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垂下,校園裏的連路燈都已熄滅，黑乎乎地一片，只能借著朦朧的月色，看清腳下的路。

從教室裏跑出來的學生很多,黑暗中傳來歡鬧的聲音。

顧綿雙手背後，跟在秦風南的身旁，只是，沒有並排,稍稍後退了一些，心中莫名地緊張。

停電出來逛校園,光是想想就是很浪漫的事情，而且還是在學校正常的上課時間,就算是十幾年都難得一回，所以，這樣的時刻，總是讓人別樣地興奮，以及，特殊。

這個時候，最好是戀人在一起。

秦風南有一句每一句地問著，顧綿也自然地搭上話，這話仿佛就是說不完一般，沒有誰讓它停下來。

“和林燃處地怎麽樣？她沒有欺負你吧！”

“怎麽會？林燃對我很好。”

“那就好，她有時候會有點不著調……”

“是太自然熟了一點吧，非常外向……”

“……”

“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呢。”秦風南狀似無意地提起，側頭看了看顧綿，雖然四周很暗，但習慣了這樣的黑暗，也隱隱看得到她側臉的輪廓。

“是啊……馬上就要高中畢業了。”算起來她和秦風南認識也差不多有半年了。”

“有想過考哪個大學嗎？”秦風南問道。

顧綿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呢？”

秦風南定定地看著她，眸子微黯：“我……還不知道。”

嘴唇張合，最後還是沒有說。

顧綿笑了笑，隱隱猜到他的心思，氣氛卻突然陷入了沈默。

兩人也從教學樓裏走了出來，在綠化帶旁的路上轉悠。

走著走著，兩人不知是有意無意地，越靠越近，身體間的縫隙，也逐漸縮小，垂在身旁的手，也碰上了……

手背相碰的溫熱，瞬間傳到了顧綿的心中，她下意識地縮回一些，卻又忍不住伸出來，大概是不好意思太主動。

兩只手在黑暗中猶豫地觸碰，而他們的主人卻是一臉“我什麽都不知道”的神色。

秦風南也被剛剛手指相碰電了一下，人暈乎乎地，於是有意無意地靠地越來越近，察覺到顧綿的躲避和猶疑，他幹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牽住，大概也是因為太緊張了，臉都有些紅紅地。

顧綿也沒有掙紮，被秦風南攥著手，倒是格外安心。

秦風南也是，既然牽上了，那麽就不會再放開，天時地利人和，不行動才是傻子。

這也算是變相地表明心跡了，或許是這個機會來地太突然，秦風南忘記了表白的事情，也一直牽這顧綿的手沒說話，安靜地走著。

等到秦風南終於想起告白這件事情的時候，鼓起勇氣想要說。

結果，下雨了——

顧綿急忙拿出包裏折疊傘，撐起來，秦風南順手接過，看著傘外越來越大的雨，微微蹙眉，看了看手機，現在才八點半，等晚自修結束，公交車過來要九點多了。

“等會兒吧，我叫人開車過來，送你回家。”剩下的時間不能在一起走，也要一起回家。誰讓天公不作美呢？

“好，謝謝。”顧綿也不矯情，同意了。

秦風南聞言有些不悅，又牽上了她的手，神色狡黠。

兩人撐傘走到了校門口，秦風南家的司機已經開車停在門口了。

顧綿拉開車門，坐上了車。

“你家在哪裏？”秦風南問道。

“燕水公寓。”

秦風南想起來她每天上公交車都是在那個站點，的確離燕水公寓很近。

路上，秦風南斷斷續續找著話題，兩人一問一答，顧綿的話也比平時要多些。

之前的氛圍又回來了

秦風南的唇邊噙著淺淡的笑意，餘光輕輕掃過她恬靜的側顏，眸色漸深。

時間卻過地很快，車子緩緩駛到了燕水公寓門口，車窗外的雨只是越下越大。

“要我送你進去嗎？”秦風南開口道。

顧綿搖了搖頭，輕笑著說：“不用了，停在這邊就好了，我要去趟超市。家裏的速凍早餐吃完了。”

“我送你過去吧。”

車子停的地方離超市還有一段路。

秦風南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拿起黑色折疊傘，打開了身旁的車門，走到車外，撐開傘，微微俯身，看著她，等她出來。

顧綿微怔，但很快反應過來，一只腳剛邁下車，右手就被他抓住了。

反正秦風南現在是利用一切機會親密接觸。

“小心些。”他墨色的眸子含笑看著她。

她這才發現腳下有個水坑，心跳驟然加快，手上的溫熱觸感此刻清晰無比，片刻，她回過神，小心地邁過水坑，鉆到了傘下。

顧綿發現她現在和秦風南靠得非常近，幾乎都要貼在一起了，這已經超過了人際交往中的所謂安全距離，而能強烈地感覺到彼此的存在。

耳邊都是豆大的雨滴破碎的聲響。

“走吧。”

瞬間，顧綿以為自己的眼睛出現了錯覺，秦風南似乎狡黠地笑了一下。

她這才發現他們的手又拉在一起，指尖相觸有種酥麻的感覺，顧綿試圖抽手，她是不好意思了。

秦風南抓著她的手，還故意往他這邊拉了幾下。

顧綿努努嘴，也不掙紮了。

秦風南撐著傘靜靜地走在顧綿身旁，步伐放慢，與她一致，周身圍繞著溫和安定的氣場，仿佛外面的雨聲再喧囂，他也只會專註地站在她身旁。

顧綿心緒混亂，她偷瞄著步伐沈緩的秦風南——

科學研究表明，步伐速度決定情感態度：當兩人同行時，男性的步伐會為了妻子或女友而放慢7%，但不會為了別的女性慢下來。

只有愛著的時候，才會停下來，等等你。

因為害怕你跟不上，害怕把你弄丟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握緊你的手——

“謝謝。”走到超市門口，顧綿轉身就要道別。

秦風南笑了笑認真地看著她：“我正好也要買點東西。”

“誒？！”

“走吧，一起進去。”他又拉著她的手。

超市的規模很大，足足有三層，秦風南乖乖地推著手推車跟在顧綿身旁：“你要買什麽？”

“買奶黃包、豆沙小兔包、雜糧包……早餐要吃的。”顧綿邊走邊說著。

“你呢？”

“咖啡。”秦風南頓了頓。

顧綿無語，敢情你每天上課睡覺是咖啡的功勞啊，不過顧綿也不拆穿他。

秦風南眸子盯著專心挑揀著食材的顧綿，心裏盤算著怎麽早點把人拐回家。

想和她在一起，很想很想。

而兩人此刻的模樣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一對默契的新婚小夫妻，他們之間和諧的氛圍讓旁人都難以插足，仿佛成了一個小小的世界，那個世界裏只有他們。

買完菜之後，秦風南又將顧綿送到了公寓樓下，看著她上樓，消失在電梯口，他才轉身離開，步伐卻格外輕松，送人回家這真是個正確的決定。

隔天回學校的時候，顧綿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模樣，秦風南雖然表現地很淡定，但是還是時不時趴過到顧綿課桌上來，在課桌下面偷偷拉顧綿的小手，臉上還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綿綿……”秦風南笑著湊到顧綿臉旁。

“什麽事？”

“晚上一起走吧。”秦風南笑瞇瞇地說著，有股子撒嬌的味道，“一定要和我一起走……不準逃跑！”

“知道了……”顧綿身子往後退了退。

夜自修還沒結束，天就下起雨來了，秦風南看著外面的雨，倒是覺得來得正好，下雨就可以一起撐一把傘了。

“走吧。”下課鈴聲一響，秦風南就抓著顧綿的手腕走出教室了。

“知道了，你慢點……這麽急幹嘛？”顧綿微嗔道。

“我沒帶傘。”秦風南走到教學樓門口停下來，轉頭無辜地對顧綿說道。

這家夥一定是故意地！

顧綿一邊拿出傘撐起來，一邊無奈看著秦風南的笑臉。

把傘撐開，秦風南接過傘，順便牽起了顧綿的手，見她沒反抗，就更高興了。

後面的人群也瞬間湧了出來，每個人都撐起了傘，顧綿和秦風南瞬間就淹沒在了人群中，濕答答的地上，積水亮晶晶地，倒映出暖黃的燈光，挾帶著雨風涼涼地吹在臉上。

四周的人流匯聚成一片喧嘩，雨聲和人聲，已經分不清楚。

“綿綿？”秦風南在她耳邊輕輕喚道。

“嗯？”顧綿回神。

秦風南笑著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我喜歡你——”

“啵——”

顧綿還沒反應過來，秦風南就偷偷快速得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立馬離開，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你剛剛說什麽？”顧綿回頭到。

秦風南鼓起勇氣，看著她的眼鏡，無比肯定道：“我喜歡你，綿綿。”

“我……知道了。”顧綿楞楞地點點頭，似乎沒什麽反應。

秦風南有些焦急了起來，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綿綿……按，你呢。”他的笑容收斂，嘴唇緊抿，等著她的答案。

顧綿還是一副楞楞地模樣，似乎沒什麽反應，但是，突然，她展顏一笑，“我也喜歡你……”

秦風南一聽，激動地又偷香了一個，不過，這次是嘴唇。

“哼……竟然敢騙我！”

“我可沒騙你，我剛剛是在考慮嘛！”

“胡說！你再說一遍給我聽聽，剛我沒聽清楚……”秦風南不依不饒。

“沒聽清楚？那就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過。”顧綿一轉頭，佯裝不理他。

秦風南這就著急了， 別扭地說道：“我錯了……剛剛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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