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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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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木田獨步在接到電話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偵探社。

途中甚至不惜自費打了的士,上樓後才反應過來沒有拿到□□,然而土黃色的的士已經絕塵而去,還噴了一通尾氣給他。

實在可惡!

他決定將此類乘用工具從自己的筆記本上劃去。

偵探社內來了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倒不如說這個時候去數沒有來的人最好。

他們的偵探先生和醫生小姐現在不知所蹤,還有那個總是被各種老人纏上的織田社員。

而作為他的老師的福澤社長,已經在窗戶前的那張辦公桌前坐下,雙手放在衣袖中,抱在胸前。

本來就古板嚴肅到有幾分可怕的表情,此刻變得比以往更加凝重,好似在社內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情。

就是這個大事情,成為了通知他飛奔而來的緣由。

即便是打了的士,也沒能飛快趕來這邊,下次要不要直接在社內的宿舍借宿呢,國木田將氣息平順下來後,才邁步過去。

只是邁開步子的幅度,還是看得出他心裏有些不安的。

站在社長辦公桌右側的是入社有一段時間,被織田撿回來的叫做芥川的少年。

而在他的身後,閃躲著目光的是他曾勸阻過卻依然被接受入社的前港口的黑手黨,而且在橫濱的地下世界還是赫赫有名的一個人物。

他無法理解為什麽社長會接納對方,在他看來,這樣未來無疑是有些混亂的。

在這位前黑手黨的身後,此刻正用著大刺刺目光看過來的和服少女,也是少年曾經的同僚和現在的同僚,名為鏡花的少女。

雖然偵探社的人才得到了補充,但不得不讓他懷疑,港口難不成是黑心組織,竟然讓自家的‘員工’這麽肆無忌憚地跳槽。

在芥川的另一側,站著的則是神情忐忑的谷崎潤一郎,就連一向愛黏著自家兄長的直美,此刻也嚴肅的不行。

倒是身旁的賢治正在像倉鼠一樣啃食著從家裏帶來的飯團,說起飯團,他就覺得胃部有著什麽在抓撓著。

“社長,我來遲了。”

偵探社內的事務員已經來了大半,但掛在墻壁上的時鐘卻說離正式的上班時間還剩下不少時間。

只是這間事務所內的氣氛,讓國木田這個自認不太敏感的人,都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好像大家都有種戰戰兢兢的感覺。

福澤沖自己的學生微微點頭頭,擺在他面前桌上的是一片黑色的紙張,他伸手將那張紙朝國木田推過去。

國木田疑惑,卻能夠感受到,站在芥川那邊的人隨著社長的動作,呼吸不由粗重了幾分。

有種不祥的預感在腦海中升起,他這種壞感覺向來很靈,國木田咽下口唾液,還是伸手接過,那不是一片紙張。

而是由黑色的紙張順著裏面的硬卡紙包裹而成的,說是信封其實也不是,他用手指靈巧的就像是剝開蛋殼一般,將那黑色的外包裝紙打開。

裏面是一份帖子。

帖子的封面是由黑色和紅色這兩種色彩混合而成的,描繪出來的是環繞著這座城市的海浪,展開之後才知道這是一封拜帖。

但以這樣有些詭異的封面作拜帖的人,看上去就有些不太正經,國木田的目光落在那用小楷寫成的字上,瞳孔不由緊縮。

為何芥川那邊的人呼吸粗重起來,為什麽事務所內的氣氛有些緊張,為什麽自己被早早叫過來,隨著‘港口黑手黨’這幾個字映入眼簾後,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隨即,遇到大麻煩了,這個想法就像是防空警報一樣在他腦中響了起來。

而目光移到另一側,上面的字跡依舊用著漂亮,卻有著凜凜之風的小楷寫著——港口黑手黨首領中原中也,不日將登門拜訪。

國木田不由咽下口唾液,喉結在那層皮肉之下蠕動著,他將這張拜帖重新塞回那張黑色的紙張內,然後放在社長的辦公桌上。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當自己從來不知道這張拜帖的事情,但現在顯然不可能了。

福澤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過。“事務員說這是早上之前就放在這邊的。”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就是在他們不在偵探社內的這段時間內,有人潛入到了這裏,目的只是留下了這張拜帖,而潛入的人員則是港口的。

對方沒有直接面對面送這封拜帖,而是選擇了無人的時候,這個行為真的是讓人不得不有所懷疑。

國木田覺得他們和港口的關系,已經算得上是交惡,不算前黑手黨成員跑到這邊,單單指芥川跑去那邊就已經讓他們水火不容了。

而且之後芥川還透露出了,黑手黨首領可能死亡的訊息,這份拜帖內的首領名字,也確實和那位讓橫濱畏懼的太宰治這個名字不符合。

難不成真的是死了?

那現首領的中原中也為什麽還要來拜訪呢?

國木田的目光不由朝芥川身後人看去,又很快飛略回來。

“亂步已經接手了九州那邊的案子,與謝野作為陪同人員今天早上已經出發。”福澤站起來,環視眾人。“大家最近行事要謹慎,接手案件也需兩人一組。”

港口的手段向來殘酷,也葷素不忌。

而偵探社創立的初衷則是為了保護和活用名偵探江戶川亂步的能力,亂步先生在這個時候被派往外地,離開橫濱的原因,大家都十分的清楚。

雖然送上拜帖,但手段卻不一定光明。

國木田目送著師長離開,事務所內也起了吵雜之音。

“中島,中原中也比起你的話,實力如何?”最先開始說話的是谷崎潤一郎,他性子對上很多事情,都有些謹慎,有時候看上去更是一副膽小的感覺。

但對上大事,卻一定是靠譜的。

中島是前不久從黑手黨那邊跑來的,應該算是芥川撿來的,在地下世界可是赫赫有名的白色死神,實力之強大讓他們偵探社都得避其鋒芒。

而港口對外,白色死神是最廣為人知的,尤其是近年來,他活動的最為頻繁。

反而中原中也這個名字,在社內很多人耳中多是陌生,知道的最多的不過是對方被稱為‘重力使’。

國木田對這個人也有些興趣,作為港口黑手黨現任首領,他們去了解是必然的。

泉鏡花將目光投向身邊人,她面色平靜,身穿和服的她就像是一尊精致的人偶,只是脖頸下掛著一支不太和諧的翻蓋式手機。

而站在中島身前的芥川則是扭頭看向這位新認識的朋友,黑沈的目光之中閃爍著莫名的狂熱,他從這位新朋友身上感受到了戰栗。

那是源於某種敬畏帶來的戰栗。

中原中也的名氣和實力如何,曾是首領直屬部隊的中島敦自然是最了解的,只是他在進入港口之後,對方已經從外部活動轉由內部。

即便是五大幹部之一,但在各種遴選之中,對方還是被選為了太宰先生的護衛。

被稱為港口最強者的對方,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護首領周全,而太宰先生也很少出門,中原中也也自然很少外出。

曾經在黑夜中掀起波瀾的重力使,也在安靜的時間內逐漸被時間洗去了人們對他的強大的回憶和忌憚。

而現在對方成了首領,中島也不覺得驚訝,反而有種必須如此的感覺。

對方和太宰先生相處時的輕松氛圍,是他在任何時候,都無法在太宰先生和其他任何一個人會面上能夠感受到的。

只是。

中島抿緊唇。

“強。”回應谷崎提問的是泉鏡花。

這個猶如人偶一般的少女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中島敦,在對方猶豫之時她會代替對方解答。

在有關港口的事情上,他們有著保密的規矩,如果擅自出口遭受到的必然是猶如疾風驟雨一般的追殺。

但她在判斷之後,並不覺得中原中也的情報為機密,同時也感受到了來自身邊人的為難。“比偵探社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

泉鏡花的語氣是篤定的,毫無疑問,毋庸置疑。

“鏡花。”中島對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女孩虛弱地笑道,後又對其他人道。“在港口的時候,他曾指導了我一段時間。”

他看向眼中充滿戰意的芥川。“即便我沒有任何限制的情況下,對方也能夠輕而易舉的將我擊倒在地,我從未見過對方拿出全力的模樣。但太宰先生曾經說,橫濱最強者,毫無疑問是中也先生。”

將兩個人的名字咬在舌尖上時,國木田依舊能夠聽出這個少年對兩人的敬畏之心,那是尊敬和畏懼混雜在一起的感情。

“他之前的辦事範圍一直在國外,之後才作為首領的護衛在國內活動,所以大家不知道也是當然的。”中島低下頭。“在武力方面,可能社內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他抗衡。”

“但是。”他話音一轉,又擡起頭,看向國木田的目光灼灼。“中也先生並非什麽不講道理之人。”

“可他是黑手黨不是嗎?”直美皺著眉。

中島抿緊唇。“這次大概是我和鏡花的原因,在處理芥川君的事情上,我和鏡花之責更為重大,我們不會連累偵探社的。”

氣氛凝滯了起來,國木田能夠感受到縈繞在事務所內的煩悶和沈重,他想要擺脫這樣的空氣,但委實沒想到中原中也這個名字會帶來這麽大的壓力。

這個時候他該說什麽緩解一下氣氛呢,該說什麽呢。

就在他如此煩惱時,偵探社的大門被吱呀的一聲推開。

一位背著光的高個子男子走了進來,一只手還拿著吃到一半的包子,他看向一起朝這邊投來目光的大家。

不由伸手撓了撓頭,不解地問。“我又遲到了嗎?”

何止已經遲到了啊,就連社長也已經離開了,國木田看到這個男人的同時,奇妙的感覺到自己的胃部在一抽一抽的痛。

自從和這個人搭檔組活之後,他的情緒就隨著對方有些輕慢的行為,開始劇烈地起伏起來。

“織田作之助!”

這一聲近乎於咬牙切齒。

“織田先生,恭喜你啊,聽樓下的老板說,你的作品獲得了新人獎。”

事實上這件事情,已經在報紙上進行了一篇的新聞報道,被稱為織田作之助的高大男子只是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啊,總覺得好像走了狗屎運呢。”

“唉?”

“就好像是被人施加了魔法一樣,到現在我都有點不敢相信呢。”

“餵,織田,你剛剛到底到哪兒去了?”

“啊,剛剛啊,去送一個老太太去醫院了,國木田君,要吃嗎?包子,你的肚子正在咕嚕咕嚕地叫呢。”

“……唔,我的筆記本上可不會有早飯是包子這種選項!”

“是嗎?那可真是遺憾,芥川君要吃嗎?”

“在下已經用過早食了。”

“織田,聽我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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