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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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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給拉開。

夜風透過紗窗吹進房內,袁丹丹擡頭看了服星空,深吸了一口屬於夜晚的涼爽空氣,正準備走回床邊時,身體卻沒來由的一陣輕顫。

夜色中,仿佛有兩道灼熱的視線直射向她,讓她直覺反應的回身走到窗邊--

她發現他了?站在街燈旁,仰望著二樓窗戶的修遼宇一陣悸動,舉起手朝她揮了揮。

只見窗邊那道纖細身影似乎怔楞了下,旋即又將窗簾給拉上,消失在窗邊。

看見二樓房間瞬間熄滅的燈火,一陣強烈的失落感襲上他的心頭。

他原本也沒期望她看到他會高興,但這樣直接而明白的拒絕,還真是讓他很不習慣。

畢竟,他一向在女生面前很吃得開,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

不過,誰教他愚蠢的聽信表弟的謊言,上門找她麻煩?也怪不得人家看到他就討厭。

他自嘲的扯扯唇,又看了眼二樓那扇緊閉的窗,轉過身準備離開。

“修遼宇。”突然,一道脆亮的嗓音在寂靜的街道上響起,讓他的腳步一頓,心臟同時也漏跳了好幾拍。

他迅速的轉過身,訝異於自己心中猛地湧起的雀躍欣喜。

“你--”袁丹丹抿抿唇,不想讓自己表情看起來很急切,刻意放緩聲音問:“你又要來叫我去向你那不肖表弟道歉嗎?”

修遼宇深深凝視著她,沒有出聲。

“幹--幹嘛?還是你要再跟我打一場?”她被瞅得心慌,才用挑釁的方式掩飾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他低沈的嗓音在沈寂的夜晚揚起。

她楞了楞,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說什麽?”

“都是我太愚昧,聽信建業而誤會了你們。”請接受我的道歉,對不起。”他瞅著她誠心的道歉。

“你……你是真心的嗎?”他突如其來的致歉,讓她有點手足無措。

“當然。”修遼宇微微扯起嘴角,放松神情道:“我很抱歉傷了你……不過,不包括那個吻。”

想起那一吻,袁丹丹的臉馬上就染上兩片紼紅,整個人羞窘到不行。“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也是我說輸了就任憑你處置,你的確不用為了那個吻道歉……”

“你跟我想像的一樣,是個爽快率直的人。”他漾起爽朗的笑容。

“所以,你今晚特地來這裏,就是要跟我道歉嗎?”她發現,他不笑的時候酷帥,但笑起來卻又有種陽光男孩的感覺,都很有魅力,害她差點又看到呆住。

這個問題修遼宇一時競無法回答,考慮了半晌才坦白道:“不,是因為我想見你。”想想,道歉或許只是個能見她的有力借口。

“想見我?”這個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卻讓她感受到無法言喻的喜悅。

“我覺得你很特別,我很想多了解你。”

“這是--這是什麽意思?”他的目光如炬,燒灼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她難掩心裏的波動,聲音帶上一些期待。

修遼宇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接近她,凝視著她的臉龐,伸手觸摸著已經幾乎愈合的小刮傷。

被他手指觸碰到的肌膚宛若著火似的令她感到炙熱,那溫度迅速蔓延到全身,她頭一次感覺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心裏十分緊張、悸動著。

“幸好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沒刮花,”他低語,“否則我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他的聲音仿佛有種魔力,讓她情不自禁的被吸引,呆呆地任由他的手滑過她的臉龐。

蔔通--蔔通--

她的心用從未有過的速度在胸腔裏猛烈的跳躍撞擊著。

“呃--我是偷溜出來的,我得回去了,否則我媽又要出來找人了,再見。”

不想讓自己意亂情迷的樣子被他發現,袁丹丹拋下這兒句話,不等修遼宇回應,就快速轉身跑回了家巾。

“你上哪去了?怎麽跑得這麽喘?”才進客廳,就被剛自房間走出來的母親給撞上。

“沒--沒有啊,我就出去散散步。”她心虛的道。

“女兒,我們坐下來談淡好嗎?”

“媽,我累了,想進房睡覺了。”

“丹丹!”

“媽,你要說的我都會背了,今天可不可以饒過我啊?”袁丹丹一臉無奈。

“你!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當了這麽久的國小老師,作育無數英才,為什麽偏偏教不好自己的女兒?”宋月锳心痛道。

“媽,我又沒作奸犯科,我只是在過我想要的生活。”她懊惱的說。

“你現在才十七步,你知道什麽叫做你想要的生活嗎?”真是太天真了。

“現在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她自傲的回答。

“參加幫派,整天跟別人打架鬧事,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的女兒到底在想什麽。

“媽,我們是濟弱扶傾,跟一般的幫派不同。”她們可是有崇高理想的。

“幫派就是幫派,哪有差別?你現在是高中塵,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念書,考個好大學,以後才會有好前途啊。”

“念書念書,媽,人生除了念書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袁丹丹忍不住反駁。

“在你現在這個階段,念書就是你的本分,除此之外都是不必要的。”

面對母親老調重彈,她無奈的搖搖頭,嘆口氣道:“我回房了。”

“丹丹、丹丹!”宋月锳朝著女兒的背影喊著,見女兒頭也不回,她全身充滿無力感。

到底要到哪一天,這個叛逆的女兒才能體會親人的用心良苦呢?

唉,就怕女兒醒悟的那一天,也是她出紕漏受到傷害的一天……宋月锳緊擰眉頭,憂心至極。

“他真的超帥的。”

“對啊對啊,才沒幾招就把我們全部撂倒。”

“我看他應該還有留一手,否則我們哪可能沒受傷啊。”

“沒想到楊健業的表哥居然是好人,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鏡。”

聽著幫內姐妹們對修遼宇的熱烈討論,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超級不自在,好像她們在討論的是“屬於她”的東西。

“你們很無聊耶,不過是個男人,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的嗎?”袁丹丹故作不感興趣。

“大姐頭,話不能這樣講啊,好男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呢。”黃善雅一臉憧憬道。

“是啊,我以前一定是眼睛瞎了,才會喜歡上楊建業這種男人,跟他表哥比起來,他真的是連臭水溝的老鼠都不如。”阿美跟著附和,“那是因為你們遇到的男人不夠多啦。”袁丹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讓她們覺得修遼宇好,一直出聲反駁。

“也是,像大姐頭這麽漂亮,又這麽多人追求,眼界肯定跟我們不一樣。”

“那是當然,玫瑰幫幫主就像多刺的玫瑰一樣耀眼艷麗,沒有三兩三,休想摘下她。”大家都知道大姐頭雖然追求者眾,但至今還沒有人能得到她這朵帶刺玫瑰的芳心。

“大姐頭不僅貌若天仙還英姿煥發,連我們沾些女人看了都要著迷,更何況是男人啊。”

眾姐妹開始你一言我一語讚揚自己的幫主。

“好了,別再拍我馬屁了,以為這樣我就不會費罰你們不聽我指令、擅自行動的罪嗎?”袁丹丹沒好氣道。

所有女孩馬上閉口縮脖,不敢吭聲。

“以後不許你們再這麽莽撞,知道嗎?”她嚴厲警告。

“知道了。”大家趕緊異口同聲回答。

“好吧,這次就算了,記住,下不為例!”袁丹丹提醒。

“謝謝大姐頭。”見她沒有生氣,大家總算松了口氣。

“對了,大姐頭,最近我們的死對頭鳳凰幫一直在我們的地盤勒索鬧事,是不是要去警告她倆一下啊?”黃善雅話鋒一轉。

“風凰幫?”袁丹丹眉頭一皺。這個幫派的成員就是如一般人所認知的,是只會為非作歹的小太妹,跟玫瑰幫截然不同,兩邊因理念不合,早起過數次沖突。

“是啊,我上次撞見她們正在勒索一個女生,後來被我打跑了。”黃善雅道。

“她們早就放話要給我們好看了,就算我們不主動找上門,她們也會出擊,我想這一戰是免不了的。”袁丹丹沈吟。

“大姐頭,我看我們還是先下字為強好了。”黃善雅建議著。

“不,還是先觀察看看,若她們繼續不把我們放在眼裏,態意妄為,我們也用不著客氣。”她瞇起眼,露出一股狠勁。

“是。”大家異口同聲的應諾。

“袁丹丹。”修遼宇喚她的聲音在她走出校園的同時,傳入她的耳中。

“修、修遼宇?”她詫異的看著站在校門口的他,眸底閃過驚喜、詫異,但又趕緊壓抑住,佯裝平常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等你下課。”他咧開了嘴。

“等我?算你運氣好,我今天沒蹺課,否則你就算等到天黑也等不到我。”裘丹丹試圖平覆心頭的悸動,勉強維持平淡的語氣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那天晚上,我話還沒說完。”他微笑的瞅著她。

“什麽話?”袁丹丹想了想,記起那句“因為我覺得你很特別,我很想多了解你……”臉頰迅速浮現兩片紅暈。

“你記起來了?”修遼宇促狹的看著她滿臉羞紅。

“呃--我--”她意識到有越來越多異樣的視線投向他們,趕緊邁開腳步。

“這邊不方便說話,想講什麽就跟我來吧。”

他微微挑眉,帶著笑意跟在她身後走去。

袁丹丹加快腳步,拉開與修遼宇的距離,怕被認識的人撞見他們兩人在一起,到時她可就百口莫辯了,不過這一路上她的心跳可沒有恢覆正常速度過,更一直在猜測他想說些什麽。

一直走到人煙稀少的廢遴工地後,她才放慢腳步,轉身湎對修遼宇。“這邊就可以了,你想說什麽?”

怦怦--怦怦--

她可以肯定自己的心肺功能真是該死的超級良好。

修遼宇止住了腳步,定定的凝視著她,沒有要開口的跡象。

急死她了,但她卻不能洩漏自己的情緒,只好也忍著不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袁丹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緊張忐忑過,最終還是忍不住催促,“你在耍我嗎?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否則老娘就閃人了!”

話才說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明明她平常說話時不會這麽粗俗低級,可每次面對修遼宇,她就會急躁的口不擇言。

該死,他一定覺得她是個低俗的女生吧?

生平第一次,她這麽在乎別人對她的評價與看法。

可修遼宇英俊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厭惡或驚訝的表情,反而揚起一抹充滿興味的笑容。“袁丹丹,當我的女人吧。”

“你--你說什麽?”他的話宛若雷電似的自她頭頂貫穿,震撼著她的靈魂。

他牽了牽俊薄的唇瓣,大步一跨,伸手將她納入懷中,似笑非笑的低頭凝視著她。

“雖然我曾答應過伯母,不會接近你,不過看樣子我要食言了。”他輕柔的嗓音讓她飄飄然的。

“你是在‘求’我當你的女朋友嘍?”她忍住激動,努力維持平靜的神態。

“如果你要這樣解釋也可以。”他不介意滿足她不服輸的驕傲性格。

“那--我可要考慮考慮,畢竟追我的男人不只你一個。”她故意裝出一副踱樣,擡高自己的身價,想看他變臉。

果然,這招激起了修遼宇的竟爭心與嫉妒心,讓他一向有著從容神情的俊臉微微抽搐了下,“但,能得到你的只有我修遼宇。”他毫不遲疑的宣告。

“你哪來的自信?”她望入他的眸底,被那其中閃爍的光芒給吸引住。

“因為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我們註定會在一起。”修遼宇彎起唇道。

“這很像是羅曼史裏的句子。”她抿緊的唇線也忍不住勾了起來。

“那--如果我說,因為我聽得到,你因為我的碰觸,接近而急促蔔通作響的心跳聲呢?”他收起了笑,眼神轉為熱烈。

他真的聽到了?袁丹丹白皙的臉龐霎時燙紅,好似一顆紅通通的蘋果。

“就跟我的一樣。”修遼宇忽地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貼上--怦怦--怦怦--強而有力的急促心跳透過胸壁,在她的手下熱切震動著,與她的心跳相互應和著。

原來不僅僅只有她在悸動慌張,原來在他平靜的外表下也有著波濤洶湧的情緒。

這個發現,讓袁丹丹的心頭霎時暖烘烘的,不禁莞爾,施恩似的道:“好吧,我就允許你當我的男人吧。”

“謝女王隆恩。”修遼宇的唇彎的弧度更大了,擁著她的雙臂加重了力道,讓她柔軟的身軀更貼近他堅實的軀幹。

“等等,我還有但是。”袁丹丹認真的凝視著他。

“什麽?”他跟著嚴肅了起來。

“一旦我袁丹丹決定跟了你,就不許你後悔,否則--”她佯裝兇狠的瞪了他一眼。

“否則?”他挑眉。

“要你後悔一輩子!”

袁丹丹說這句話時笑了,但想到她的個性,修遼宇的心卻猛地一凜。

“我永遠不會知道我該後悔什麽。”他哈哈笑道。

“永遠?”她著迷的看著他英俊的笑臉。

“永遠。”修遼宇深深的凝視著她,然後緩緩低頭攫住她的紅唇,熱烈得就像一團火焰,讓她身陷其中,與他一道熊熊燃燒。

一直到十多年後的今天,她依然記得他灼熱的唇瓣與幾乎要奪走她呼吸的深情熱吻--對比於現在這平淡而無溫度的“碰觸”。

袁丹丹站在家門前,漠然的接受未婚夫的吻別,甚至連眼睛都懶得閉上。

相反的,她眼前這個溫文儒雅的男子正享受的合上了眼。

她美麗的瞳眸閃過一抹無趣,但在男子移開唇瓣、睜眼後,就迅速消失在水眸深處。

“謝謝你送我回來,晚了,小心開車。”袁丹丹的臉上帶著合宜的笑容,聲調中聽不出太大的情緒起伏,態度禮貌,卻又疏離。

“我們是未婚夫妻,這些都是應該的。”李迪諾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

袁丹丹微微的牽了牽嘴角,“那,我先進去了。”

“丹丹。”他不舍的喊住她,尷尬道:“既然都到你家門口,,我還是進去跟伯母打聲招呼再走吧?”

她頓了頓,不置可否的說:“也好,那你就進來吧。”

“嗯,那我打擾了。”李迪諾難掩開心的跟著袁丹丹走進屋內。

“媽,我回來了。”她朝著寂靜的屋內喊著。

“喔,你回來了啊。”宋月锳回應著女兒的叫喚,自房內走了出來,在看到李迪諾時怔了怔,但隨即露出歡迎的笑容。“迪諾你也來啦?”

“我送丹丹回來,想說應該要進來跟您問個好再回去。”他謙恭有禮道。

“好好,過來這邊坐,丹丹,去泡杯茶給迪諾啊。”宋月锳微笑吩咐。

“嗯。”袁丹丹應了聲,放下包包便往廚房走去。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他趕緊攔住她,雙手扶在她肩膀上,將她輕輕扶往沙發落坐,體貼道:“丹丹上班一天也累了,還是坐下來先休息休息。”

不等她開口,李迪諾已經熟門熟路的進了廚房。

“真是個體貼的好男人,丹丹,你沒看錯人。”宋月锳滿意的點點頭。

袁丹丹笑了笑,但那美麗的眸底卻沒任何笑意。

“現在媽真的可以放心了。”她看著李迪諾消失的方向,怕慨的吐了口長氣,“發生那件事情時,我還以為你會挺不過去--”

“媽,不是說好永遠不再提過去的事?”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手卻暗暗的握緊。

“……是啊,過去的都過去了,的確沒必要再提。”她收起黯然,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管怎樣,我都慶幸我的女兒好好的。”

袁丹丹面無表情的低垂著眼睫,沒有再應聲。

“來嘍來嘍,我替伯母跟丹丹熱了兩杯牛奶,我自己則是喝白開水。”李迪諾用托盤將杯子給端了出來,一一擺放在桌上,笑容滿面的道:“晚上還是不要喝有咖啡因的飲料,免得睡不著。”

“你設想得真周到。”宋月锳讚賞的點點頭。這個女婿,雖然外表普通了點,但為人體貼、個性溫和,實在是找不出缺點。

李迪諾看著袁丹丹,眸底藏不住濃烈深情。“因為丹丹老是說睡不好,所以我才想說喝些溫牛奶會好睡點。”

“我看你事事都替丹丹著想,真的讓人很感動。”宋月锳滿臉笑容。

“老婆是娶來疼的,我只是在做應該做的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緣分真的很奇妙,看你們感情這麽好,誰會想到你們是相親認識的呢。”她感嘆道。

“是啊,我也沒想到像丹丹條件這麽好的女生會參加相親,而且我還被她看上--”一直到現在,他都還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呃--丹丹以前就只專註在念書,連男朋友都沒時間交“我累了。”袁丹丹打斷母親蹩腳的謊言,站起身說:“迪諾,你也該回家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喔--好、好的。”她的關心讓他受寵若驚,開心的跟著起身告辭,“那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我先回去。”但他的腳步卻沒有移動。

“我送你。”她明白他的希望,在心中嘆了口氣,做足自己的“本分”。

“伯母,那我先告辭了。”

李迪諾朝宋月锳微微鞠了個躬,喜悅的邁步往門口走去。

“丹丹,我明天再去接你下班。”出了門口,他迫不及待的逆。

“不用了,我明天有個Case要接洽,可能沒辦法跟你一起回家。”她維持著禮貌的淺笑婉拒。

“沒關系,我可以等你。”他不想放棄任何一個相處的機會。

“真的不用。”她加大了笑容,但仍是拒絕。

“可是--”李迪諾一臉失望。

“因為我不確定會談到多晚,如果你等我,我反而會有壓力。”她找了個他可以接受的理由。

他沈默了下來。

“我一回到家就打電話給你。”袁丹丹補上一句。

李迪諾糖神一振,這才又笑開。“那好,就這樣說定了。”

“嗯。”她微笑點頭,催促他,“你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到家打給你。”李迪諾心滿意足的離開。

“再見。”揮別了開車離去的未婚夫,袁丹丹轉身走回屋內。

“他回去了?”宋月锳問剛進屋的女兒。

“嗯。”她輕輕點頭,“我先去洗澡了,媽你也早點休息吧。”

“丹丹。”叫住正往房內走的女兒。

她頓了頓腳步,困惑的望著母親,靜等下文。

“他是個好男人。”宋月锳語重心長的說。

袁丹丹沈默了好半晌,緩緩答覆,“我知道。”

“那沒事了,你快去洗澡吧。”

“嗯,媽晚安。”她輕聲回應,提步走入了房問。

看著女兒消失的身影,宋月锳長長的嘆了口氣。

她該高興女兒終於回頭,照著她的期望考上笫一志願,成為一個寺業的律師,不再叛逆惹事,還找到了個結婚的好對象,但看著女兒少有情緒的樣子,她的心就像是有個大石頭壓在上面似的,滯悶而無法透氣。

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唉,她現在只希望女兒往後可以一路平穩的走下去。

“丹丹,今天晚上的飯局你別忘了。”老板金偉中走到身邊提醒她。

“嗯,我知道,我正在準備資料,待會就可以走了。”袁丹丹整理著桌上的卷宗並站起身回應。

“很好,就知道把事情交給你辦肯定沒問題。”他滿意的點點頭,又說:“那你就先過去吧。”

“金先生,你不一起去?”記得今天這場飯局她應該只是陪客。

“我臨時有事,所以就全權交給你了。你辦事,我放心。”金偉中信任道。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過去了。”老板交付的案子她從來沒有失敗過。以她的實力早就可以自立門戶,成立自己的律師事務所了。

“丹丹,等這個案子結東,我們再來研究升你為合夥人的計劃。”

袁丹丹美麗冷靜的臉龐泛起微微的笑意,朝金偉中輕輕點了點頭,旋即將資料放進包包,轉身走出了事務所。

跨坐進自己買的銀色MINICOOPER,袁丹丹熟練的操控著這臺小鋼炮,她的人生也是如此,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冷靜有序的前進著--而這一切,都得拜那幾乎毀了她一生的悲慘事件。

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那個撕裂她靈魂的兇手……袁丹丹搖頭甩開那個又要浮上心頭的臉龐,貝齒不由自主的咬住了下唇。

不是決定不再回顧過去了嗎?都這麽多年了,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滿腔熱血的“太妹”袁丹丹,而是一個凡事有規劃,冷靜面對一切的律師袁丹丹。

過去算什麽?在現在的她眼中,那只是一段愚蠢可笑的鬧劇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她自嘲的勾了勾紅唇,猛踩油門,小跑車霎時加速,輕巧穿梭在車陣中,讓速度滿足她壓抑在體內的另一個自己。

原本三十分鐘的車程,她只用一半的時間便到達了目的地,將車停妥在餐廳停車場後,她下車稍稍整理身上的米色套裝,攏攏長發,就挺直背脊往餐廳裏走去。

“袁小姐您來了?”她一進門,熟識的餐廳經理馬上笑呵呵的上前招呼。

袁丹丹朝他微笑示意,問道:“客人到了嗎?”

“是的,已經帶到VIP包廂了。”經理馬上回應。

“是嗎?謝謝你。”

“哪裏,我們餐廳才要謝謝您的照顧,請往這邊走。”經理恭敬的帶位。

輕笑不語,她跟著經理走向VIP包廂。

她知道只要成為常客兼高消費顧客,餐廳一定會奉為上賓,提供更佳的服務。

所以每當工作上有需要時,她總是選擇這件日式餐廳。而裏頭高雅幽靜的氣氛,加上隱密獨立的用餐環境,也讓客戶讚不絕口。

今天對她來說,跟以往與客戶的餐敘一樣,沒有什麽不同。--至少在她走進包廂前一直是這麽想的。

經理拉開了包廂門,裏頭是鋪著楊榻榻米的獨立和室,裝潢典雅精致,還飄著淡淡的竹葉香。

“可以上菜了。”袁丹丹朝經理吩咐,順便帶上了門,低著頭。

轉過身在桌邊坐下。“很抱歉,讓您久等了,我是華中律師事務所的袁丹丹。”

她拿出名片,掛上了職業笑容後,擡頭望向坐在對面的男人,在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幽黑瞳眸時,正準備遞出名片的手忽地僵在半空,連那抹笑也瞬間冷凝。

是他?

那個造成她不願意回憶起的過去、將她推入地獄的兇手?!

修遼宇,多年來未曾再提起、深藏在心底的名字,此刻卻又真真實實的烙上她的心頭,他的出現撕開了結痂的傷口,鮮血又狼狽的四溢,染紅了她的靈魂……

修遼宇的出現是個炸彈,幾乎將袁丹丹的理智、平靜炸成碎片,但她畢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女生了,很快的就壓下混亂心緒,專業而冷靜的遞出名片。

接過了名片,看著上頭印燙著“律師袁丹丹”幾個字,他的眸底閃過了抹覆雜的情緒。

“你變了很多。”修遼宇揚睫,目光炯炯,直盯著十幾年來未曾再見過面的袁丹丹。

他曾幻想過無數次成年後的她會是什麽模樣,依然美麗?依然滿腔熱血?依然坦率直白?那些他都想像過,但就是沒想過她會成為一個冷靜、冷漠的律師。

“我就當這是句讚美,謝謝j”袁丹丹微微的揚起唇,美麗的臉龐上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我們是邊用餐邊談呢?還是先用餐再談?”

“談我們的過去嗎?”她的平靜,讓他有些惱怒。一直被過去困住的只有他,而她早已雲淡風輕,毫不在意了?

“修先生,如果不想談公事,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麽好談的了。”她疏離的說。

“至少你該讓我知道,為何你當初要那樣做?”修先生?呵,好刺耳的稱呼,也是,他們早已不是彼此的愛人了。

“對不起,我想我可能不太適合代表事務所跟您洽談,我先告辭了,之後會請金先生另派他人跟您接洽,再見。”袁丹丹站起身,沒有任何表情的開口告辭。

“站住!”修遼宇喊住了轉身準備離開的她,沈聲道:“我就是要你。”

“我就是要你”這句話讓她的心猛地一跳。就像當年一樣,他總是可以輕易的讓她的情緒掀起波瀾。

但這幾個字此刻代表的並不是愛情與占有,而是充滿了惡意與挑釁的命令。

“修先生,我們事務所裏比我優秀的律師比比皆是,您實在不需要固執的指名我。”袁丹丹暗暗深吸口氣,忍住波動的情緒,努力以冷靜的語氣回應。

“這是客戶說了算,除非你們事務所不想接這筆生意了,袁小姐。”他學著她的語氣諷刺她。

咬緊了牙,她雙手在身側握拳放松、放松握拳的動作,重覆了好幾遍,才又擠出一抹笑容說:“上門的生意我們當然不會往外推,承蒙您這麽看得起我,我自然義不容辭。”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修遼宇嘲諷的扯扯嘴角。“你真的變了,你以前怎麽都學不會假笑,現在卻運用得爐火純青。”

他是故意要激怒她嗎?她就偏偏不如他所願。

“是嗎?謝謝你的讚賞。”她刻意加深了這抹假笑。

她真的變很多,若是以往的她,早就氣呼呼的“回敬”他。但是,現在的袁丹丹除了依然美麗--不,應該說更加美咐,似乎沒有一處像他所熟悉的袁丹丹了。

也是,都過這麽久了,又有誰會是不變的呢?

就像當初他們-直以為兩人的愛情會天長地久,永生不渝,結果卻是料想不到的結束得那麽難堪?

想到過去,修遼宇的笑容摻雜了苦澀。

“坐下吧,吃完再談。”他話剛說完,服務生也正好端進一盤盤的料理,暫時和緩了氣氛。

袁丹丹坐回原位,看著滿桌的佳肴卻絲毫沒有半點胃口。

反觀修遼宇卻好像沒發生任何事似的,俐落的除去帝王蟹蝥的硬殼,完整的取出蟹肉,然後……出乎她意料的,將蟹肉放進她的盤子裏。

他淡淡的道:“我記得你一向懶得剝殼。”

他記得……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又讓袁丹丹努力平靜的心像被狠狠的撞擊了下。

“你記錯了,我已經不吃‘別人’幫忙剝的蟹肉了。”她臉上的虛假笑容仍維持著,但內心早就一團混亂。

“是嗎?還是有太多人替你剝殼,我根本就排不進名單中。”所以自始至終,他這個笨蛋一直都是“別人”?

縱使袁丹丹再怎麽想維持冷靜,聽了這句滿是諷刺的話還是忍不住怒火中燒,她笑容僵在臉上,咬牙切齒的吼道:“你這混蛋!”

“露出本性了?”他嘲諷的挑眉,卻不由自主的暗暗松了口氣。看來以前的她也不是全然都不存在的。

“我的本性?請問你又了解我多少?”她挑釁反問。

“原本的你是個小太妹,喜歡招蜂引蝶、朝三暮四、用情不專--”修遼宇微微瞇起了眼,一字一句都在貶低她。

“那你呢?”她憤怒又委屈地打斷他的話,聲音自緊咬的齒縫中進出,“只會狗眼看人低、自命清高、自以為是,是個懦弱的媽寶--”

“夠了。”他臉色難看的出聲阻止她繼續數落。

“呵,看來我們都很了解彼此。”袁丹丹嘲諷道。

“看來,我當初真的是愛錯人了。”他直視著她,冷冷的說。原來她一直是那樣看待他,難怪……

“這句話我同樣送還給你。”原本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因為他的任何言行舉止而受影響,但沒想到,此刻她的心卻輕易的因他的話而百孔千瘡。

“真是可笑,你懂怎麽愛人嗎?你有資格說愛嗎?”修遼宇漾起陰冷的笑容,眸底閃過一絲哀傷。

袁丹丹倏地站起身,竭力維持平靜道:“這頓飯就到此為止,我們之間不適合談公事。”

她轉身,伸出手想拉開門。

他卻在她碰到門的同時攫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霸道的占有了她的唇,品嘗著他熟悉的馨香。

瞬間,回憶宛若湖水般湧入腦海,他的唇、他的氣息、他的一切都令她的每一個細胞悸動著,他和她是那麽的契合,他們仿佛從來沒有分開過,兩顆心還是同樣的為彼此瘋狂躍動著……

但是--

“不!”袁丹丹掙紮著跳出了回憶,在他熱烈索吻的唇瓣上狠狠咬了一口。

修遼宇狼狽的退開,俊薄的唇上滲出了點點朱紅。

“你憑什麽?”她再也無法維持冷靜,氣急敗壞的瞪視著他。

他緩緩用手臂拭去了唇上的血跡,嘲諷的說:“你閱人無數,還會介意這種小小的‘碰觸’嗎?別裝了。”

“修遼宇,我果然沒恨錯你。”袁丹丹感覺自己的視線開始蒙上水氣,偽裝的平靜冷淡已然潰堤,她不願在他面前示弱,跛蹌著步伐,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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