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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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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勍低頭看向環腰間的手,像是沈重鐵鎖,禁錮著身體,像是顫動藤蔓,纏繞著心魂,他地呼吸觸及脖頸一剎,便凝滯。

只等一個答案,不管哪種,卻同樣達到極癲的程度。

奚勍意外玉凡這個舉動,更意外他此刻說出的話,目光掃向地面,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口:“玉凡,怎麽突然……”

“好不好?”聶玉凡卻打斷貼緊她,葉戀枝頭那樣害怕分離,“五年了……已經,不想再等。”

聽到這個數字,奚勍心底恍若被掀起一層沙,有什麽淒淒涼涼的東西飛散出來,想捂也捂不住。

見她沈默,聶玉凡眼角延長開哀濃的線條,半晌松手,伸向自己的繡紋袖口。

奚勍只覺脖頸幽涼,一條翠色項鏈貼著肌膚映入眼簾,寂靜之中,他的聲音亦如流滑雪鏡的沙,細細柔柔:“今天看了它好久,就買下了。”

夜市上他們途過一個首飾攤,攤主十分熱情地招呼。或許是架上搖晃的翠色太過耀眼,竟使奚勍駐足許久,聶玉凡看眼裏,趁她稍後不註意,又折回買下。

扳過纖軀,他眸中光緒碎閃,像夜幕綻放的煙花不可忽視,瞳仁裏永遠只倒映那張容顏。

“小勍……答應……”聶玉凡握緊素手。猶記當年,她告知自己成親的消息後轉身離開,心中充滿悲傷與悔恨,讓他星夜下瘋魔一般尋找,而這刻,終於找到,所以怎麽舍得放手,怎麽能夠放手?

只是時間經過太久,久到彼此的臉容都充滿疲憊不堪,對視的目光都碰觸出幹澀的痛。奚勍聽他聲音根本不覆平時,如同將遍體鱗傷的心呈現眼前,幾乎是苦苦哀求。

他真的等了自己太久,並不僅僅是五年,可自己卻一直努力忘記不堪回首的過去,忽視時間對某些來講,竟是個如此折磨的東西。

奚勍感覺周身漸漸被股緊張的氣氛包圍,那無聲而又深情的註視下,開始緩緩低頭,下瞬唇中逸出一個字,冰珠墜潭,極為清晰地蕩響他胸臆間:“好。”

聶玉凡瞳孔驀然緊縮,渾身似正承受巖漿吞噬一般的灼烈。

好……她剛剛說好……腦海裏,回音不斷。整個都暈眩。

接著奚勍被摟入懷中,劇烈心跳令她震撼,猛然擡頭,對上那雙驚喜若狂的眼,破開重重烏雲,一片清明澄亮堪比星辰,直照心底,

“玉凡……”他眉眼間暖色如煦,熏欲醉,沐身春陽的感覺,讓奚勍眸底不禁流動出深深的懷念之情,展顏莞爾。

聶玉凡看癡,心癡也愛癡,捧起晶瑩的臉,再也無法忍受地吻下去。而與此同時,房門突然被推開——

“咦,公子們已經回來了。”中途瑩憐恰好碰見潤兒他們,雙方便有說有笑地回到宅院。此刻見二站原地,一個捋發淡笑,一個側身低頭,氣氛,竟有股說不出的怪異。

瑩憐一臉狐疑,而莫逵向來警覺,上來便問:“怎麽回事?”

聶玉凡身子僵緊,白凈潤澤的俊容上正悶著尷尬薄紅,抑聲道:“沒什麽。”後又補充句,“們今天,真是可以!”

眾微楞,總覺他像生氣,一時俱不敢吭聲。

“回房了。”聶玉凡丟下句便邁步,就跟急著逃離似的,當看向身旁奚勍,褐眸裏卻如揉進團暖霧,眉梢都泛喜。

“早點休息……”他聲音低低拂過耳畔,透出讓無法忘懷的溫柔與體貼,眸子含笑,被喜極的光緒點綴,竟格外溺。

“嗯……”奚勍輕應。

聶玉凡有些看不夠,可想到眾此,不得已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

第二日清晨,奚勍從樓閣下來,院內鳥兒歡啼,枝翠花香,樹葉隨風婆娑作響,清幽而寧謐。

前方不遠,有穿一襲紫衣,好似樹下光影交織出的幻影,發上緞帶輕輕飄揚,勾起靈逸弧線。轉過頭時,綿長的睫牽動額前幾縷發絲,一扇一顫,上方一束光華流瀉入眼,漫天星辰般地璀璨閃爍。

瞧見奚勍出來,那張美逸之容展開笑意,隙陽下竟淺熠光輝,似乎曾經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如今時隔多年,終於回來。

奚勍看得楞住,迎面拂來的春風此刻太暖,竟吹得眼角微潤。

“小勍。”像等候許久,聶玉凡立即上前,俊容每處地方無不洋溢著歡喜,但凝視眼中又籠罩起莫名緊張,顫唇吐字,“昨晚……昨晚說的,是真的嗎?”

他聲音幹啞,仿佛一夜未眠,一直佇這裏等待確認。

奚勍感覺那雙手抖得有些厲害,好像推開就會變成碎片。不禁輕逸:“傻瓜。”

聶玉凡一楞,見她垂首含笑,陽光淡淡灑清麗珠顏上,嫣妝已繪,花辰月夕。

今生,從未如此欣喜!聶玉凡若狂般緊緊摟住她,溫熱的氣息隨即染來,春風不及,引得半空飛舞的花瓣,周圍眷戀撲襲。

忽然奚勍目光一凜,瞥見正站院門外的莫逵,一貫冷冷的眼,此時看著她,竟是聚集肅寒之氣!

奚勍神經馬上繃緊,待聶玉凡反應過來,轉頭望向門外。

莫逵視線一移,見他惜若珍寶地摟著佳,無半分動搖之態,最後十指收攏,忍怒而去。

“逵叔他……”奚勍察覺不對勁。其實打從見面開始,她就知道莫逵不喜歡自己,平時都是不理不睬的態度,但從未像今日這樣,眼裏暴露出的,寒氣、敵意、甚至是殺息!

“沒什麽。”聶玉凡卻微笑用下顎抵著香柔發絲,似乎只要能這樣擁有她,被全世界遺棄也不乎,“昨夜跟他說了們的事。”

“因為的身份?”奚勍敏感地問。怕天朝皇後的身份帶給他危險?可又想不通,他們只是決定真正一起,根本不會給現的生活帶來太大改變,為何他對自己的態度,卻是如此劇變?

“沒有。小勍……別亂想了。”聶玉凡臉上浮現如釋重負般的幸福。已經沒有什麽,比她來得更可貴,更重要了。

因外眼中他們本就是夫妻,所以成親的事不宜大張旗鼓。聶玉凡雖然喜不自勝,但思前顧後,還是決定給奚勍一段緩和時間,畢竟成親,就意味著彼此關系更加親密。而奚勍的心……他是知道的,這句話不提,或許他們會永遠保持這個樣子下去……可是,他已經受不了。這麽些年,情感一直處於小心翼翼的壓抑中,日覆一日,卻愈發接近崩潰,他開始恐懼這種毫無盡頭的等待。當初所謂的一起,其實根本不是這個樣子。他願放棄某些東西,試著變回原來的自己。久而久之,他相信,有什麽……一定能夠改變。

日子訂下月初八,到時由成源和瑩憐他們西院主持,其實只是個形式,但還需行。之後聶玉凡決定帶奚勍前往鄔國見一個,奚勍知道,對方應該就是那個背後支持玉凡的,如今肯帶她去,說明玉凡的心已經漸漸敞開。

三日後,秋蓮從明城趕到聶宅。一般每隔兩三個月,她就會來一趟看看奚勍,交待些門中的事。近幾年,奚勍只求平靜,夜殤門大部分事務都交給她管理,況且還有玉凡撐著,對此很是放心。

“秋蓮,這次來,不如留到下月再走吧。”奚勍與她西院閣廳坐著,身旁站著玉凡,二對視微笑。

“呃?”秋蓮因心中窩事,一時沒反應過來。

“秋蓮?”奚勍偏頭看。發覺她今天整個顯得憂慮重重。可剛才聽她匯報,門裏並沒發生什麽大事。

“門主,屬下這次……還帶來一個消息。”秋蓮猶豫下,開口,“此事關系到天朝江山。因為,朝廷已經決定派兵攻破絕回谷。”

奚勍心頭猛然一悸。雖說五年裏她對外界的事不聞不問,但兩國之間的發展情況,從鎮上口中也能略知一二。

祁氏容帝,自繼位以來,勤政於民,勵精圖治,朝廷上納賢諫言,短短幾年,治國無虞,天下昌盛,臣子百姓眼中可謂一代明君。

而這種昌盛繁華,更加歸功於天朝皇後。傳聞五年前,容帝一夜噩夢,疑天災禍之兆,後菩提托夢提點,心凈若水,修身伴古佛,即保天驅災,永享太平。

但皇帝乃國之本基,怎能留寺廟整日吃齋念佛?於是皇後道鸞鳳本是一體,願代替皇帝前往古山寺廟,正心修身,長伴青燈古佛,為天下祈福。

原本奚勍以為自己離開,祁容會隨便編造個理由讓自己“薨逝”,卻沒想到他竟向天下扯出這麽個謊言,視蒼生為己念,讓她成為官民眼中的一代賢後。

呵,他最善於扯謊,可這一點不遲早會被拆穿嗎?還是說,他僅拖延時間,為地是不讓皇後位置……

奚勍發覺自己想遠,斂回神思。

前幾年鄔王漸漸病入膏肓,於今二月病逝,新王繼位後,卻不急於治理國家,反而日夜大擺群臣之宴,沈迷歌舞享樂中。

因此對天朝來講,此刻,正是一統天下的大好時機,只要攻破絕回谷,率軍沖入國都,之後便可說是暢通無阻。但換一種角度想,即使失敗,天朝也不會有太大損失,祁容統領下,國力會日漸昌盛,相反新王卻是貪圖享樂之,將來大軍幾番來襲,恐怕就能把對方折騰的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正所謂強者天佑,弱者自亡。或許這個結果,已經不遠。

其實朝廷決定此次出兵,也是大勢所趨,順勢而為。但奚勍想不明白,為何秋蓮的語氣現聽去如此凝重?

“難道其中,有什麽不妥嗎?”奚勍沈吟後問。

秋蓮點頭:“因為皇帝,已經決定率軍親征。”

奚勍雙瞳睜大。祁容竟然決定親征?為什麽,振奮軍心?還是迫不及待的要親攬天下?不,沒有必要。以天朝現實力,攻下鄔國是早晚的事。他又何必急於一時,非要親自涉險?完全不像他以往作風!

“就沒有阻止嗎?”奚勍焦急追問,此刻忽覺心亂如麻,忘記身旁還有一雙眼默默註視。

秋蓮道:“有。聽聞皇帝下令時,不少頑固老臣曾堅決反對,大殿跪了兩天兩夜,結果還是沒能改變皇帝的決定。其實他們最擔心的,也正是皇室隱患。”

“隱患?”奚勍皺眉,“什麽意思?”

秋蓮看一眼她,低頭慢慢道:“自容帝繼位以來,皇家只有一個血脈,便是當今太子,可現僅有五歲……”

奚勍心臟泛起一絲尖銳的疼,同時也明白,祁容為國之根本,臣民眼中更是明君。如果出征有個閃失,就只剩下那個孩子……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夠做什麽?治理天下嗎?

究竟想些什麽?!這根本就是拿性命、拿國家開玩笑,祁容,瘋了嗎!

奚勍感覺神經像炸開般的竄動亂跳,血液更是沸騰如火,雙手不知怎地一抖,茶杯傾倒,熱燙的茶水灑了桌上一片。

奚勍有些失措,正欲起身,一雙手已經及時伸來,將臨前的細紋桌布緩緩掀起,才沒讓茶水濺濕她的衣裙。

奚勍看向那雙修長白皙的手,表情一下從懵中清醒,似乎才註意到,玉凡,剛剛正一直自己身旁,聽著、看著……

身體沒緣由地輕微震動,奚勍緩緩側頭,去瞧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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