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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勾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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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 仙逸居東西兩面的細雕花窗半敞,一陣清風吹拂,窗下鈴音脆鳴,令人心神一振。

晉江紀琴目光掃去,看到一襲錦繡白衣的男子正端坐位中,頭戴鬥笠,臉容在纖薄雪紗下若隱若現,氣質如被蓮染,姿態優雅若月,一股清幽熏香自空氣中氤氳開來。

晉江雪紗輕晃,他稍稍擡頭,讓紀琴靜似碧潭的心湖莫名漾開漣漪。

晉江這個人……

晉江感覺到對方視線投來,紀琴神情微滯,只覺那白衣被窗外光線鍍層瑩華,有著恍惚透明,不由想起某個人。

晉江但她也只是神離片刻,留意對方身旁還站著一名面孔冷峻的黑衣男子,便昂首漠然問道:“你們要打探什麽消息?”

晉江一只冰瑩雪肌的手,隔過面紗抵唇輕輕咳了咳,隨即那名男子道:“我們公子有話要單獨對你講。”

晉江紀琴想對方既然找上夜殤門,應是來打探一些極其私密的事,於是她揮退青衣女子,而對方護從也自覺退出,守在門外。

晉江 “公子欲問什麽,現在但說無妨。”

晉江紀琴眉目間一派平靜,開門見山道。

晉江對方卻沒立即回答,削肩輕聳,反倒壓低聲淺笑些許,配著白衣拂動,仿若仙界雪蓮綻放。

晉江 “我今日,只是來找你的……”

晉江半晌,他極美唇形抿動,流逸出的天籟清音,不似人間,幾上玉瓶有嫣紅花瓣落碎,皆為沈醉。

晉江 “找我……”

晉江一道聲音,就讓紀琴心魂被無端撩動出瀾海重重,稍後回神,才覺對方的聲音聽起來竟似曾相識。

晉江難道,真的是……

晉江她心下一驚,就見對方已掀開遮顏的白紗鬥笠,一頭長長烏發像流飄香墨傾灑於肩,與渾身雪白形成極致相襯,隨之纖黑如蝶翼的長睫曼然擡起,窗外柔光細水一般瀉進沈暗的瞳眸裏,折影出星星點點細碎光芒,而那如冰似玉的雪容微揚,仿佛被天地一直深藏的驚絕之美終於展露於世,剎那間,萬物失色,整個塵寰黯淡無光。

晉江祁容目光朝她投射過去,唇角柔抹溫雅笑意,盡管極輕極淺,卻足以顛倒眾生。

晉江紀琴盯緊那張臉,不知是因他的出現,還是被那美所震懾,整個人好像泥塑木雕,內心激蕩卻久久無法平覆。

晉江窗邊鈴音一鳴,下刻紀琴忙挪視線,不清楚自己這是怎麽了,每每見他,心底總會湧現訴不清的情感,其中似乎摻雜了期盼、欣喜、以及更多的失落……

晉江祁容發覺她避開自己目光,雙眸微微半蓋,唇邊笑意更加肆意綻放,宛若花毒般絕魅,輕輕問一句:“怎麽了?”

晉江紀琴回神,想起此刻身份,沈聲道:“公子既是前來門裏打探消息,有何事敬請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晉江祁容眸光搖撩,不由擡眼深深打量她,一身深色紗裙輕裹,正襯妙齡身姿,發上以一支楓葉簪斜挽,時而晃照得漆瞳點亮如星,眉宇間籠有的一絲孤冷,倒真是與她……有幾分神似。

晉江想起那個人,祁容精致的眉形擰成深痕痛意,但稍縱即逝,很快被隱沒在那層從容淡靜之下。

晉江如同順了她的話,祁容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盯她良久,忽然直接叫了一聲——

晉江 “紀琴……”

晉江紀琴當場驚住,轉首對上他的目光,語音詫然道:“你,你怎麽會知道……”

晉江祁容悠柔一笑,眼中卻閃動深海般的沈冷光芒:“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更加清楚你的身份。”

晉江 “什麽?”紀琴呆楞住。

晉江祁容擡頭迎視,一瞬不瞬,幾乎要將她鎖入自己的目光中,聲音卻格外溫柔道:“紀琴,你還記得嗎……”

晉江他喚著她的名字,聲音輕若嘆息,仿佛要喚起被對方藏於心中最深處的回憶。

晉江 “六年前,你還不過是個柔弱無力的女童,與你娘親相依為命,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麽呢?”

晉江提到‘娘親’兩個字,紀琴如被蛇咬,渾身上下一陣窒痛。

晉江而祁容不去留意她的反應,長指把弄著桌上小巧瓷杯,一字一句,恍若隆冬寂夜刮來的雪粒,一點點激滲對方肌骨——

晉江 “就在那年,你娘為了湊錢替你看病,偷走府上老爺的畫卷,結果遭到家丁一頓毒打,結果……”他瞅向紀琴漸漸僵直成石的身體,聲音刻意一頓,“結果你娘為了保護你,就被人當頭一棒打死……”

晉江雪天,哭喊,鮮血滴濺。

晉江——答應娘……以後要好好的,生活……

晉江少婦擋在女孩身前,那殘弱不堪的身體,最終無力支撐,直直倒在地上。

晉江浮光往事,埋隱多年,突如泉水般湧現而出。

晉江 “紀琴……這些,如今你可還記得?”他聲音好似一場雪幻,輕輕淒淒散漫天空,“就因為那群人,害得你娘無辜慘死……”

晉江紀琴雙目瞪大,身體猛地顫抖,攤開雙手,像化成曾經那雙瘦骨如柴的手,死死盯住,又像鏡子般照映出那受長久病痛折磨的臉容,殘布血衣,以及嘴角最後含有的欣柔笑容。

晉江 “娘親……”

晉江紀琴低喃喃念著,聲音裏透出血絲。

晉江可還記得?不,或許該說,她怎麽可能忘記……娘親的死,銘心刻骨,只是多年來被深深隱在外表下,因為她當初答應過那個人,從此放下一切仇恨,要重新開始。

晉江一直以來,她都藏在心底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回憶,卻不曉今日,竟被對方如此輕易地挖了出來,擺在眼前,清晰逼視。

晉江然而這件事……除了自己,就只有當年出手相救的……

晉江紀琴如夢初醒,雙眸聚凝寒息,橫穿空氣直掃祁容的臉容:“為什麽你會清楚我的事!”

晉江祁容以手支頤,眼波微微含笑,恰似細雨春霧潤融面前一切寒意,卻不答反問:“靳府人曾經對你們母女所做的惡行,你難道真要一輩子埋在心裏,或者待到日久,忘得一幹二凈麽?”

晉江 “不!怎麽可……”

晉江紀琴幾乎要脫口反駁,但神經一繃,忽然一臉警惕地望向他。

晉江祁容眸色漸斂,面上神色變幻莫測,緩緩啟唇:“我之所以清楚的你事,是因為,那個人她親口所述。”

晉江 “門主……”

晉江紀琴一驚,立時反應過來。

晉江 “門主嗎?”祁容慢慢嚼著這兩個字,一對像深嵌入墨玉的眸流湧雲海朦光,長指拂過精雅眉梢,“看來你從來都不知啊,她的真正身份。”

晉江門主的真正身份……

晉江紀琴心被揪緊,自從她進入夜殤門,確實有好奇猜測過對方的身份,究竟是何人,會擁有那樣一雙清冽動魄的眼瞳,那樣獨立雲端的絕世風華,讓她敬慕,讓她臣服,同時也深深相信著對方,或許就因這種堅定的情感,令她始終追隨至今,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懷疑,更沒私下調查過對方的身份。

晉江見紀琴表情怔仲,祁容眸間閃過一瞬幽耀華芒,直奪日月之輝。

晉江 “當時她那麽巧就出現,救下你,收留你,但最後卻要你忘記與靳家所有仇怨,你可知這是為了什麽?”

晉江紀琴聽完,立即不假思索道:“門主是讓我釋下心中仇恨,完成我娘的遺願,以後好好的……活下去。”

晉江祁容盯緊她的眼,突然開口:“你真以為如此嗎?”

晉江被那樣沈冷的目光逼視,紀琴心臟莫名慌亂,一時間竟不敢肯定。

晉江 “門裏屬下受屈、慘死,她亦不會放過對方,而時隔六年,你明明已練就一身武藝,她卻絕口不提靳府的事,因為……”祁容放下手來,唇邊笑痕深擴,兩側發絲隨微傾的肩滑落,將一張臉容覆入淺淺陰影之中,輕溢出聲,“她在害怕,怕你日後會報覆靳家的人,所以當初才讓你許下誓言,因為她的身份,正是靳家千金——靳沐嫻。”

晉江什麽?!!

晉江如遭五雷轟頂,紀琴大腦瞬間空白,身軀無力地搖晃幾下。

晉江 “你在,說什麽……”

晉江她渾身顫栗,眼神渙散地視向地面四周。

晉江六年來,她誓死效忠的人,竟是那個靳家之女?那個令她一直憎恨的人?

晉江祁容面色淡然,話音卻像無味毒藥般滲人肺腑:“還不明白嗎?夜殤門的一切都是由她親手操建,而她不但是一代暗勢門主,現在更是我蘭玖容之妻!”

晉江 “這不可能——”

晉江紀琴一口朝他嚷去。

晉江祁容眉斜揚,卻是滿臉鎮定:“不可能?那為何一直以來,她都青紗遮面,不露真容?”

晉江 “因,為……”紀琴一時被問怔,低頭吞吐道,“或許是她另有難言之隱。”

晉江祁容話音幽幽:“那你又可知聶玉凡,他現在人在何處?”

晉江 “你是說聶哥哥?”紀琴自小只知聶凡這個名字,因此並沒反應過來,同時聽他一講,內心頓刻如裂,難道說連聶哥哥,也一直在欺瞞自己嗎?

晉江 “他雙目中毒,門主說要單獨帶他去個地方醫治……”

晉江祁容隨即冷哼:“就連這一點,她都不肯告訴你嗎?當然了,聶玉凡是她師兄,也是慕容緣的弟子,只要得知他的身份,就不難查到她是靳家之女,所以,當時又怎可讓你陪同一起去華楓山,看到他們為慕容緣安葬呢?而現在,聶玉凡本人就暫居在蘭府上。”

晉江幾句話,卻已讓紀琴腦海淩亂如麻,她呆呆搖晃著頭,只在口中徑自低喃:“不可能,不是真的,這些都不可能……”

晉江 “如若不是真的……”祁容慢慢截斷她的話,“紀琴,我又豈會對你的事一清二楚?”

晉江紀琴心頭一炸,驀然擡首望他:“那你是因為什麽?!她既然是你的妻子,又為何要將她真正的身份在我面前揭穿?!你……”她咬緊牙,一字一頓道,“究竟懷有什麽目的……”

晉江 “目的?”祁容靜靜然一笑,不知想起什麽,雅逸的眉宇間被重染陰韻,字音吐息間,竟冷徹人骨,“因為我,與你一樣啊……”

晉江隨後胸口像被刀戳,一陣灼痛洶湧下,讓他猛烈嗆咳,好似要咳出心肺般,久久不能停止。

晉江紀琴一楞,見他臉色瞬間失去血色,蒼白若紙,正慌急執壺要為自己倒下一杯茶水,豈料雙手隨著肩膀顫抖,壺水一下灑濕了細紋白錦桌布。

晉江 “你怎麽了?!”

晉江紀琴看到他萬分痛苦的樣子,竟顧不得所以,上前穩定住他手中的茶壺。

晉江同時心弦顫動,那白膩宛若雪玉雕琢成的手指,似有意無意劃過她的右手背部,瑩滑絲緞般的質感,帶來幾許不明不楚的暧昧流湧。

晉江紀琴指尖不受控制的一抖,低頭望向對方那雙愈發幽暗,如迷離深夜一般的雙瞳,忽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聽他淡淡夢幻似的聲音在耳畔縈繞——

晉江 “紀琴,我會讓你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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