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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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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腦中突地靈光一閃。

“旗桿。”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個是洛天音,一個是長孫元軼。洛天音只微微向他看了一眼,卻沒有註意到長孫元軼鳳眸中的詫異。

“這村子是兵戶村,依令旗而行。若是旗桿上有緊急集合的令旗,村民自然會集中,這村子裏唯一能集中的地方就只有戲臺邊的這處廣場。”

洛天音點點頭又搖搖頭:“理應如此,但軍令令旗只會將兵丁聚集不會聚集親眷,能將全村人都聚集起來甚至連老弱婦孺都沒有落下的,只怕不會是軍令。”

“這村子雖在京郊,卻也不甚繁華,”長孫元軼目光瞟向戲臺:“想來平日裏並沒什麽消遣。能將人聚集的那樣整齊,不是軍令自然就只能是樂子。只有什麽特別吸引人的樂子才能將老幼婦孺也一並召集來。”

洛天音撿起戲臺前的碎瓦,指腹緩緩擦過碎瓦邊粗糙的裂口:“若是到了晚上,戲臺周圍定是要燃起火把的,火油中若是加了什麽東西,火一燒著氣味自然會隨風飄得到處都是。如果再加上免費的酒水,這樣熱的天,人很容易口渴,渴了便要喝水。無論從哪裏下毒,這村子裏的人定然都逃不過。”

朱雀再瞟一眼屍坑,低聲說道:“最近,京城並沒有什麽大的戲班流動。”

洛天音微微一笑:“真正的戲班怎麽會那樣下作的手段?當然是假的。”

“假的戲班,自然就是留下來埋屍和放火的人。”

洛天音目光一閃:“那些人也就是幕後主使的人。”

朱雀輕輕一聲嘆息,聲音也漸漸溫和下來:“木公子已看到你這樁生意已折損了不少的性命,可還要堅持繼續交易?”

長孫元軼鳳眸向洛天音瞟去,木公子是他在度情樓所用的化名,良久並沒見他有什麽回應:“既然已經折損了這麽多的性命,就完沒有停下的道理。不然這些人不是白死了?總需要給個交代。”

“木公子果然大義。”明明是嘲諷的話,從朱雀嘴裏說出來,偏偏就沒有了丁點的嘲諷,真誠的不得了。

長孫元軼微微一笑:“這些人的確因我而死,我卻不能將命賠給他們。”

朱雀臉上笑容更深了一分,卻再也不去看他。

長孫元軼卻是走到屍坑邊,一低頭便能看到裏面層疊的屍體:“我的命算是向你們暫借的,你們如今都躺在這裏,再看不到世間事。從今天起,我便是你們的眼睛,你們的手。我要留著這條命讓你們好好看著,我是如何替你們報仇。”

洛天音渾身一震,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悲傷。盡管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近似淡漠,好似對這些人的生死全不在意。

但他們曾經一起生活了十年,對他的一言一行她都太過熟悉,長孫元軼從不替任何人做任何事,今日能說出這樣的話,他的心裏定然是在意的,很在意。就像他從沒提到過的母親。

朱雀對洛天音說道:“這屍體可要埋了?總得入土為安方好。”

“不必,”洛天音嘴角勾起一個奇異的笑,可惜隔著幕離沒人看到:“人家要毀屍滅跡,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

“朱雀,立刻安排人將這兵戶村遭屠村的消息送入京兆尹。同一時間,安排大興城中乞丐將這件事廣泛傳播。並且編一段靜夜詭戲的好段子到各大茶肆酒樓裏說。越詭異越刺激越好。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裏將這件事鬧的人盡皆知。想遮掩是嗎?我偏給你端到桌面上。偶爾打打草驚驚蛇也是不錯的。”

朱雀目光一閃,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擔憂,終究只是點一點頭,輕聲說道:“好。”

030 遇見劫道的了

無名的兵戶村雖然在京郊,離京城終究還是有著一定的距離。剛才那樣一番的耽擱,天色已漸漸擦黑。

七八月的天氣,白日裏還極是炎熱到了傍晚天地之間卻是涼爽起來。筆直的管道上此刻已完全沒有了人影。洛天音暗暗撇嘴,古人的作息果然不敢恭維,天才剛一擦黑就忙著回家各種娛樂,難怪古代的新生兒降生率居高不下,實在是精神生活太過匱乏。千載難逢的有個戲班來唱出戲可不就得夜不閉戶傾巢而出嗎?

沒有閑人的官道上很安靜,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匹馬踏出的噠噠聲再沒有其它聲響。沒有人,自然不會有聲響。尋常人都會習以為常的事情,洛天音卻是漸漸皺了眉。

如果沒有記錯,前面是個岔路口,正東是大興城,東南則是直通會昌山的一條羊腸小道。彼時的會昌山尚不為世人所知,遠沒有後世驪山風景區的雄偉秀麗。那時的會昌山不過是個山賊出沒的山溝溝。

七八月的夜晚,哪怕再安靜也不該是沒有絲毫聲音的,深秋都尚有蚊蟲出沒,何況夏末。道旁草磕裏的蟋蟀,郁郁蔥蔥大樹上肥碩的鳴蟬,哪個不是聒噪不堪的?偏偏這個時候,卻什麽聲音都沒有,安靜的過分,卻太不同尋常。

洛天音向朱雀打個手勢,朱雀雙眸中閃過絲詫異,卻毫不猶豫地一夾馬腹,順手在長孫元軼馬屁股上一抽,三匹馬同時加快了速度,向岔路口急沖而去。

樹林中,大道旁,草磕裏,卻莫名的起了一陣悉嗦。“啾”一聲細微聲響,如蟋蟀劃過草尖,翅膀微扇。實在細微的可以忽略不計。

三匹激射而出的健馬卻陡然間一聲嘶鳴,高高揚起前蹄,馬身幾乎已直立而起。馬上三人卻緊緊牽著韁繩,如長在馬背上一般紋絲不動。兩個男人也就罷了,偏偏連身為女子的洛天音,馬上功夫竟也如此了得。

透明如魚線的絆馬索,在微黑的天際下霍呼閃著微弱的光一閃而逝,直叫人覺得眼花。洛天音一聲冷哼,傻叉,絆馬索裏還攙著銀線?是顯擺你多有錢?若是沒有那微弱一閃而逝的光,那樣的絆馬索幾乎完全無跡可尋。好東西,偏偏用的人太蠢。

長孫元軼盯著洛天音握著墨黑韁繩瑩白如玉的雙手,食指幾不可見的微微一抖。嘴角便怎麽也遏制不住的勾了起來,長挑鳳眸中光華一閃,平凡的五官竟瞬間燦若星辰。紅潤的唇擦過幕離,如春日的風,輕輕說道:“喜歡嗎?我搶來給你。”

“好啊。”洛天音習慣性點點頭,卻是驀然驚覺此刻的白鳳與木公子是陌生人,但長孫元軼的表現卻叫她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那個樣子實在太熟悉了,卻是面對白鳳時萬不該出現的表情。

尚未等她有所應對,剛才還空曠的官道上驟然就多了只隊伍。

奇葩的隊伍。

十多個人的隊伍裏,年齡最大的不超過二十,絕對的年輕卻不一定力壯。

他們身上疑似衣服的布條,只怕已經有些日子沒洗過。叫汗漬油漬各種漬浸的黑亮的頗有“人味”。

離著那樣遠的距離,洛天音都被熏的直皺眉。卻不得不嘆服一下,那“衣服”設計的高明之處,破成那樣,竟能保持三點不漏,該遮的都遮了,不該遮的決不遮。

這樣一只隊伍實在不像是能用得起那鑲銀絲的透明絆馬索的。

果然,隊伍後面五丈遠的地方有駕馬車。馬車隱在濃密樹蔭下,又在那樣晦暗不明的光線下,不仔細看差點就看不到了。

馬是尋常的馬,車是尋常的車,沒有裝飾花紋,沒有家族標記。洛天音眼睛卻是一瞇。馬車車窗看上去黑沈沈一片,實際上用的卻是江南貢品煙雲紗。清透如煙雲,外面看普普通通,裏面看則透若無物。那樣一匹價值千金的煙雲紗卻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這馬車裏的恐怕才是正主。

只是,再看看眼前這些貨,那樣身份的人怎麽選了這樣一支隊伍?今天這陣勢,是傳說中的劫道?就憑那風就能吹到的單薄身軀?和毫無技術含量的埋伏?

朱雀策馬輕移,有意無意擋在洛天音跟前,誰都沒有看見,長孫元軼鳳眸下毫不掩飾的不悅。

“朱雀,”洛天音低聲說道:“這裏的事你不用管,快些回城盡快部署。並想辦法拖延城門下匙時間,務必等我們回城。”

朱雀暖陽般的眸子中微微一動,險些忘了,無論是洛天音還是長孫元軼此刻的身份都是見不得光的,這兩個人又是萬萬不可被關在城門外的。進不了城便意味著回不了家,回不了家,也許天亮後就會改變很多事情,卻絕對不是好事。

“好。”朱雀並不再多說一個字,策馬向山賊沖去。

手中馬鞭看似軟綿綿一條,驟然間卻有了千鈞勢力。去如閃電,平地裏似突然起了一陣旋風,迎向他馬頭的人生生被推了出去。馬車裏竟也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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