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爺的心機楚心玥可是見識過的，算起來自己父親的死，沈王爺也要算是自己的仇敵了。

兩個暗衛想了想覺得楚心玥確實分工到位，便道：“還是楚姑娘想得周全，我們一定辦妥。”

“嗯，不過千萬註意安全。”

“是。”

兩暗衛說罷便又如陣風似的消失屋中。屋裏再度恢覆安靜，除了那輕輕搖晃著的窗葉說明剛才這裏確實有人來過外，其他的一切都看不出什麽奇怪。楚心玥在一旁的圓桌邊坐下，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定了定神。

雖然這心裏有些出奇的慌張，但她還是渴望不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

沈王爺出了府坐上轎在京都中心七拐八繞的故意走了很多的地方，這顯然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防止有人跟蹤。隨後才行上正道一路去了之前的文殊廟，不過沈子瑜的暗衛，個個都是精心挑選，訓練有素的，而且他們最擅長的大抵也就是跟蹤一事了。

是以即使沈王爺自認為確認了沒有尾巴跟上來，卻還是沒防到楚心玥派來的兩個人。文殊廟處在半山腰之上，沈王爺在山腳下便出了轎子準備徒力上去，畢竟棧道太窄可不適合坐轎子。

這兩天這郁郁蔥蔥的山林腳邊，小溪河釁游玩的人也少了起來，大抵是受災情的影響吧，不過那些樹木還是生長得那樣茂盛而有活力，微風吹過帶起一片綠色海洋的波浪，立在半山腰的棧道之上倒正好可以與那樹頂視線相齊。

不過今天沈王爺可沒有心情去欣賞這山腳的旖旎風光，他一臉怒色沖沖的往文殊廟而去，不為其他只因齊家家主竟然在風鴿傳書說要與他相商占宮造反之事，沈王爺可沒想過要這時候行動，真不知道齊家家主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

文殊廟的香客比往常少了許多，除了桃花開謝了不少以外，最近春雨綿綿和災情連發大抵也是其中之因吧。不過雖然兩旁所植之桃花謝了不少，但比之山腳京都中心裏的桃花還是燦爛很多。

有句詩不是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麽。這半山腰的氣候自是比山腳還涼一點，是以桃花開得稍晚，也謝得稍晚。

一入廟中那撲鼻的芬芳味迎面而來，風飛時時刻刻都有粉色花瓣在飛舞跳躍著，地面那隨前一晚雨水落下的滿地落紅，小沙彌們還沒來得及打掃，但行在這一片落紅之中倒是別有一番風味，沈王爺的心情稍好了一點，也鎮定不少。

看來，還是得跟齊家家主好生一談才是。

早前他選擇這裏當二人的會面之地，也正是考慮到兩人經常因意見不統一而掐架，加上他們雖為盟友實則心知肚明，是誰也看不慣對方的，一有機會便極盡辦法來奚落指責。

是以沈王爺常因跟齊家家主會面而心情不好，為此若能選一個幽靜而環境美好的地方，總還能緩和一下心情吧。事實也正如自己所料的一般無二，果然這裏美好的景物能讓他舒緩不少，也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紛爭。

齊家家主早已等在那間房中，沈王爺進去之時，小沙彌剛自裏面放下茶水出來，對著推開門的沈王爺一個佛禮便悄沒聲息的關門出去了。

對門的那扇窗還是開著的，齊家家主站起身笑道：“沈王爺倒是來得快。”

“可沒有你快。”沈王爺聲音裏有一絲譏諷，“不過看了你的飛鴿傳書我倒確實急得不行，只是不知你怎麽就想到非要這時候行什麽逼宮大計呢？”

原來齊家家主在書信中告訴沈王爺，皇上此時不在京中，正是天賜的大好良機。此時進宮占領皇位振臂高呼，雖然可能會有人出來阻攔，但憑借沈王爺鷹揚軍的實力加他們齊家暗中豢養的那些人，絕對也是足夠擺平這一切的。

到時候大連易主，皇上即使是得知消息即刻回京也來不及了，坐到金鑾殿上的那個人已經變成了沈王爺，加上沈王爺最近在大臣之間奔走拉攏的效果，肯定不少人支持。所以即便是皇上回來也不會再有大臣擁立他了，大局已成。

而齊家家主這麽做想要得到的結果自然是在幫助沈王爺奪得大位之後，讓沈王爺立他們為一方蕃王，當然了沈王爺要是不照作的話，那齊家也會毫不客氣的將當年和這些年沈王爺積累犯下的那些罪孽全數倒出，想來到那時，他便再也得不到人心了吧。

即使是魚死網破，齊家自也不會讓沈王爺獨自消遙。

要麽兩全，要麽兩碎，只看沈王爺的選擇。

齊家家主輕輕一笑，倒是一臉的輕松，他道：“難道我飛鴿傳書中說錯了嗎？這確實是一個天賜良機不對嗎？皇帝他明明重病在身竟然還出宮慰問什麽災民，明明你之前在權臣們中成為儲君的呼聲那麽高，可皇帝雖未澄清卻也沒有真正下旨封太子，這可不是什麽好的傾向啊。還不如趁著他不在皇宮之時，一舉拿下大權，架空他。”

“他回來之後若是識趣的話呢便留他性命，讓他寫一封退位讓賢的聖旨頒布天下；若他不識趣真要硬拼到底，以你如今的聲望還有鷹揚軍在手，加之我們齊家從旁相助，難不成還怕大事不成麽。”

“你也太心急了吧。”沈王爺卻並不認同，他道，“你也不想想我如今這所以在權臣中間得聲望，除了許下無數好處，也因為他們都以為皇上會下旨封儲，那叫名正言順，他們當然真心歸順；可若是起兵造反，到時候我不得民心，只怕權臣也會逆我而行，京中禁衛軍那麽多，你還真當造反是那麽好造的？”

“自古成大事者誰不流血？你如此畏首畏尾算是怎麽回事？”齊家家主有太樂意了，“不會還真是想等著皇帝封太子的聖旨送到你手中吧，到那時只怕不和花開花謝了幾多回了。我們已然等得夠久了，我可不想再等了，難得老天將這個好機會送到了眼前，再不行動更待何時呢？”

“不是不行動，而是現在行動名不正言不順你懂不懂？更何況我已經決定趁著皇上不在皇宮這段時間要更為努力的將自己的勢力範圍滲透進朝政的每一個角落，要讓大部分的權臣全部歸我所用，只有這樣策謀到位，到時才能真正的一擊命中。”

“像你現在這樣莽撞造反，只會失民心，即使得了天下也絕不長久。”沈王爺撫了撫額有些氣憤地看著齊家家主。

“你不要跟我扯那些大道理。”齊家家主冷哼，“我們已然策劃得最完善了，在我看來沒有什麽可再等著。你這麽拖著是什麽意思，若是不想合作了，那我也不會客氣的將你那些骯臟齷齪的事公諸於眾，你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積累的好人氣就這樣功虧一簣吧。”

“你……”

沈王爺顯然沒想到齊家家主竟如此不聽勸，一意孤行的要奪大位，甚至不惜拿那些事來威脅於他。

當然了，其實沈王爺所說的那些顧慮齊家家主也早就想到了，但他仍決定這樣做自然也是他的想法的。

本來一開始齊家家主就只拿沈王爺當一個跳板罷了，可沒想過只作什麽一方之王，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九五至尊之位。所以，也只有讓沈王爺奪位的時候失了民心，在沈王爺自己說的那種名不順言不正的前提之下奪了位，這樣他才有機會真正的反咬一口啊。

試想，沈王爺奪位成功之後，天下必然對他罵聲一片。畢竟他打破了大連的太平日子，只為一己私利陷黎明於戰火不顧，這樣的天子可不是百姓想要的，是以即使沈王爺稱帝也必不長久，而這時候齊家站出來舉大旗反對，並將當年的臟事全數扣到沈王爺頭上的話……

百姓已然對沈王爺不滿，自然到那時也不會顧及齊家所說是不是真，他們只覺得這個沈王爺確實難堪大統，必然齊家就會一呼百應。到時候攻陷沈王爺並取而代之必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這才是齊家家主一定要選在這個時候讓沈王爺造反的原因，這對沈王爺確實不是一個最好的時機，但對他們齊家而言卻是無疑是一個天賜良機。

見沈王爺一時語塞漲臉色通紅，齊家家主呵呵一笑，道：“難不成沈王爺當真連天下大位不要，卻要跟我撕破臉，魚死網破麽？”

沈王爺知道齊家家主向來心狠手辣，說到做到。合作這麽多年，即使是他身為王爺，身份高出他許多也不曾在這齊家家主身上撈到過多少好處的。

更何況這個節骨眼上當年之事更是暴露不得，想到早前沈子瑜那封密折，再聯想到這次皇上又帶著沈子瑜跟隨去了旱災區，若是在那裏沈子瑜再度向皇上呈請那些事的話……

這於自己確實會越來越不利，既然真的沒有退路，還不如博一把。沈王爺緩了緩語氣，道：“瞧你說的，這樣為我著想的好事我怎會真跟你過不去，不過此事重大，有些事情也不好讓我的鷹揚軍去出面，所以凡事還得多勞你們齊家了。”

“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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