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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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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陪你玩。

時釗沒地方去是事實,他那點強撐起來的猶豫壓根沒撐過幾個來回,最後還是跟著楚玦走了。

楚玦從來沒在休假期間帶人回過家,時釗是第一個。以往的假期他都是一個人過的,如果沒什麽堆積的事情要處理的話,他就會用假期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他的娛樂方式乏善可陳,基本上都是個人項目,比如睡覺。

帶時釗回來的本意是不想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基地,可真把人帶回來,他又不知道能幹些什麽。

總不能把人晾著然後他自己睡覺吧?楚玦倒也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楚玦禮貌性地詢問了一下時釗:“你有什麽打算?”

時釗搖了搖頭。

不出意料的回答。楚玦壓根沒指望時釗提出什麽建設性意見。

時釗的想法很簡單,只要跟楚玦呆在一起就很開心了。

而且,這還是難得的二人獨處時光。

平時在銀翼艦隊的時候,楚玦的目光總是會分給很多人,有太多人需要楚玦去關註,即使時釗是裏面稍顯特殊的一個,卻也不是那個唯一的。

有些時候,楚玦跟任星藍呆在一起的時間,都比跟時釗呆在一起的時間長。

但這很正常,任星藍是楚玦的副官,時釗只是個沒名沒分的小尾巴。

在銀翼艦隊的時候,時釗會暗自和任星藍比較,這種行為是自發的,控制不住的,他急切地想要證明,楚玦交給任星藍的事情,他也能代為完成,甚至完成得更好。

事實也確實如此。

每一件楚玦交給他的事情,他都會打起十二分精神,盡心盡力地完成。

久而久之,楚玦就跟多了個副官似的,輕松不少。

時釗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個問題:“任星藍來過嗎?”

楚玦沒聽懂他問的什麽:“來過什麽?”

“這裏。”

楚玦不知他問這個問題用意何在,卻也不是很在意,伸了伸懶腰說:“當然沒有。我自己都不常來,一年就兩三次,其中還有兩次給你碰上了——你笑什麽?”

楚玦是真的覺得時釗最近奇怪了,莫名其妙笑,莫名其妙沈默,還莫名其妙生悶氣。

還會像剛剛那樣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沒笑。”時釗別過頭去。

時釗擔心自己的開心表現得太過明顯,別過頭去時慌亂地將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往下壓平,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臉板了回去。

瞧時釗這心情,霎時風雨霎時晴,楚玦更摸不透了。

剛剛分明是笑了。

“我看見了。”楚玦挑眉提醒他。

時釗不自在地說:“說了沒有。”

“好吧,”楚玦不打算跟他爭論這個細微的小問題,順著他的意思說,“沒有就沒有。”

楚玦果真是不常回家,家裏的擺設跟他們上次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時釗隨意掃兩眼,桌上的擺設還是上回他來時親自擺的那個樣子,整整齊齊擺在一起的兩個杯子,藏匿其中的小心思,隱秘又顯眼。

家裏很幹凈,機器人會定期清掃,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

時釗環視一圈,上次來這裏只有幾天,卻好像留下了不少回憶。譬如茶幾邊上的小沙發,楚玦信息素不穩定的時候就喜歡躺在上面,手隨意地覆在眼睛上,安靜得就像睡著了一樣,只是紅得發燙的臉和頻率稍快的呼吸會出賣他。

時釗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趕緊移開視線,慌忙間不著痕跡地看了楚玦一眼,生怕被楚玦發現他的想法。

只是,有些東西,越是刻意壓抑,越是顯露無遺。

楚玦完全不知道時釗此時此刻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從雜物間裏翻出許久沒用過的游戲機,走出來將其中一個拋到時釗邊上。

他揚了揚自己手上這個,問:“玩嗎?”

時釗有些受寵若驚地拿起落在他身邊的游戲機,不太確定地問:“玩游戲?我們?”

不怪時釗有如此反應,實在是楚玦邀請他一起玩的行為太過罕見了,即使他現在已經是銀翼艦隊中的一員,他也沒忘記楚玦從一開始就沒變過的魔鬼教官的樣子。

“假期啊,小Alpha。”楚玦拖腔帶調地強調了一遍“假期”兩個字,懶洋洋地在小沙發上坐下,他的坐姿與平時筆直挺拔的模樣截然不同,松散地窩在沙發的折角處,順手撈了一個抱枕墊在腦後。

“想訓練?”楚玦瞥他一眼,手一松,游戲機落到軟墊上。

“也不是不行。我本來是舍命陪君子……現在看,”楚玦故作疑惑地問,“你好像更喜歡陪我玩?”

楚玦的玩法那就是玩命的玩法,只要他想,這裏隨時可以變成銀翼艦隊基地。

時釗正色道:“我沒說。”

“玩笑而已。”楚玦笑出聲來。

他癱著不想動,便支使時釗,“你去把那個打開。”

楚玦家其實什麽都有,和游戲機匹配的全息游戲屏也有,只不過他自己一個人在家不怎麽用。

時釗依言點開,游戲界面彈跳出來,各種游戲應有盡有,需要挑選後進入其中一個。

“然後自己挑一個。”

楚玦本來就是陪時釗玩,所以毫不猶豫地將選擇權丟給時釗。

時釗選得快,一分鐘不到就選好了。

“選的什麽?”楚玦好奇地稍稍擡起頭看了一眼。

時釗沒怎麽玩過游戲,他在一眾游戲之中挑挑揀揀,挑出一個最保守最不容易出錯的游戲。

星際戰爭題材,最適合他們這種,玩游戲不太會,但軍事還能說上一二的人。

“老本行啊。”楚玦來了興趣。

然而事實證明,不是銀翼艦隊成員就能完美駕馭星際游戲的。

楚玦那完美的軍事戰略儲備完全沒派上用場,開局一艘戰艦橫沖出來,直接把他碾死在美麗而浩瀚的星際。

堂堂帝國中校,開局就死。

“?”楚玦盯著屏幕,沈默了。

“我死了?”楚玦疑惑地問出聲來。

時釗不給面子地重覆事實:“你死了。”

“……”

最過分的是對面這人還很不屑地發表了勝利感言——

【你打不過我的】

【我充錢了】

楚玦這時仔細看,才發現對面這人確實充了錢。

一套金光閃閃的機甲,搭配金光閃閃的星艦,外殼上簡約不失貴氣的“SVIP”四個字母彰顯出它主人高貴的充錢玩家身份。

時釗抿了抿唇,還是沒克制住,唇角向上翹起來。

“?”楚玦稍稍坐直一些,一手勾著時釗脖頸,“我沒看錯的話,你笑我?”

“沒有。”時釗否定得飛快,但這次沒掩飾自己在笑,唇角明晃晃地上揚著。

楚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回我真看見了。等著,回去加訓。”

然而時釗跟白旭成之流到底不一樣,他對“加訓”這倆字完全免疫,該笑還是繼續笑。

……

楚玦陪時釗玩了一下午游戲,傍晚的時候一看通訊器,於嘉澤發了無數條簡訊,直接堆滿他的通訊器。

以往這個假期,楚玦沒事幹,就會去找於嘉澤,畢竟於嘉澤也是閑人一個,剛好能跟他湊對。

今年多了個時釗,他就顯得沒那麽閑了。只是於嘉澤依然是一介閑人,這會兒自然要表達他的不滿了。

“我去於嘉澤那裏一趟。”楚玦對時釗說,“你要一起還是?”

時釗記得所謂“於嘉澤那裏”是個什麽地方,在時釗印象裏,那個地方用“群魔亂舞”來形容都不為過。

時釗雖然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粘人,但又實在不想讓楚玦一個人去,只猶豫了一瞬,就說:“我也去。”

於嘉澤這地方一如既往地烏煙瘴氣,他們得越過重重舞動的人群,才能見著於嘉澤本尊。

於嘉澤歪歪頭,看見楚玦身邊的時釗,“你來還帶著個小跟班呢?”

時釗假裝沒聽見,叫了聲“於哥”。

於嘉澤應了一聲,將時釗上下打量一番,眼神裏多少帶點戲謔的意思。

他對時釗說:“我們單獨說點事,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時釗口是心非地說。

原本楚玦整整兩天都是他的,現在要硬生生分出一小半給於嘉澤,時釗多少還是有些不情願。當然,他不會表現出來。

於嘉澤收到答案,卻沒著急走,意味深長地說:“介意也沒關系的。”

“不介意。”時釗又說了一遍。

於嘉澤的話讓時釗警鈴大作,他直覺於嘉澤那雙眼睛已經洞穿一切,稍有不慎,他埋藏在最深處的秘密就會被連根拔起。

“我去那邊。”時釗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猛然站起,走到另一邊去,背影就像落荒而逃,有些狼狽。

時釗的動作比起平時顯得有些冒失,楚玦不由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青春期?最近總是這樣。”楚玦若有所思地說。

“年紀小吧。”於嘉澤往時釗那邊看了看,目光頗有點耐人尋味的意思,“年紀小就是這樣。心思多。”

楚玦不明所以,“什麽心思?”

其實楚玦隱隱能感覺出來,時釗的心思很重,一天到晚心裏都藏著事兒,誰問都不說。

但他是真猜不透時釗到底藏了什麽心思。

楚玦自己的十八歲風雲變幻,前半段恣意瀟灑,後半段血雨腥風,無論哪一段都沒像時釗這樣。

他想找個參照物類比一下,可惜銀翼艦隊裏又沒有年紀這麽小的。而且銀翼艦隊裏的人大多數都心思單純,每天最糾結的事就是中午吃什麽。

可以說是毫無參考價值。

於嘉澤的目光在空氣中與時釗交匯,唇邊那點耐人尋味的意思頓時又重了幾分。楚玦敲了敲桌面,他這才移開視線,將註意力收回來。

“我怎麽知道?”於嘉澤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說完,於嘉澤又問:“倒是你,老是問他幹什麽?銀翼艦隊人那麽多,也沒見你天天問過誰。”

楚玦頓了頓,“其他人有這樣?”

“那還真沒有。”

楚玦將這件事暫時放下來,沒有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他問於嘉澤:“你不是有事?”

於嘉澤總算進入今天的正題,正色道:“前幾天黑市有人在賣改造試劑。”

“流通的數量不多,價格死貴。而且,不是最新一代。”

改造試劑是Gospel組織研究了二十多年的重點項目,他們鉆研多年,改造試劑不斷換代,卻一直沒有找到副作用相對較小的最優解。

楚玦:“那是?”

“是第三代。”於嘉澤說,“這個最早出現的時間是七年前。”

第三代改造試劑,楚玦在七年前就見過。

“賣出去了?”

“我不知道賣出去沒有。”於嘉澤說,攤了攤手,“反正這個消息呢,是傳到我這裏來了。”

“那應該還沒賣。”楚玦想從兜裏摸支煙,但什麽都沒摸到,只好放棄。他十指交叉,兩邊拇指互相摩挲著,“是根本沒打算賣。醉翁之意不在酒,專門傳到你這裏,做給我看的。”

“或許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楚玦冷笑一聲。

提到Gospel,楚玦身上的氣息霎時冷了幾分,

於嘉澤嘆口氣,“反正你小心點。”

話到這裏,於嘉澤知道楚玦心中有數了,便轉移了話題,“聊點別的吧。”

他們隨便聊了幾句,於嘉澤問了問他最近的信息素狀況,話題兜兜轉轉又繞到時釗身上。

時釗坐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既能給他們“單獨說話”的空間,又不至於完全消失在楚玦視線範圍內。

由於他不能喝酒,就倒了一杯橙汁喝。他坐在燈光下,虛握著玻璃杯的手因此映得冷白。偶爾有大膽的Omega前來搭訕,但無一例外被他斜眼震懾了回去。

楚玦往後一倒,仰頭靠在椅背上,就著這個姿勢側過頭去。

恰好時釗也在往這邊看,時釗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我不喜歡這裏”的駭人氣息。

“我看他不喜歡這裏。”楚玦轉過頭來,“你這就沒安靜點的地方?給他換一個。”

於嘉澤搖搖頭,拖長音調說:“換個地方也一樣。”

楚玦跟於嘉澤說著話,卻忽的覺察到有另一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隱在暗處,似是錯覺。

他循著這道目光看去,只見到一個男人,介於光影明暗之間,藏在光線深處的一面,更顯得詭譎。

見到楚玦往這邊看,那個人稍稍楞了楞,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略帶歉意地笑了笑,隨後移開了視線。

仿佛先前的註視只是出於欣賞,只是一不小心失了分寸。

“那邊有人看你?”於嘉澤也往那邊看了一眼,沒往心裏去。

像楚玦這樣漂亮又獨具魅力的Omega,在人群中總是引人註目的存在。時常有人會偷看幾眼,楚玦身邊的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人已經收回目光了,先前那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卻仿佛已經化作實質粘附在他身上,並未隨著他目光的收回而散去。

那不是戀慕的眼神。

楚玦直覺那人奇怪,可又說不上來具體的。

畢竟那人只是註視著他,沒有做其他什麽。

他搖搖頭將心中的異樣感驅逐出去,正欲起身,忽然有個人跑過來,對著於嘉澤說:

“洗手間有個Omega發熱期失控了,情況不太好,而且他的信息素級別比較高,剛剛幾個Alpha路過門口,沒進去,都受到影響了。我們現在已經把洗手間那邊封死了,找了幾個Beta在那裏。——有抑制劑嗎?”

於嘉澤臉色一變,“失控了?怎麽可能?”

於嘉澤本人是個純正的Omega,Omega會經歷的問題他全都經歷過,自然也知道Omega出門在外突然發.情,又沒有抑制劑,會是個什麽尷尬又無助的境遇。所以他開的這家酒吧,專門針對Omega的這類問題,設計了極其人性化的免費抑制劑自助服務。

營業至今,鮮少出現諸如此類Omega失控的情況。

可偏偏今天就出了意外。

“自助機裏只剩一支抑制劑了,已經給他註射過一次,但是好像沒有完全壓制下來,他還在繼續發熱。”

旁邊的楚玦皺緊了眉頭,總感覺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於嘉澤楞了楞神,自助機裏只剩一支抑制劑的情況不是沒有過,但——

“一支還不夠他用的?”

“對,真是奇怪……”

“我去看看。”於嘉澤說。

楚玦喃喃著重覆了一遍:“一支還不夠用……?”

他敏銳地感覺出其中的端倪,迅速地站起來,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

他們往洗手間的方向走,恰好路過剛剛那個隱在暗處中的人。

那個人也站起來,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他站起身來時,食指勾著衣領邊,微微理了理。楚玦分明看到他的肩膀處,有一個細密而精致的紋身,順著肩膀蜿蜒而出。只是那個畫面一閃而過,楚玦並沒有看清楚。

很快,楚玦就將註意力重新放回洗手間失控的Omega這件事上。

門口站著幾個Beta店員,引導其他想進洗手間的人前往另外的洗手間。

“抑制劑!”一個Beta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先再給他註射一支然後送醫院?”

於嘉澤點點頭。

於嘉澤詢問了一下情況,聽見沒鬧出更大的動靜之後就打算離開了。於嘉澤也是Omega,貿然進去會受到影響,這種涉及信息素的事情自然還是讓Beta來處理比較好。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抱歉,可以讓讓嗎?”他禮貌地說,“裏面是我的Omega。他的情況似乎不太好。”

拿著抑制劑的那個人見狀有點傻眼:“那這,還要不要……?”

“你的Omega?”於嘉澤將信將疑地重覆道。

著實有些奇怪,自己的Omega就在不到百米的地方進入發熱期,這人居然無動於衷,等到事態嚴重才過來。

真正在意自己Omega的Alpha,不應該這樣無所謂才對。

“確實是我的Omega。”他微笑著說,“我已經標記過他——可能是這個原因吧,”

於嘉澤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還是不太相信:“那你怎麽現在才來?”

他仿佛早就知道於嘉澤會問什麽,對答如流:“剛剛鬧了點小矛盾,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很正常的回答。

楚玦心中疑慮未消,果斷地撥開前面擋著的幾個Beta,徑直走進去。

於嘉澤一擡眼,楚玦人影都沒了,他大聲喝道:“楚玦!”

“我可以進去了嗎?”Alpha見到楚玦走進去,眼睛望向楚玦離開的方向,語氣誠懇而急切,“請諒解一下我的心情,我的Omega在裏面失控,我很著急。”

走過一條長廊拐彎後,楚玦走進洗手間裏面,看見了那個失控的Omega。

即使已經註射過抑制劑,這個Omega依然沒有擺脫發熱期帶來的難耐,意識仍舊在不清醒的邊緣沈浮。

楚玦緩緩蹲下來,低頭審視這個處於發熱期的Omega。

這副模樣,每一個Omega都很熟悉。

楚玦也不例外。

他離得近,Omega的甜香在四周縈繞。

Omega抓住楚玦的手,力道不重,卻又好像已經用盡了力氣,淚水簌簌滾落,像是在求楚玦救他。

“再忍忍。”楚玦任由著Omega將他的手臂抓紅,這種時候他只能給予一點微乎其微的慰藉,盡管那也毫無用處,“抑制劑應該很快就來了。”

說罷他又徑自皺了皺眉,剛剛明明看見有Beta拿著抑制劑在門口,為什麽還沒有進來?

接著楚玦又聽到這個Omega在說話,聲音細微如蚊蚋,他得再低些頭才能勉強聽清楚。

Omega說的是“抑制劑沒用”。

楚玦眉頭皺得更深了。

抑制劑沒用……?

楚玦閉上眼睛,眼簾閉合的一瞬,黑暗與之俱來。一些久遠的、塵封許久的往事,與似曾相識的場景相伴著浮現出來。

良久,他重新睜開眼睛。

“冒犯一下。”

像是想要驗證什麽似的,他兩指撥開Omega頸側的頭發,Omega的腺體暴露在空氣中。

脆弱的Omega腺體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斑駁的印記足以說明這個Omega經歷過什麽。

“怎麽?先生對我的Omega感興趣?”突然,一道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伴隨著淡淡的信息素氣息。眼前的Omega感受到來者的信息素氣息,變得更為躁動起來。

一只手從楚玦側面伸過來,拽起地上的Omega。

楚玦回過頭,是剛剛外面那個,註視他的Alpha。

Alpha都不喜歡在這種時候被打擾,更不喜歡自己的Omega在發熱期被旁人看了去,即使這個“旁人”也是Omega,也不行。

眼前這個Alpha雖然摟著他的Omega,目光卻一直落在楚玦身上。

與此同時,他的信息素稍稍釋放出來。

楚玦站起來,神色稍變。

他聞到了這個人的信息素。

那是與時釗信息素氣息極為相似的味道。

柏木香。

上一次聞到這個味道,還是在帝國研究所實驗室。

那個實驗體一號。

楚玦下意識地去看他的臉。

上回那個實驗體一號的臉,楚玦是見過的。

然而,眼前這個人,與那個實驗體一號,並不是同一個人。

辨認過後,楚玦也感覺出來了,眼前這個Alpha與一號確實不是同一個,也不應該是同一個。

從相似性上來看,此人的信息素比一號純度高很多,如果說一號與時釗的信息素相似度有百分之七八十,眼前這個相似度就已經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他看著楚玦,含著笑說,“接下來的內容,可能不太適合旁人觀看。”

楚玦看了看他懷裏的那個Omega,在見到Alpha之後難受地纏上去,行為舉止卻帶著微微的顫抖,好似對自己的Alpha相當畏懼。

不像是平等的AO關系。

“還不走嗎?”Alpha又強調了一聲。

留在這裏,毫無意義。

楚玦沒興趣觀賞他們接下來會做的事情,冷淡地說了聲“打擾”就轉身離去。

直到楚玦走遠,Alpha才戀戀不舍地將目光收回,勉為其難地看向這個正處於發熱期的Omega。

“你比他差遠了……”他對待Omega的態度很隨意,就像在挑揀菜市場裏的蔬果,他的拇指摩挲過Omega脖頸處的腺體,耐心似乎已經在用盡的邊緣,“T值什麽時候才能穩定?”

隨後,隔間裏傳來Omega疼痛的嗚咽:“嗚……”

從洗手間出來,楚玦仍然在思考剛剛發生的事情。那個Alpha與實驗體一號的區別,絕不僅僅在於信息素。

他有著獨立的人格和清醒的神智,與受人支配的實驗體一號截然不同。

楚玦想得入神,自己都沒註意自己在往哪邊走。

眼見著就要撞上障礙物,一只手伸出來擋住他的去路,拽住他:“看路。”

楚玦擡眼一看,是時釗。

“你總算是出來了啊,”於嘉澤看見楚玦的人,當即松了一口氣,隨後又提高了音量,“你說你進去湊合什麽?我知道你厲害,但裏面再怎麽說也是個發熱期的Omega!萬一受到影響怎麽辦?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

於嘉澤說到這裏又停住了,話鋒一轉,“而且後來那個Alpha還進去了!——你見到他了嗎?”

“見到了。”楚玦回得心不在焉。

時釗警醒起來:“什麽Alpha?”

於嘉澤見楚玦狀態不對,倏地走前兩步,拽住他的手,直視他的眼睛:“他跟你說了什麽?還是你看到了什麽?”

一時間,楚玦左右手都被人攥著,場面在旁人看來有些滑稽。

“沒說什麽。打了個招呼。”楚玦說。

“就打招呼?”於嘉澤狐疑地道。

“不然還能幹什麽。別抓著我了,”楚玦反應慢半拍似的,這會兒才真正回過神來,晃了晃自己的手,“我又沒什麽事。”

於嘉澤欲言又止:“你剛剛……”

“剛剛怎麽了?”楚玦像沒事人一樣反問道。

於嘉澤將擔心的話咽回去,嘴唇動了動,只說:“沒事就行。”

楚玦又斜眼看了看自己左邊,於嘉澤已經松手了,時釗還沒放。

楚玦沒說什麽,擡眼跟於嘉澤說:“我們先回去了。”

夜幕降臨,繁華的城市亮起顏色各異的燈,車行道上路燈亮如白晝,林立的大廈側面流動著五彩的光,不遠處的電子屏上不知停歇地閃爍著光芒,所有光亮交相輝映,仿佛要一路延伸,直至地平線盡頭。

鱗次櫛比的高樓間,不知從哪個縫隙中透出一層淡藍色的瑩瑩冷光。楚玦一眼望過去,不知怎的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研究所見到時釗的那天。

鋒芒畢露的少年Alpha,居高臨下地俯視研究員,張揚又淩厲。

而那雙眼睛看向他的時候,眼底折射出來的光,就像現在眼前這樣。

楚玦一路沒怎麽說話,回到家中,坐著靜靜等時釗洗漱完。

然後他看著時釗躺上床,靠著門邊說:

“睡吧。很晚了。”

楚玦擡手關了燈。

家裏一片黑暗。

靜謐蔓延開來,落針可聞。

時釗睜著眼睛,安安靜靜地凝視著天花板。

濃重夜色將房間重重包裹,猶如罩上了一層密不透風的黑色幕布。

楚玦家選址奇特,即使在白天,采光也算不上特別好。

到了晚上,如果不開燈,完全可以做到沒有一絲光亮。

時釗突然想到了什麽,倏地從床上躍起,跑出房間,二話不說地推開隔壁房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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