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芮暮離一手抱緊邢容與，“我沒錢。”他所有的錢財都交給了樂湛，讓他去賺錢去了；即使是現有的，也是邢容與一個人的。

“要不你考慮一下倒貼？”冰涼的話語，拒絕的意圖無比顯眼。

邢容與嘴角輕輕抽搐，沒有松開對方，只是溫順的瞇著眼睛，還是有點困，熟悉的氣息極為舒適，讓他安心不已。

“我拒絕，我是有節操的人，怎麽可以做倒貼這種事情？”諾亞毫不猶豫拒絕了，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接受了現實。

永修謹遲疑片刻，最後小聲說，“我要親眼看著你把東西給他。”不然他不放心。

諾亞愉快點頭，他今天也沒有什麽心思去打架，還是早點做完事情分開比較好。

說定了，兩人聯手一起去摘藥，最後諾亞當著眾人的面將玉盒遞給芮暮離。

芮暮離不動，不想接，拿了以後翻臉多不方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的欠了對方人情。何況這個八品蕪絲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無辜者的人命。

邢容與拿過來，遞給芮暮離，無聲催促。他隱約猜出了一些，這個藥材對暮離來說肯定很重要，既然如此，那就收下吧。

“不如說是他給我的，我再......”邢容與開口，去被芮暮離阻止。

芮暮離抱緊對方，以一個深吻結束邢容與的話語。這種話不能隨便說，他寧願欠人情的是自己，也不想把邢容與給扯進來。

“嘖，辣眼睛辣眼睛。”畢英銳轉頭，沒想到芮暮離還有這麽熱情的一面。

之前的時候芮暮離一直溫和有禮，但是也是冷淡疏離，基本上不會過多參與，則麽小心對待一個人倒是例外。

推開對方，邢容與瞪了一眼，這裏是外面。

好，回去後再繼續。

芮暮離眉眼彎彎，將人抱在懷裏，感覺擁抱了整個世界。

良久後分開。芮暮離將藥盒塞到了戒指裏面，但是絲毫不改變初衷，“你該走了。”

諾亞面露挑釁的微笑，“我們還會再見的。”

不必，最好永遠別見了。芮暮離不接話。諾亞有些遺憾，很快離開了。

“暮離，我們可以談談嗎？”永修謹走上來。

芮暮離看向沙晗煜等人，“等我一會兒？”

“一個時辰。”沙晗煜報出底限。之前有人逃出去了，恐怕待會就有人來巡查。為了避免被誤認為是幕後兇手，他們不可以留太久，最好是在一定時刻就選擇離開。

芮暮離點頭，放開邢容與，然後走向永修謹，面色看不出任何喜怒，“走吧，你想說什麽。”

尋了一塊空地，永修謹想說什麽，又有些猶豫，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自己離開吧。”芮暮離只覺得心累，不願意再多說，轉身就想走，不想像個傻子一樣繼續站下去。

永修謹拉住芮暮離的衣角，又緩慢松開，“能不能幫我向芮家主求情？”

他知道自己師傅做了一些什麽，可是師傅並不是真的想要如此，他內心也不好受。這件事情一旦爆發出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你為什麽當時不說？”芮暮離停下，看向永修謹。

這人真是有趣，一方面不想違背師命，不告訴自己已經中毒了，一方面又去給自己想辦法找藥材，還希望自己幫忙求情。永修謹想要兩全，但哪有那麽容易？

永修謹臉色有些蒼白，“我師傅在芮家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所以芮家主才沒有阻止聖手發展勢力，還特意幫了一把，不然你以為為什麽他一直沒有逼著你簽賣身契？”芮暮離的目光落在那片幹涸的土地上。

那裏原本的青翠綠意早已消失不見，如今只剩下一篇堅硬的紅色巖漿，什麽生命也看不見了，一切都是那麽的脆弱。

芮翰池不是個好人，但賞罰各有主張，基本上都是相當不錯的。以前他也看過好幾份情報，請求對永修謹動手，不過芮翰池一直不答應。

尤其是永修謹一直在芮家內部閑逛，還沒有什麽阻礙，基本上的資源都可以接觸到。這不是芮翰池的回報又是什麽？

永修謹苦笑一聲，“我不會讓你死的。”

“沒有你我一樣不會死。”芮暮離的思路無比清晰。

他半年後就會回去，芮家的聖手是很厲害不錯，但芮家絕對不只有聖手一個醫師，和聖手相近水平的都有五六個，不至於無人可用。

永修謹看向芮暮離，第一次看見兩人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我會盡力幫你，你以後可以來找我。”至於現在，估計都不想再看見對方了。

“再見。”芮暮離收回目光，轉身離去。聖手與永修謹之間的事情他不願意參與，相信芮翰池會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諾亞走了，陪同上路的變成了邢容與。芮暮離心情頗好，平日裏的笑容也多了好些。

畢英銳不是沒有打趣，不過在看見芮暮離毫不猶豫抱著邢容與親上去之後，就只當做沒看見。他又沒要這麽厚的臉皮，將這些事情做的這麽理所當然。

等到晚上安營紮寨的時刻，芮暮離讓邢容與回去睡了，自己在外面守夜。

芮十站在不遠處，已經與黑暗融為一體。遠處的天空，飄來鎮魂曲的歌謠。

芮暮離不動，芮十沒有任何動作，基本上就是代表沒有惡意。一名黑衣男子緩緩上前，看見芮暮離明顯眼前一亮，“好久不見。”

如大哥哥一般溫暖純粹的笑容，男子自覺坐到一邊，“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芮暮離只是笑，也不介意對方來烤火。這人就是當時他初到明城時在書店遇見的，對方還搶了他一本書。

是世界太小，還是刻意為之？芮暮離笑容微微加深，其實兩者之間沒有多大區別，對他而言都是一樣。

一個人在外面隨便逛，還衣衫整潔絲毫不淩亂，要麽是運氣太好，要麽是非常有實力。他更相信是後者。

鎮魂曲的歌謠停息，整個森林無比安靜，帳篷裏面的人都沒有醒過來，陷入了深沈的睡眠中，絲毫沒有感覺到外面多了一個人。

“你叫什麽名字？”男子有些好奇地問。純粹幹凈的面容看不見其他，眼眸中倒映出整個世界，可惜只是空蕩蕩的世界，沒有任何人影。

看來是個對萬般事情都不怎麽在意的，所有人在他心中都是被無視的，芮暮離心中有了判斷，“叫我暮離就好。”姓氏依舊不說。

“暮離，曙光初曉，暮色別離，真是好名字。”男子眼睛亮晶晶地，“我還沒有名字，你能給我取一個嗎？”

聽到此話，芮暮離溫和的笑容僵硬在嘴角，然後又快速恢覆自然，“名字一般都是家人取的，我來並不合適。”

見鬼了，芮暮離差點被噎住，二十幾了還沒有名字。這人看樣子也在外面晃了一段時間了，怎麽可能真的沒有？

不過，對他名字的分析倒是極為到位。要是不知道，他還會以為是哪個芮家人知道了他曾經和芮家主的對話。

這就是拒絕了。男子有些失落，還是再次努力，“我沒有家人......就拜托給你不行嗎？”

“......”芮暮離本想拒絕，看著這人失落的眼神，還是問話：“那你說說，你自己以後想要幹什麽？”

“我想將來實行自己的政治理想，建立一個完全平等、徹底統一的帝國，”說到這個，男子的神情有些興奮。

芮暮離沈默，最後讚揚：“......很不錯的理想。”

現實中基本上不可能出現。可不是很不錯嗎？

當一方有實力決定另一方的命運的時候，甚至可以輕易確定對方生死的時候，這種平等就很難出現。這就像是，人類不會和螞蟻講究平等一樣。

當螞蟻成為了曾經的人類，他又如何會不去報覆過去欺負過他的存在？差距太大，沒辦法談公平。這本就是一個不公平的時代，但這裏又給人晉升的機會，不至於完全無望。

“你也認為這不錯嗎？”男子相當興奮，然而在芮暮離眼中無限接近神經病。

或許將來所有人水平差不多了可以講平等。不然一類人彈指間可以毀掉一座城池，憑什麽聽你的平等？一切的政權想要達到都需要武力作為支持。

芮暮離只是點頭，“路還很長。”基本不可能，實力之間的差距永遠存在，這樣的政權很難保持穩定。

“或許有一日，你成為了王，可以做到。”芮暮離沒有把話說死，誰也不清楚將來會如何。

“好的，多謝，那我以後就叫王。”男子興奮地站起來。

芮暮離：“......好名字。”目標昭然若揭，很容易被打死在外面。

王只是淺笑，似乎也感知到了芮暮離的無語，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以後我就叫這個名字了，暮離，多謝。”

“不必，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芮暮離有些牙疼，似乎自己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王有些遺憾，“那好吧，我離開了，下次見面再請你吃飯。”

“不用這麽客氣，慢走不送。”越想越牙疼，雖然看上去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芮暮離總感覺有什麽東西隱隱偏離了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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