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二姨太剛想喝斥她不要欺人太甚之時，楚心玥伸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胸口，這才面向大夫人，淡淡地道：“滑胎這樣的意外連老太君都沒有怪罪，大夫人好像便沒有資格怪罪了吧。再說了在婢子看來老爺這短時間沒有來看我們二姨太，這才是真正寵愛呢。”

“嗯？”大夫人一楞。

就連二姨太也楞了一下，楚心玥道：“老爺本就因失了孩子之事而傷心難過，這幾日借著政務繁忙沒有來見二姨太，但賞賜關心並未落下。他人不來只是暫時不願踏足這個讓他失了孩子的傷心地罷了，況且二姨太如今心傷，兩個心傷的人碰面自然只能更心傷，老爺心系二姨太身體不願二姨太過於心傷，所以才故意不來的。”

“因為只有這樣二姨太的身體才會好得更快。”

“哼，你就吹吧。”大夫人雖然心有悽悽，但面上自是不信，沈王爺怎麽可能愛二姨太愛到那種無微不至的程度，“我知道你楚心玥向來是個能吹的。”

“婢子之見相信也定是二姨太之見，不然這兩日二姨太的身體又怎會恢覆如此之快呢，今天二姨太午飯可是吃了整整兩碗米飯外加一碗湯，對吧。”

楚心玥看著二姨太，二姨太見她大有壓住大夫人一頭之勢，自然也眉開顏笑跟著點頭稱是。

楚心玥又道：“更何況老爺只是這幾日未來二姨太這邊而已，但據婢子所知老爺如今連大夫人院落的門往哪邊開的都快忘記了吧。”

這是反諷刺大夫人比之二姨太的恩寵更不如了，雖然是合府都知的事實，但被一個婢子捅開來說大夫人豈能不怒。

“你放肆。”大夫人喝了一句。

楚心玥曲了一下膝，道：“婢子不敢，婢子只是想說二姨太向來以大夫人為榜樣，大夫能忍得那樣久的寂寞孤單，那二姨太這區區幾日又算得了什麽呢。”

“哈哈哈。”二姨太笑開了花，直道，“是啊大夫人，楚心玥所言句句都跟我所想是一樣的呢。”

大夫人一臉扭曲，她本是要懲罰這楚心玥逾矩敢懟主子，但二姨太這一句話明顯是堵了她的話，她咬牙切齒：“好，好得很，我倒是要看看沒了孩子你還能怎麽蹦跶。”

“這就不勞大夫人費心了。”二姨太冷聲，“水兒，送客。”

一聲令下，大夫人趾高氣揚而來，潰不成軍而去。

“楚心玥做得不錯。”二姨太笑著說。

“良禽擇木而棲罷了，既然婢子是二姨太的人自然是要幫著二姨太，更何況婢子句句說的都是實話啊。”

一句話又把二姨太說得心花怒放，連著多日來的陰霾消散不少。

......

而齊明哲面對大夫人的邀約表現得十分煩悶，他搞不懂為什麽那個女人這麽煩人，幫她解決了煩惱還這樣三催四請的不放過。

不過齊明哲還是應邀而來了，但他不僅僅是為了給大夫人顆完全的定心丸吃，更為了再度‘巧遇’楚心玥。

這段時間太忙，而上次來沈王府他也沒有遇見楚心玥，想不到這心裏倒是激起點淡淡的思念，呵呵，那個有趣的小妖精......

大夫人在院子裏擺了精巧完美的下午茶招待齊明哲，齊明哲大大方方的坐在下首品著茶不緊不慢地道：“大夫人不必表現得如此驚慌不定，事情本不是你惹出來的，如此一來豈不反而惹人懷疑。”

“話是這麽說，但我終究放心不下，你們年輕人做事我雖然肯定你的能力，但終究太突然匆忙了。”大夫人雖然是擺了下午茶，但她可沒多少心情真的喝茶。

看著齊明哲如此氣定神閑一派享受，大夫人有時候都懷疑讓二姨太滑胎這事是她做下的，而跟齊明哲沒半點關系，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放心吧，我是計劃好一切才行動的，你要做的只是裝聾作啞扮好你大夫人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其他一切都不可理會。”齊明哲挑了下眉，“這樣好的事情我可真是搞不懂大夫人在忐忑什麽。”

“我不也是為萬全計麽。”大夫人松了口氣，“我自然知道我們是站在同一戰線的，但終究只有親口聽了你的承諾我才能放下心來啊，沒有你的十全保證，我總感覺有事飄飄忽忽的，心裏自然難定。”

齊明哲心中冷哼但終究沒有怕這輕蔑表現出來，他站起身：“大夫人想知道的我都如實告知了，今日過府倒也確實還有一事要處理，大夫人若是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大夫人得了他的話保證這顆浮躁的心也安定了下來，自然也不樂意留著齊明哲，揚揚手便將其打發了，她正好在這院裏曬曬日光由著府裏那些暗雲紛爭，她自逍遙。

齊明哲上次來就沒有在大夫人這兒見到楚心玥，所以上次便探聽清楚了楚心玥被調去伺候二姨太的事。

想見楚心玥是一方面，而要給二姨太滑胎之事做一個了結也是一方面，所以二姨太那邊他是非去不可。

......

二姨太的院落正屋大廳的門對著的小院側對面便是下人休息的房間，一般情況下一些二等和下等的丫鬟是沒有單獨住的下人院落的，都是貼著自己主子住的院落騰挪一間小屋子或是耳房作自己的房間。

如楚心玥這般能得自己院落房間的一等丫鬟還是並不多的。

一個下等丫鬟如玢在打掃完院落拍著自己衣服上的塵埃回到自己所住的小屋子時，推開門的一瞬間她驚怔了一下，因為屋裏不知何便多了一個身影。

“把門關好。”齊明哲的聲音冷若寒潭，他的出現更是悄無聲息。

如玢二話不說趕緊將房門關了個嚴實，她心下疑惑著，剛才自己一直就在這二姨太的院子裏，要進這裏只能經過院大門，但這齊明哲是如此躲過所有人的視線來到她屋裏的？

“你娘得了我的銀錢，看了大夫人拿了藥，病情已經好轉了。”齊明哲淡聲淡氣並沒半點感情地道。

如玢的思緒這才飄回，齊明哲的手段她是體會過了的，那日他找到自己甚至能分析出那麽多利害和對自己的家庭情況也是了若指掌，足見他一早就盯上了自己這顆棋子，自己是逃不掉的。

“多謝齊少爺。”如玢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但無可奈何，她沒得選擇。

“找時機自首吧，你知道自首該怎麽說。”齊明哲開門見山，顯然是覺得對著一顆將死的棋子沒什麽好說的，“至於你的父母，我可以保證他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如玢臉上閃過苦笑，若非是到了山窮水盡，若非是母親病情嚴重家裏實在拿不出錢，她又如何會是如今這樣的結局。自首？！那意味著自己命不久矣，二姨太想要一個孩子想了多久她也不是不知道。

其實如玢也沒想到自己最後會背叛二姨太，但在強威利誘之下她真的是沒有辦法，要怪就怪二姨太不知道重視起用自己吧，明明她在這院子裏幹活比誰都勤快，做什麽都最為二姨太體貼，但她這樣的身份，一個下等的丫鬟再怎麽努力二姨太還是看不到。

她做下等丫鬟有兩年了卻一直沒有晉階的機會，不能升二等或一等就意味著工錢不會漲永遠是這沈王府裏拿最少錢幹最多最累活兒的那一類人，但是她能等得她家裏常年病重的母親已經等不得了。

她總拿不回錢去，這能怎麽辦呢。偏偏這時候齊明哲就找了來，有錢就是好，有權就是強，看，她只往二姨太的飯食裏投了那麽一點兒藥就什麽都擺平了。

可是，她也要死了。

“怎麽？心有疑慮？”齊明哲見她沈思著便冷了聲音瞪著她，他是絕不允許一顆棋子有其他想法壞他大事的。

如玢當即搖頭，道：“不，婢子已為齊少爺下藥打掉了二姨太的胎，自不自首等他們查過來的時候婢子都是一死，若我的死能為我父母換來一世安榮，那便也是值得的。齊少爺請放心，婢子會盡快找準時機自首的。”

齊明哲知道這種以父母為要挾的事情很卑鄙，不過他絲毫不在意，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更何況如如玢這樣的小丫鬟，若非是他出現她的父母一生都過不上一頓吃飽飯的日子，他沒有斬草除根算是不錯的了。

“很好。”齊明哲轉身正欲從窗戶出去，想了想他又問如玢，“你們二姨太院裏是不是才從大夫人那邊調了一個丫鬟過來？”

楚心玥？！如玢楞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楚心玥的。不過如玢並不喜歡她，這個楚心玥也不知使的什麽法竟然在這幾天裏莫名就得了二姨太喜愛，二姨太天天都要見她。

同樣是做粗活的，憑什麽楚心玥升級得寵信就那麽快，自己熬了多年卻無果，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

“是。”但面對齊明哲她只能誠實。

“她在哪？”

“好像是出府去給二姨太抓藥了。”

齊明哲瞇了下眼睛，出府了。那更好，一些事情做起來反不必如在府中那般束手束腳了，他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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