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楚心玥竟然慌天忙地的將齊明哲主動的拉到另一邊交談，沈子瑜心裏有些吃味兒了。

如果之前在小鎮的酒樓裏楚心玥提及齊明哲他還只是心中有些不舒服的話，但這一刻沈子瑜可以清晰的感覺得到，自己確實是吃醋了。

他楞楞的立在原地看著二人遠去一邊低頭接耳的說著一些不想讓他聽到的話，這可是活生生當著他本人的面啊，沈子瑜的雙手緊緊握死，本來自己不太長的指甲竟漸漸陷進了肉裏，鮮血滲出來，他卻絲毫未察覺到痛意。

微風拂過身旁那半人高的野蒿草送來陣陣涼意，楚心玥能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一雙視線比這秋風更涼，她也是如立薄冰，皺著眉看著齊明哲道：“你想說什麽就快說吧，二少爺還急著趕回府呢。我畢竟只是個婢子可不能因自己的私事耽誤太久。”

“私事？！”齊明哲的眼眸底流轉過一絲柔意，“心玥也果然覺得我們這是私事，於外人無關的對不對。”

楚心玥奇怪的瞪了他一眼，不明白他這是又誤會了什麽，只生硬冰冷地回道：“齊少爺到底有沒有事要說？”

“當然有了。”齊明哲當下也不再廢話，笑著道，“沈子瑜在調查些什麽我知道，但是我不希望你跟著被牽扯進來，之前在寺廟就明明告誡過你一次，但我不知道為什麽你不聽，可你要知道若你這次不聽我的，將來必會後悔的。”

“你知道？”這一回換楚心玥奇怪了，她審視起齊明哲來，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你知道些什麽？又為什麽總要告誡我呢，難不成……”

“那些事太覆雜了。”齊明哲不欲她繼續猜想下去，也不可能正面回答她的這些問題，是以便趕緊打斷她了的反問，繼續道，“於你而言是生命難以承受之重，所以你還是乖乖的做個小丫鬟比較好，不要去趟那渾水，沈子瑜要怎麽做那是他的事，但你只消記住你只伺候他就可以了，其他的與你無關也不要去瞎摻和。”

“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句，但是你知不知道一點理由都沒有勸說是無力蒼白的。”楚心玥冷笑，“我又為什麽要聽你的呢？”

“楚，心，玥。”而此時，身後吃醋的那一位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實在看不得那兩人肩並肩站得這麽近，連叫人的聲音都莫名的扭曲了。

“我走了，你好自珍重，仔細想想吧。”齊明哲竟也不再說什麽也不再打趣沈子瑜，大抵也是不想對此事做過多的解釋吧，是以說罷便朝另一個方向策馬而去。

眼見著齊明哲連個招呼也沒有就離開了，沈子瑜行到楚心玥面前，那雙目光簡直是要噴火而出，楚心玥只好陪笑著解釋道：“齊明哲的一些奇葩行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我發現他真的有問題。”

“你想說什麽。”沈子瑜眉稍一動，他倒是要聽聽這一回楚心玥要如何開脫。

楚心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幹嘛一副嚴肅臉，我又沒對不起你什麽。”

也是，沈子瑜猛的一回神才發現自己是否是吃醋過頭了，仔細想想他們的關系不過是主仆之間罷了，楚心玥的個人私事完全沒有理由要跟他解釋得太清楚吧。但正因這樣沈子瑜無法深問更是讓他心中惱恨。

楚心玥道：“你知道他剛才跟我說什麽了嗎？”

“不知道。”沈子瑜淡淡回了一句滿滿的都是不在乎，但這不在乎的臉色中又明明埋藏了很深很深的在意，是的，他在意，他非常非常之在意。

“他又讓我不要去涉及十八年那些事，他似乎……在暗中觀察些什麽。”楚心玥若有深意地道。

這一回換沈子瑜皺眉了。

他扭頭深深看著楚心玥。

他皺眉，是為兩件事。第一件自然是對齊明哲的心機了，他看來是鐵定知道些什麽了，不然不會暗中知道他們在調查此事，還來此堵他們去路，齊家難道真跟十八年的事有牽連嗎？

而第二件事則是為楚心玥。一開始沈子瑜的想法和齊明哲是一樣的，他也不想楚心玥被扯進這件事來，但是後來因知道楚心玥主動給那些官員寫信，他知道她避不開一些事了，也知道了她的一些能力，是以他明白與其一個勁兒的將她推到他以為的安全地帶，還不如將她狠狠護在懷中一路跟隨前行。

但是……齊明哲竟然為了楚心玥親自跑這一趟，甚至不惜讓自己懷疑上他也要來告誡楚心玥讓她遠離十八年之事。

他……已經在意楚心玥到這種地步了嗎？沈子瑜看著楚心玥還一臉沈思的模樣，他卻是微微咬緊了牙關。

“齊家與我們沈王府真的只是簡單的姻親關系嗎？”楚心玥並不知道沈子瑜此刻心中飄過的疑惑，她仍在想著齊明哲的那些話，她問沈子瑜。

沈子瑜卻是楞住了。楚心玥拿手在她眼前晃蕩了兩下，沈子瑜這才回過神來，她皺眉：“你在看什麽？”

“沒，沒什麽，你剛才說什麽？”沈子瑜反問。

“婢子是說二少爺覺得齊家和沈王府的關系真的是表面看著的那樣普通嗎？”楚心玥道，“我一直都覺得這個齊明哲不太簡單，心機深沈不說，做事也很狠辣，不太像一個經商之人的後代呢。”

“確實不像。”沈子瑜瞇眼，他混身都散發著一股子冷氣，“看來，我們得重新好好審視一下齊家和我們沈王府的關系了，也或者我們更應該審視的是齊家和十八年前那些事的關聯。”

楚心玥看著沈子瑜一臉凝重的模樣，她知道沈子瑜這樣說自然是對齊明哲起了懷疑，其實她也是一樣的疑心著。

當下又道：“不過我們立在這兒吹著冷風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的，不若先回府再說吧。”

“嗯，走吧。”

於是，二人再度上路往沈王府回去了。

但眼見到要沈王府大門的時候，沈子瑜卻又突然拉住楚心玥的手道：“心玥，你以後還會跟我一起繼續調查十八年前那些事嗎？”

楚心玥怔了一下，一時沒明白沈子瑜為何這樣問，只笑道：“為什麽不呢？二少爺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不就是我們是合作關系麽，二少爺之前也幫了婢子不少，婢子不會在這種時候退縮的。”

“但是齊明哲已經明確告誡過你了，這一切會很危險很覆雜，還有可能會將你拉扯進一個你意想不到的漩渦中，你也願意？”沈子瑜問。

沈子瑜心中所在意的不過就是楚心玥的心意罷了，他自然不想看她為自己身置危險，但同時，沈子瑜也不願意看到楚心玥會因齊明哲的話而動搖自己的內心。

“我已經在這個漩渦中，二少爺卻現在才來跟我說這個？”楚心玥自然還沒有察覺出沈子瑜的真正心思，她笑了笑，“若是我會在意，那在齊明哲第一次說的時候便在意了，何置於等到現在，更何況如今的我也更想知道那些事了。”

兩人相視而笑，沈子瑜是真的高興，他緊拉著她的手像起誓一樣莊重地道：“心玥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身陷楚歌的。”

楚心玥被他真誠的話語和會心的笑容打動了，一時也沒有發覺大街之上二人手拉著手有何不妥的地方，她點頭：“嗯，我知道的。”

想來有了上次中箭的前車之鑒，無論是楚心玥也好沈子瑜也罷，對於安全之事在調查之中的重要性二人都不會忽視，更何況再怎麽說也只有人還活著，一切真相才有意義。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進府去，但卻並不知不遠處的一座青色小轎內，一只潔白藕臂輕輕放下了轎側邊的小窗簾，轎中的女子幽幽一嘆，輕聲道：“打道回府吧。”

本來今天陳茗是打算要進沈王府去看望沈子瑜和老太君的，但是沒想到剛一到這門口竟就讓她看了這麽一出好戲，雖然因離得太遠他未能將楚心玥和沈子瑜之間說的話聽得分明，可是那親勢的動作，甜蜜的微笑……一切的一切都是沈子瑜從未曾給過陳茗的。

他向來對她吝於辭色，可是他卻願意對著自己府中的一個丫鬟柔情款款。說陳茗不吃味是不可能的，她心中特別的難受，好幾度想沖出轎子去狠狠扇那楚心玥一個大耳刮子，可是大庭廣眾她的教養也不允許她這樣去做。

“楚心玥。”陳茗冷哼，看來之前那一次對楚心玥的詢問算是白問了，今天的一切真是太明白不過的擺在眼前了。

自從認識沈子瑜以來，陳茗從來沒有哪一次在見到沈子瑜的時候沒有主動上前去打招呼的，但是這一次，陳茗卻主動遁逃，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竟真的不知道應該要用什麽樣的心境去跟沈子瑜說一句好久不見了。

眼看著他的傷好了，但是他的人卻似乎半點也不曾思及過她呢，到底他喜歡那個丫鬟什麽呢？新鮮？可他們不是天天膩在一起的嗎；好看？楚心玥長得不錯她承認但扔人海裏也不過中等偏上姿色罷了，以沈子瑜的人品身份想要一個比楚心玥更好的根本就是信手掂來啊。

陳茗垂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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