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有事要稟。”門外，傳來楊天佑的聲音。“準！”

慕謹榕看著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楊天佑，微微前傾，盯得他坐如針氈時，道：“有什麽事，快說！”

“臣、臣，臣想說的是……”楊天佑聞言，立刻開口道。可是說出來的時候，卻是斷斷續續，讓慕謹榕很不高戲，她挑了挑眉，站了起來，走到楊天佑面前。

“擡起頭來！”在楊天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慕謹榕突然大聲喝道：“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居然連話都說不清楚，還一副小娘子的扭捏姿態，成何體統！莫不是，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小娘子了？”

“不、不是。”楊天佑一下擡起頭來，可他一貫輕柔的話語卻不是那麽容易更改，硬是憋著自己，好不容易才稍微提高了聲調。

慕謹榕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一個說話輕柔得像個小女子一樣的官員，而且還是寒門出身，不僅跟著來的官員不會服他，恐怕到了江州後，那些地方官也會輕視於他。一個沒有威信的上司，怎麽能讓人信服呢！

“頭給我擡起來，背給我挺直了，就這樣給我站好。”

楊天佑聽從慕謹榕的話，端端正正地站了好大半天，可是慕謹榕還是一言未發，也不準他開口說話。到底他還要這樣站多久啊？楊天佑頗為怨念地盯著坐在上座，埋頭看書的慕謹榕。

過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啪嗒”一聲，慕謹榕突然合上了書，看向楊天佑，道：“有什麽事，你現在說吧！”

“啟稟殿下，是關於行程的事情。如果繼續按照今日的速度走下去的話，怕是要兩月才能到達江州。臣認為，應該減少休息，盡早趕到江州才是。”

“這不能好好說話嘛！”慕謹榕看著楊天佑，道：“剛才為什麽結結巴巴，聲音還那麽小？”

楊天佑聽到慕謹榕突然的問話，一時語塞，又開始結巴了，“我、我……”

慕謹榕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挖開楊天佑的腦子，看看裏面到底裝的到底是什麽，還有他是怎麽當上水部郎中的？

“閉嘴！”慕謹榕呵斥了一下，隨即努力平覆自己的心情，緩和了語氣，道：“你好好想想，再慢慢說。不準結巴！”

楊天佑看到慕謹榕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有些膽戰心驚，更無法好好說話了。可他卻明白，要是自己再這樣結結巴巴的話，恐怕殿下會更生氣。如果可以的話，楊天佑也不想這樣，還平白惹慕謹榕生氣，自己擔驚受怕。可是，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特別是在慕謹榕的面前。

“因為，看到殿下的話，臣就說不出話來了，才會這樣。”楊天佑終於鼓起勇氣把話說了出口，也不管到底慕謹榕聽了後會怎麽樣了，他現在已經豁出去了。

慕謹榕完全楞了，“我看起來有那麽可怕嗎？”

“不不不，”楊天佑趕緊擺手否認，“殿、殿下，一點都不可怕，真的！”

慕謹榕卻是不相信他說的話了，可是這樣還真難辦啊。“要不，你不看著我，這樣你會不會不容易結巴？”慕謹榕想了想，說道。

楊天佑聞言，擡頭望向屋頂，不再看慕謹榕。

慕謹榕這才繼續他們開始的話，“你說要加快行程，可是已經做好盤算了？”

“稟殿下，臣和蘇將軍商量了一下，每日卯時出發，午時停下休息半個時辰，路上盡量別耽擱，如果趕不上下一個城鎮的話，就在野外露宿一宿。這樣的話，可以把行程起碼縮短半月。殿下，你覺得如何？”當楊天佑把話說完時，連他自己都楞住了，居然真的沒有再結巴了。

慕謹榕倒是沒有註意到他驚訝的樣子，她想了想，道：“卯時出發的話，天可能還未大亮，不如到卯正時分啟程，還有，現在已經到了夏季，天色也暗得遲了，倒是可以多行一段路。不過，要註意一點，如果能夠在鎮上歇腳的話，最好還是不要露宿荒野。不管是為了眾人的性命著想，還是為了賑災的銀錢和糧草著想。”

楊天佑點點頭，道：“臣明白了，馬上就去跟蘇將軍商討商討。”

前腳楊天佑剛出去，後腳，陶樂就帶著禾小葉到了慕謹榕的房裏。

“表姐，我把小葉帶來了。”陶樂拉著禾小葉走到慕謹榕面前，說道。

慕謹榕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們也見過幾次面了，按理來說也不是什麽完全不認識的人，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誰了，用不著我再重覆介紹一遍自己了吧！”

“我知道，你是皇女殿下。我叫禾小葉，你叫我小葉就行了。”禾小葉根本沒有意識到皇女這個身份到底意味著什麽，就跟見到陶樂時一模一樣。

慕謹榕雖然覺得這個禾小葉好像沒什麽規矩，但想到她並非大鄴子民，而自己還有求於她，很是自然地把自己心中的那一絲不悅壓下去了。

“聽笑笑說，是你告訴她，我母親是中蠱而死？”慕謹榕看著禾小葉，問道。

“對呀！不過皇後是不是中蠱，我也不能十分確定，畢竟我並沒有親眼見到，只是聽人說起她的癥狀而已。”

“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你也不用再說了。我想知道的是，那蠱到底是會當即發作還是會過段時候發作？”慕謹榕聽陶樂說起蠱的時候，意識到自己說不定遺漏了什麽，這才會讓陶樂把禾小葉帶來，想趁機把事情全都弄清楚。

“據我所知，但凡是蠱，都要經特定方法，才能使蠱起作用，這叫做引。就比如說，我此前給陶姐姐的命蠱，必須要滴一滴心頭血，它才能起作用。如果沒有這個引，蠱就會像蛇陷入冬眠一樣，一直沈睡。而這七花七葉蠱是毒蠱中比較特殊的一種，就算沒有引，它也一定會在三日之內覆蘇，發揮其作用。”

“也就是說，在我母親死前三日內都有可能已經被人下了蠱？”慕謹榕很快就從禾小葉的話中抓到了她想知道的要點，那也就是說，根據這些日子來的暗查，蘇家是肯定脫不了幹系了，而且甚至可能連母親身邊也有奸細。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慕謹榕便開口說道：“多謝你解了我的困惑，你有什麽想要的，盡管開口。”

“我想，”禾小葉轉了轉眼珠，想了想，道：“把我安排到蘇揚身邊，好不好？”

慕謹榕點點頭，道：“這很簡單，一句話的事情而已。你難道沒有其它想要的了嗎？”

禾小葉搖搖頭，道：“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你是無法幫我得到的。”

慕謹榕也沒有問她到底想要什麽，寒暄了幾句之後，陶樂和禾小葉就準備出去了。

突然，“表姐你沒事吧！”陶樂她們正要離開的時候，卻不經意瞧見慕謹榕虛晃了一下，隨即就要摔倒在地上了。她們二人一左一右，趕緊扶住了慕謹榕，這才沒讓她昏倒在地上。

慕謹榕甩了甩頭，趕緊起身，道：“我沒事，就是有點頭暈而已，你們先出去吧！”說著，就要叫人將她們二人帶出去。

陶樂並沒有聽慕謹榕的話，堅持待在這裏，不肯離開。而當禾小葉無意間碰到慕謹榕的手時，驚訝地說道：“你有身孕了？”

“你怎麽知道？”慕謹榕聽到她這麽說後，下意識地問了出來，隨即看了一眼陶樂，只見陶樂使勁搖頭，示意她並沒有說漏嘴。

禾小葉坦白地說道：“因為我懂得一些醫理啊，剛才無意間摸到你的脈，就大概知道了。”

慕謹榕聽到禾小葉的話後，沈默了好一會兒，道：“這件事，你能保證任何人都不告訴嗎？”

禾小葉聽她這麽鄭重的說道，看了看陶樂，見陶樂沖她使勁點頭的樣子，心裏雖然滿是疑惑，但卻還是說道：“好，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不過，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舟車勞頓的好，不然一直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流產。”禾小葉想了想，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多謝你的好意！”慕謹榕雖這樣說，但見她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要聽從禾小葉的意思。陶樂見狀，趕緊問道：“小葉，你有辦法幫我表姐嗎？”

禾小葉搖了搖頭，道：“一來我又不是神醫，二來我對這方面一點研究都沒有，實在是沒有辦法。”

“啊！”禾小葉好像想到了什麽，道：“說不定有辦法。”

“什麽辦法？”沒想到，慕謹榕和陶樂竟然異口同聲道，隨即她們又互相看了看對方。陶樂忽然明白了，慕謹榕並非全然不在意那個孩子。

“我知道有種巫術，能夠把一個人的生機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如果把別人的生機給胎兒的話，說不定有用。不過，我還從來沒有施展過，而且還是對一個沒有出生的胎兒。我也不清楚可不可行。”

慕謹榕聽了禾小葉的話，有些激動地說道：“你是說真的？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那就把我的生機給我孩兒吧。”

“不行！”陶樂立馬反駁，“表姐你自己都顧不上了，哪裏還顧得上孩子呢！小葉，就把我的生機換去。”

“笑笑，不可以！我怎麽能讓你做這種事呢！”“我說可以就可以。”

看著爭執起來的兩個人，禾小葉終於忍不住插話了，“其實你們真的不用爭成這個樣子，一點點生機而已，頂多吃點好的，幾天就補起來了，算不得什麽大事。”

經過一番討論後，最後還是決定由陶樂把生機轉移給胎兒，因為這樣對禾小葉來說，更不容易弄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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