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俗話說寅卯不天光，雖然沈王府的下人們相較於主子自是起得要早些，一般的就是點卯時辰起來，但是寅時也沒有幾個起來，即便有大概也是有急事或是睡不著的吧。

更何況深秋寒月，正是思夢好睡的時節，誰都想賴在被窩裏哪兒也不去。楚心玥自然也是如此，特別前段時間因為太過悉心照顧中毒的沈子瑜以致於自己一直沒有睡好，如今他的傷總算是大好了，自己也可以好好偷偷懶等過了卯時才起吧。

但是這住到沈子瑜院下的第一個早晨她卻註定是睡不好的。

正如她自己之前所猜想的那般，沈子瑜就是有意要報覆她一般，寅時才剛過就偷偷閃進了她的屋，溫暖的棉被一掀，他沖著床上睡意朦朧的女子嘻笑道：“居然比主子還起得晚，該當何罪？”

楚心玥還夢中便沒由來的被沈子瑜弄醒了，她也顧不得自己只穿了中衣披頭散發睡意惺松的模樣，她繼續拉起被子翻了個身，聲音軟軟糯糯地道：“別吵，這麽早我還要睡呢。”

沈子瑜卻是哪裏敢依她，他湊上前去拉住她的一只手臂道：“快些起床了，今天我們再去一趟左家的火災現場看還能不能找出些線索來，快點。”

“我不。”楚心玥睡意正酣哪裏肯依他，這一刻也不管什麽主不主仆不仆了，打攪人睡覺就是天大的一個罪過，楚心玥翻著白眼瞪了他一下，接著……繼續睡。

沈子瑜皺眉，他俯身過去道：“餵，你是不是忘了本少爺將你要過來是為什麽了嗎？趕緊給我起來。”

聲音有些大，而且是以命令的口吻說的。

楚心玥這才猛的睜開了眼，可是一望見外面濃黑一團，霧氣蒙朧她皺眉：“這麽冷這麽早的天兒，還是等天亮了再去不遲啊。”

“不——行——！”沈子瑜又伸手去拉她，“我說楚心玥你怎麽比豬還貪睡，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最好的調查時機，等到天亮所有人都起來了，我們再出府的話這不是給人家跟蹤上來的機會嗎？”

“餵，我說你是不是故意想讓你家少爺我再中一次毒箭啊？嗯？”沈子瑜瞪眼。

楚心玥不理，一灘爛泥似的躺在床上，心想你還不是故意趁這麽早的天才說要去調查，就是想報覆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哼，你就拉吧，你要是能將我拉了起來那我就陪你去，要是拉不起來，那我……

楚心玥心中的想法還沒來得想完她便怔住了，因為沈子瑜在拉了她幾將之後突然一個不慎卻突然撲將到了她床上，然後，然後……

沈子瑜整個人都撲到了她身上，雖然兩人另間隔了一床被子，但是四目相對鼻尖相輕碰，沈子瑜的雙手死死撐在楚心玥的頭兩側以保持自己不會再撲下去，但這樣的相視實在是尷尬得很。

楚心玥算是徹底的睡意全消了，她睖睜著雙眼驚訝的盯著身上的男子，這大清早誰能告訴這算是什麽情況？

沈子瑜也沒想到會這樣，難道是自己大傷初愈所以用力方面竟然還不能完全把控？不過……沈子瑜突然發現這樣近距離的看著楚心玥，她嬌俏的小臉即便還沒有清洗但微微帶著一抹紅暈的模樣加之本來就剛睡醒的惺松之樣倒是平添了幾分別樣的姿色，他見過的美女自認是比楚心玥見過的那些所謂的玉樹臨風的男子要多的，楚心玥不算是最美的那一個當然也不是最醜的，不過她就是給人一種清新脫俗一見難忘的感覺。

而且——

雖然沈子瑜自己也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動作讓他沒由來的想到了自己中了媚藥的那個晚上，後來清醒的他無數遍的回想起那個瘋狂得沒有理智的自己對楚心玥所做的事，他也禁不住臉紅了。

楚心玥並不知道沈子瑜的心思已飄出不知多遠，她只看到這男子竟然眼神帶著些醉意的望著自己，臉上也紅了起來，她趕緊別過頭去扭捏地道：“你，你幹嘛還不下去？”

“啊，哦哦，對。”沈子瑜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翻身下了床，他胡亂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也不敢看她只道，“你趕緊收拾好出來，我等你。”

說罷他便出去了。

楚心玥從床上坐起來看著他離開的身影一時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既然是睡意已無那不如就陪他走一趟那個左家的火災現場吧，想來自己還沒有真正去過，雖然十八年的事情自己並不是特別感興趣，但既然他要查那她便奉陪到底好了。

經過了剛才在床上那尷尬的一幕楚心玥很自覺的跟沈子瑜拉開一人的距離，二人趁著天色還一片霧氣黑洞前進，楚心玥卻更是郁悶了，她埋怨道：“真的有必要這麽早嗎？”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懂不懂。”沈子瑜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楚心玥閉了閉眼不置可否。

沒一會兒，大概也是為了想打破這片奇怪的沈寂，楚心玥又道：“對了二少爺，你上次在那個左家的火災現場就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嗎？”

“倒是撿到一枚陳松的印章，估計是有人在暗中警告我了吧。”沈子瑜的臉色也沈著起來。

“陳松？”楚心玥奇怪的咦了一聲，“不就是陳茗的父親麽？”

深秋的天氣太陽越發的出來的晚了，霧氣煞重，即便是在這寅時，天空如一片黑洞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光，一眼望去就像一個能吸人的精怪的黑嘴一般。他們在沈王府裏穿梭前進，一路除了偶爾踩上一些枯樹葉的哢嚓響便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這個時節，即便是到了卯時天也未必會亮，只有露氣越發的深重，越發的讓人感覺寒冷，沈子瑜也沒有叫上其他的人，就他們兩個，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只怕還當他們是要去約會的呢。

這樣一想楚心玥又打了個冷顫不由的將身上那件外袍又緊了緊，她擡頭看了看身旁急走著的沈子瑜，雖然夜色如魅沒什麽明光，但眼睛在習慣了一種黑暗之後還是能淡淡看清黑暗中的一些東西，比如沈子瑜此刻那刀刻般英挺的側臉，倒是俊美不凡。

楚心玥突然想，若他們真的是去約會又會如何？像沈子瑜這樣的人真的約會的話會跟她說些什麽呢，會不會也會說些你儂我儂的情話？楚心玥思及此忍不住低低的笑了笑，不過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吧。

正想沈子瑜突然伸手位住了她，道：“等一下。”

楚心玥怔了怔：“怎麽……”

話還沒說完便被欺身上來的沈子瑜給捂了嘴，接著沈子瑜便拉著她拐到了另一角的墻邊，只見之前他們走的那條路上迎面一個提著燈籠的小廝打著哈欠慢悠悠的行了過來。

沈子瑜將楚心玥整個的攬在懷中緊貼著墻面，他將聲音壓進喉嚨裏低低地道：“我們是暗中出府的，別叫人看到，不然就說不清了。”

楚心玥了然的點了點頭。

不過那小廝走得極慢似也是剛起床的模樣，一路走得有些顫顫巍巍嘴裏還念念有詞的埋怨著些什麽。

而與此同時的另一邊，沈子瑜跟楚心玥就這麽一直僵僵的保持著那個相擁相抱的暧昧動作，大概是感覺到懷中人的緊張，沈子瑜突然伸過手來將她的手握住了，冰寒的手突然傳來一陣暖流，從手心直達心臟，楚心玥楞了一下，她擡頭看向黑暗中沈子瑜微笑的臉。

楚心玥剛開始還本能的掙了兩下，但後來便也就默不作聲了，她微低垂著頭任由他這麽欺身在自己身上握著她的手，這動作雖然暧昧但卻也溫暖，似乎兩個人的溫度真的更能抵禦住寒風一般。

“冷嗎？”沈子瑜又低低地問。

楚心玥點頭，接著卻又急忙搖頭，她尷尬的笑了笑。

沈子瑜笑了，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裏。這下好了，如果剛才他們只是暧昧的站得比較近的話，這一次兩人卻是真正的的抱在一起來，楚心玥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楞了楞，無處安放的雙手也不知是該去摟了他還是不摟他的好。

但是他的胸膛真的很溫暖，就像一雙僵硬的冷手突然伸進了一盆溫熱適度的水中，那中溫暖流經自己混身上下四肢百骸的感覺真的很好。楚心玥甚至想，就讓這個小廝再走得慢些吧，讓他們再抱一會兒好了。

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楚心玥的手抱緊了沈子瑜，直到沈子瑜笑著說：“餵，你想抱到什麽時候啊？”

她這才反應過來，那小廝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遠去，而沈子瑜也放開了自己，倒是自己卻一直賴在沈子瑜的懷裏緊摟著那人不放。

這，這這，這可真是太丟臉了。楚心玥忙不疊的松開手道：“我我，哎呀真是起來得太早了些，都差點又要睡著了。”

大概也只有這個蹩腳的理由才能稍微化解一下這場尷尬吧。

沈子瑜不置可否，卻上前拉了她的手笑道：“快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哦。”楚心玥點了點頭，也沒有去掙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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