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可能大家都會淡忘了秋菊宴那日的驚心動魄，但巫蠱總會給人留下陰影，加之大夫人還被關在禁室這表示事情還沒有得到完全解決，老太君那邊也沒有得到合適的解說。

雖然大夫人在見過齊明哲後心裏像吃了一顆定心丸有了些盼頭，但終究在禁室時關的這麽些日子了，又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她如何受得住這樣粗茶淡飯，更何況還無人伺候在側。

若只是這樣也許大夫人也就抱怨兩句，但二姨太哪裏肯放過這麽好整治大夫人的機會呢，早就收賣了看管禁室的幾個丫鬟小廝，他們對大夫人也是百般的刁難各種捉弄。

二姨太說過大夫人犯的是不是沈王府一家的忌諱，而是咱們整個江山社稷的忌諱，所以即便她齊府有再硬的關系又如何？再大也大不過王府吧，大不過皇帝吧，所以此次大夫人是必難翻身的。

二姨太還說等大夫人被徹底搬倒，憑著她如今在府裏的勢頭，在沈王爺那裏得寵的狀態被扶正不過是時間問題，一旦她扶了正，那他們這些看管什麽暴室禁室啊之類的苦差便也到頭了，必給他們調一個有油水可撈的美差。

二姨太還天天日日差人給他們送了不少上好的吃食，小廝們有喝酒的幾個閑錢，丫鬟們有梳妝打扮的脂粉錢。

而二姨太為的不過就是不想大夫人在禁室過好日子罷了，為難一個失寵又失心還犯錯甚至是犯大罪的人，禁室的丫鬟小廝們沒一個說不肯的。

所以大夫人的日子是越發的難過了。

昨天夜裏綿綿下了一場小雨，都說一場秋雨一場涼，摻雜著冷風別提那天氣多糟糕了。可更糟心的是大夫人的房頂卻不知何時破了一個洞，她明明記得白天的時候都沒有光線能透進來表明房頂是好好的，怎麽這一到晚上雨一下起來房頂正對著床上方竟就少了片瓦呢？

那強勁的冷風混和著冷雨一個勁兒的往屋裏灌，大夫人根本不能在床上睡覺，一來床早已被淋進的雨水打濕；二來風口正對著床位她壓根不能睡著。她只能裹著僅有的一件素衣坐在桌邊獨自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外面雖不至如夏季那般雷光電閃大十傾盆，但這綿纏的小雨最是煩人，雨不算大卻能讓你床無幹處，風不算強卻能讓你冷得徹骨。大夫人坐在桌邊苦熬著夜無法入眠只能聽著那風吹在的窗戶上呼啦作響，像有什麽鬼魅拼命的想要奪窗而入，讓人心生怕意。

大夫人掌了盞燈到門口推了推，上了鎖也是白搭她又叫了兩聲：“餵，有沒有上夜的人啊，屋裏漏雨了能不能給我補一補？”

大夫人大力拍了兩下沒有人應，她有些惱怒，想自己堂堂齊家小姐沈王府名媒正娶的大夫人竟落得這般田地，她又吼了兩聲：“快點來人啊，我還沒被定罪，信不信我出去了將你們一個個扒皮抽筋。”

有的人一生榮華從未向誰低過頭，更何況是面對原本就比自己身份還低下的人。自尊心是不允許他們那樣做的，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時候除了一味的強橫什麽也不會，但他們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別人越發的要上來踩兩腳。

果然，大夫人才吼了兩句外面便有一個尖聲細氣的丫鬟回吼了她：“叫什麽叫？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啊？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還當自己是正兒八經的大夫人不成，哼。”

接著外面原本亮起的燈又熄了，估計上夜的丫鬟又回去繼續蒙頭大睡了，大夫人不但沒解決自己的難題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她暗自咬了咬牙，這些狗奴才拜高踩低著實可恨，等她出去那一日必讓這一院禁室的人都不得好死，但是她也更明白最不願給她好過的還是二姨太，這些丫鬟再大膽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必是暗中受了人的唆使。

還能有誰？大夫人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到。

回到桌邊坐下，冰冷的木頭板凳；冰冷的木頭圓桌，雖然漆了朱漆看著挺圓滑好看，但如今這個天氣入眼卻也只能更涼，難不成今晚真要在這冰冷的桌上睡一覺不成？

……

第二天一大早大夫人是被冷醒的，她從來不覺得初秋的天竟會如此難過，像寒冬臘月一般讓人難熬。

她將淋濕的床單被褥扯下本來想叫丫鬟們拿去給她曬曬，但她作罷了，萬一他們拿走卻不再還回來自己豈非要更冷，於是只好在屋裏找地方晾曬起來。

她饑腸轆轆，可是她知道她沒有早飯可以吃，被關在這裏這麽些天她很清楚沒有人會給她送早飯，只有午飯和晚飯且還都差強人意。

她盯著床頂頭上那片缺了的頭，正正方方的像人特意開的一樣，果然就是缺了一片瓦的地方，她就知道哪有漏雨漏得那樣合適的偏偏就漏在她床正上方的位置，就是有人提前把那片瓦給拿走了的。

這不是最可恨的。

最可恨的是中午送來的飯食，大夫人盯著自己今天的第一頓餐，一個白菜豆腐湯一個清炒青菜。

沒有肉就算了，她被禁足中夥食開得差她能理解；飯菜清淡不見一點油星兒，這她也能忍受。

但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這僅有的兩個菜竟散發著一股子酸味兒，別說吃了光是聞著就知道已經開始變餿了啊。

而且豆腐也不成塊，與其說是豆腐湯還不說是豆腐渣湯，上面漂浮著兩三片發黃的白菜葉子；青菜也明顯不新鮮，堆成一坨坨，跟以往她在飯桌上看到的舒爽開胃，美味怡人完全是兩個格格不入的級別。

大夫人當即就發了火，提起的筷子往桌上一扔吼道：“這種東西能給人吃嗎？”

送飯的小廝卻是眼睛看著別處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大夫人您可就將就著吧，廚房這會子忙不過來呢，要給老太君煲湯，二姨太也說想吃佛跳墻，王爺又要紅燒鯉魚，就連大少爺那邊您是知道的，大少奶奶有孕在身胃口多變，時不時廚房就要好幾個伺候著呢。您這若是不吃可就沒有了。”

說罷小廝理也不理大夫人火冒三丈的臉色徑直出去了。

說那些話來氣她也就罷了，還故意提那麽多好吃的菜，這是要惹她口水直流嗎？

“你給我站住。”大夫人吼叫著。

可是，無人理會。

大夫人氣過之後肚子卻是不爭氣的叫了起來，無奈之下也只能撿回筷子動了起來，但第一口飯才送到嘴裏她便又吐了出來：“可恨，竟是生的？”

菜不好也就罷了，這回連飯也不給煮好，大夫人兩眼一翻竟背過氣去了。

再度醒來是被一盆冷水給潑醒的，小丫鬟將盆子扔在一邊拍了拍手冷冷的看著她：“我說大夫人，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可脫不了幹系，可別跟這兒裝瘋賣傻。”

大夫人氣得咬碎一口銀牙，二姨太！！她必不能饒了她去，可恨，等她出了禁室看她怎麽折磨死那小賤蹄子。

還有楚心玥，這麽好的機會保不齊那個小賤人也同樣摻合了進來，就等著看她好戲呢，哼，總之所有她仇視之人她都不能放過，一定要讓他們付出千百萬倍的慘痛代價。

沈王爺雖然著手在查著巫蠱之事，但卻並沒有什麽進展。一來二姨太一直旁敲側擊的要他直接定罪大夫人就完事，本來這樣更簡單，但終究卻有個齊家攔著，沈王爺不好不定也不好定，所以只能用拖字訣；二來齊明哲那兒也不是好糊弄的，必得要真憑實據，鐵證如山齊家方能松口，可沈王爺這樣龜速的查，哪裏能查以什麽證據呢。

三來嘛，沈王爺向來不擅長於查這些事情，不然之前二姨太滑胎的事也不會不了了之，所以這巫蠱之事過去好些日子了卻是毫無進展，老太君時時問起他也只說正在查正在查，齊明哲那邊催時他還是如是答，就連二姨太他也是推推搡搡。

齊明哲就知道沈王爺是查不出個什麽的，更何況沈王爺的心沒系在大夫人身上，她的死活只怕沈王爺是沒個明確態度的，若是往深裏想怕是還巴不得大夫人早點死呢。是以齊明哲知道這件事還是要自己親自動手。

早前齊明哲便已有了要滅掉二姨太的心，此次自是正好從二姨太那裏入手。之前在大夫人那裏聽了不少關於二姨太身世的事情，域外長大卻是禮部侍郎的私生女兒，不敢明裏認，也不敢明裏相幫，但是若禮部侍郎出點什麽事想來二姨太是脫不出幹系了。

畢竟她能當上二姨太，而不是什麽侍妾啊通房丫鬟啊之類的還是拖了這個爹的福的。

所以齊明哲暗中開始慢慢搜集一些二姨太父親在朝為官的貪汙罪證，作為官員，十個裏面九個半都是貪的。所以齊明哲一點也不擔心那個禮部侍郎會是什麽兩袖清風的好官沒有把柄可抓。

而事實證明齊明哲的想法是正確的，二姨太的父親確實是個大貪特貪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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