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持續了整整一夜，叫喊聲，刀劍聲，血濺聲……整個皇宮一整夜都沈浸在這片恐怖之中，好像地獄修羅出世一般，那血流如註染盡四野八荒，那些被宮人們精心培植的美好植物也被血液洗了一遍似的，染得通紅可怕。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戰鬥幾乎是人踩在人屍體上進行的，那些死不瞑目睖睜著的大眼睛訴說著恐怖詭異。

不過，由於沈王爺早有預謀又對齊家兵力了若指掌，是以這場短暫的平亂戰爭早在開始前就已了然了結局。

天色微亮，不知流血意義的小鳥們撲楞著走翅膀在宮門上方鳴叫著盤旋著，有一兩只還停留在那地上沒來得及收理的屍體之上，似乎是想在上面尋覓食物的樣子。

陽光終究還是出來了，不過前幾天還有些暖意襲來夏意濃濃的陽光，今天一早卻變得冷意如冬，滿地的血色像被人故意潑在上面的一樣，又像是經歷了一場碩大的災難，那些刀劍痕跡深遂墻面；那些血液如開在地獄的蔓株沙華般一朵朵妖冶的開放。

齊家家主以及齊家所有參與反叛的人員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統統都被下了死牢。

沈雄也第一時間派人將鎮壓情況告訴了遠在歧縣的皇上，皇上對此很是滿意大加褒賞了沈雄。

沈雄一身官服走進那暗黑陰冷的牢房時，齊家家主早已奄奄一息，昨晚的大戰他受傷不輕，即使不入獄也離死不遠了。

當發現是鷹揚軍來平亂時他就知道自己失策了，竟然中了沈雄的奸計，然而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人也不會有人聽他一個叛亂者的話，所以他說什麽沈雄的壞話都沒有用了。

被關進死牢的幾個時辰他想了很多，而最多的卻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齊明哲的話，是啊，要是當時自己真的好好思考了他的話該多好，也不至於如今讓整個齊家跟著自己落入困境，只怕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不過還好，齊明哲逃走了，總歸也算是跟他們齊家留下了一點點香火。想到這裏齊家家主的眼眶從沒有過的濕潤了。

“喲，這不是齊家家主麽，真是好久不見吶。”沈王爺陰陽怪氣兒的說道，滿臉都是得意的笑容。

原來把敵人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這麽爽快，這麽多年了，自己的一口氣也終於算是得以出了。

齊家家主衣衫早已破爛不堪，頭發披散一臉的臟汙。最重要的是他混身都是血跡，傷口斑斑可怕森然。

他微擡頭滿是怨毒的看向沈王爺，他冷笑：“沈王爺……真是好算計。”

沈王爺早早就將所有人支開了去，此刻這冰冷陰暗的牢房之間只有他們二人罷了。他仰頭哈哈一笑：“那是自然，難不成你還以為我真會那麽傻，就一直任憑你擺布不成。你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沒想到最後還是栽到了我的手上。”

齊家家主雖然恨不下這口氣，但終究也是沒有辦法反抗，他知道自己山窮水盡了，雖然想起齊明哲也恨自己當初被利欲所誘，可迷途難返，自己這一回是逃不出生開了。

沈王爺伸出腳突然狠狠的踩在齊家家主那滿是血色的手上，他用力碾壓聽見齊家家主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他覺得這真是他聽過的全世界最美妙好聽的聲音了，他舒暢的享受著這一切。

這是只屬於勝利者的一切。

“沈雄，成王敗寇，我認了。你想殺就殺用不著這樣費盡心思折磨我。”齊家家主吼道。

“你放心，我當然不可能讓你活著見到皇帝，我怎麽可能讓你有在皇帝面前呈情的機會呢，你說對不對。”沈王爺冷笑道，“不過，這麽多年你仗著十八年的事可沒少對我指手畫腳，種種事情又是威脅又是脅迫的，我早就受夠了你知道嗎？”

齊家家主瞪著眼睛沒有說話。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終於還是讓我給盼到了。你放心，你們齊家雖然是要死絕了，不過我的夫人我不會傷害她的，雖然她也是我們齊家的一員但畢竟跟我生了一個兒子，而且……留著她那個賤婦，我以後每每看到她時便可以回想今天我扳倒你的快樂，你說，這多有意思啊，哈哈哈哈哈。”

向來齊家家主便知道論心狠手辣沈王爺都跟自己有的一拼，不過沒想到他折磨人的方法還真是特別又讓人咬牙切齒。

“不過話說回來。”沈王爺突然雙眼一瞇，“我今天有心情來牢裏看你，可不僅僅是為了向你炫耀功績的，我查了所有的屍體和關進死牢的人員，卻沒有你們齊家嫡子齊明哲，說，他去哪兒了？”

所謂斬草要除根，沈王爺可不想這麽大手筆下竟然還給自己留一個禍害，更何況齊明哲的才能不亞於沈子瑜，只是生在了一個商賈之家無伸展拳腳之地罷了，所以沈王爺可不敢小覷那個少年。

而且話說回來，這些年齊明哲幫助齊家家主完成無數的任務往來沈王府又極為頻繁，知道的秘密可不少，就連幫著他爹威壓他這個王爺的次數也不少呢，論公論私，論情論理，齊明哲他都留不得。

提及齊明哲，齊家家主眼神一個閃爍，隨之他冷哼：“那個孽子，我已經殺了。”

齊家家主恨沈王爺至骨，怎麽可能把齊家唯一的血脈交給他呢，別說他如今是真的不知道齊明哲的下落，即使是他知道也不可能將事情告訴沈王爺。他只能在心裏一遍遍祈禱，祈禱齊明哲一定要逃得越遠越好。

反正跟他斷絕父子關系的事情整個齊家都知道，而且又是發生在反叛之前，按說即使是三司會審齊明哲也不應該被株連才對。但是他卻知道齊明哲也知道沈王爺不少的秘密，是以沈王爺是不可能會輕易放過他的。

“殺了？”沈王爺雙眼一個睖睜，顯然是有些不信。

“哼，我的心狠手辣你不了解嗎？即使是我的兒子又如何，凡對我無用的人我都不會留下他。更何況殺他之前我都跟他斷絕了父子關系，你也不用再問。”

齊明哲最後沒有再置喙齊家的所有事情這一點沈王爺倒是知道，而這兩父子的關系向來也只是利益沒有親情他也知道，不過沒想到齊家家主竟真能狠心至廝，對自己的兒子下手。

沈王爺湊過臉去，滿是陰沈地說道：“你最好沒有說謊，不然的話，我一定會拉你出來鞭屍的。”

……

離開死牢，沈王爺又去做了另一件大事。

趁著皇上的鑾駕還沒有回京，而自己手中又有皇上的手令其他大臣除了滿目驚疑外還沒有權利置喙這件事情。所以沈王爺便趕緊帶著人去查抄了齊家，做這一切的目的除了趁機暗中大撈一筆外，也是要第一時間消滅掉所有存在於齊家的那些有關自己，並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查抄齊府之後的又一件事，便是用計又在死牢中上演了一出齊家家主畏罪自殺的戲碼。

雖然自己做的一切先斬後奏的痕跡太明顯但是為自己的性命著想也是沒有辦法，雖然反叛這樣的重罪非得要等到皇上親自會審過後才能下令斬首，但是沈王爺是不可能讓那一天發生的。

所以，即使自己這次做事有些逾矩了，可能皇上會有些不滿，但沈王爺可顧不著那麽多了，總之功過相抵皇上也應該不會說什麽，更何況這一次自己可算是除了一個心腹大患，還成功避開了沈子瑜的眼睛。

大功告成之後，沈王爺心情大好在府裏擺了一頓豐盛的家宴，還拿著皇上賞賜他平亂有功的那些珠寶在沈子瑜面前大肆炫耀了一把。

老太君看到沈子瑜和沈王爺都先後得賞，明顯一家人都很得皇上青睞，這讓他很是高興，一頓飯吃得平時一天都多，沈王爺也破天荒的一路陪著老太君回去，還跟她說了不少的話。

這一整天於整個沈王府而言還真是父慈子孝，團圓和樂呢。不過沈子瑜可是靜不下心來了，在得知一切的時候已是沈王爺查抄齊府之時，這變化來得太快太猛讓他根本一時接受不住。

窩裏反？這讓沈子瑜來不及多想，第一時間去死牢，可沒想到沈王爺早就料想好一切似乎根本不想讓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接觸到死前的齊家任何人，所以沈子瑜根本進不去死牢。

直到死牢裏傳來齊家所有人的死訊時，他知道這一切果然不簡單，不出所料的話定是沈王爺跟齊家家主相謀反叛，但結果就是沈王爺來了一回窩裏反，反而把齊家家主給扳倒了。

果然是一只老狐貍，算得得天衣無縫密不透風的，這一回竟連他也給瞞了過去，想找齊家的人證實些什麽也不可能了。

為此沈子瑜在屋裏癱了好些天，總之就是很難受，楚心玥知道他這次失策了有些難過，其實楚心玥也不好受，齊家受難，她想到了齊明哲，也不知道他是否也在其中，又有沒有事。

不過眼下她也顧及不到太多，只能好好安慰一下沈子瑜讓他放下此事，畢竟沈王爺心機如此之重，他們更要小心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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