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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 簪子 從袖中拿出一支紅翡滴珠玉蘭花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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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阿胭, 在青黛院歇息了半日,便聽著寶珍說明日叫成衣坊的人來給她新做一些衣裳。

“這幾套都是主子在淮安別院時穿過的,都是極合身的, 只是既住進了國公府,往後見的人定不會少, 該多做幾件才是。”

阿胭睡了一個多時辰,起來後吃了些點心又重新沐浴過。

此時穿著了件雨過天青色桃葉對襟褙子, 配著她白皙勝雪的肌膚,更將人襯托出幾分雅致白凈來。尤其此時已是夜幕降臨,房間裏掌了燈, 在昏黃的燈光下, 更透出幾分沈靜溫婉之美。

所謂燈下看美人, 大抵就是如此了。

寶珍也不由得心驚自家主子的美貌, 又想著主子如今住進了國公府, 也不知這份兒美貌到底是好還是壞,一時心裏也有些擔憂起來。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卻是小丫鬟木香從外頭進來, 說是大太太派人送了一位姓安的嬤嬤過來,叫主子跟著學上幾日規矩呢。

寶珍聽著,楞了一下, 下意識就朝坐在軟塌上的阿胭看去。

阿胭看起來也有些詫異,所以臉上也露出幾分緊張和不安來, 一雙好看的眸子裏直往寶珍身上看,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叫她拿主意似的。

寶珍知道主子剛進魏國公府,很多事情都沒有頭緒, 所以想了想,便對著木香道:“既是大太太送過來的,快請進來吧。”

木香應了聲是,便出去了,很快就領著一個身著肉桂色褙子三十多歲的嬤嬤走了進來。

這安嬤嬤平日裏是在大太太戚氏院裏伺候的,雖不像董嬤嬤一樣是大太太的陪房心腹,卻也是有幾分體面在。

寶珍瞧著來的是她,心裏便咯噔一下,因為這安嬤嬤性子和長相一樣有幾分尖酸厲害。她來教導主子規矩,主子多半要吃些苦了。

可人既是大太太戚氏送過來的,多半也是老夫人的意思,主子這樣的身份,著實是拒絕不得。不僅不能拒絕,還得對人客客氣氣的。這便是公門侯府的無奈,有些時候當奴才的都要比身份低些的主子有體面。

寶珍壓下心中所想,笑著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給嬤嬤請安,勞煩嬤嬤過來這一趟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寶珍這般客氣,安嬤嬤臉上也露出幾分溫和來,可視線卻是不著痕跡朝坐在軟塌上的阿胭看去。

只瞅了一眼,安嬤嬤便知外頭傳言不假,三老爺果真從淮安帶回個絕色美人。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眼前這位卻是實打實的好看了,眉目流轉間像是能看到人心底去,這般姿容,便是在京城也不多見。就連那位被太後捧在手心疼寵的永明郡主姜宛,也是不及這位的。

旁人都說永明郡主姜宛相貌隨了長公主,所以極為好看,她有幸見過一面,如今卻是覺著那份好看缺了幾分渾然天成之感,而眼前這胭姨娘所透出來的美感便恰到好處了。

只是,這美人雖美,八成也是個有心計的,不然怎能叫三老爺大老遠的從淮安帶回京城來。要知道,三老爺可是從不近美色的。

說不得這胭姨娘背地裏使了那些下作的手段,才將三老爺勾得這般暈頭轉向的忘了分寸,竟直接將人安置在國公府了。

這府裏如今既有老夫人在,便是老夫人不管事,也是大太太掌管中饋,三老爺將人帶回來,總該知會太太這個嫂嫂一聲的。

這般想著,安嬤嬤心裏頭便存了幾分輕視,愈發的想起自家太太提起這胭姨娘時的不屑來。

太太向來會琢磨老夫人的心思,這麽看來,老夫人多半也是不喜這位胭姨娘的。

安嬤嬤心裏有了成算,開口就道:“太太派老奴過來教姨娘些府裏的規矩,盼著姨娘認真學,莫要給咱們國公府丟了臉面。”

她這話說出來,就是十二分不客氣了,甚至有幾分打上門的味道。

可這世安院是侯爺的住處,她這般語氣,竟是全然不顧侯爺的臉面了。

寶珍聽著便皺起了眉,她還未說話,卻聽阿胭開口道:“我在淮安別院時侯爺也派人教導過我一些規矩,我想著侯爺既將我帶回京城來,想來也並不覺著我不知禮數的。”

“不過,如今進了這國公府,興許府裏的規矩更多些,再學一學也是應該的。只是,我初來府裏,有些事情不敢擅自便應下了,萬一侯爺知道了惱了我......”

阿胭說著,眉眼間便透出幾分不安和小心來。

寶珍和安嬤嬤聽著這話俱是一楞,寶珍是覺著自家主子怎麽突然膽子大了起來,安嬤嬤是有些詫異阿胭這從淮安那種小地方出來的女子說話竟也有幾分章法。只是,便是有些章法也是幾句不離侯爺的,這般小心謹慎連件小事都不敢應承的女子,也著實小家子氣,成不了什麽氣候的。

所謂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這胭姨娘生的再好看,也不像是能長久得寵的。興許過些日子,就失寵了也說不定。

這般想著,安嬤嬤心裏頭便更瞧不上阿胭了,再開口時言語間的恭敬也少了幾分:“姨娘這話便錯了,姨娘既住進了這國公府,就該知道府中掌管中饋的是大太太才是,大太太叫老奴過來教導姨娘規矩,姨娘難道真的不顧大太太的臉面,就這樣叫老奴回去嗎?”

“老奴回去後,又怎麽和大太太交代,難道說姨娘不想學規矩,將老奴趕了出來嗎?”

阿胭聽著,面色微微一變,心裏頭有些緊張起來,她方才那樣說也不過是覺著這安嬤嬤這般上門說話,對她不敬便也罷了,可言語間卻是透著幾分高高在上,將她當那可以隨意拿捏的小貓小狗了。

她雖然身份低微,如今卻是侯爺的人,若是這樣被人欺辱了,侯爺臉面上也是無光的。所以心中一惱,情急之下想也不想便編出那些話來。

其實,在淮安別院時,謝慎之哪裏叫嬤嬤教過她規矩。

這會兒被安嬤嬤拿大太太壓了過來,阿胭當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正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謝慎之從外頭進來,看也不看安嬤嬤,就徑直朝阿胭走了過來。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竹紋錦衣,腰間束著玉帶,身形挺直,長身玉立,若是帶上幾分淺笑,便會顯得溫文爾雅了。

只是,他進來時臉上並未帶著笑,甚至比平日裏還疏冷威嚴了幾分。

可是阿胭並不怕他,見著他來了,眼中便露出掩飾不住的喜色和依賴來。

阿胭站起身來,既而走上前去,對著謝慎之微微一矮身子,福了一福:“侯爺。”

謝慎之擡手拉她起來,然後看了眼她身上穿著的雨過天青色褙子,又朝她梳好的流雲髻上看去。

然後,面色緩和幾分,從袖中拿出一支紅翡滴珠玉蘭花簪子來,簪在她的發上。

阿胭的身子微微一僵,才看見他手中的極為好看的簪子,下一刻簪子就被他簪在了自己的發上。

“侯爺動作怎麽這麽快,妾身還沒看清楚呢。”見著站在身旁的安嬤嬤,阿胭裝出一副又嬌氣又軟糯的嗓音笑著對謝慎之道。

殊不知,安嬤嬤早已被謝慎之的舉動給震驚住了,她楞在那裏,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那個不近女色,對兩個侄女也不假辭色的三老爺嗎?她是家生子,在魏國公府裏也算是老人了,何曾見過三老爺對哪個女子這般上心過。別說是上心了,這些年老夫人送進世安院的那些女子,也算得上是上乘之色,卻都被三老爺當作尋常的丫鬟差遣,日子常了,府裏便沒人想著攀三老爺這根高枝兒了。畢竟在哪裏做活不是做,倘若進了世安院,不僅得不了三老爺的恩寵,甚至往後在府裏,旁人見著她們都是指指點點藏著一些的,畢竟,這這魏國公府,只有三老爺是庶出,又向來不得寇老夫人喜歡。既然不能攀上高枝兒當上半個主子,那又何苦來這世安院受這份兒罪。

安嬤嬤只知道三老爺待人清冷疏遠,就是身邊伺候的幾個大丫鬟諸如寶珍琥珀之人也至今都是清白的身子。如今見著謝慎之竟給一個姨娘戴起簪子來,那簪子上還嵌著貴重的紅翡,鏤空雕刻出來的玉蘭花更是栩栩如生,這般好東西便是府裏的姑娘們也未見得有,頓時就覺著像是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一樣。

而且,三老爺這般舉動,儼然將她這個大太太派來的人當作空氣一般,也著實叫人尷尬的,她在府裏當了這麽多年的差,哪個不給她幾分臉面,如今進了這世安院,在三老爺眼裏,竟落得個連屋子裏的擺設都不如的境地。

她一時間,心裏頭憋屈,可連同這份兒憋屈湧上來的卻是對謝慎之這個三老爺的一股敬畏。

真是怪了,安嬤嬤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可她這會兒在謝慎之面前,竟比在寇老夫人面前都要覺著緊張不自在。

這邊,謝慎之拉著阿胭的手在軟塌上坐了下來,寶珍上了茶,他喝了半盞茶後才漫不經心對著站在那裏腿都有些發麻的安嬤嬤道:“你回去和大嫂說,世安院的事情就不勞煩大嫂了,這世上哪裏有當嫂嫂的管著小叔子房裏人的事情。嫂嫂若有那個閑心,還是多放在大哥身上吧,我可聽說,大哥近日裏常去教坊司,喜歡上了一位姓薛的女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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