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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晉|江|首|發她是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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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晉|江|首|發她是怎麽……

忽地,沈清辭眸光閃動,有那麽一刻,心口連著筋脈滲著的毒血似要隨著心跳噴湧而出,熱血驟冷,但還是保持著鎮定,擡眸註視著她,憫笑說道:

“想知道。”

林長纓目光垂下,觀望著眼下這場棋局,若是不出意外,她將以四分之一子險勝,倒是沒想到上次心不在焉的是她,這次竟是他,她也幹脆落下最後一手,隨即背靠椅背,神色平淡。

不知為何,和他相處總是會放松許多,也不用偽裝什麽,更不用思索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其實我並不知道陛下此次下這道聖旨意欲何在,對我來說,嫁予誰都是一樣的,可殿下不同,先前聽聞,你一早遠離上京這個爭權奪勢的多事之秋,與朝中權貴也可以說沒有半點關系,接觸過後,才知為人光明磊落,各事多有涉獵,是難得的清流,對我而言,算是少有聊得來的值得深交之人,今日在外頭我還聽到有說咱們兩是病秧子夫婦的,多少有點同病相憐......”

風竹火爐的水漸漸燒開,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似是與他如今的心跳聲相得益彰,對上林長纓如月牙清池般的眸光,溫和且虔誠,以她的性子,斷不會說冠冕堂皇的客套話,可見說的都是真心實意。

思及此,一時間只覺喉頭梗塞,眸光暗沈下來。

光明......清流......這似乎和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這七年來,朝中權貴皆忌憚於天寧閣,多少沈屙已久的貪汙腐敗都能被連根拔起,絕不姑息養奸,在肅查他國細作暗樁時,還會用些不被認可的手段,這手上可一點都不幹凈,致使背後官員多有非議,甚至大梁周遭勢力還不怕死的,屢次想引他出來,最後都死於他的劍下。

就連閣中的影衛都是他的死士,都吃下他研制的毒藥,以防異心。

當年他到江南,機緣巧合中救下了一些受戰火波及的武林人士,他們的家人大多死於戰亂,世上只餘他們一人,便有意報答沈清辭,他這才心生創立天寧閣的念頭,為避免再有像魏成鑫這樣叛國之人致使禍亂出現。

可沒想到,這次反倒是他這方出了問題,綠雉叛逃,出賣軍情,才導致今天這樣的局面。

落到此處,瞳水裏掩映著琥珀的眸色光影縈繞,極力壓抑著暗流湧動的情愫,隨即扯了扯嘴角,訥訥地應著,似是無奈。

她到底是少一根筋,不谙人心難測,竟看不出他的真面目,還覺著他是少有的清流高潔之輩,終是陰差陽錯。

他與她,和昔王又有什麽區別,不也不是一條路上的......

思及此,沈清辭的目光落到眼前的棋局,淡笑應道:“夫人贏了。”

林長纓頗為無奈,這明明就是他讓的,並非棋力所致,反倒是沈清辭心不在焉的樣子讓她有些在意。

“殿下,昨夜沒休息好?”

“還好......”沈清辭輕咳了幾聲,掩飾著細微的異樣。

林長纓微點著頭,回想起她昨晚的自顧不暇,沈清辭坐在椅子上一夜又怎麽能休息的好,心中不免歉意,便借著自己的緣由離開,也算是讓他歇息一番。

沈清辭也沒阻攔,目送她離去,離開時門檐合上,屋內歸於沈寂,只餘窗扉的光影浮掠,稀稀落落的熹微撒到他月白皎潔的長袍上,似是打翻的墨漬暈染其中,再也洗不掉。

他轉眸看向棋盤,眸中冷冽寸生,正所謂棋從斷處生,如今這斷處恐怕就在年後大相國寺與北漠簽署停戰議和之機,他不可能不動手,是死棋活棋,就在此一舉了。

別的,他也不敢奢望......

自那之後,二人的生活歸於往日般的沈寂,皆在各自的院子過著自己的日子,互相沒有過問,也並不打算過問。

沈清辭時常不在府中,據市井所言是酷愛詩詞畫樂,跑去參加曲水流觴,還時不時搜集一番珍貴古籍而來,上京各地瓦舍書社,多有走動,林長纓倒是不愛出門,閑時也只會到上京的善堂走動,和她母親生前一樣,照料一些無處歸家的孩童。

只是她近來又覺著有些奇怪,每次在府中遠遠瞧見沈清辭,剛想說些什麽,他卻有意避之,看不見似的,回過神來,興許是錯覺作怪。

一日平靜的清晨,沈清辭坐在玫瑰圈椅上,於案前正以彩墨作畫,撚著狼毫筆桿,神思平淡,似乎對他來說這在平常不過。

倏地,熟悉的敲門聲響起,聽這動靜估摸著應是李成風,不多時他便自行開門進來,繞過屏風給沈清辭送了杯茶。

沈清辭餘光瞥到,忍不住調侃道:“我們的李統領什麽時候開始端茶遞水,莫不是得罪了王嬸,這才攔下活來。”

平日都是王嬸看茶,這次由李成風過來,想必是有事同他一道說。

李成風頗為無奈,註意到他又在作畫,嘀咕道:“殿下明知道我有事前來還拿我我說笑,明明殿下您更別扭,人就在這府裏還像以前一樣作畫像,睹畫思人。”

話罷,沈清辭擡眸看了他一眼,將畫像收起,放入梨花抽屜裏,真覺著他最近是不是被蕭雪燃帶壞了,明裏暗裏都敢拿話堵他,不過也不和他多掰扯,直接問道:“讓我猜猜,是這府裏進來不幹凈的東西了吧!”

李成風轉眸肅然,從懷中取出一摞紙到梨花案桌上,頷首沈聲道:

“殿下說的不錯,這以前您常年不在王府,府裏只有王嬸和李叔,這次您成親前,王嬸按您的吩咐將尋侍女小廝的消息與周遭牙子閑話說起,果不其然就招來了許多侍女小廝,從賣身契來看都是根基幹凈的,只是時間一長就露出了狐貍尾巴,先不說林府謝氏那邊派來的,就連昔王也有,肯定是對夫人還不死心,非要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監視您和夫人......”

說著說著,李成風又開始嘮叨起來這些侍女小廝不守規矩,時常在前廳內宅亂竄,趁機打探消息,只是王府裏本來什麽都沒有,還害得王嬸勞心勞力給他們立規矩,上次林長纓已經教訓過他們一次,沒多久又舊業重操。

這在上京城權貴宅子裏以侍女小廝的身份安插眼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往往就是這些不起眼的螻蟻,可以毀千裏之堤。

沈清辭飲了口茶,翻閱著這些小廝侍女的消息,眉眼微蹙,思索問道:“只有謝氏和昔王?”

“對啊!”李成風應著,似乎有點得意起來“殿下別小瞧屬下散布消息的能力,這麽多年來,您在大家心目中一直都是個啥也不會,啥也沒有的廢柴王爺,一般人也不會想著安插眼線到我們這......”

沈清辭並未聽清他後面的話,思慮其中,謝氏派的這幾個人錯漏百出,想來不過是閨帷內宅的那點伎倆,反倒是昔王這邊的人,做事有條不紊,滴水不漏,若不是府外暗樁密網有他的人,僅在府中還真是看不出。

此人隱藏頗深,定不會明著出面,說不定會假借他人之手。

“昔王近來可有異樣?”

“跟平常沒什麽兩樣,到宮中兵部商討軍務,然後最近快過年了,就例行走訪一些皇親貴族,還有一些大臣設宴宴請,聊的多是打擊鞠賽馬這些事,朝堂之事都很少提,不過今天早朝有一事,是議和前按往常在陛下壽宴需要祭拜天地,此事交由墨氏和禮部負責,昔王和太子也參與其中。”

沈清辭當即反應,此次和北漠議和正是由沈懷松負責防衛,上次江南賑災派出太子,以至於他在江南一帶頗有聲望,皆說他體恤民情,心懷天下,所以這次議和璟帝交由沈懷松也不足為奇。

墨氏......

一想到這沈清辭的眉眼就蒙上一層陰霾,這長生不老和起死回生著實是無稽之談,按理說墨氏世代負責祭祀占蔔六爻,不涉朝堂,也是不成文的規定,無人敢逾越。

“殿下!”李成風見他發呆,喚了他一聲,“那些在府裏的暗線是需要屬下暗中以意外處理掉,還是讓王嬸派去前廳,不讓他們進內宅。”

“不!”

沈清辭將得回來的消息紙張丟於火盆上,湮滅的明火灰燼掩映在他的瞳水裏,隨即沈聲道:“我還要借著他們傳消息出去,盡管讓他們到內宅,不過長纓那必須得幹凈的,林老太君先前派來一些貼身女使過來,讓她們到北棠廂的耳房去吧!”

李成風應著,牢記在心,不過沈清辭轉眸一想,覆又問道:“長纓最近在做什麽?”

這幾天李成風沒事就往北棠廂跑,和蕭雪燃比上八百回到最後都變成玩鬧,最後還得林長纓勸架來評判。

李成風雙手交疊於身前,沈思道:“和平常也沒什麽兩樣,要不就是在軒亭那抄佛經,要不就是在房中小憩,有時還看我和雪燃比試,還有......最近夫人一直在看一本書,好像叫什麽浮生來著......”

沈清辭原本喝著茶,不料被這突然一句給嗆到,連咳幾聲,緩過神來問道:“她看這書時是什麽表情?”

“也沒什麽,就是有時候看著看著就睡著了,有時候眉頭又皺到一塊,好像不太理解的樣子,夫人還問屬下,是不是尋常家庭和夫妻都是這麽相處,還問了很多屬下這些年跟著殿下在外游歷,看到的是何等風光,發生了什麽趣事.....”

沈清辭扶著杯沿的手摩挲著,沈默不語,她自小就去了北漠,只有年關或召回述職時才會回京,江南恐怕也沒去過幾次,沿途風光怕是也沒來得及欣賞,就更別說其他地方了。

北棠廂。

林長纓趁著日頭較好,精神氣也足,在軒亭下抄寫著佛經和祈福文,想要趕在年關抄好,去大相國寺祈福,每到這個時候她都如此,過完今年就是第三年了。

如今她正躺在躺椅上,翻看著從沈清辭那借來的書,餘光一瞥,林老太君送來的侍女正打掃著北棠廂,有些還是熟面孔,年關將近,除舊迎新也是常理,林長纓也不阻止,耳畔盡是蕭雪燃的念念叨叨,讓她們輕拿輕放。

往常冷清的北棠廂倒是多了幾分鮮活氣。

蕭雪燃拿著雞毛撣子當劍來耍,還給林長纓沏了杯熱茶,忍不住問道:“小姐最近怎麽老是在看這本書?難不成他的書就有什麽稀奇的嗎?”

林長纓不以為意,幽幽說道:“我只是好奇想知道他平常都在讀些什麽,更何況這上面還有他寫的註釋,也當是學習了。”

蕭雪燃無奈地聳了聳肩,替她收拾好桌上一摞抄好的竹紙。

不多時,林長纓一骨碌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即眸光一轉,落到屋內的侍女正清理著金玉香爐裏已燒成灰燼的殘餘香料。

“等一下。”林長纓喚了她一聲,匆匆走過去。

侍女頷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林長纓接過她清掃的細碎香料,以指腹摩挲,從灰燼中只能隱約看到顏色細碎,即在鼻尖聞了聞,多半是檀香的味道,可其中還摻雜著別的香料,更像是藥草香,甚是熟悉,先前似乎在水青山莊那聞到過......

“怎麽了?”蕭雪燃湊過來好奇問。

林長纓遞給她一聞,問道:“你有沒有覺著這檀香背後有我們很熟悉的味道,有點像藥草香,我們之前聞到過的。”

蕭雪燃微蹙著眉頭,楞是沒聞出個所以然來,說道:“沒什麽兩樣啊!很重的沈香,香料不都是差不多味道......”

她也只好作罷,蕭雪燃連檀香和沈香都分不清就不奢求能察覺出什麽了,隨即轉而問侍女。

“這些香料有新的嗎?”

“回夫人的話,府裏的香料都是由王嬸管理,每日辰時都需要去她那裏取,其餘的,奴婢並不知情。”

林長纓眉眼微挑,不過就是香料怎麽還需要王嬸親自管,難不成這香料也挺名貴的......

“夫人,是否需要婢子去請王嬸來。”侍女的輕喚將她思緒拉回。

“不用,你們忙你們的吧!”林長纓說著從懷中取出手帕,將這些殘餘的香料包裹起來放好,隨即往門外走,沈思其中。

蕭雪燃不解問道:“這香料是有什麽問題嗎?”

林長纓以指腹摩挲著指尖,總感覺有些細枝末節在腦海裏浮現可怎麽也想不起來,不過片刻,她嘴角微揚,試探問道:“想不想出去一趟?”

“去哪裏!”蕭雪燃眼眸頓時驟亮,她在府裏著實待不住。

“上京第一鑒香之所,凝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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