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怎麽做呢？周西西問自己，難道應該告訴休伯特現在船上有個深藍海盜團的家夥？不, 不對, 一旦真的告訴反而更糟糕，如果寇恩像上次那樣只是打算路過，自己說出來反而成為了危險源。

深呼吸, 一臉淡定, 就當什麽都沒有看到。

“你在看什麽？”休伯特微微皺眉, 順著周西西目光的方向看去, 什麽也沒有。

“只是發呆而已，”周西西移了目光, “我們還是快點下去吧。”

大的游輪主要是裝載物品和供人觀賞用, 小的船則是研究人員調查數據的利器, 一條條只能承載三四人的小船速度飛快地跟隨著鯨魚母子的游動采集數據。

麗塔老師來到趴在欄桿的周西西身邊, “你真的能聽到它們的聲音？”

“我也是第一次，”周西西眨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哪裏來的自信能夠給整個船做指揮, 從某種角度來說來說她甚至覺得鯨魚的聲音其實是蠱惑著她，帶著她來的, “但我確實聽到了它們的聲音, 感受到它們的方位，甚至還知道它們有幾條。”

“這可真是個讓人沒有辦法解釋的天賦, ”麗塔老師壓低聲音, “不要讓那些捕獵鯨魚的人知道，至少從你個人的角度來說, 對你的人身安全有危險。”

“啊……”周西西應了一聲，想起寇恩多半已經知道了，頓時苦從心中來。

“不過莉娜還沒有回來嗎，她已經去了好長時間了。”麗塔老師四處看看，“我可只答應她跟著出去一小會兒。”

“等等，老師，”周西西覺得自己可能哪裏聽錯了，“她不是去上廁所了嗎，我還想著為什麽這麽長時間都沒出來，她，她去跟著研究小隊了？”

“是啊，”麗塔老師點頭，“她好像對鯨魚很感興趣的樣子，我就拜托他們檢查的時候帶上她啦！”

這個見鯨魚忘義的家夥！莉娜小巫女不在了這可怎麽辦！如果寇恩來對船上的人幹點什麽她還指望著靠她的飛天小掃帚逃走呢！等等巫女有沒有飛天小掃帚來著，哈利波特有的話他們應該也有吧！

既然這樣的話！周西西默默又往欄桿處往外看了一眼，不如現在直接跳下去逃生好了，這條船上的大家以後有緣再見……不，果然不能這樣。

沒有和麗塔老師繼續討論下去的動力，周西西決定先去上個廁所再做打算。

實在不行的話把這個事偷偷告訴休伯特他們也是可以的吧，他們總比自己的辦法更多。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好像都說得通但是都並不是最好的主意，就這樣腦子一團漿糊地上了廁所，洗手的時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周西西看出了迷之蒼老。

即使戴著眼鏡也能夠看到眼鏡下面的青黑呢，果然應該去買個面膜什麽的……唔，周西西看了眼鏡子中的倒影，有種微妙的停頓，扶著眼鏡的手也停在半空。

“又見面了？”即使身處女廁所也毫不慌亂的海盜團大佬笑瞇瞇地看她，“最近過得怎麽樣？”

“很好，”周西西傾向鏡子的身體正回來，轉過身與寇恩對視，“其實如果和寇恩你不見面的話可能會更好一些。”

“這樣的話就很讓人困擾呀，”寇恩毫不在意她話裏的微小反抗，“畢竟我可是每天都在期待著和西西你再見呢。”

啊，完全不能信服的言語，不如說一看就是現場發揮臨時編出來的。

“寇恩你之前說過我們十年前見面過的事，是真的嗎？”雖然現在顯然不是聊天的最佳時刻，但周西西還是忍不住想問一下。

“是比見面更加熟悉的關系，”寇恩笑瞇瞇的表情未變，好像周西西不記得也不是一個讓他覺得驚訝的事，“你全都忘了，難怪埃爾頓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哎——哎？你知道埃爾頓？”周西西楞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如果是寇恩這個年紀還和埃爾頓熟悉的話，從埃爾頓貧瘠的人際關系就能夠推理出來他是誰。

埃爾頓從小是被馬戲團關著的，後來被解救出來就成了野孩子，能夠和他熟悉的人只有可能是當年和他關在一起的那個男孩。

之前她聽說的說法是另一個孩子被領養了，現在竟然是深藍海盜團的人，小鎮裏的人知道了估計會十分震驚。

等等，不對啊，他們是被關起來的，周西西皺眉，而且是只有兩個孩子，那麽她承擔著的是什麽角色？

“即使你忘記了過去的事，人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寇恩挑眉，周西西表情越嚴肅他唇角的笑意越多，“你不覺得埃爾頓已經成功成長為你當年最想要的‘狗’了嗎？”

這是寇恩第二次拿狗和埃爾頓類比，他這話說得確實難聽，周西西忍不住反駁，“你在胡說什麽？”

她剛嗆了寇恩一句，就被對方的靠近嚇到，寇恩的手挑起她下巴，強迫她微微擡頭。

周西西這才發現寇恩的兩只眼睛顏色不一樣，一只是清澈的藍色，另一個則微微有些發綠。

“我說的有哪裏不對嗎，把埃爾頓訓練成你的狗這話可是你親口和我說的。”

……臥槽，當年的我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你現在又假惺惺地想把他教導成人，是為了讓自己好受點嗎？”

兩個人身高有些差距，寇恩手上的力氣又有些大，周西西一時間呼吸不上，只能墊著腳讓自己好受一些。

“可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呢？”周西西問他，看到寇恩笑嘻嘻的表情逐漸收斂，那雙漂亮的眼睛露出兇狠，“為什麽你會在意這種事？我猜你看不起埃爾頓吧。”

寇恩沒有說話。

“年齡大的孩子會歧視比自己小的這是很常見的事，埃爾頓他又不是招人喜歡的性格，現在原本和你站在統一聯盟的我後悔了，在你看來是背叛，是嗎？”周西西學著寇恩露出他擅長的那種微笑，嘲諷他。

“不，”寇恩收回手，揉揉周西西的頭頂，好像剛剛那一絲狠厲不是他，“你還是這個性格，惹怒我對你沒有好處。”

周西西咳了一聲。

“我知道那時候我一個人走了你很生氣，但你並不需要用埃爾頓挑釁我。”

周西西眨眨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寇恩並不相信她忘記之前的事了，甚至他跟本不知道周西西才重新回到這裏。從他的角度來說，失憶應該是他的搭檔或者跟隨者被他拋棄後因為怨氣而編制出一系列謊言，她記憶中的周西西一直是在薩拉小鎮的，可能如果不是為了追逐逃離的小白鯨他們根本不可能再次相見。

真是神奇，寇恩根本不在乎她這個曾經的朋友，但是在他又不允許自己和埃爾頓相處得好，周西西真是忍不住想要為他的這份自信鼓鼓掌。

“我並沒有用埃爾頓來氣你，”周西西軟了聲音，如願看到寇恩表情重新好看一些，“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海盜團要對鯨魚保護協會做什麽嗎？”

“保護協會有什麽能讓我們看上眼的？”寇恩輕笑，“只是省點力氣尋找鯨魚罷了。”

周西西又想起自己剛剛暴露的能力，心裏一緊，“你們這次的目標是那對母子？”

“原本是它們，”寇恩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機器，像是一個小型雷達，周西西看到界面上除了兩個集中的點以外，還有另一個更大更亮的點在飛速靠近它們，“但我們有了新發現。”

“如果你們不打算對鯨魚母子動手的話，能不能也不要傷害在它們附近的考察隊員，”周西西逐漸摸索到和寇恩相處的方法，像這種自信到溢出來的人只要順著他的想法，他就會做出一些妥協，“裏面有一個是我的同學，我很擔心她。”

寇恩看了周西西一臉祈求的模樣，他並不介意給周西西一點甜頭，“海盜團不會做多餘的事。”

等到寇恩出去好一會兒周西西才回到甲板，機械科的同學們還在那裏。

“莉娜他們還沒回來嗎？”周西西問麗塔老師。

“應該快了。”老師回答，表情有點微妙，“你當時聽到的是幾條鯨魚的聲音。”

“兩條，”周西西回答。

“母鯨開始慌亂了，”麗塔老師盯著鯨魚母子，“她感受到了危險。”

危險？周西西第一個反應是以捕鯨出名的深藍海盜團，但是又想鯨魚怎麽能知道哪些人是普通人哪些人是來追捕它的。

“遇上有孩子的雌性，雄性會殺死孩子來爭奪交|配權。”麗塔老師望向加速游動的母鯨，“研究人員的小船已經跟不上它們的速度回來了。”

“那只雄性鯨魚到不了這裏，”周西西微微垂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來說這種話的，捕殺鯨魚的海盜團竟然成為幫助鯨魚母子逃生的家夥。

這片天空祥和安寧，而在另一處峽谷之中，血色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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