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下他的眼罩。

“小子，什麽血型啊”？一個老太太笑了笑，坐在他面前一臉和藹。

淩晚風掃了眼桌子上的東西，又看了看旁邊的人。

桌子上是抽血用的東西，旁邊的人有很多男的，他們坐在一旁喝酒吃菜，看起來不像好人。

黑市……想了一會，他只得出這個結論。

“A型”！淩晚風摟起袖子笑了笑，目光落到面前的針頭上。

“好啊小夥子，開始吧”！老太太拿起針頭，接到血袋上，用酒精消毒，戴著眼鏡彎腰紮針。

針頭紮進胳膊上的血管裏，鮮紅的血液刷的一下從管子裏流了出來，進到血袋裏。

強烈的疼痛讓淩晚風閉了眼，挺了一會那疼痛便消失了，只覺得很舒服。

“小夥子不錯啊”！老太太對此很滿意，誇了淩晚風好幾句，等了十分鐘，一袋血袋滿了。

“小夥子，好啦，給你的錢拿好了”！老太太拿著一沓紅票塞到男生手裏，很寶貝的把血袋封上了。

淩晚風臉微微發白，但並無大礙，他自己覺得好的很。

“再來一次吧”！男生瞇眼一笑，把剛才的胳膊再次放到桌上，一臉輕松。

身後的男人楞了一下，有些慌，就連老太太旁邊的光頭都覺得不可思議。

“小夥子，抽這些已經不錯了，不能再抽了”。老太太連連搖頭，拒絕了他的請求。

“沒事，我無所謂，來吧”。淩晚風反駁了老太太，用一種很柔和的語氣商量。

“那”？

“好吧”！老太太拿起針頭，再次紮了進去，血液流到新的血袋裏，紅的發亮。

男生的臉流著汗，抽到一半的時候臉全白了，他的心很不舒服。

“怎麽了”？老太太伸著腦袋看他，一臉擔憂。

“沒事”。淩晚風抿嘴一笑，趴在桌上呼吸困難，他的頭很暈，只覺得下一刻就要暈了。

強烈的心慌和心絞痛讓淩晚風忍無可忍，臉上的汗一滴滴流了下來，終於，第二袋灌滿了。

老太太數著錢，把一沓錢再次放到男生面前，只不過這一次，男生已經直不起腰來了。

要錢不要命

“小夥子，快把錢拿好啦”！老奶奶彎著腰拍拍男生的肩膀，另一只手捏著錢。

男生的身體微微顫抖，沒有起身，也沒有回答老奶奶的話。

老奶奶大驚失色，把錢放到桌子上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男生身旁，低頭一看，嚇的手腳發軟。

“孩子啊，你這狀況不太好啊，趕緊的，去醫院吧”？

老媽奶彎著腰，一手輕輕拍著男孩的身體，大驚失色。

男生一臉慘白，皮膚上毫無血色，一臉虛汗，他就這樣趴在桌子上，轉著眼珠。

白白的嘴唇幹巴巴的，慢慢蠕動，他想要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只覺得心慌的厲害，心臟宛如針紮一般痛。

“可別出事啊”！

老奶奶用手晃著淩晚風的肩膀，一臉焦急，她的異常引起所有人的註意，吃飯的一桌男人靜止了。

他們手裏的筷子和酒杯，全都放下了，很默契的跑到桌旁觀察淩晚風。

“大哥，這咋辦啊”？光頭撓撓發亮的腦袋，語氣焦急，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穿著一身藍色籃球衣的男人瞧了光頭一眼，低下身觀察桌上的這個男生，兩眼盯了好一會。

“小子，怎麽了”？男人掐著腰，瞇眼觀察。

男生皺著眉，慢慢轉頭面向男人，他的臉色蒼白，再無任何力氣說話了。

男人拽下墨鏡，斜眼一笑，直起腰板漏出一臉欣賞的目光，轉了身。

“要錢不要命啊”！

“我喜歡”……男人的聲音很好聽，讓人聽不出一點負面情緒，像一個開心快樂的陽光少年。

“那怎麽辦啊大哥”？光頭跺跺腳，很是焦慮。

“把錢給他，扔到人多的地方，人看到了，自然會送他去醫院”！

男人戴著口罩，聲音緩慢，重新坐到原來的位置，端起酒杯晃著。

幾人得令，把男生拖了出去，扔到公交車站，轉頭就走。

天空很暗，周圍一片灰暗，男生躺在地上瞇著眼，眼裏只有天空。

地上很涼，他的身體更涼，偶爾一陣風吹來吹的他直打寒顫，劉海在眼前吹來吹去，擾亂視線。

耳邊的車聲很刺耳，偶爾還有人說話的聲音，還有人的腳步聲，有人從他的身旁走過，沒有停留。

男生的呼吸急促，變得越來越艱難，身體冒著冷汗，他想動，卻動不了。

有錢了……

兩千塊，還差四萬八！

男生抿嘴一笑，心裏暖暖的，他覺得自己很自豪。

即使很狼狽。

漸漸的，天空變得越來越模糊，看不清周圍的一切，他的眼緩緩閉上，沒了直覺。

不知過了多久，男生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窗外已經黑透了，只有屋裏的燈光是亮的。

淩晚風轉著視線，盯向自己的手，順著細管盯向上空的點滴。

此刻的世界，很安靜，安靜的聽到了燈的動靜。

男生臉色蒼白，抿著嘴坐起身，靠在床頭上，一旁的外套引起他的註意，那只手慢慢伸了過去。

白白的手伸進兜裏，卻空空如也，男生的神情有些緊張，眼眸轉來轉去。

過了一會，他把手伸向另一個口袋，還是什麽都沒摸到。

此刻，一個醫生走了進來，瞧見床上的人醒了，嚴肅的臉終於笑了。

“請問”……

“這裏的錢呢”？男生指著兜一臉認真，他的聲音蒼白無力，很微弱。

錢沒了

“啊，那個錢醫生拿走了，說是你的醫藥費，少一百就不多要了”！

小護士握著門嘻嘻一笑，很是可愛的回了話，小眼睛轉了轉又添了一句。

“醒了就好，看來是沒事了，我走嘍”。

護士說完拉住門離開了，這個屋子再次安靜下來，沒有一點聲音。

男生低著頭，兩只手緊緊捏著風衣，身子抖的厲害。

他的心被一股無名的情緒籠罩，無法逃離。

只覺得好悶好悶。

好難受……

男生的胸膛起伏的很厲害，他的雙眼直直盯著這件衣服，像一個鬼。

那很細管隨著身體抖個不停，他的手指終於有了顏色，那是手指邊緣的紅色膚色，很是亮眼。

“錢”？

“沒了”……

那聲音平靜，沒有任何情緒在裏面，他的雙手猛的松開，順手關了燈。

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只能看到一點東西，借著月光透過來的光亮。

他的雙眼漸漸模糊，連那輪廓都看不清了，只覺得眼睛酸酸的，一滴液體流了下來。

接著，兩滴三滴，數不盡的眼淚嘩嘩流下來。

我已經很努力了不是嗎？

望著窗口，男生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聲音很小，伴著哭腔哭了出來。

那聲音沒有崩潰的嚎啕大哭，也沒有感動似的笑著流淚，更沒有委屈到極致哭不出聲。

他就這樣，那聲音很好聽，哭的聲音傳遍空擋的房間，黑暗裏，如果沒有這聲音，別人根本看不出他哭了。

——

醫院門口，兩個慌亂的身影跑入大廳，身影漸漸模糊不清，從一樓跑到二樓，抓住一個醫生就問。

女孩的眼眶紅了，眼球補滿紅色的血絲，走走聽聽，轉頭尋找。

一旁的黃毛急得咬牙切齒，兩人走著走著跑了起來，到了二樓樓梯，遇到一個女醫生。

“醫生，我打聽個人，叫淩晚風，剛住進來不久，他在哪裏啊”？女孩抓住女醫生的胳膊，語氣急切。

“你是”？

“我是他女朋友”！

“在三樓307房間”。女醫生瞧著她的眼眶，忍不住多問一句：“急壞了”？

黎星璃聽著聽著就笑了，她的笑容夾雜很多感情，一旁的黃毛楞住了。

“到底怎麽回事啊醫生”？黃毛握著樓梯扶手下了一層臺階，語氣急切。

“失血過多導致休克，送進來的時候很危險，不過現在救過來了，已經好多了”。

女醫生拍拍黎星璃的手，笑了笑，聲音很有耐心。

“啊”？女孩回憶醫生的話完全不敢相信，她已經楞住了。

“失血過多，怎麽回事啊，是被人傷了”？

黃毛緊緊攥著扶手，一臉的心疼，眼裏裹著一層眼淚。

“不是受傷了，經我檢查，是抽血”。

“抽血”？黃毛聽到女醫生這樣說，摸著腦袋走了上來，來回走了好幾圈。

“有人強迫他抽血”？

“這個就不知道了，我也不確定，但是看胳膊的話，沒有一點傷口，很大可能是自願的”。

醫生搖搖頭，身後的馬尾搖來搖去的，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小姑娘：“抽了八百毫升血，很危險的，要不是及時送醫院，可能已經沒命了”。

黃毛聽到這話轉身上了樓梯，他的背影堅定不移，只剩黎星璃一個人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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