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客廳裏一片橙紅。

郁杭的生物鐘準時將他叫醒。

郁杭睜開眼，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他還楞了會兒神，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晚送醉鬼白煦回家，在這邊待了一晚。

沙發上睡得人腰酸，郁杭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陽臺活動了下四肢，人就徹底清醒了。

白煦這房子位置挺好，25層，客廳陽臺的視野非常寬廣，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這會再看向對面自己家小區，郁杭發現，跟昨晚以為的不同，只要走到陽臺另一端，竟然是可以從兩棟樓之間看到湖畔自己住的別墅的。

好近啊，沒想到自己和白煦還算是鄰居？

郁杭也沒在意，轉身想去衛生間，經過客廳茶幾的時候，看到地板上有根高爾夫球桿。

郁杭：？？

這東西怎麽在這裏？昨晚有這東西嗎？

郁杭環顧四周，一切物品擺放得井井有條，纖塵不染，感覺以白煦的個性，也不像是會亂扔東西的人。

所以這東西怎麽就躺客廳地板上了？

郁杭搖搖頭，也不糾結了，把高爾夫球桿撿起來放到茶幾上。

他去衛生間放水、漱口，還洗了把臉。

出來轉到臥室門口看了看，白煦好好地躺著，姿勢跟昨晚一模一樣，感覺一夜都沒翻過身一樣。

“睡姿還挺規矩。”郁杭嘟囔一聲，確定他沒事，便準備走了。

閉著眼的白煦聽到了，感覺他可能應該要走，趕緊睜開眼，做出剛睡醒的樣子。

“小郁？”睜眼就看到郁杭轉身，白煦慶幸自己醒來得“及時”。

郁杭正準備走，聽到聲音回過身，見白煦醒了便說道：“白總，你醒了？那行，沒什麽事我回去了。”

“等等。”白煦急忙掀開被子，起身走過來，不過他後半夜沒睡一直在看郁杭，昨晚又醉酒，頭還暈得很，一時站起來都有點兒搖晃。

郁杭見了趕緊扶了他一把，“沒事吧？”

“沒事，”白煦站穩，問道：“昨晚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郁杭：“嗯。姜助給我的地址和門禁密碼。”

“謝謝。”白煦看著郁杭，有些忐忑地問道，“我昨晚，就是，喝醉之後，沒做什麽吧？”

白煦知道自己喝醉了的時候，有時候會變得比較大膽，但是他又想不太起來了，只模糊記得他去廁所吐了，好像隱約是見到了郁杭，之後的記憶就沒了。

提到昨晚，郁杭的臉色一下沈下來，“你不記得了？”

“嗯，我只記得我好像去了廁所，吐了。”

郁杭：“……”郁杭咬了咬後槽牙，這個氣啊，敢情他自己發酒瘋做的事情全忘了。

他十分嚴肅且認真地給白煦提了個建議。

“白總，你以後還是不要喝太多酒，一定要喝的話，記得帶上姜助。千萬不要喝醉。”

“……”白煦聽了心臟猛地一抖，這話的意思，自己昨晚是又幹了什麽事？還被郁杭看見了？

“我昨晚，幹什麽了？”白煦摸摸鼻子，心虛又擔心。

郁杭深沈地看著他，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喝醉後會亂親人？”

“？親人？”白煦真的驚訝了，他知道有時候自己會做些平常不會做的事，但是……親人？姜磊從沒跟他說過自己有這毛病。

“唔。”郁杭肯定地點點頭，“你自己不知道？沒人告訴你？”

“不知道，沒人說我有這毛病。”白煦有些懵，“……我親了誰？”

郁杭張了張口，又閉上了，這要讓他怎麽說，說你親了我？

他說不出口。

“總之，你記得以後不要喝醉了，會給別人造成困擾。”

白煦看著他臉上的為難表情，眼尖地瞥見郁杭的耳朵尖有點兒紅。

想到記憶最後是恍惚見到郁杭，再結合郁杭現在的表情，他眨眨眼，心中一動，一個大膽的猜測在腦子裏蹦了出來。

“好，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郁杭見他沒有追問，稍稍松了口氣，“那我回去了。再見。”

“好。再見。”

白煦看著郁杭飛快地走了，立馬回到臥室翻出手機打給姜磊。

姜磊還沒醒就被吵醒了，看來電人是白煦，接了起來，“餵。”

“學長，我喝醉酒會亂親人嗎？”

“哈？”姜磊一時沒反應過來。

“郁杭說我喝醉了會亂親人。”

姜磊楞了一下，然後笑起來，“他說你喝醉了亂親人？”

“嗯。我有這毛病嗎？”

姜磊輕笑一聲，“沒，至少我從沒見過。”

“噢，我知道了。”

姜磊：“你知道什麽了？你昨晚親郁杭了？”

白煦：“……”

耳邊傳來學長的笑聲，白煦有些不好意思。

又聽到姜磊說道：“不錯啊小煦，都親上了。”

白煦：“……”

姜磊又道：“昨晚郁杭送你回家，你們沒發生點什麽？”

白煦：“……能發生什麽？”

姜磊失望嘆氣：“你也太不爭氣了，我都讓他送你回家了，你都不知道抓住機會好好表現？抱著他，撲倒，不會？多好的機會啊，可惜了。”

白煦：“……”雖然沒撲倒，但是好像親了一下？

“沒事了，掛了。”白煦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想聽姜磊調侃自己，果斷掛電話。

放下手機，白煦皺眉使勁想了想，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遺憾嘆氣。

這麽重要的時刻，怎麽就忘了呢！怎麽就想不起來！

郁杭不知道白煦已經猜出來是親了他，他出了小區就打了車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姑姑正好準備出門上班，聞到他身上還一股酒味，嫌棄道：“回來了，趕緊去洗洗。小白沒事兒吧？”

郁杭昨天跟姑姑報備了的，知道他是送老板回家，在那邊照顧了一下。

“他沒事，已經醒了。”

“嗯，鐘姨給你煮了醒酒養胃的湯，記得先喝了。”

“好。”

姑侄倆道了別，郁杭喝了湯，回房洗了澡換了衣服這才下來吃早餐。

早餐吃到一半，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郁杭拿起來看了下，是白煦發來的微信消息。

【白煦：小郁，我聽姜磊說了，昨天真的麻煩你了。要是方便的話，我想請你吃個飯以表感謝。你看你什麽時候有空？】

郁杭喝了口鐘姨熬的小米粥，眉毛都沒動一下，手指啪啪打字。

【郁杭：不用白總，不是什麽大事。】

坐在辦公室裏的白煦看著拒絕的信息，想了想，改了下策略。

【白煦：該感謝的。正好我拿到了《幸存者》新的劇本，吃飯的時候可以談談合作的事。】

看到有關工作的事，郁杭頓了一下。

【郁杭：我去公司找你？】

【白煦：我今天在集團，一整天都很忙。晚上有空。】

郁杭想了想，白煦到底跟自己不一樣，是很忙的人，時間估計都是擠出來的。

【郁杭：那我叫上史睿一起。】

白煦一看，怎麽又叫史睿呢，他趕緊回覆。

【白煦：不用叫他，是有關劇本和你合同的事。你合同快到期了。】

郁杭：……確實快到期了，還有六七個月的樣子。

【郁杭：那行，我最近休假都有空，看白總你的時間安排就行。】

回覆很快就發過來了。

【白煦：小郁喜歡什麽菜式？中餐還是西餐？或者法餐、日本菜？】

【郁杭：中餐。】

【白煦：明晚上七點，老洪私房菜館？】

【郁杭：好。】

放下手機，白煦舒出一口氣，感覺比第一次去談生意還要讓他緊張。

這兩天，郁杭哪兒都沒去，就在家裏，上午運動，下午研究劇本。看著自己的腹肌慢慢在恢覆，他稍微安心了點。

次日傍晚的時候，郁杭怕堵車提前一點時間到達那家老洪私房菜館。

菜館開在一條幽靜的小巷子裏，車子都進不去，只能停在外面。

他把車停在附近路邊停車位，戴好口罩帽子，下了車。

這家私房菜館是一對50多歲的老夫妻開的，老板年輕時是有名的廚師，在五星級酒店任主廚。

40歲出頭的時候他生過一場大病，病好後，便辭了職，帶著老婆開了這家私房菜館。每天只開八桌，中午四桌，晚上四桌，都設置了包廂。

郁杭來過兩次，菜的味道不錯。

這裏裝修得很溫馨，全木質的中式裝修，進門兩邊是假山造景，小橋流水，搭配盆景綠植，頗有蘇式園林的感覺。

老板娘把郁杭領到包廂，白煦還沒到。

包廂進門有一扇屏風，稍微隔斷了一下，很隱私。

裏面設計得也很有家的感覺，郁杭來過兩次，比較熟了。但這次讓郁杭意外的是，一邊的中式沙發上，居然放了一只日本熊本熊大玩偶。

郁杭雙眼一亮，雙腿不知不覺就走了過去。

醜萌醜萌的大黑熊，圓滾滾的身材，圓圓的小耳朵，臉上兩團圓圓的紅暈，這只脖子上還圍了條紅色的圍巾。

又憨又可愛。

“老板娘，你們這怎麽還有這個？”郁杭高興地坐到沙發上，又不好意思去抱，矜持地伸手摸了摸熊的頭。

老板娘給郁杭上好茶，笑道：“這是年初和我家老頭子去日本玩的時候帶回來的，紀念品。”

“是從熊本縣帶回來的嗎？”

“對，去了一趟。先生你先坐著，喝喝茶，我去催催菜。”

“好的，您忙。”

等老板娘一走，趁著白煦還沒來，郁杭一把摟過大黑熊，臉就埋進去了。

“啊啊啊，好可愛啊！”

他一直想要一只這個熊，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去日本，他又覺得這種非常有地方特色的公仔，必須從當地帶回來，才有意義。

他家裏的很多公仔，都是從各地旅行或者拍戲時帶回來的。

而這一只，就是老板娘他們帶回來的當地熊！

埋頭吸了會兒熊，他又趕緊掏出手機來，抱著熊本熊，各種姿勢，各種表情，哢哢哢，飛快填充精神圖庫。

他拍得太認真了，以致於包廂門打開有人進來都沒註意。

白煦開門透過屏風看到的就是郁杭摟著大黑熊沈迷吸熊的樣子。

那幸福的模樣，跟多年前白煦看到的少年郁杭，以及另一個世界的郁杭神奇地重合在了一起。

原來杭杭現在也是喜歡玩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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