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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山上雪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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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山上雪腳心

“霍斐淵你什麽意思!”霍雲燁此刻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霍斐淵也不理他, 而是不遠處的夜寧上前,帶著一人上前,那人被五花大綁, 嘴裏還賽著棉布。

“本將今日在驍騎營忙了一日,卻無意聽見了二弟所做的好事, 無奈,這百忙之中還得抽時間替你擦屁股, 二弟,這份人情,你可要怎麽還?”

那被捆住的人嘴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眼睛睜大, 驚恐不已。

“吵。”

霍斐淵冷冷開口, 略一揚手, 手上的一枚暗器便呼嘯而出, 不偏不倚的穿過那人的喉嚨,便再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響。

霍雲燁身後的小廝見到這一幕,嚇得兩腿一軟, 抖如篩糠, 立馬跪倒在地:“侯爺饒命,大公子饒命!”

霍雲燁恨不得罵娘:“廢物!”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已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霍侯爺面上掛不住, 看著霍斐淵,“你打算如何?”

霍斐淵看了一眼夜寧, 夜寧點頭,將那已半死不活的人扔到霍雲燁面前,道:“禍是二公子闖的,自然由二公子處理。”

霍侯爺剛要開口, 只見霍雲燁眼中忽然迸發出了狠厲之色,拔刀,瞬間插入了那人的胸膛。

霍斐淵呵笑一聲。

霍侯爺連連搖頭,恨鐵不成鋼。

他擡頭,正預備對霍斐淵說些什麽的時候,霍斐淵倒是意外的先開口了:“你們不必擔心我會去爭搶世子之位,做出這樣的事來,也不怕辱了霍家門風。”

霍夫人和霍侯爺都看向他,霍斐淵理理袖子:“事實上,如果你肯答應本將一件事,這世子之位,定會雙手奉上。”

霍斐淵說完後,連夜寧也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

主子爺近日行事比以前還讓人捉摸不透,他也看不懂了。

霍侯爺沈默片刻:“何事?”

霍斐淵擡頭看他,忽的笑了:“對霍家而言,舉手之勞。”

宋希月從宮裏回來之後又睡了一覺。

她近日做夢越來越頻繁,睡得便也越來越沈。

“夫君!”小公主陡然睜眼,第一反應便是去找霍斐淵。或許是殿內光線昏暗她感到孤獨,或許是因為剛才的夢境讓她感到難過,總之宋希月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絲執拗,她要見到霍斐淵,就是現在。

“公主?”

雲雀和冰夏被屋裏的動靜嚇到,連忙走了進來。

宋希月連鞋也沒有穿,就這樣□□著腳要往出走:“夫君?夫君?”

冰夏趕忙道:“公主,駙馬爺出去了,說亥時便歸,您怎麽了?”

宋希月眼角還帶著點兒淚痕:“我要去找他。”

雲雀和冰夏不知發生了何事,見宋希月情緒有些不對,雲雀連忙差人去尋霍斐淵,可宋希月執拗的要自己去,光著腳,已經走到了院子裏。

“公主!夜裏涼,您好歹穿上鞋子!”

一向嬌氣的宋希月這會兒就是倔脾氣上來,說什麽都不肯,還好剛剛走出幾步,霍斐淵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院門。

冰夏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霍斐淵看見面前的人後腳步一頓,眉頭慢慢蹙起。

“夫君!”宋希月已淚流滿面,撲了上去。

霍斐淵方才視線落在她未穿鞋的腳上時心口已經有些窒悶,此刻感受到她的淚,煩躁更甚。

“誰欺負公主了?”語氣冷如寒冰。

院子裏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包括雲雀和冰夏。

宋希月搖頭,只是去蹭他的臉:“沒有人欺負月兒。”

霍斐淵將人抱起,顯然不信:“胡言。”

要不是的話,她怎麽會哭的這麽傷心。

“真的!我只是方才做了噩夢……醒來見不到夫君,心慌的很……”

霍斐淵沈默了一瞬,將人抱進了屋子。

“備水。”

這話是說給雲雀和冰夏,兩人麻利的下去,屋內只留下了霍斐淵和宋希月兩人。

宋希月被他抱在床邊坐下,霍斐淵聲音有些無奈,擡手擦她的淚珠:“公主折騰什麽呢?”

“沒有折騰呀……就是想你了……”

聲音軟軟的,委委屈屈。

霍斐淵動作一頓,卻沒有說話,而是在她面前蹲下來,擡起了她的腳。

方才宋希月任性的跑出去,那會兒心裏焦急,感受不到腳底的痛,這會兒平靜下來,開始哼哼唧唧了:“好疼呀……”

“疼還亂跑?”

宋希月想象中的安慰沒有到來,反而是他的責備,她睜大了眼,想到那一日在靈州失火後,他也是這樣。

那點兒委屈還沒有萌芽,又慢慢的縮了回去。

好像——

每次只要她傷害了自己,霍斐淵就會變得不那麽好說話,但是也只是表面的,他嘴上兇,行動上卻永遠都會哄著她。

小公主半晌都沒有說話,霍斐淵皺起眉正在想自己方才那句話是否語氣有些過了時,擡頭便看到了小公主捧著臉俏生生沖他笑的樣子。

“……”

水很快送來,霍斐淵在她面前蹲著,捧起了她那雙瑩白如玉的小腳。

宋希月忽然想起,兩人在驛站的時候,他也這樣為她洗過腳。

“你要幫我洗腳嗎?”宋希月直接了當的問。

“這盆裏的水沒法幫公主沐浴。”男人顯然還有氣,不過宋希月一點兒也不介意。

“你以後經常幫我洗腳吧!”

霍斐淵嘖了一聲,沒說話。

宋希月彎著眉眼,心滿意足的看著他,只不過,腳底真的被細小的石頭劃傷,接觸到熱水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疼的嘶了一聲。

“現在知道疼了?”

霍斐淵嘴上不饒人,動作卻是溫柔了不少。宋希月撇撇嘴:“疼……”

霍斐淵擡起她腳心,的確被石頭劃出了不少細細密密的小傷口,那點兒傷口若是在他身上,可能連痊愈了都不會被發現。可現在在小公主身上,竟讓他從心底裏感到一絲鈍痛。

下意識的,霍斐淵吻了上去。

宋希月睜大了眼。

腳心的溫熱和濕熱讓她下意識的想縮回來,可望著霍斐淵幾乎是虔誠一般的表情,她又猶豫了。腳心柔嫩,那傷口被他舔過之後酥酥麻麻的,好像也沒那麽疼了……

霍斐淵松開了她,沒有解釋,而是轉身拿了身邊的藥,仔仔細細的替她上藥包紮,又將人抱回了床上。

“夫君……”宋希月在他轉身的時候扯住了他的衣擺,霍斐淵一頓:“放藥,很快會回來。”

許是聽到了他的親口允諾,宋希月安心了不少,乖巧的松開手縮回被子裏。而很快,霍斐淵真的回來了。

他在她身邊躺下,宋希月便覺得安心。

她不自覺地挪過去,霍斐淵也自然的將人抱住,吻了吻她的額頭。

“公主現在願意說說今日發生了什麽嗎?”

“……真的就是做了夢。”宋希月心中還有些忐忑,不知道要不要把夢裏那些事告訴霍斐淵,她會被他當成不正常嗎?

霍斐淵沒有逼她,而是耐心在等。

良久,宋希月終於鼓起勇氣,“我有兩件事想向你求證,你先回答我。”

“好。”

“我們小時候就見過,那個柴房的少年就是你,只是我忘了對不對?”

“對。”

霍斐淵回答的幹凈利索,是讓宋希月沒有想到的。

他閉上眼,享受此刻的安靜。

許多事,他一個人背負了很多年,如今明知她已步步接近事實的邊緣,他卻絲毫沒有掩蓋的想法了。

小姑娘遲早會知道的。

他甚至已經在刻意安排那一天。

宋希月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承認,心中怔楞片刻,才自言自語:“為什麽呀……”

其實那個夢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她鼓起勇氣:“第二個問題,那你那會兒受傷,是……被霍夫人打的嗎?”

宋希月問出口時,忐忑不安,她怎麽也想象不到,幾次相處過的那個女人會下那麽重的手去對一個孩子。

這才是宋希月被夢驚醒的原因。

夢裏,霍斐淵倔強單薄的脊背被好粗好粗的棍子和皮鞭反覆抽打,皮開肉綻。

末了,那女人還要佯裝一個溫柔端莊的母親帶他進宮參加晚宴。

卻不讓他吃任何東西。

甚至半路將他鎖在柴房裏,等快離開皇宮的時候再派人將他接回去,絲毫不給這個少年和皇子公主接觸的機會。

人心可怕。

霍斐淵能察覺到懷裏的小姑娘在顫抖,他眸底掀起驚濤駭浪般的情緒,他雖不知她如何知曉,但……也的確喚起了他童年的記憶。

“嗯。”

猶豫了一瞬,霍斐淵承認了。

他承認的瞬間,宋希月總算是忍不住哭出了聲來:“為什麽呀?”

為什麽呀?

就算不是親生的就要這樣對待嗎?

才那麽小,就在擔心他會對他們母子造成威脅嗎?

霍斐淵低低笑了一聲,低頭,用舌尖卷走了她的淚:“那時候她精神不正常。”

霍斐淵將當時霍侯爺說給他聽的借口說給了宋希月。

“後來喝了很多年藥才慢慢好轉。”

這世界的人心過於可怕,即使小公主知道了,霍斐淵也想盡可能的將人護在自己羽翼之下多一點,這個借口,不管他當時信不信,只要宋希月信了,也好。

宋希月沒有信。

她還是哭。

她已經知道了霍斐淵在十歲前,是被萬和那個老禿驢拐走,度過了一段無比黑暗的童年歲月。

然後在今日,她又知道了他即使是被霍家接回,也只是從一個地獄轉到了另一個地獄裏。

他從來,就沒享受過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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