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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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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著裴思暮買的票,結果被盛驕圈粉了】

【本色演出yyds!】

【平心而論,我覺得盛驕演阿緣真不是本色演出,她什麽家庭啊,她家裏我保守估計是有千萬級別的流動資金,加上不動產上億也說不定,阿緣就指著茶餐廳那點工資,還要攢一部份出來寄回鄉下,是個不折不扣的草根女孩,如果光用角色去認識盛驕,說不定會以為她也是初中輟學出來打工的】

【什麽,不是本色演出嗎?】

【……她高中念的貴族學校一年光學費不算別的就十來萬,現在是華大學生啦。】

因為電影而認識她的觀眾聽了粉絲科普,登時瞳孔地震。

何定邦選中盛驕來演他的女主角時,說過阿緣這角色戲份不吃重,但演好了會很招觀眾喜歡,後來她在短短數月裏爆紅,他也沒因此改劇本,《不眠中環》戲份最多的主角依然是裴思暮。

故事的脈絡簡單,以主角趙文軒的落起落為主線,先簡短地交代了一下他在瞬息萬變的港城股市裏如魚得水,短時間內獲得了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財富,以他的視覺看出去,能看到港城浮華美好的一面,所有人對他微笑,很難約到的高級館子會為他留下包廂,他一通電話可以解決很多事情,他不用打工,但是大公司的老板與他相談甚歡,重視他的看法和意見。

演這一段的時候,攝像機前的裴思暮用了很“放”的表演方式,使他看上去活脫脫就是一個被名氣財富地位沖昏頭腦的年輕才俊,他短暫地擁有這一切,而他堅信這一切是來自於他超脫的視野,出眾的個人能力……

電影裏不時以報紙、新聞和第三人角度提到,主角趙文軒的發家方式是很冒險的,不踏實的投資。

可是本人不這麽覺得。

趙文軒覺得自己的賺錢方式很踏實,和鐵飯碗一樣安全,只是在寫字樓裏朝九晚五的庸眾不會了解他,理解不了他。

有影迷評價:【男主覺得他現在的階層是一個宴會,只要打開那道門就能進入門後的繁華世界,而他只是被短暫地邀請作客,卻以為自己是宴會的主人。】

電影裏,男主角出席了一場山上豪宅的派對,他站在高高的陽臺上睥睨山下,燈火通明的山下景色像被打翻了的寶石盒,那自然不是夜夜笙歌的場景,而是無數夜不寐的加班黨。

有投資習慣的港人很多。

這地方的人幾乎都炒股炒樓的。

男主角擁著美麗女伴的細腰,這個女配角在劇情設定裏是白天刊登在八卦雜志封面上的美艷女明星,用崇拜目光仰視著男主角,聽他大放厥詞:“這個時間還在加班,不錯,真努力,看了就讓我高興。”

“你又不是他們的老板,高興什麽?”女伴嬌嗔。

“他們把每個月工資投進股市,被我們割韭菜,讓我們賺錢,不就是給我打工嗎?一樣的。”

男主角下巴微擡,和派對裏的其他有錢人並無二致。

不少影迷是沖著裴思暮買票進電影院的,對他帶有天然好感,即便如此,看到他裝模作樣時,仍然下意識地拳頭硬了——

這正是讓影評人暗暗點頭覺得他演技好的地方,因為如果是“裴思暮”本人裝模作樣,並不會惹人反感,而劇情需要讓觀眾意識到,男主角踩在空中樓閣裏,這一切早晚是要還給社會的,他和那些辛勞打工想投資對抗對脹,卻在金融風暴中變得一無所有的人沒有不同。

他好帥,卻好欠教育,早晚要被市場毒打。

在男主角輝煌時,女主角阿緣只短暫地出現過,那就是幫茶餐廳送外賣到商廈林立的中環。

她要將一份餐蛋治送進其中一幢商廈裏,來來往往的白領沒向她身上投註目光,統一地忽略了她,她和這裏格格不入。導演也沒把主鏡頭給她,畫面的重點是來談項目的男主角趙文軒,而他的臉孔上周才刊登在財經版上,得到了這些白領的一些崇拜視線。

可即使盛驕如此不被鏡頭“寵愛”,觀眾依然把註意力分給了她。

阿緣出身草根,地位低微,在信奉金錢的中環裏,是最被看不起的階層,可她並不羞怯,明麗的大眼睛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接著將那份外賣放在前臺。

劇情想給她一個變身過程,那就得前期壓制她的美貌。

可這太難做到了,哪怕不化妝,往醜裏畫,除非畫張大花臉,不然她眉眼間的艷麗感是去不掉的。

在許多來自網友的影評裏,盛驕的外貌都備受稱讚:【在大熒幕上看驕姐太太太爽了!她好漂亮嗚嗚嗚,感覺在茶餐廳打工也會被發掘去做港姐的感覺】

【她一出場我就看到她了,開頭導演沒咋給她鏡頭,但我還是看到驕姐啦!】

【電影院真是去對了,只有在《不眠中環》裏能見到盛驕又美又粗俗】

女主角沒受過良好教育,自然不可能表現得儀態優美。

她許多時候都是倉俗的,在休息時間爭分奪秒地大口吃蓋澆飯,對客人也不禮貌,會瞪講話太大聲的紋身佬,他們對這不以為忤,和漂亮招侍有說有笑,約她去看晚場電影,接著被她以晚上得洗盤子為由拒絕。

給盛驕留的戲份真不多,她必須在非常有限的鏡頭裏立住形象。

而她做到了。

在電影院的時候,觀眾暫時地忘記了盛驕在戲外的優雅從容,接受了她飾演出來的形象——一個教育程度低下,年輕漂亮有野心的茶餐廳女侍應。

開頭的部份,她和男主角就像是兩條平行線。

在高級餐廳裏吃著四位數一頓飯的男主角評價道:“深水埗?我從來不去,我得承認我只在港城一小範圍生活,但那又如何?這不妨礙我們擁有港城絕大部份的財富……想想這個周末去哪裏吧,是乘船出海還是去日本吃魚生?”

只不過,男主角沒來得及實現他的周末計劃,一次突如其來的投資失利,將他釘在原地,哪也去不了。

他緊皺眉頭,覺得可以來第二次。

第三次,第四次……

之前在股市中贏取的,全部還了回去,還欠上大筆款項。

男主角說得沒錯,港城富人在本地的生活圈子很小,消息流通得特別快,一夕之間,所有人知道他趙文軒賠掉底褲,他的投資眼光不再值得信任,人們追捧下一個在這場變故中發財的年輕才俊去了,宴會派對依舊繼續——所謂“馬照跑,舞照跳”嘛,只是少了他一個趙文軒,沒人在乎。

看到男主角淪落到他從前看不起的地方,從豪宅被趕出來,只好回到舊居和兄嫂擠唐樓。

男主角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就是那套西裝,他要求嫂子洗衣服時要盡量小心,可嫂子白他一眼,要他自己洗,哥哥也不站他那邊,他只好又拿出為數不多的現金去洗衣店找人處理這衣服。

身穿西裝的裴思暮站在殘破陳舊的民居前,英俊臉上顯出一絲茫然,他像是對這地方很陌生,他不屬於這麽窮困的地方……

——真的太荒謬了,我以前開車也不會經過這裏,我不喜歡這裏,阿哥找我要錢,我叫他來我寫字樓找我秘書。

盡管他腦內獨白充滿了對這的陌生,推著魚蛋檔的半流動小販朝他打招呼:“軒仔,好久沒見啊,怎麽不多回來看看?要不要來串魚蛋?”

所謂半流動小販,就是流來流去只在同一個地方流。

男主角在發家前,一直住在這裏,從初中到高中都經常和同學一起跟他買魚蛋吃。

他怎麽會不熟悉這裏?

被揭穿自欺欺人中的男主角只好朝他假笑了一下:“不用了,謝謝。”

男主角快步離開。

但他的確餓了,只好走進他以往看不起的茶餐廳,點了一份常餐,埋頭看起報紙的財經版。

在港城,每日有人發財,也有人破產。

男主角覺得自己的天塌了,報紙應該報道,哪怕唏噓一下他的遭遇也好,但是沒有,報紙上沒有他的內容,他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重要。他反覆檢查電話的流量和電量,全是滿格的,沒人找他。

而在這之前,他被密集的電話煩不勝煩,很想開飛行模式,又怕錯過重要消息。

一個好的角色是立體的,趙文軒被裴思暮演得很立體,觀眾感覺新鮮極了,認為他Low萌Low萌的,有想看他東山再起,也有想看他淪落到睡大街然後被抹布。

就在男主角最失落的時候,阿緣出現了。

面對年輕美麗的女侍應,趙文軒下意識地撒了個謊——

也不算撒謊吧?他覺得,因為他以前的確是過的那種生活,他都懂的。看著少女越來越崇拜的亮晶晶目光,他恍惚間又回到了從前。

這日,正好是他計劃要坐游艇出海的周末。

阿緣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我送外賣的時候見過你,在中環,大家都在討論你。”

“什麽時候的事?”

男主角抿了抿唇。

阿緣:“……兩周前?很少有那麽遠的外賣,所以我記得你。”

聽到兩周前,男主角松一口氣。

在盛驕飾演的阿緣剛出場時,觀眾認為她是比較膚淺的那種底層美女,才會上趙文軒的當,很快就會被騙心騙色——她的確上了他的當,他也時時看不起她的粗俗,但他沒對她有進一步的冒犯,他心地不壞,只是虛榮心強。

用網絡詞匯來形容,那就是各有各的Low點。

在這座貧富懸殊的勢利眼城市裏,這樣的男女顯然是很多的。

阿緣生機勃勃地吸收著他所教導的知識,很快就超越了他。

設定是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只是之前一直沒機會接觸到,環境限制了她的眼界。

觀眾很快發現,阿緣絕不是個戀愛腦。

她只是慕強,並且相信自己也能變得那麽強,男主角說港城是個遍地黃金的地方,只要懂得彎腰去撿。

說這話的時候,裴思暮飾演的男主角溫柔眷戀地看住她,而她的眼裏閃閃發光,觀眾卻能感受到演員表達出來的強烈信息——

她的興奮和盼望與旁邊的男人無關,她只是覺得自己也能彎腰去撿起這個城市的財富。

這一幕讓大家感受到了盛驕的魅力,也讓部份男觀眾感到了不適。

她是很美很美的。

但不是他們所能掌控的女人,是被他們批評的那種,翅膀硬了就會飛走的貨色。

緊接著,阿緣也屢次證明了她的確行。

察覺到端倪的趙文軒仍在說服自己,在她出席他曾經也去過的派對時,他假意慰問她:“你連大學文憑都沒有,他們有沒有看不起你?”

實際上,比誰都希望聽到肯定的答案。

“沒有啊!”阿緣笑了笑:“我說我廣東話說得不好,他們問我那會英文嗎?我說我也不會,他們人很好,說無所謂,那講普通話就好了。”

兩文三語也是港城知識分子的必備技能。

在內地發展得越來越好的今日,能講一口流利普通話成了新的財富門票。

趙文軒的臉色灰敗了下來。

是啊,他曾經也被這個圈子如此體貼著的,當他成功的時候。

兩人強弱關系置換,終於到了男主角去大公司寫字樓應聘求職,被帶著阿緣來做客的故友奚落拆穿的一幕。

觀眾驀地發現——

女主角才是那個真正冷酷又勢利的投機份子。

她沒有翻臉不認人,因為那太傻了,搞得像狗血電視劇的反派似的,她表現溫和歡喜,表示跟他仍然可以做朋友。

但也僅僅是做朋友。

阿緣甚至說,可以給他一點投資建議。

就像趙文軒一開始跟別人,跟她說的那樣。

男主角拒絕後走了。

在他破產初期,他一直很想回到中環,回到以往的圈子,哪怕打腫面也要充場面,而被阿緣得知真相後,他一改常態,反而想離這裏遠遠的,不再看到她。

如果電影再長些,興許會搞出阿緣也投資失利破產的劇情。

但沒有,何定邦覺得在這裏收住就很好。

男主角找了份普通的工作省吃儉用的還債,不再去看財經新聞,而阿緣經常打扮得時尚亮麗刊登在報刊上,因為是年輕美女,她更頻繁地受到這個社會的愛戴,她不再是一家茶餐廳女侍應,成為新的投資神話,靜靜地呆在趙文軒的手機聯系人列表裏。

趙文軒曾經在心裏承諾過,等他東山再起,一定要去帶阿緣體會的東西,她都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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