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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膩了,所以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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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擁抱,瞬間將距離拉進。

這是重逢後,席遲首次清醒地近距離接觸陸驍衍。

她望向陸驍衍的眼神近乎貪婪,密密麻麻的思念從心底湧上來。

這幾年她強壓著思緒,沒日沒夜的投入工作中,可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她有多想陸驍衍。

就像是刻在骨髓中的東西,突然被連根拔起,長痛過後趨於平靜,可輕輕一觸,刺骨般的疼痛會再次襲來。

被劃破的傷口往外滲著血。

血色染紅了席遲的掌心,黏糊糊的,狹小的車廂裏彌漫著血腥味。

席遲怔怔地望著往後備箱走去的陸驍衍,不過片刻,就看到他手裏多了個醫藥箱。

看樣子,應該是車上常備的醫藥箱。

沒等她細想,陸驍衍已經坐到駕駛座,小心翼翼地拉過她的手,“先止血再過去。”

他動作嫻熟,三兩下就完成了止血消毒等一系列事宜。

看著被裹成豬蹄的手,席遲楞了一下,擡眸。

陸驍衍以為她是嫌醜,啟動引擎,說:“等會兒去醫院就拆掉了。”

席遲不語。

她一點兒都不覺得醜。

只是在疑惑,他的動作為何這麽嫻熟,爛熟於心。

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抵達醫院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車子停靠在醫院停車場,解開安全帶。

望著車外的人流,席遲微蹙眉。

僅僅是口罩,還不能滿足她。

不是席遲自認大牌,而是不想平白又上熱搜。

見席遲不動,陸驍衍還以為他不方便解開安全帶,俯身過去。

他靠過來的瞬間,席遲呼吸一滯。

確保安全帶不會彈到她,陸驍衍往後靠。

可席遲還是沒有下車,反而略微茫然地盯著他看。

陸驍衍楞了一下,“下車。”

席遲回過神來,環視了一圈,“你有帽子嗎?”

聞言,陸驍衍反應過來,眼前的席遲,早就已經是大明星席遲了。

他想了想,“我找找。”

說著他下了車,在後備箱翻箱倒櫃,過了一會兒,兩手空空的走過來。

席遲坐在副駕駛,望著他蹙眉的樣子,有些恍惚。

突然覺得她真矯情,被拍到又有什麽大不了。

陸驍衍開車門,道:“你在車裏等我一會兒。”

席遲:“嗯?”

不等她反應,陸驍衍快步往醫院大樓走去。

幾分鐘後,他手裏拎著頂鴨舌帽,從樓裏走出來。

將鴨舌帽給席遲扣上,不等席遲下車,他俯身再次抱起她。

周遭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他們倆的身上。

鴨舌帽壓得很低,足以將席遲的眼睛擋住,只留下一道小縫。

席遲從縫隙裏往外看,只瞧見前邊的人眸光落在陸驍衍的身上,她嘴角彎了彎。

這就是她喜歡的人啊,站在哪兒都是耀眼的存在。

但也好在來往於醫院的人都是有事的,不會將過多的精力放在他們的身上。

此時天色已晚,門診都已經下班,能掛的只有急診科。

正往掛號處走去,陸驍衍忽然想起來,掛號需要身份證,會將席遲的身份暴露。

夜幕降臨時分,陌生的男生抱著席遲來醫院,鬧上熱搜也不好。

想了想,陸驍衍腳步一轉,直接往急診室去。

“我們不去掛號嗎?”席遲問。

“等會兒。”陸驍衍說。

急診室沒有病人,只有一位醫生在值班。

將席遲放下,陸驍衍擡手敲敲門。

埋頭不知在做什麽的醫生擡首,席遲眸光一亮,不禁想著,要是楊晨在這兒,怕是要上去問這位醫生,有沒有想出道的想法了。

醫生很年輕,左不過二十七八左右。

他睨了眼席遲,眸光閃過一絲狐疑,又看向陸驍衍,似乎是想要從他這兒得到答案。

扶著席遲落座,陸驍衍轉身合上門,“手被鋤頭劃了一道,你給她打一針破傷風,看看要不要縫針。”

“鋤頭?”醫生狐疑,“你家還有鋤頭這種東西呢?”

“五十步笑百步。”陸驍衍淡淡道。

聽著聽著,席遲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兩人認識?

她疑惑的眸光過盛,那醫生楞了下,朝她頷首,“你好,我是阿衍在德國的合租室友,傅彥。”

席遲微頓,擡眸對他笑了笑,“你好,我是席遲。”

說著,她摘下了口罩和鴨舌帽。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傅彥眸光亮了幾分,擡頭望向陸驍衍,若有所思。

這幾年,每每對陌生人打招呼時,席遲都能夠感受到他們的驚詫。

別人是見到明星的詫異,但此時此刻,傅彥的那股詫異和其他人都不同。

席遲甚至覺得,他在審視自己。

狹小的急診室內寂靜無聲,只有空氣流動地細微聲響。

傅彥嘴角噙著笑,視線在陸驍衍和席遲之間來回轉動,意有所指。

陸驍衍略微有些不耐煩,“看病。”

傅彥:“哦。”

占有欲這麽強,打量一下都不讓的哦?

不過專業素養傅彥還是有的,拆開繃帶後他怔了幾分。

傷口被割的有點深,他看著都覺得很痛,但當事人一聲不吭的。

傅彥指腹觸碰到傷口周圍的那一刻,席遲眉眼揪在一起,但還是忍住沒有吭聲。

坐在一旁的陸驍衍見狀,皺眉,“輕點。”

傅彥滿頭問號,忍住了。

這位病人‘家屬’不太好交流,傅彥懂的,他拿棉簽沾了點碘水,力度輕柔地擦拭著周邊。

只是這個傷口實在是太深,席遲‘嘶’了聲。

陸驍衍胸膛起伏著,“你輕點。”

傅彥擡首,指著門口,“這位陪同人員,請你出去。”

第一次見到有人勒令陸驍衍離開。

席遲嘴角彎了彎,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的更加厲害了。

傅彥無奈,“你在這裏,妨礙到我了。”

頓了頓,又說:“我是什麽豺狼虎豹嗎?能吃了她嗎?收起你懷疑的眼神,向後轉,出去。”

後來,還是席遲才叫得動陸驍衍。

把楊晨的聯系方式給了陸驍衍,讓陸驍衍聯系楊晨,由她來處理掛號和後續事宜。

診室內,趁著陸驍衍不在,傅彥幫席遲縫傷口。

席遲咬著毛巾,眼裏噙著淚水,硬生生的忍著。

幾分鐘後,傅彥收好口。

席遲早已滿頭大汗,微喘著氣。

傅彥洗手,“回去要註意不要讓傷口碰水,你等會兒打一針破傷風也行,被鋤頭劃到,還是需要多多註意,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禍。”

席遲無力地點頭,“謝謝醫生。”

“無需客氣,就當是我給他的回禮了。”傅彥說。

“你們……”席遲沈嚀,“你們怎麽認識的?”

“這個啊。”傅彥不答反問,“我一個醫學生,你說我們怎麽認識的?”

席遲嘴唇動了動,“他過得不好嗎?”

傅彥沈默,何止是不好。

就在他要開口時,門被從外面推開,陸驍衍走進來。

見席遲眼眶紅潤,他靜了瞬,視線望向傅彥,“怎麽了?”

傅彥來回打量了兩人幾眼,不多管閑事:“沒事,給她縫針了。”

陸驍衍垂眼,看了眼她的傷口,還有一頭碎汗,語氣柔了幾分,“疼嗎?”

席遲微楞,點頭,“有點。”

聞言,陸驍衍不悅地瞧了眼傅彥。

傅彥:“???”

她疼關他什麽事?

這時候,急診室門被敲響。

席遲反應很快,迅速戴上鴨舌帽。

傅彥:“進。”

門被推開,楊晨焦急地走進來。

確定裏面的人是席遲後,走到她身旁蹲下,“怎麽這麽不小心?明天還有個拍攝,這要怎麽辦?”

陸驍衍微不可查地皺起眉,“什麽拍攝這麽重要?”

楊晨不傻,能夠感覺到他的不悅,似乎是在質問她為什麽只關心工作。

“這個封面楊姐談了一個多月。”席遲替她解圍。

“要是實在去不了,我問問他們能不能往後推。”楊晨說。

可實際上她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雜志社借衣服,請攝影師,費用不提,就是檔期都要磨合上許久。

尤其是衣服,稍稍隔段日子就過季了,雜志社不可能再啟用,只能再次外借服裝。

傅彥不是很懂這些,但懂看病。

他把開具的單子給楊晨,“你帶她去打一針破傷風,觀察一會兒就可以走了。”

楊晨點頭,扶著席遲出門。

見陸驍衍還在這兒,傅彥不解,“你不跟著出去?”

陸驍衍擡眸瞥了一眼,“趕我?”

傅彥坐下,“哪敢。”頓了頓,“沒認錯的話,你初戀?”

初戀一詞用得好,好得陸驍衍神色暗了暗,淡淡道:“認錯了。”

“不可能。”傅彥反駁,一副‘你當我傻嗎’的表情,“照片裏的人,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明明就是席遲。”

“那你還問?”陸驍衍說,“多此一舉。”

傅彥失笑。

他並不是什麽追星的人,更不關註明星,但席遲是他唯一記住的新起女演員。

原因無他,陸驍衍。

傅彥和陸驍衍相識,是在醫院。

那時候傅彥是醫院的實習醫師,某天晚上收治了一位急性胃病發作的華人,那人就是陸驍衍。

可能是同為中國人的緣故,兩人還算是聊得來,在陸驍衍住院的那段時間裏,兩人也慢慢的混熟了,但成為朋友,還是因為陸驍衍來醫院的次數實在是數不清,幾乎是隔一個月就要來一次醫院。

腸胃炎,胃病,要命的還是深度失眠。

安眠藥的劑量越來越大,可一旦脫離藥物,陸驍衍就會整夜整夜失眠。

白日裏意氣風發的人,黑夜裏卻如同行屍走肉的喪屍一般。

後來恰好傅彥的房主不再出租,盤算著就搬去了陸驍衍那兒借住。

曾幾何時,初初搬進去的傅彥一度以為陸驍衍是追星人,一部電影,可以重覆播放好幾遍。

一開始,只是重覆播放一部電影,後來兩部三部,直到數不清,但每一部電影的女主角,都是席遲飾演的角色。

一年裏偶爾幾個不依靠藥物入睡的夜晚,手機都會播放著席遲的電影。

有時候傅彥都不太明白,既然席遲的電影有這個作用,陸驍衍為什麽不每天都播放著電影入睡,反而要去依靠有副作用的藥物。

直到後來有一年聖誕節,陸驍衍喝醉了,傅彥才知道,席遲是他的前女友,而他們之間的感情,好似是一場戛然而止的愛戀,分手還是由席遲提出的。

傅彥說:“那時候我就明白了,你恨她也恨自己,恨她狠心,恨自己依舊放不下她。”

陸驍衍嘴角下沈,良久:“或許吧。”

怎麽可能放得下。

就像他和陸老太太說的一樣,席遲是他暗淡寂靜生活中的一道光。

任事態如何發展,光都不會被磨滅。

傅彥嘆息,“所以呢,想好了嗎?”

陸驍衍默了默,開口:“不知道。”

傅彥眉梢微揚,“還有你做不了決定的事情?”

調侃意味過分猖狂,陸驍衍睨了他一眼,不語。

席曜問過他這個問題,傅彥也問他這個問題,陸驍衍都沒有回答過。

無他,只因為他是真的不知道。

陸驍衍從來不懷疑過席遲對自己的喜歡,就算是她冷漠提出分手的那段時間,他都沒有懷疑過,但無法猜測到她為何下了這個決心分手。

偶爾陸驍衍都有些自暴自棄,想著就當是她說的那樣。

膩了,所以分手。

席遲提分手提的太過於決絕,這在他心裏,是一根刺。

從青春期至今十多年,傅彥都放在了醫學上,對感情可謂是一竅不通,在這點上,他也無法幫到陸驍衍什麽。

想了想,從櫃子裏取出一袋藥,“正好你過來了。”

陸驍衍接過,“謝了。”

傅彥擺擺手,頓了下,還是說:“作為醫生,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減少藥量。”

陸驍衍不以為意,提著袋子走出去。

從醫院出去,已經將近晚上九點。

席遲正在打電話,和席老太太報平安。

這個時候,已然是不可能再回老宅。

楊晨知情識趣,將席遲護送至停車場後,便獨自離開了。

打了一針破傷風後,席遲總覺得不太清醒,眼皮子總是會耷拉下來。

她想要和陸驍衍說話,但耐不住困意,坐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時,已然是深夜十二點,車子不知道停在樓下多久,駕駛座的人也不見蹤影。

身上蓋著黑色的外套,席遲將外套疊好,看了看窗外,在一棵大樹底下找到陸驍衍。

席遲推開車門下車,朝陸驍衍走去。

走進才發現,他在抽煙。

席遲怔住腳步,以前陸驍衍極其不喜煙味。

煙圈淡淡升起,不過幾秒就被微風吹散,站在樹下的人,背影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愈發的寂寥,暗淡的背影讓人想要從背後將他抱住。

腳步聲引起陸驍衍的註意。

他轉過身,見席遲過來,瞥了眼手頭的煙頭,找了個垃圾桶,摁滅星星火光,“醒了?”

席遲吸吸鼻子,“嗯,你怎麽不叫醒我。”

陸驍衍漫不經心地道:“一會兒的事情而已。”

從醫院回來,左不過半個小時的事情。

他身上寒露重,不知道在外邊待了多久。

席遲抿唇,有點不開心,但卻沒立場不開心。

陸驍衍往回走,“時間不早了,你上去吧。”

席遲嗯了聲,“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打開車門,陸驍衍取出她的藥袋,“上去吧,你進去了我再離開。”

“好。”席遲點頭,往樓棟大廳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聽到陸驍衍在後邊叫她。

席遲回過頭,疑惑地看他。

而後,就瞧見他嘴角掛上淡淡的笑容。

道:“我們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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