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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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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是黎州城的趕巧節,往日傍晚寥寥無幾的街道,今天卻是別有一番風貌。街上叫賣的小販的聲音,消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擁堵繁擾街道中。

往常閉守家中的如花美眷,也紛紛趕在節日的氛圍中嬌笑連連,飽讀聖賢書的儒生也都聚守在燈謎旁苦思冥想,若是自個兒的問題答案出自別人之口,定是要拉著對方比個高低。

顏公子腹有言墨,黎州城中無人不曉這位朗月之君,坎坷之士

顏如玉生來就是一副好皮囊,一雙美眸亮若星辰,肌白如雪,自身聰穎過人、精通韻律、筆墨甚佳,然美中不足的是顏公子生來畏寒,受不得一點兒寒氣。

顏如玉端坐家中,耳朵裏是弟弟顏思童絮絮叨叨的話語,昨日的趕巧節,顏思童本是不願自己的大哥與柳家弟兄一塊兒出去,被兩兄弟纏的不行,一番千叮囑萬叮嚀才準許大哥出門

顏思童乃是正值年華的青春好兒郎,一貫的風流少年落於這位身上又多了一絲嘮叨,原因出自於自己那多病又不聽勸的大哥,這不,大哥時不時傳來的咳嗽又忍不住說上幾句

顏如玉擡起那雙剔透晶瑩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自家弟弟總也合不上的嘴,本來還想再說上幾句的顏思童也只得低嘆一聲……

“昨日鋪子裏傳來話說,有一位客人要典當一樣東西,讓我去看看,熬的藥湯你記得按時喝了!”顏思童說完還不放心招來小童顏竹吩咐道

“記著兩個時辰後,讓大哥喝藥,莫不要給忘了”

“記著了,二公子”顏竹脆生生的答到

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就出了房門去處理商務去了

看著自家弟弟的背影,顏如玉的嘴角略過一抹淺笑

顏家世代經商,原本在顏如玉父親顏子卿的經營下,生意如火如荼,門客商人絡繹不絕,然卻終逃不過盛極必衰,顏如玉十三歲,弟弟十歲那年,家裏遭到商難,父親大人涉及牽連,遭到迫害而死,母親也郁郁而終。那時家財散盡,只有一庭空蕩蕩的宅院,一個商鋪,在五年的經營下總算有所緩和,然身體情況卻每況愈下,後來弟弟十七歲時接手商鋪,自己則負責養好身體。

昨天與柳家兄弟一同出門,傍晚的溫度雖然稍低,卻也不至於因此染上傷寒



昨日傍晚

曳湖周圍燈火通明,有人找個空擋的位置,席地而坐,與好友談古論今;更多的人則走到湖邊,從小販手中接過一盞花燈,寫上自己的願望,伴同著一顆期許的心飄向遠方。

顏如玉一行人游走於人群之中,跟著川流不息的人群來到了曵湖旁,花燈將曵湖隔成了另一個世界,帶著人們美好的祝願徐徐而逝

柳家二公子柳絮對花燈感興趣,從小販手中接過兩盞,遞給大哥柳淩和顏如玉

顏如玉對花燈本不無所感,但架不得柳絮的盛邀,便接了過來,剛準備提筆就聽到“撲通”一聲,擡眼望去,一只通體雪白的貓正在水中掙紮,顧不得其他就下水尋那貓,白貓抱入懷中,還在不停地咳嗽嗆水,只得把它摟的更緊



柳家兄弟見顏如玉上岸,趕緊為他披上大氅

“顏兄,你這不是害我嗎,我們下去就得了,就你這身體要有個問題,你弟弟不得找我尋仇”柳絮皺著一張包子臉上滿是怨念地說到

顏如玉安撫的對柳家兄弟笑笑,看向懷中的貓,正睜著一雙琉璃眼直溜溜的看著顏如玉,“喵~”白貓緩步起身跳出顏如玉的懷抱,抖抖身上的水珠,向前走了幾步,又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嘿,都說貓是高傲的動物,果不其然”柳絮看著遠去的白貓,搖晃著手裏的扇子說

“別廢話了,先趕緊的把顏兄送回家,說不得又要染上風寒”柳淩眉頭微皺,眼睛裏布滿了擔憂

“柳兄不用擔心,我沒事”顏如玉蒼白的臉上微彎的眼角,看得柳絮眼睛發直



顏如玉自弟弟走後,獨自前往書房,行至回廊拐角,從蒼翠的竹林中跳出來一只通體雪白的貓,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向顏如玉,看著腳邊擡頭仰望著自己的貓,分明就是昨晚那只落水貓,只是不明白這貓是如何尋到此處

彎腰將貓抱入懷中,點點鼻尖,貓咪的眼中恍若閃過錯愕…呃是錯愕的神色吧

“小家夥打哪兒來?”顏如玉低聲到

貓咪擡頭看他一眼,就枕著他的手臂輕眠,貌似不情願搭理

顏如玉失笑出聲,想這貓不是成精了吧,一點也不怕生的賴在自己懷裏就呼呼大睡

抱著貓走向書房,將貓放在軟榻上,這貓翻過身繼續睡,看得顏如玉一陣失笑,走向書架旁,抽出其中的一本,覆又回到貓咪旁邊的桌旁坐下,打開書簽頁,不知不覺就沈迷於其中,不曾看到原本睡著的貓咪此時正睜著一雙琉璃眼看著自己,眼中閃過一抹覆雜的神色…

“公子,該喝藥了”看著毫無動靜的顏如玉,顏竹臉上劃過一絲無奈神情,“公子,公子…”

“嗯?顏竹,怎麽了?”顏如玉費力的從書中擡起頭詢問到

“該喝藥了,公子,你莫不是忘了,讓二公子知道了少不得對你一陣念叨。”

顏如玉臉上閃過一抹恍然,眼角瞥到旁邊熟睡的貓“顏竹去廚房幫我煮一條魚。”

“公子可是想吃魚,正好今天林姨做魚粥還剩一條,我這就去”顏竹回到,轉身時看見軟榻上的毛團,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頓時變成星星眼

“咦!好漂亮的貓,公子何時得的?”說著就要去摸摸,方才還熟睡的貓,靈巧的翻身越過顏竹跳到顏如玉身上

看著白貓的動作兩人皆是一楞,顏竹只得悻悻去廚房備食

顏如玉看著白貓,淡定的從自己的懷裏走出,重新回到軟榻睡覺



晚上顏思童回到家,兄弟倆一起在膳廳裏吃飯,本來要喚白貓來吃飯,卻一轉眼又找不到蹤影

“大哥,本來這事不該我說,但是今天王嬸讓我問你可否想要娶親了”顏思童小心的瞅瞅大哥說到

“娶親?”

“對啊,大哥今年二十一了,如果是別人都已有孩子了了,難道大哥就沒想過嗎?”

顏如眉頭稍皺,好似從未意識到自己有一天也要面臨娶親

“此事再說吧……”正說著消失不見的白貓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徑自跳到顏如玉旁邊的椅子上

“這貓是哪兒來的?可真漂亮!”顏思童讚嘆到

“這就是昨日從湖裏撈起來的那只”顏如玉回到

顏思童聞言準備伸手摸摸白貓的頭,不料白貓突然揮了一爪子,手上赫然出現幾道血痕

顏思童瞪眼:“臭貓,這麽兇幹嘛,我可是你救命恩人的弟弟”

聞言白貓轉頭看了顏思童一眼,顏思童莫名的感覺渾身一冷

“一只貓罷了,你又何必計較”顏如玉輕聲道

“哼,它可是害你風寒覆發”顏思童小聲嘀咕,覆又看了白貓一眼

顏如玉也顧不得弟弟,取出一個瓷碗,盛了些飯菜放在白貓旁,白貓擡頭看了他一眼,將頭撇向一邊

……

晚飯後,又讓弟弟逼著喝了一碗藥才讓自己回房休息

顏如玉準備在臥榻鋪一床棉襖,白貓徑自跳上床鋪,睡下之前又向顏如玉遞了一眼,用行為闡釋它的高傲…

高傲…顏如玉暗自搖了搖頭,輕笑一聲,也上床睡下了

待到顏如玉睡熟之後,身邊哪裏還有白貓的身影,白發似雪,嘴唇鮮紅如血,一雙狹長的琉璃眼此時正盯著熟睡的顏如玉,緩緩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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