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哥哥，我們分開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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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
烈陽穿透厚重的窗簾,灑落於地面。
細微光亮落在席遲的眼眸上，頗為刺眼。
床上的人幽幽轉醒，思緒漸漸回籠那一剎那,頭昏欲裂。
席遲半瞇著雙眸，望著陌生的環境，她楞了幾分,不過剎那，過往的事情沖進她的腦子，攪個昏天黑地。
“陸驍衍？”席遲試探性地喊了聲。
宿醉的緣故，她嗓音沙啞,像是被撕裂過那般。
過一分鐘，沒有人回覆。
倚著床頭的席遲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怔神直視前方。
昨晚的對話在她腦海中回蕩，如同絲絲蠶絲尋求著縫隙,鉆進她的心裏,以及身體上的每一個角落。
淡淡的沈香沈浸於被子上,隨風飄至她鼻尖，霎時間,席遲楞了神，以為是陸驍衍的掌心拂過她的頭頂。
上一輩的‘愛情故事’於她而言,跟恐怖故事是一個概念，繞是早已淡然接受自身身份的席遲,此時此刻,也已不知該如何思考。
以前圍繞著她的命題，已經不再重要。
思及此，席遲呼了口氣，下床。
與她的小窩不同,陸驍衍這兒，冷清得如同樣板房，沒有一絲絲人煙氣息。
席遲推開門走出去，恰好對上一位婦人的眸子。
婦人雙眸含笑，“席小姐你好，我是幫陸先生打掃的阿姨，姓李，你喊我李姨就好了。”
席遲走過去，“李姨好。”
李姨轉身回廚房，端出一碗湯水，“這是醒酒湯，陸先生特地囑咐我熬的。”
“謝謝。”席遲環視了一圈，“他人呢？”
“事務所有會議，先生一早就出門了。”李姨說。
席遲並不是很喜歡醒酒湯的味道，但還是在李姨的註視下，將它喝凈。
沒等她喝完，李姨又從廚房裏端出一碗粥，擺在她面前。
道了謝，席遲跟李姨取來全新的洗漱用品，在外面的浴室洗漱。
片刻，洗手間的門被敲了敲。
席遲漱了口，拉開門，“怎麽了？”
李姨給她遞來一個袋子，“這是先生助理送來的。”
打開一看，裏面是各式各樣的卸妝用品。
卸妝水，卸妝油，卸妝膏。
一早的陰霾在此刻被揮去，席遲：“謝謝。”
李姨擺擺手，這份功她可不能領。
鏡子裏的席遲笑容淡淡，昨晚的濃妝還掛在臉上，眼尾掛著淡淡的淚漬。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情緒。
席遲卸了妝，只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很多。
粥熬得恰到好處，入口即化。
手機上滿是未回覆的消息及來電，單單是楊晨的來電就有十多個，微信上是蕭梧情和許允初的消息轟炸，從昨晚她離場始，蕭梧情就在問她在哪裏。
席遲握著手機，神色淡然，給楊晨回了電話。
通話接通，楊晨直接道：“你昨晚嚇死我了。”
席遲：“嗯？”
楊晨：“一直聯系不上你，後來還是陸總給我發的消息。”頓了頓，又問：“你在哪裏？”
一股酒意忽而襲來，席遲心生倦意，“在他這邊。”
話音落，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響，是開門聲。
席遲：“我晚點再給你回電話。”
說完她就掛了通話，起身往門口去。
褪去精致妝容後的席遲，五官稍顯柔和，整個人也沈了下來，不似鏡頭前那般氣場全開，一時間，陸驍衍仿佛看到了高中時期的她。
直至一道沙啞的嗓音響起，才喚回他的思緒。“你回來啦？”
取拖鞋的手一頓，熟悉而又柔和的聲線，令他也柔和了不少，“嗯，早上去開了個會。”
陸驍衍換好鞋走進去，“醒酒湯喝了嗎？”
席遲頷首，隨著他往裏走，瞥了眼餐廳裏的砂鍋，輕咬下唇瓣，“你要喝粥嗎？”
眸子裏閃爍著些許困擾，似乎是怕打擾到他。
這個眼神令陸驍衍略微有些不爽，但想到昨晚的事情，他點點頭，走到對面坐下。
李姨動作很快，在席遲詢問出聲那一刻開始，她就著手準備碗筷，篤定陸驍衍一定會坐下喝這碗粥。
一室靜謐，只有碗勺碰撞的聲音。
一碗粥不多不少，陸驍衍喝完，恰好接到來電，接通通話前，他擡首睨了眼席遲。
眼前人垂著頭，一顆腦袋都快要垂到碗裏去了，漫不經心地攪動著白粥，陸驍衍沈默地收回視線，走向落地窗外。
椅子推動發出的聲響打破了滿室的寧靜，席遲凝著他離去的背影，修長的身形，與年少時的他相比，少了份少年氣息，多了些矜貴。
席遲收起碗勺，拒絕了李姨，獨自走到廚房洗碗。
碗勺落地碰撞發出的尖銳聲引來了所有人的註意，比起就近的李姨，反而是陸驍衍來的更快。
跑進廚房，見席遲蹲在地上撿碎片，陸驍衍蹲下身將她拉起，皺著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在這份滿眼皆是擔憂的神色中，席遲心底的那道防線霎時間被打破，她雙手環過陸驍衍的腰身，嗚咽著哭了出來。
突然撲進來的嬌軟身軀，令陸驍衍渾身一僵，聽著她的嗚咽聲，對身後的李姨道：“李姨，你收拾一下。”
而後攬腰將她抱起，轉身往書房走。
書房內還留有陸驍衍昨晚休息過後的痕跡，他將席遲安置在沙發上，坐在她身旁，垂眸看著她，“怎麽了？”
短短三個字，席遲眼淚直直落下，低落在陸驍衍手背，燙得他生疼。
淚眼婆娑間，她微微擡頭，哽咽問：“哥哥，我們分開多久了。”
摩挲著她頭發的陸驍衍怔了下，說：“五年。”
聞言，席遲眉頭輕蹙，眼裏含帶自嘲的笑。
五年，足以令牙牙學語的幼兒說出一口流利且富有思想的話，也足以令稚氣未脫的少年成長為風流倜儻的男人。
而她與陸驍衍，缺失了五年，五年不多也不少，只是恰好占了他們相識時光的三分之一，他們的相識緣起於她的身世，分離也因為身世。
身世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得席遲這麽多年都喘不過氣來，比起那些從小嬌養的世家小姐，她更羨慕那些家庭環境和諧的普通女孩。
席遲很想知道，她做錯了什麽，所以才會落得如此。
她也曾是個滿懷幻想的少女，也想著擁有奔赴彼此的愛情，當她曾把握住那份感情時，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悅，也沒有人知道，她做出那份決定後，失去了什麽。
就連最初的席遲也不知道。
直到經歷過來來往往的人，她才明白，她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而這份能力，在重遇陸驍衍那一日，精準的敲擊她的心房。
似乎是知曉席遲在想些什麽，男人雙眸深不可測，他指尖抵著桌面，“沒有人擁有選擇身世的權利，但擁有重塑人生的能力，小遲，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雙眸從抱枕中露出，席遲一動不動的。
過了半響，搖搖頭，“沒有，我沒有做好。”
努力過想要身世不影響人生，可她並沒有做到，從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刻開始，她曾經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付之東流。
陸驍衍楞住，思考著席遲話裏的意思。
某個瞬間，他仿佛捕捉到了什麽，那團東西近在眼前，但卻被迷霧遮掩著。
“哥哥。”席遲喊著，嗓音比剛才多了些堅定，“我為自己而活，你會怪我嗎？”
“嗯？”陸驍衍瞇了瞇眼，“為什麽會怪你。”
席遲笑了。
相較於這段時間的笑容，這抹笑多了幾分真摯。
“那我就為我自己活一次。”
顯然，說出這段話後的席遲，更加放松了。
仿佛沈壓了多年的重山，在這一刻被挪開了。
不過說完這段話後，席遲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陸驍衍就被一通電話叫走，聽著聲音，好像是陸老太太。
離開前，陸驍衍還囑咐了李姨，讓她熬一碗雪梨湯。
席遲喝完雪梨湯，楊晨她們也到樓下了。
只不過過了一個晚上，楊晨能明顯感受到，席遲好像不一樣了，好像變得更加活潑了。
觀察著席遲的神色，她笑了笑，“發生了什麽好事嗎？”
席遲‘嗯’了聲，宿醉醒來又哭了一場，倏地放松下來，渾身疲憊，頻頻打哈欠，深而長的哈欠，眼角都沁出了一滴淚。
瞥見楊晨探究而八卦的眼神，席遲笑了，“沒有在一起。”
“啊……”楊晨略微失望，她還是很希望席遲得償所願的。
“這麽想我談戀愛？”席遲問，“別人家經紀人生怕藝人談戀愛被拍，你怎麽這麽積極。”
“你換個人我就不積極了。”楊晨說。
聽她這麽一說，席遲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慵懶地倚著靠椅，彎著嘴角，道：“換個人，我也不積極了。”
聞言，楊晨雙眸一亮，讚許的看著席遲，“你加油往前沖，我為你處理後續事宜。”
得此經紀人，夫覆何求。
“還是我眼光毒辣，在一眾人中選擇了你。”
“是是是，你眼光最好。”
“那是當然！”
車子隨著車流往前開。
無意間瞥見前方路牌，席遲想了想，對司機道：“老陶，往京揚路開。”
“好。”司機老陶應下，打了轉向燈。
“你去京揚路做什麽？”楊晨轉身，看向席遲。
“京揚路，夜庭。”席遲想回去看看。
“夜庭？”楊晨疑惑，夜庭地段不錯，之前她也曾提議過席遲在此購房，但被她的沈默給拒絕了，“找誰，買房？”
“我有處房產在那兒，回去找點東西。”席遲說。
“你什麽時候買的房？我怎麽不知道。”楊晨驚訝。
席遲沈嚀，“成年時，我爸送的房產。”
楊晨：“……”
好的，有錢人。
和陸驍衍分手後，席遲也就從夜庭搬出去，上一次來夜庭，還是收拾常用行李的那一天，打那一天後，都是家政阿姨按時按點過來收拾，她沒有再回來過。
也好在有家政阿姨來打掃通風，屋內的灰塵並不多。
進屋，楊晨環望了一圈室內，裝飾都是溫馨的裝飾，但也因為太久沒人居住了，整間屋子都散發著清冷的氣息，不過擺在架子上的照片倒是吸引了她的註意。
一排的合照，都是席遲和陸驍衍的，從年少稚嫩至青春時期。
第一張，看似不過十來歲的席遲，拽著陸驍衍的衣角，怯怯的站在他身旁。
第二張，應該是初中畢業的時候，穿著初中校服的席遲挽著穿高中校服的陸驍衍，這時的席遲，看起來比第一張要明媚開朗上許多。
第三張，大約是高中時期，像是某個晚會後臺的偷拍，角度還是橫向視角，一襲大紅長裙的席遲朝陸驍衍走去，雙眸撞在一起，就算是靜止的照片，都能夠感受到暧昧的火光。
第四第五第六張，仿佛都是大學時期，席遲依偎著陸驍衍。
收拾好東西的席遲從臥室裏出來，見楊晨在觀看照片，走過去，“漂亮嗎？”
傲嬌的模樣惹得楊晨失笑，“漂亮，從小就是美人坯子。”
外界都說席遲哪裏哪裏整過容，言之鑿鑿，肯定到好像是他為席遲操刀進行的手術，現在看來，不過就是沒有看過她少女時期的照片，和現在相比，就是眼眸魅了不少。
想著，她拿起第一張照片，放在席遲側邊對比，感嘆道：“時間還真是能夠養成一切，你還有這樣的眼神過。”
席遲困惑，接過一看，是她剛回席家不過半年時拍的。
那時候本來是大合照，但當時的她一直黏著陸驍衍，陸母靈光一閃，拍完大合照後，招呼他們倆站在原地，給他們倆拍了第一張合照。
那時候的席遲，還很認生呢。
席遲正要說話，鈴聲響起，是席老太太的來電。
她楞了下，接通電話，“奶奶。”
老太太嗓音溫柔，卻帶著絲絲試探的意味，“你昨天去哪兒了，提前走怎麽也不來和我們說一聲。”
放下照片，席遲走出去，“正好昨晚要出去談點事情，就先走了。”
席老太太：“這麽忙嗎？”
席遲點頭，坦蕩道：“是啊，昨晚還麻煩衍哥送我呢。”
本來心存疑惑的席老太太靜了會兒，“今晚要回來吃飯嗎？”
席遲微擡下巴，“不了，後天就要進組了，我得先進入那個氛圍。”
這是她拍攝前的習慣，需要提前進入狀態，所以老太太也不再說什麽，囑咐了她幾句後，就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老太太放下手機。
席老從書中擡起頭，擡擡眼鏡，“她說沒聽到。”
老太太：“嗯，但張嫂說小遲昨晚問過我們在哪裏，但小遲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並沒有一點點不對勁。”
席老拄著拐杖起身，沈思片刻，“可能找不到我們，太急了就離開了。”
老太太深深地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拍拍老伴的肩膀，席老道：“到底還是我們虧欠了她。”
“虧欠誰？”有聲音傳來。
二老遁聲望去，是席曜。
兩人對視了幾秒，席老：“你不認識。”
席曜皺眉，並不是很信。
他凝視著二老，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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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遲半瞇著雙眸，望著陌生的環境，她楞了幾分,不過剎那，過往的事情沖進她的腦子，攪個昏天黑地。
“陸驍衍？”席遲試探性地喊了聲。
宿醉的緣故，她嗓音沙啞,像是被撕裂過那般。
過一分鐘，沒有人回覆。
倚著床頭的席遲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怔神直視前方。
昨晚的對話在她腦海中回蕩，如同絲絲蠶絲尋求著縫隙,鉆進她的心裏,以及身體上的每一個角落。
淡淡的沈香沈浸於被子上,隨風飄至她鼻尖，霎時間,席遲楞了神，以為是陸驍衍的掌心拂過她的頭頂。
上一輩的‘愛情故事’於她而言,跟恐怖故事是一個概念，繞是早已淡然接受自身身份的席遲,此時此刻,也已不知該如何思考。
以前圍繞著她的命題，已經不再重要。
思及此，席遲呼了口氣，下床。
與她的小窩不同,陸驍衍這兒，冷清得如同樣板房，沒有一絲絲人煙氣息。
席遲推開門走出去，恰好對上一位婦人的眸子。
婦人雙眸含笑，“席小姐你好，我是幫陸先生打掃的阿姨，姓李，你喊我李姨就好了。”
席遲走過去，“李姨好。”
李姨轉身回廚房，端出一碗湯水，“這是醒酒湯，陸先生特地囑咐我熬的。”
“謝謝。”席遲環視了一圈，“他人呢？”
“事務所有會議，先生一早就出門了。”李姨說。
席遲並不是很喜歡醒酒湯的味道，但還是在李姨的註視下，將它喝凈。
沒等她喝完，李姨又從廚房裏端出一碗粥，擺在她面前。
道了謝，席遲跟李姨取來全新的洗漱用品，在外面的浴室洗漱。
片刻，洗手間的門被敲了敲。
席遲漱了口，拉開門，“怎麽了？”
李姨給她遞來一個袋子，“這是先生助理送來的。”
打開一看，裏面是各式各樣的卸妝用品。
卸妝水，卸妝油，卸妝膏。
一早的陰霾在此刻被揮去，席遲：“謝謝。”
李姨擺擺手，這份功她可不能領。
鏡子裏的席遲笑容淡淡，昨晚的濃妝還掛在臉上，眼尾掛著淡淡的淚漬。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情緒。
席遲卸了妝，只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很多。
粥熬得恰到好處，入口即化。
手機上滿是未回覆的消息及來電，單單是楊晨的來電就有十多個，微信上是蕭梧情和許允初的消息轟炸，從昨晚她離場始，蕭梧情就在問她在哪裏。
席遲握著手機，神色淡然，給楊晨回了電話。
通話接通，楊晨直接道：“你昨晚嚇死我了。”
席遲：“嗯？”
楊晨：“一直聯系不上你，後來還是陸總給我發的消息。”頓了頓，又問：“你在哪裏？”
一股酒意忽而襲來，席遲心生倦意，“在他這邊。”
話音落，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響，是開門聲。
席遲：“我晚點再給你回電話。”
說完她就掛了通話，起身往門口去。
褪去精致妝容後的席遲，五官稍顯柔和，整個人也沈了下來，不似鏡頭前那般氣場全開，一時間，陸驍衍仿佛看到了高中時期的她。
直至一道沙啞的嗓音響起，才喚回他的思緒。“你回來啦？”
取拖鞋的手一頓，熟悉而又柔和的聲線，令他也柔和了不少，“嗯，早上去開了個會。”
陸驍衍換好鞋走進去，“醒酒湯喝了嗎？”
席遲頷首，隨著他往裏走，瞥了眼餐廳裏的砂鍋，輕咬下唇瓣，“你要喝粥嗎？”
眸子裏閃爍著些許困擾，似乎是怕打擾到他。
這個眼神令陸驍衍略微有些不爽，但想到昨晚的事情，他點點頭，走到對面坐下。
李姨動作很快，在席遲詢問出聲那一刻開始，她就著手準備碗筷，篤定陸驍衍一定會坐下喝這碗粥。
一室靜謐，只有碗勺碰撞的聲音。
一碗粥不多不少，陸驍衍喝完，恰好接到來電，接通通話前，他擡首睨了眼席遲。
眼前人垂著頭，一顆腦袋都快要垂到碗裏去了，漫不經心地攪動著白粥，陸驍衍沈默地收回視線，走向落地窗外。
椅子推動發出的聲響打破了滿室的寧靜，席遲凝著他離去的背影，修長的身形，與年少時的他相比，少了份少年氣息，多了些矜貴。
席遲收起碗勺，拒絕了李姨，獨自走到廚房洗碗。
碗勺落地碰撞發出的尖銳聲引來了所有人的註意，比起就近的李姨，反而是陸驍衍來的更快。
跑進廚房，見席遲蹲在地上撿碎片，陸驍衍蹲下身將她拉起，皺著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在這份滿眼皆是擔憂的神色中，席遲心底的那道防線霎時間被打破，她雙手環過陸驍衍的腰身，嗚咽著哭了出來。
突然撲進來的嬌軟身軀，令陸驍衍渾身一僵，聽著她的嗚咽聲，對身後的李姨道：“李姨，你收拾一下。”
而後攬腰將她抱起，轉身往書房走。
書房內還留有陸驍衍昨晚休息過後的痕跡，他將席遲安置在沙發上，坐在她身旁，垂眸看著她，“怎麽了？”
短短三個字，席遲眼淚直直落下，低落在陸驍衍手背，燙得他生疼。
淚眼婆娑間，她微微擡頭，哽咽問：“哥哥，我們分開多久了。”
摩挲著她頭發的陸驍衍怔了下，說：“五年。”
聞言，席遲眉頭輕蹙，眼裏含帶自嘲的笑。
五年，足以令牙牙學語的幼兒說出一口流利且富有思想的話，也足以令稚氣未脫的少年成長為風流倜儻的男人。
而她與陸驍衍，缺失了五年，五年不多也不少，只是恰好占了他們相識時光的三分之一，他們的相識緣起於她的身世，分離也因為身世。
身世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得席遲這麽多年都喘不過氣來，比起那些從小嬌養的世家小姐，她更羨慕那些家庭環境和諧的普通女孩。
席遲很想知道，她做錯了什麽，所以才會落得如此。
她也曾是個滿懷幻想的少女，也想著擁有奔赴彼此的愛情，當她曾把握住那份感情時，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悅，也沒有人知道，她做出那份決定後，失去了什麽。
就連最初的席遲也不知道。
直到經歷過來來往往的人，她才明白，她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而這份能力，在重遇陸驍衍那一日，精準的敲擊她的心房。
似乎是知曉席遲在想些什麽，男人雙眸深不可測，他指尖抵著桌面，“沒有人擁有選擇身世的權利，但擁有重塑人生的能力，小遲，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雙眸從抱枕中露出，席遲一動不動的。
過了半響，搖搖頭，“沒有，我沒有做好。”
努力過想要身世不影響人生，可她並沒有做到，從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刻開始，她曾經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付之東流。
陸驍衍楞住，思考著席遲話裏的意思。
某個瞬間，他仿佛捕捉到了什麽，那團東西近在眼前，但卻被迷霧遮掩著。
“哥哥。”席遲喊著，嗓音比剛才多了些堅定，“我為自己而活，你會怪我嗎？”
“嗯？”陸驍衍瞇了瞇眼，“為什麽會怪你。”
席遲笑了。
相較於這段時間的笑容，這抹笑多了幾分真摯。
“那我就為我自己活一次。”
顯然，說出這段話後的席遲，更加放松了。
仿佛沈壓了多年的重山，在這一刻被挪開了。
不過說完這段話後，席遲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陸驍衍就被一通電話叫走，聽著聲音，好像是陸老太太。
離開前，陸驍衍還囑咐了李姨，讓她熬一碗雪梨湯。
席遲喝完雪梨湯，楊晨她們也到樓下了。
只不過過了一個晚上，楊晨能明顯感受到，席遲好像不一樣了，好像變得更加活潑了。
觀察著席遲的神色，她笑了笑，“發生了什麽好事嗎？”
席遲‘嗯’了聲，宿醉醒來又哭了一場，倏地放松下來，渾身疲憊，頻頻打哈欠，深而長的哈欠，眼角都沁出了一滴淚。
瞥見楊晨探究而八卦的眼神，席遲笑了，“沒有在一起。”
“啊……”楊晨略微失望，她還是很希望席遲得償所願的。
“這麽想我談戀愛？”席遲問，“別人家經紀人生怕藝人談戀愛被拍，你怎麽這麽積極。”
“你換個人我就不積極了。”楊晨說。
聽她這麽一說，席遲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慵懶地倚著靠椅，彎著嘴角，道：“換個人，我也不積極了。”
聞言，楊晨雙眸一亮，讚許的看著席遲，“你加油往前沖，我為你處理後續事宜。”
得此經紀人，夫覆何求。
“還是我眼光毒辣，在一眾人中選擇了你。”
“是是是，你眼光最好。”
“那是當然！”
車子隨著車流往前開。
無意間瞥見前方路牌，席遲想了想，對司機道：“老陶，往京揚路開。”
“好。”司機老陶應下，打了轉向燈。
“你去京揚路做什麽？”楊晨轉身，看向席遲。
“京揚路，夜庭。”席遲想回去看看。
“夜庭？”楊晨疑惑，夜庭地段不錯，之前她也曾提議過席遲在此購房，但被她的沈默給拒絕了，“找誰，買房？”
“我有處房產在那兒，回去找點東西。”席遲說。
“你什麽時候買的房？我怎麽不知道。”楊晨驚訝。
席遲沈嚀，“成年時，我爸送的房產。”
楊晨：“……”
好的，有錢人。
和陸驍衍分手後，席遲也就從夜庭搬出去，上一次來夜庭，還是收拾常用行李的那一天，打那一天後，都是家政阿姨按時按點過來收拾，她沒有再回來過。
也好在有家政阿姨來打掃通風，屋內的灰塵並不多。
進屋，楊晨環望了一圈室內，裝飾都是溫馨的裝飾，但也因為太久沒人居住了，整間屋子都散發著清冷的氣息，不過擺在架子上的照片倒是吸引了她的註意。
一排的合照，都是席遲和陸驍衍的，從年少稚嫩至青春時期。
第一張，看似不過十來歲的席遲，拽著陸驍衍的衣角，怯怯的站在他身旁。
第二張，應該是初中畢業的時候，穿著初中校服的席遲挽著穿高中校服的陸驍衍，這時的席遲，看起來比第一張要明媚開朗上許多。
第三張，大約是高中時期，像是某個晚會後臺的偷拍，角度還是橫向視角，一襲大紅長裙的席遲朝陸驍衍走去，雙眸撞在一起，就算是靜止的照片，都能夠感受到暧昧的火光。
第四第五第六張，仿佛都是大學時期，席遲依偎著陸驍衍。
收拾好東西的席遲從臥室裏出來，見楊晨在觀看照片，走過去，“漂亮嗎？”
傲嬌的模樣惹得楊晨失笑，“漂亮，從小就是美人坯子。”
外界都說席遲哪裏哪裏整過容，言之鑿鑿，肯定到好像是他為席遲操刀進行的手術，現在看來，不過就是沒有看過她少女時期的照片，和現在相比，就是眼眸魅了不少。
想著，她拿起第一張照片，放在席遲側邊對比，感嘆道：“時間還真是能夠養成一切，你還有這樣的眼神過。”
席遲困惑，接過一看，是她剛回席家不過半年時拍的。
那時候本來是大合照，但當時的她一直黏著陸驍衍，陸母靈光一閃，拍完大合照後，招呼他們倆站在原地，給他們倆拍了第一張合照。
那時候的席遲，還很認生呢。
席遲正要說話，鈴聲響起，是席老太太的來電。
她楞了下，接通電話，“奶奶。”
老太太嗓音溫柔，卻帶著絲絲試探的意味，“你昨天去哪兒了，提前走怎麽也不來和我們說一聲。”
放下照片，席遲走出去，“正好昨晚要出去談點事情，就先走了。”
席老太太：“這麽忙嗎？”
席遲點頭，坦蕩道：“是啊，昨晚還麻煩衍哥送我呢。”
本來心存疑惑的席老太太靜了會兒，“今晚要回來吃飯嗎？”
席遲微擡下巴，“不了，後天就要進組了，我得先進入那個氛圍。”
這是她拍攝前的習慣，需要提前進入狀態，所以老太太也不再說什麽，囑咐了她幾句後，就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老太太放下手機。
席老從書中擡起頭，擡擡眼鏡，“她說沒聽到。”
老太太：“嗯，但張嫂說小遲昨晚問過我們在哪裏，但小遲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並沒有一點點不對勁。”
席老拄著拐杖起身，沈思片刻，“可能找不到我們，太急了就離開了。”
老太太深深地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拍拍老伴的肩膀，席老道：“到底還是我們虧欠了她。”
“虧欠誰？”有聲音傳來。
二老遁聲望去，是席曜。
兩人對視了幾秒，席老：“你不認識。”
席曜皺眉，並不是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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