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子瑜跟陳茗都離楚心玥極近不過分站兩邊在向皇上回著話，但實在因楚心玥此時一直低垂著頭拱著手作著禮所以倒沒有誰真正看到她的臉。

沈子瑜不明就理，但陳茗卻是知道定是那毒藥起了作用，楚心玥雖然發覺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只怕也是有口難言申辯不得。

“速速去作一支舞來。”皇上斬釘截鐵地說道。

楚心玥深吸了口氣，知道今晚是避無可避了，於是只得再深深一禮：“是。”

說著楚心玥跟自己的丫鬟浮萍一道退出了廳內到另一屋去換衣準備舞蹈，看著楚心玥下去沈子瑜心裏卻是糾結得很，因為他並不知道楚心玥是何故不敢跳舞，畢竟在他看來楚心玥可斷斷不是那種會怯場的人，定是發生了其他的事情所致。

而陳茗自然內心是歡暢的，眼見著計謀得逞，而楚心玥也是無可逃避。她若是敢從側殿逃跑的話那整個沈王府便都要被追究責任，陳茗知道楚心玥可舍不得這樣做的，她最在乎不就是沈子瑜麽。

而只要她等會兒一上場，那真正的好戲便可以開始了。陳茗起先故意把楚心玥的容顏好一通誇便是要讓所有人都對她期待滿滿，但若一見一個滿臉紅疹甚至還要流膿流血的醜女走了上來，只怕那場景眾人連飯都吃不下了吧。

什麽舞姿多銷魂；什麽身段多美妙那些都是需要一個前提的，那就是跳舞的人得有一長至少說得過去的臉，不說沈魚落雁閉月羞花什麽的嘛，那也得看著順眼賞心悅目啊。

更何況楚心玥還是公認的沈子瑜最寵愛的妾室，他們的情意在整個權貴圈裏也算是傳開了，沈子全的癡情更是有目共睹。相信也有不少沒見過楚心玥的人想一睹其真容知道一下沈子瑜的口味吧。

陳茗心下冷哼，想著楚心玥那張已經開始越來越爛的臉，她心下笑得越發張狂了，今夜就是要讓你名聲掃地，從此成為整個貴族圈內的笑柄，以後即便是爬 也爬不起來，說不定還要受到皇上的責罰呢。

若是能因此惹怒了皇上從而讓皇上下旨讓沈子瑜休了楚心玥的話那可就再完美沒有了。

就在陳茗想著這些時，而另一邊的偏殿內，楚心玥已選好了一套純白廣袖寬裙擺的舞裙，舞裙顏色雖純白，但其領口袖口的裙擺口皆以紅金線繡細小的五角星紋狀，簡單卻不失大氣，有格調又不艷俗，雅致清新至極。

可是舞衣再好有什麽用，浮萍在一旁急得快掉淚了，看著楚心玥臉上紅疹越發嚴重起來，臉也越發難看起來，她道：“側妃，不如去說實話吧，你這樣跳的話，別人的閑話會更多的。”

“如今已是沒了退路，我成為笑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讓子瑜也跟著成為笑柄，他將來要掌國家重器，豈可有這樣的汙點給人玩捏。”楚心玥穿好衣服又將頭發全部放下披散，不著一飾一物，甚至連鞋子也沒穿只穿了純白的襪子，就這樣簡單。

“側妃？”浮萍拉住她。

楚心玥笑了，對她道：“相信我，我既然接下了這事情便不會有事的。”

……

場上酒已敬過一巡，終於殿門覆開，在楚心玥的指導下音樂聲緩緩而起，如高山流水般清雅洗耳而來。

柔柔光速跟隨楚心玥翩躚至大廳中心，純白的身影旋轉中又帶了些紅色的星紋，像是天空中小星星們圍繞著那凈白月亮起舞一般。

沈子瑜第一個看呆了，皇上隨之跟著驚住了，其他人自不用，在柔緩的音樂中只見楚心玥手如葇荑，一曲一張，一來一往那身自如瀟灑。端著酒要喝的大臣瞪圓了眼忘了喝酒，而舉著筷要吃菜的命婦也忘了吃菜……

陳茗也驚住了，不是被楚心玥的舞姿驚住。而是她的臉，因為她根本沒有露臉，楚心玥的臉上一張兩層的白色紗巾輕巧覆面，只露出一雙靈動而多情的眼睛，隨著烏黑的長發白衣起舞，她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美不勝收的感覺。

“無恥，狡猾。”陳茗在心度咒罵了一句。

皇後也朝陳茗這邊遞來一個失望的神色，她為陳茗鋪墊了一切卻沒想到陳茗的計謀最後還是讓我們一起，陳茗除了低頭卻也沒有其他可做了。

而此時的眾人哪裏還管得著陳茗跟皇後的小動作，大家都被中間那白衣仙子所迷，那娉婷美妙的舞姿如亭亭荷花開在湖面之上，那婀娜曼麗的身段讓每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都變得活靈活現，讓人向往不已。

沈子瑜甚至能聽到場上有大臣在吞口水，不得不說他自己也看得呆了，從來不知楚心玥認真跳舞的模樣竟是這樣的美絕。

別說大家只能看到楚心玥那一雙靈動水汪的大眼睛，但正也是因為這樣才越發讓大家有了更多的遐想和向往，所謂仙子便是如此飄渺不知所貌，白衣勝雪中一點輕美，讓人神思難抑。

一舞罷，楚心玥翩然謝禮，但也忍不住一陣頭昏，這是真的因為之前在寶相寺受的傷的緣故，沈子瑜忙寵溺的上前扶住她，只道：“皇後娘娘有所不知，心玥向來不想人為她擔憂所以一直說自己沒事，但如今這一舞罷怕是舊疾有些發作了。”

楚心玥正是想說這話，她沖著沈子瑜會心一笑。

皇上點頭，看著也不像假的，而最重要的還是楚心玥剛才那一舞確實服了大家的心，也讓大家對這仙子莫名生出好感與憐惜來。

頓時場下一片雷霆般的掌聲與喝彩聲震動天地，皇上跟著笑道：“果然不錯，當賞。”

“謝，謝皇上。”楚心玥道，“此舞名為嫦娥奔月，今夜賞月賤妾便借此舞助各位中秋愉快，年年有今朝，歲歲有今時。”

“嗯，既然舊疾發作，那便先讓人送你回去吧。”皇上跟著點頭道。

楚心玥謝過大家也沒有再說什麽便就如此有些不舍的看著逃子瑜扶著楚心玥下去了。

陳茗在一邊自是咬碎了一口的銀牙不提，而楚心玥出了正殿便拉了浮萍急急要出宮回去了，之前一舞她忍著臉上之癢已是忍得極限之中了，再不能忍了。

沈子瑜原想問一問原因的，但見她走得急而殿中宴會未散他又實在脫不開身去，但也只好待到宴散再回去問了。

楚心玥回到沈王府便急忙拉了清時去倚月院，一看楚心玥的臉清時便傻一傻，隨即趕緊給她把脈診斷，又是問東又是問西。

最後果然是中了毒，而且若不極時清除的很有可能會毀容，一般的大夫可配不出那麽齊全的解毒劑，也好在清時醫技高超，很快開了藥讓浮萍下去熬了藥上來，又自己親自搗了些藥水來給楚心玥的臉上敷上。

青黑的藥膏敷在臉上楚心玥整張臉都變成了黑的，雖然難看但也沒有辦法，清時說：“還好診治得及時，若過了今夜再治怕就來不及了，不過沒關系這種藥雖猛但只要用對了方法去得也快，不過兩天必還你原來的美麗容顏。”

楚心玥嘆了口氣，清時也知道她嘆氣作什麽，只問：“你說你今晚的酒也沒問題飯菜也沒問題，但偏生臉卻中了毒，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楚心玥看著她，清時繼續道：“你今天抹的胭脂有問題。”

臉上的東西自然很好就可以清出來，除了胭脂水粉也沒有其他。浮萍一聽這話立刻去裏屋把今天楚心玥塗的那盒子凝露膏拿了出來，楚心玥道：“這東西早前你就檢查過了，根本沒有問題的啊，哪裏就是它有問題了。”

清時也覺得奇怪，她拿著那凝露膏繼續查看，一邊又道：“我哪裏知道，但宮裏的東西我也沒法去一一查看，也只有這個了，咦……不對，不對不對啊。”

“怎麽了？”楚心玥瞧著她神色生變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清時皺眉把那凝露膏扔到桌上，一臉嫌棄的樣子道：“這凝露膏跟之前我檢查的時候不同，它摻了毒，你便是中的它的毒。”

“中毒？”而這時沈子瑜也從宴會中回來了，一進門便看到燈光下楚心玥一臉漆黑的奇怪模樣，他奇怪的看向清旱，“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心玥的臉怎麽了？”

浮萍在一旁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沈子瑜怒極，只道：“必是陳茗，太可恨了這一回我必不會放過她。”

“子瑜。”楚心玥忙拉住了他，“她給我的這凝露膏時清時便查過一次那時是沒毒的，這毒必是後來投進去的，作案的另有其人，指不定便還是想通過這個讓我們內亂呢，你不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啊。”

楚心玥話有所指顯然她更相信這事又是沈雄所為，但沈子瑜卻怎麽也不相信沈雄的人手能滲透進沈王府來，若真是那樣豈不是特別可怕。要知道沈王府進出的每一個關口他都嚴格把關，而且挑選的伺候的人也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可以沈王府裏是不可能滲進任何其他勢力的人的。

沈子瑜扶了扶楚心玥只道：“你好生養著，不管是與不是我去問她一問便有了知曉。”

“可是……”楚心玥仍是不依。

清時卻道：“我這次倒同意沈子瑜的做法，心玥你就不要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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