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是陸驍衍的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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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好想你啊。”
委屈而又哽咽的語調聞者心酸。
原本在編制著竹筐的陸驍衍手一頓，尖銳的竹子劃過他的掌心，沁出絲絲血跡。
而他就像沒有看到那般,側身擁住她，在她耳邊低語，“我也很想你。”
和以前陸驍衍去南方不一樣,由於席遲拍攝忙碌的緣故，兩人聊天的時間幾乎都在夜裏十一點之後，而每每這個時候，席遲已經累得不行,躺在床上沒說幾句話就睡著了。
每一晚，陸驍衍都是聽著她的淺眠聲入睡的。
思念猶如潮水般波濤洶湧，蕩起陣陣漣漪。
蕭梧情出來找人時，四下無人,她想了想,還是不去找人了。
寂靜無人的小叢林裏,席遲被壓在樹幹上，陸驍衍的手抵著她的背,隔離開樹幹上的輪廓。
情侶之間的思念尤為親昵，每每這個時候,言語總是不比肢體語言來的合適。
陸驍衍抵著她的額頭，手握著她纖細的腰身,“絨絨。”
常年掌心溫涼的人,但此時溫度過高的掌心卻燙得讓席遲流下幾滴汗水。
陸驍衍微微嘆息，也是很想她，“什麽時候拍攝結束？”
“按照進度，大概還有一個月左右。”席遲說。
“好。”陸驍衍低頭又親了親她,“等你放假，我帶你去見爺爺奶奶。”
“嗯。”太久沒見，每個動作都飽含著思念，席遲知道他也想自己了，滿足的抱著他，“我也好久沒有見他們了。”
太久沒有過去拜訪陸家二老，而且這一次還是以新的身份過去，明明還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席遲卻開始緊張起來了。
她微微擡頭，眸子裏閃爍著些許擔憂，“爺爺奶奶會喜歡我嗎？”
這還是陸驍衍第一次見到席遲這樣，小姑娘自從上高中後，對自己極為自信，對於不喜歡她的人基本上都是無視，第一次這麽擔心別人喜不喜歡她。
陸驍衍低頭悶笑，被席遲錘了一拳，他握住她的小拳頭，“怎麽可能會不喜歡你。”
席遲惱羞成怒，又錘了他一下，“我在緊張。”
陸驍衍親了親她的指尖，信聲道：“奶奶說，讓我早點帶你回去。”
年前他回南方，就和陸家二老說了這件事。
二老的反應也都在他的想象當中，只問他什麽時候帶席遲過來見見他們。
難捱的時間在這一天飛快流逝，只得到半天假期的席遲，在和陸驍衍吃完飯後，又投入了拍攝中。
在見過言導後，陸驍衍等人趁著天還沒有黑，離開了村莊。
離開前，席遲和陸驍衍約好了，四月份的時候一同去見陸家二老。
只是兩人都沒有想到，原本只剩下一個月的拍攝，時間戰線被拉長至六月底才結束。
殺青當天，席遲把行李都寄回夜庭，自己背著個小包就往約定好的地點去。
陸家二老休養的地方位於寧城鎮，那兒的空氣比B市好上不少，人流量客流量也不多，極其適合陸老養病。
寧城鎮並無機場，席遲落地在附近的城市，還沒有走出航站樓，就看見陸驍衍在外頭等她。
席遲小跑上去，朝著對她伸出雙手對陸驍衍跑去，恨不得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
距離上一次見面，小姑娘的身型又消瘦不少，陸驍衍蹙眉，“又沒有好好吃飯。”
席遲心虛，但表現的理直氣壯，“演員要上鏡，瘦一點才好。”
陸驍衍敲了敲她的腦殼，很不滿意，“再瘦下去就沒人影了。”
別看席遲初中時期在班裏是海拔最低的，但上了高三後就跟雨後春筍般，往上拔了好幾拔。
171的身高，體重才92斤。
“哎呀。”尾調上揚，席遲貼著他的胳膊，撒嬌轉移話題，“好久沒有見爺爺奶奶了，我們早點回去。”
機場距離寧城鎮近一百五十公裏。
趕班完成夜戲的席遲，搭乘著早班飛機飛過來的，在飛機上稍稍補眠的她，在見到陸驍衍後尤為激動，坐在副駕駛唧唧喳喳個不停。
聽著小姑娘的聲音，陸驍衍也只覺得悅耳。
路程較長，到半路的時候席遲就累了，縮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看著她皺眉的睡顏，陸驍衍將車速放慢，平穩地往寧城鎮開，平日裏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開了近兩個半小時。
抵達寧城鎮時，已經是午後時分。
寧城鎮四周環河，與北方內陸的悶熱不同，這裏的熱氣帶著股潮意，但好在微風徐徐，也能夠緩解夏日的炎熱。
陸家二老住在小胡同的最裏邊，將車子停靠在外圍後，兩人徒步走進去，夏天乘涼用的樹枝葉子繁茂，擋住午後火辣的艷陽天。
遠遠地，席遲就瞧見陸老太太手握著芭蕉扇，坐在門口的躺椅那兒。
見遠處有來人，老太太推推鏡框，見到兩人後起身，對裏間喊：“老頭子，阿衍和小遲回來了。”
“奶奶。”許久沒見，席遲乍一看的陸老太太，也有些許激動，牽著陸驍衍跑過去。
她笑容甜甜，一看就是老人家最喜歡的樣子。
陸老太太也有段時間沒見席遲了，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小遲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就是太瘦了，是不是阿衍沒有照顧好你？”
被略帶責備的眼神瞪了一眼，陸驍衍無奈地笑了，也沒有反駁。
席遲見狀撲哧一笑，上前攬過老太太，扶著她往裏走，“是我最近太忙了，沒有休息好。”
轉身往裏走，恰好遇上拄著拐杖出來的陸老，相較於幾年前，現如今的陸老看起來比之前憔悴了些許，但面容依舊嚴肅。
陸驍衍快步上前扶住陸老，“怎麽自己出來了。”
“你爺爺知道你們要過來，很開心的。”陸老太太悄聲說，心情好到都自己拄著拐杖出來迎接了。
“爺爺好。”席遲喊道。
陸老點頭，咳了一聲牽動了全身，他神色不太好，但也笑了笑，“你奶奶給你們留了午飯。”
老太太的身體狀態也算不上多好，三餐都是請來的家政阿姨搞的，留到現在也已經涼了。
“多吃點。”陸老太太夾了塊肉給席遲，“真的太瘦了。”
“是要好好補補身子。”陸老附和道。
就這樣，這一餐下肚，席遲只覺得之後幾天都可以不用吃飯了。
午餐後是陸驍衍去洗的碗，等他出來時，就瞧見席遲陪著兩位老人坐在涼亭下，好像是在和陸老下象棋。
所有的棋類裏，席遲玩的最好的就是五子棋和飛行棋……
不管是象棋還是國際象棋，她都是小白一枚。
望著棋盤上的棋局，席遲愁眉苦臉，不知道從哪裏下手好。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忽而從身後伸來一只手，滑落著水珠的手腕節骨分明，他拿起其中的一卒往旁邊挪了一格。
席遲連忙起身，讓位置給陸驍衍，自己搬著小凳子坐到陸老太太身旁，準備做一名觀棋不語的君子。
老太太正在洗茶，洗茶後再倒入開水，靜泡一分鐘後倒入小茶杯裏，遞給他們，寂靜的夏日知了長鳴，涼亭內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棋子敲打棋盤發出的聲響，席遲卻也覺得這樣就很好。
不知過了多久，棋局結束，陸老險勝。
陸驍衍揉了揉微酸的手腕，接過席遲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望著桌上的殘局，陸老微微搖頭，“心不靜。”
“就你心靜。”陸老太太在一旁笑著吐槽，揮手說：“小遲好不容易來一趟，阿衍你帶著她到處逛逛，順便去買點菜回來，晚上我下廚。”
陸驍衍應聲，扣著席遲的手腕，給她戴上頂帽子，出門。
才踏出大門，席遲就聽見小女孩的大哭聲，很是傷心，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小女孩坐在陰暗處的墻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周圍沒有人，小孩子自己一個人在這附近，席遲疑惑的扯扯陸驍衍，“誰家的小女孩？”
陸驍衍望去，在看到小女孩後驀然一笑，“葉子。”
小女孩擡起頭，在看到陸驍衍後楞了一下，手撐著地撲棱了幾下，一路小跑過來，摟住陸驍衍的腿，哭得可委屈了，“阿衍哥哥。”
陸驍衍蹲下身，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怎麽了，哭的這麽傷心。”
本來已經被轉移註意力的葉子，一聽到他這麽問，哭的更傷心了，“哥哥悄悄去上學了，不帶我去，沒有人和我玩了嗚嗚嗚。”
哭的太兇，都開始打嗝了。
席遲進門給她倒了杯溫水，蹲下身遞給她，“喝水好不好？”
葉子看著突然出現的杯子，又看看席遲，雙眼一亮，也不哭了，接過杯子，“姐姐好漂亮，我叫葉子。”
席遲被驚的撲哧一笑，驚訝於葉子的直白，“你好，我叫席遲。”
葉子樂呵呵的擡頭，沖她笑了笑，看起來就很高興。
席遲一臉茫然，怎麽就靜下來不哭了呢？
“小顏控。”陸驍衍把葉子抱起來，對席遲解釋：“對長得漂亮的人或者東西，她一看到就很開心。”
四歲的時候葉子家剛剛搬來寧城鎮，寒假的時候陸驍衍過來，小姑娘看到他，屁顛屁顛的跟著他一路回家，直到到家他才發現身後跟著個小女孩。
葉子家離這兒並不遠，才走到小道上，就瞧見一位老人慌忙跑過來。
老人見到是陸驍衍抱著葉子，放慢腳步，心安了，“阿衍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驍衍將葉子放下，“今天中午到的。”
老人牽過葉子，註意到陸驍衍身旁的席遲，“這是……”
“是我女朋友。”陸驍衍說。
“奶奶好。”席遲微微頷首。
老人家打量了會兒席遲，笑瞇瞇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阿衍帶女孩子回來，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陸驍衍側頭瞧了眼席遲，見她眉梢都愉悅起來了，好笑的捏捏她的手心，對老人家說，“對，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席遲第一次見陸驍衍如此‘自賣自誇’，在老人家的註視下揪了他一下，低語道：“低調點。”
這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席遲可以高調，陸驍衍不行。
看著兩人的小動作，老人家了然一笑，只覺得年輕真好，她擺擺手，“外邊太陽大，我先帶葉子回去了。”
陸驍衍點點頭，目送著他們離開。
寧城鎮不大，多數人都是祖輩上就居住在這兒的，陸家二老也在很早之前就搬來了寧城鎮，和這兒的鄰居很是熟識，大家也都認識陸驍衍。
一路走過去，都會遇到人和他們打招呼。
席遲聽席曜說過，陸驍衍是陸家二老帶大的，直到小學才回去的B市，在此之前，他也都住在寧城鎮。
上一次過來這兒的時候，席遲都沒有出來這麽走過，也算是第一次真正的意識到，這兒是陸驍衍小時候居住的地方。
晚餐是陸老太太親自下廚的，席遲就在一旁當幫手，偶爾洗洗菜遞遞碟子，也會偷師學藝。
等吃上晚餐已經是晚上七點鐘的事情。
午後被塞了一肚子的席遲，晚餐的時候不出意外，也是被塞得碗都裝不下了，為了消食，結束晚餐後席遲自告奮勇去洗碗。
陸驍衍端著其餘碗筷進來，“我來吧。”
席遲搖頭拒絕，“你去跟爺爺聊天吧。”
在餐桌上時，她就見陸老欲言又止的，被老太太壓著不讓說。
陸驍衍沈默了一會兒。
席遲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怎麽了？”
不等陸驍衍開口，門口傳來陸老太太的聲音，“阿衍，老爺子找你。”她頓了頓，略帶安撫的柔聲細語：“你過去和老爺子好好聊聊，小遲這邊我來幫忙就好。”
望著陸驍衍離去的身影，席遲仿佛看到了絲絲倔強之意，她眉頭微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老太太走上前，“想什麽呢？”
席遲回過神來，“沒事。”
“今年年初時，阿衍一回來，就跟我們說有了女朋友，說等你有空後，帶你過來見見我們。”陸老太太邊倒掉殘渣邊說，“他很開心，我們能夠看出來，他比往常都要開心。”
席遲擔憂的雙眸微亮，蕩起陣陣漣漪，這些話從陸老太太的口中說出來，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阿衍他父母工作忙，一年到頭沒在家幾天，小時候把他送來這邊給我們帶，但上小學後寧城鎮的師資力量確實沒辦法滿足教育，阿衍就回了B市。”
“實際上當初我和老爺子都不讚同他回去的，那麽小的孩子，自己待在家裏，上學放學，但好在還有你哥哥，他還算有人陪。”
“後來有一年他回來這邊，忽然跟我們提起了一個小姑娘，眼裏的光都要溢出來了，說小姑娘很乖巧，經常哥哥哥哥的喊，聽多了就覺得是真的有了個妹妹。”
“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口中的妹妹是你，我們都挺開心的，起碼他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也有人陪他一起，後來每一次我打電話囑咐他，要將家裏的藥箱填充滿，生病了要記得去醫院不要不當回事，他都會跟我說，這些席遲都已經幫他做了。”
“他和我們說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們第一次聽到他說，你是他長期獨自生活裏的溫暖，是可遇不可求的席遲。”
溫暖，可遇不可求。
她是陸驍衍的可遇不可求。
席遲聽到這些怔了好一會兒，這些都是她未曾聽陸驍衍說過的。
“奶奶，我——”
“砰！”
不遠處傳來尖銳刺耳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砸在墻上發出的聲響，席遲和老太太對視了一眼，老太太匆匆往外趕去，席遲連忙跟上。
等她跟著老太太來到書房，裏邊一篇狼藉，老爺子拿著書拍著桌子，陸驍衍站在桌子前，襯衫沾染上細微褐色的茶漬，腳下滿是破碎的杯子，還有一灘水漬。
席遲怔怔地看著這一切，陸老粗喘著氣。
陸老太太皺眉上前，“說了好好說話，怎麽還動起手來了。”
“你問問他。”陸老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
“行了。”陸老太太使了個眼神，示意陸驍衍出去，“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每次都鬧成這樣。”
陸驍衍聽到聲響，微微偏頭，看到席遲怔住的模樣後眉眼微蹙，越過陸老太太，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直到走遠了，席遲才回過神來。
她擡手輕輕碰了碰被茶水浸濕的那處，聽到他嘶了聲，才驚覺茶杯是打在他身上的，焦急的問：“有沒有傷到啊？”
陸驍衍失笑，抓住她扒拉自己衣服的手，“沒事的，不痛。”
席遲不信，戳了戳那處。
陸驍衍憋著沒有出聲，但席遲還是眼尖的捕捉到他眸子裏一閃而過的痛意。
明明就被砸傷了，還不告訴她。
見席遲蹙眉不語，知道她不開心了，陸驍衍無奈之下，撿輕了說：“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痛，但沒有……”
“老爺子！”書房內忽然傳來陸老太太焦急的驚呼聲，打斷了陸驍衍的話，下一秒就聽到她喊，“阿衍，快打電話叫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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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而又哽咽的語調聞者心酸。
原本在編制著竹筐的陸驍衍手一頓，尖銳的竹子劃過他的掌心，沁出絲絲血跡。
而他就像沒有看到那般,側身擁住她，在她耳邊低語，“我也很想你。”
和以前陸驍衍去南方不一樣,由於席遲拍攝忙碌的緣故，兩人聊天的時間幾乎都在夜裏十一點之後，而每每這個時候，席遲已經累得不行,躺在床上沒說幾句話就睡著了。
每一晚，陸驍衍都是聽著她的淺眠聲入睡的。
思念猶如潮水般波濤洶湧，蕩起陣陣漣漪。
蕭梧情出來找人時，四下無人,她想了想,還是不去找人了。
寂靜無人的小叢林裏,席遲被壓在樹幹上，陸驍衍的手抵著她的背,隔離開樹幹上的輪廓。
情侶之間的思念尤為親昵，每每這個時候,言語總是不比肢體語言來的合適。
陸驍衍抵著她的額頭，手握著她纖細的腰身,“絨絨。”
常年掌心溫涼的人,但此時溫度過高的掌心卻燙得讓席遲流下幾滴汗水。
陸驍衍微微嘆息，也是很想她，“什麽時候拍攝結束？”
“按照進度，大概還有一個月左右。”席遲說。
“好。”陸驍衍低頭又親了親她,“等你放假，我帶你去見爺爺奶奶。”
“嗯。”太久沒見，每個動作都飽含著思念，席遲知道他也想自己了，滿足的抱著他，“我也好久沒有見他們了。”
太久沒有過去拜訪陸家二老，而且這一次還是以新的身份過去，明明還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席遲卻開始緊張起來了。
她微微擡頭，眸子裏閃爍著些許擔憂，“爺爺奶奶會喜歡我嗎？”
這還是陸驍衍第一次見到席遲這樣，小姑娘自從上高中後，對自己極為自信，對於不喜歡她的人基本上都是無視，第一次這麽擔心別人喜不喜歡她。
陸驍衍低頭悶笑，被席遲錘了一拳，他握住她的小拳頭，“怎麽可能會不喜歡你。”
席遲惱羞成怒，又錘了他一下，“我在緊張。”
陸驍衍親了親她的指尖，信聲道：“奶奶說，讓我早點帶你回去。”
年前他回南方，就和陸家二老說了這件事。
二老的反應也都在他的想象當中，只問他什麽時候帶席遲過來見見他們。
難捱的時間在這一天飛快流逝，只得到半天假期的席遲，在和陸驍衍吃完飯後，又投入了拍攝中。
在見過言導後，陸驍衍等人趁著天還沒有黑，離開了村莊。
離開前，席遲和陸驍衍約好了，四月份的時候一同去見陸家二老。
只是兩人都沒有想到，原本只剩下一個月的拍攝，時間戰線被拉長至六月底才結束。
殺青當天，席遲把行李都寄回夜庭，自己背著個小包就往約定好的地點去。
陸家二老休養的地方位於寧城鎮，那兒的空氣比B市好上不少，人流量客流量也不多，極其適合陸老養病。
寧城鎮並無機場，席遲落地在附近的城市，還沒有走出航站樓，就看見陸驍衍在外頭等她。
席遲小跑上去，朝著對她伸出雙手對陸驍衍跑去，恨不得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
距離上一次見面，小姑娘的身型又消瘦不少，陸驍衍蹙眉，“又沒有好好吃飯。”
席遲心虛，但表現的理直氣壯，“演員要上鏡，瘦一點才好。”
陸驍衍敲了敲她的腦殼，很不滿意，“再瘦下去就沒人影了。”
別看席遲初中時期在班裏是海拔最低的，但上了高三後就跟雨後春筍般，往上拔了好幾拔。
171的身高，體重才92斤。
“哎呀。”尾調上揚，席遲貼著他的胳膊，撒嬌轉移話題，“好久沒有見爺爺奶奶了，我們早點回去。”
機場距離寧城鎮近一百五十公裏。
趕班完成夜戲的席遲，搭乘著早班飛機飛過來的，在飛機上稍稍補眠的她，在見到陸驍衍後尤為激動，坐在副駕駛唧唧喳喳個不停。
聽著小姑娘的聲音，陸驍衍也只覺得悅耳。
路程較長，到半路的時候席遲就累了，縮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看著她皺眉的睡顏，陸驍衍將車速放慢，平穩地往寧城鎮開，平日裏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開了近兩個半小時。
抵達寧城鎮時，已經是午後時分。
寧城鎮四周環河，與北方內陸的悶熱不同，這裏的熱氣帶著股潮意，但好在微風徐徐，也能夠緩解夏日的炎熱。
陸家二老住在小胡同的最裏邊，將車子停靠在外圍後，兩人徒步走進去，夏天乘涼用的樹枝葉子繁茂，擋住午後火辣的艷陽天。
遠遠地，席遲就瞧見陸老太太手握著芭蕉扇，坐在門口的躺椅那兒。
見遠處有來人，老太太推推鏡框，見到兩人後起身，對裏間喊：“老頭子，阿衍和小遲回來了。”
“奶奶。”許久沒見，席遲乍一看的陸老太太，也有些許激動，牽著陸驍衍跑過去。
她笑容甜甜，一看就是老人家最喜歡的樣子。
陸老太太也有段時間沒見席遲了，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小遲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就是太瘦了，是不是阿衍沒有照顧好你？”
被略帶責備的眼神瞪了一眼，陸驍衍無奈地笑了，也沒有反駁。
席遲見狀撲哧一笑，上前攬過老太太，扶著她往裏走，“是我最近太忙了，沒有休息好。”
轉身往裏走，恰好遇上拄著拐杖出來的陸老，相較於幾年前，現如今的陸老看起來比之前憔悴了些許，但面容依舊嚴肅。
陸驍衍快步上前扶住陸老，“怎麽自己出來了。”
“你爺爺知道你們要過來，很開心的。”陸老太太悄聲說，心情好到都自己拄著拐杖出來迎接了。
“爺爺好。”席遲喊道。
陸老點頭，咳了一聲牽動了全身，他神色不太好，但也笑了笑，“你奶奶給你們留了午飯。”
老太太的身體狀態也算不上多好，三餐都是請來的家政阿姨搞的，留到現在也已經涼了。
“多吃點。”陸老太太夾了塊肉給席遲，“真的太瘦了。”
“是要好好補補身子。”陸老附和道。
就這樣，這一餐下肚，席遲只覺得之後幾天都可以不用吃飯了。
午餐後是陸驍衍去洗的碗，等他出來時，就瞧見席遲陪著兩位老人坐在涼亭下，好像是在和陸老下象棋。
所有的棋類裏，席遲玩的最好的就是五子棋和飛行棋……
不管是象棋還是國際象棋，她都是小白一枚。
望著棋盤上的棋局，席遲愁眉苦臉，不知道從哪裏下手好。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忽而從身後伸來一只手，滑落著水珠的手腕節骨分明，他拿起其中的一卒往旁邊挪了一格。
席遲連忙起身，讓位置給陸驍衍，自己搬著小凳子坐到陸老太太身旁，準備做一名觀棋不語的君子。
老太太正在洗茶，洗茶後再倒入開水，靜泡一分鐘後倒入小茶杯裏，遞給他們，寂靜的夏日知了長鳴，涼亭內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棋子敲打棋盤發出的聲響，席遲卻也覺得這樣就很好。
不知過了多久，棋局結束，陸老險勝。
陸驍衍揉了揉微酸的手腕，接過席遲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望著桌上的殘局，陸老微微搖頭，“心不靜。”
“就你心靜。”陸老太太在一旁笑著吐槽，揮手說：“小遲好不容易來一趟，阿衍你帶著她到處逛逛，順便去買點菜回來，晚上我下廚。”
陸驍衍應聲，扣著席遲的手腕，給她戴上頂帽子，出門。
才踏出大門，席遲就聽見小女孩的大哭聲，很是傷心，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小女孩坐在陰暗處的墻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周圍沒有人，小孩子自己一個人在這附近，席遲疑惑的扯扯陸驍衍，“誰家的小女孩？”
陸驍衍望去，在看到小女孩後驀然一笑，“葉子。”
小女孩擡起頭，在看到陸驍衍後楞了一下，手撐著地撲棱了幾下，一路小跑過來，摟住陸驍衍的腿，哭得可委屈了，“阿衍哥哥。”
陸驍衍蹲下身，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怎麽了，哭的這麽傷心。”
本來已經被轉移註意力的葉子，一聽到他這麽問，哭的更傷心了，“哥哥悄悄去上學了，不帶我去，沒有人和我玩了嗚嗚嗚。”
哭的太兇，都開始打嗝了。
席遲進門給她倒了杯溫水，蹲下身遞給她，“喝水好不好？”
葉子看著突然出現的杯子，又看看席遲，雙眼一亮，也不哭了，接過杯子，“姐姐好漂亮，我叫葉子。”
席遲被驚的撲哧一笑，驚訝於葉子的直白，“你好，我叫席遲。”
葉子樂呵呵的擡頭，沖她笑了笑，看起來就很高興。
席遲一臉茫然，怎麽就靜下來不哭了呢？
“小顏控。”陸驍衍把葉子抱起來，對席遲解釋：“對長得漂亮的人或者東西，她一看到就很開心。”
四歲的時候葉子家剛剛搬來寧城鎮，寒假的時候陸驍衍過來，小姑娘看到他，屁顛屁顛的跟著他一路回家，直到到家他才發現身後跟著個小女孩。
葉子家離這兒並不遠，才走到小道上，就瞧見一位老人慌忙跑過來。
老人見到是陸驍衍抱著葉子，放慢腳步，心安了，“阿衍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驍衍將葉子放下，“今天中午到的。”
老人牽過葉子，註意到陸驍衍身旁的席遲，“這是……”
“是我女朋友。”陸驍衍說。
“奶奶好。”席遲微微頷首。
老人家打量了會兒席遲，笑瞇瞇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阿衍帶女孩子回來，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陸驍衍側頭瞧了眼席遲，見她眉梢都愉悅起來了，好笑的捏捏她的手心，對老人家說，“對，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席遲第一次見陸驍衍如此‘自賣自誇’，在老人家的註視下揪了他一下，低語道：“低調點。”
這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席遲可以高調，陸驍衍不行。
看著兩人的小動作，老人家了然一笑，只覺得年輕真好，她擺擺手，“外邊太陽大，我先帶葉子回去了。”
陸驍衍點點頭，目送著他們離開。
寧城鎮不大，多數人都是祖輩上就居住在這兒的，陸家二老也在很早之前就搬來了寧城鎮，和這兒的鄰居很是熟識，大家也都認識陸驍衍。
一路走過去，都會遇到人和他們打招呼。
席遲聽席曜說過，陸驍衍是陸家二老帶大的，直到小學才回去的B市，在此之前，他也都住在寧城鎮。
上一次過來這兒的時候，席遲都沒有出來這麽走過，也算是第一次真正的意識到，這兒是陸驍衍小時候居住的地方。
晚餐是陸老太太親自下廚的，席遲就在一旁當幫手，偶爾洗洗菜遞遞碟子，也會偷師學藝。
等吃上晚餐已經是晚上七點鐘的事情。
午後被塞了一肚子的席遲，晚餐的時候不出意外，也是被塞得碗都裝不下了，為了消食，結束晚餐後席遲自告奮勇去洗碗。
陸驍衍端著其餘碗筷進來，“我來吧。”
席遲搖頭拒絕，“你去跟爺爺聊天吧。”
在餐桌上時，她就見陸老欲言又止的，被老太太壓著不讓說。
陸驍衍沈默了一會兒。
席遲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怎麽了？”
不等陸驍衍開口，門口傳來陸老太太的聲音，“阿衍，老爺子找你。”她頓了頓，略帶安撫的柔聲細語：“你過去和老爺子好好聊聊，小遲這邊我來幫忙就好。”
望著陸驍衍離去的身影，席遲仿佛看到了絲絲倔強之意，她眉頭微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老太太走上前，“想什麽呢？”
席遲回過神來，“沒事。”
“今年年初時，阿衍一回來，就跟我們說有了女朋友，說等你有空後，帶你過來見見我們。”陸老太太邊倒掉殘渣邊說，“他很開心，我們能夠看出來，他比往常都要開心。”
席遲擔憂的雙眸微亮，蕩起陣陣漣漪，這些話從陸老太太的口中說出來，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阿衍他父母工作忙，一年到頭沒在家幾天，小時候把他送來這邊給我們帶，但上小學後寧城鎮的師資力量確實沒辦法滿足教育，阿衍就回了B市。”
“實際上當初我和老爺子都不讚同他回去的，那麽小的孩子，自己待在家裏，上學放學，但好在還有你哥哥，他還算有人陪。”
“後來有一年他回來這邊，忽然跟我們提起了一個小姑娘，眼裏的光都要溢出來了，說小姑娘很乖巧，經常哥哥哥哥的喊，聽多了就覺得是真的有了個妹妹。”
“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口中的妹妹是你，我們都挺開心的，起碼他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也有人陪他一起，後來每一次我打電話囑咐他，要將家裏的藥箱填充滿，生病了要記得去醫院不要不當回事，他都會跟我說，這些席遲都已經幫他做了。”
“他和我們說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們第一次聽到他說，你是他長期獨自生活裏的溫暖，是可遇不可求的席遲。”
溫暖，可遇不可求。
她是陸驍衍的可遇不可求。
席遲聽到這些怔了好一會兒，這些都是她未曾聽陸驍衍說過的。
“奶奶，我——”
“砰！”
不遠處傳來尖銳刺耳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砸在墻上發出的聲響，席遲和老太太對視了一眼，老太太匆匆往外趕去，席遲連忙跟上。
等她跟著老太太來到書房，裏邊一篇狼藉，老爺子拿著書拍著桌子，陸驍衍站在桌子前，襯衫沾染上細微褐色的茶漬，腳下滿是破碎的杯子，還有一灘水漬。
席遲怔怔地看著這一切，陸老粗喘著氣。
陸老太太皺眉上前，“說了好好說話，怎麽還動起手來了。”
“你問問他。”陸老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
“行了。”陸老太太使了個眼神，示意陸驍衍出去，“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每次都鬧成這樣。”
陸驍衍聽到聲響，微微偏頭，看到席遲怔住的模樣後眉眼微蹙，越過陸老太太，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直到走遠了，席遲才回過神來。
她擡手輕輕碰了碰被茶水浸濕的那處，聽到他嘶了聲，才驚覺茶杯是打在他身上的，焦急的問：“有沒有傷到啊？”
陸驍衍失笑，抓住她扒拉自己衣服的手，“沒事的，不痛。”
席遲不信，戳了戳那處。
陸驍衍憋著沒有出聲，但席遲還是眼尖的捕捉到他眸子裏一閃而過的痛意。
明明就被砸傷了，還不告訴她。
見席遲蹙眉不語，知道她不開心了，陸驍衍無奈之下，撿輕了說：“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痛，但沒有……”
“老爺子！”書房內忽然傳來陸老太太焦急的驚呼聲，打斷了陸驍衍的話，下一秒就聽到她喊，“阿衍，快打電話叫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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