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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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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彈劾李悅的罪名就非常大了,說李悅勾結外族,圖謀不軌,寧州那邊只知寧王,不知長安。

什麽仇,什麽怨啊,這個罪名坐實了,就算是太子也得完蛋!李治倒不是信不過李悅,畢竟,李悅在寧州那邊的情況他一直都了解,李悅幾乎不插手地方上的事情,一般情況下,無非就是王府還有莊子,作坊這些地方幾頭走,上層自然知道都是李悅的功勞,但是底層很多人真是搞不清楚怎麽回事。至於勾結外族什麽的,李治巴不得下面那些官員都這麽勾結呢,畢竟,李悅一番作為,直接促使了突厥王庭和下層部族的分裂,起碼在十年內,突厥那邊是沒法組織起多少人手對大唐發動戰爭了。

李治原本想要直接治罪彈劾的人,以示自己對李悅的信任,畢竟一旦自己表現出一點遲疑,那麽,那些人就會像是嗅到了鮮血的鬣狗一般,撲上去群起而攻之。結果,他不過是稍微按捺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了看下面群臣的態度,然後就發現,不知不覺之間,李悅居然得罪了一大群人。或者說,李悅代表的利益太過龐大,之前寧州那邊被李悅經營得鐵桶一般,其他人根本半點都沾不上手,如果能夠將李悅調離寧州,那麽,以他們在官場上的根基,足夠將寧州那邊的利益瓜分掉。

因此,頓時就有人表示,寧王勾結外族的事情或許莫須有,但是出於避嫌的緣故,寧王還是暫時不要返回寧州了雲雲。

李治神情變得有些微妙,他似笑非笑地說道:“寧王不回寧州,那寧州那邊的事情誰來主持呢?”

頓時立馬就有人跳出來,義正嚴詞地表示,自然有寧州的地方官員代管。

李悅輕哼了一聲,說道:“代管?那些可不是什麽永業田,或者是朝廷的賞賜,那些都是本王的私產,本王自個就算是不會寧州,下面也有屬官,家裏也有管事,哪裏需要勞動寧州官員代管?”他就差沒直接指著這些人的鼻子說,等你們代管好了,我那些產業只怕都被掏空了吧!

李治也是一聲冷笑,他環顧了朝堂上的官員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諸位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了,若是在寧王這邊開了個頭,日後那朕也就知道該怎麽辦了!”李治的意思很清楚,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你們開了這個頭,那麽以後你們若是也被人彈劾,出於避嫌的考量,那你們家的那些產業是不是也要讓朝廷介入代管一下?

頓時,許多人不吭聲了,誰家都有點不能對外說的事情,大唐的商稅不算很高,但是對於這些人來說,不管是田稅、人頭稅、還是其他什麽,他們都有各種逃稅的手段,比如說,從開始測量田畝的時候,他們就會勾結那些地方上的官吏,自家的地是大畝,上田變中田,甚至是下田,再利用各種手段鉆空子,明明是早就種熟的熟地,在冊子上就變成了荒地,按照律法,荒地就可以免交幾年的賦稅,之後也有幾年只需要繳納一半的賦稅,通過這樣的手段,這些世家大族不知道偷稅漏稅了多少年,而在那些彈性更大的產業上更是如此。再有就是,誰家沒點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呢。他們瞞報了那麽多人口,總不見得是讓他們在家吃白飯的,各個世家是真的豢養了許多部曲,哪怕許多人對此都心知肚明,但是,沒爆出來是一回事,被真的揪出了小辮子又是另外一回事。真讓朝廷去給他們代管幾天產業,信不信沒事都能變有事?

如此一來,這些人的打算頓時就化作了泡影,既然沒辦法從這事裏頭得到什麽好處,大家也就不想再在這事上糾纏不清了,李悅從來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人,盤點一下之前得罪過李悅的人,能落到什麽好的還沒見過呢!

因此,雖說這事算是不了了之,李治在朝堂上也沒給那幾個人治罪,只是訓斥了一番,似乎是不痛不癢。但是李悅下朝之後,就直接拜訪了李義府。

雖說李洽在李悅這邊做事,但是之前的時候,李悅跟李義府並沒有什麽往來,不過如今嘛,李悅發現,什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都是假的,既然他們一個個都拿自己當做軟柿子,那麽就讓他們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能耐。

朝堂上如今身居高位的人裏頭,李義府算是最好說話的一個,只要錢給夠,他什麽都能給你做!因此,李悅到了之後,也沒跟李義府客氣,直接砸下了一大筆錢,表示,自己要看到那幾個彈劾自己的人倒黴,如果李義府能夠查出幕後的主使,那麽,再加五萬貫,若是能讓幕後主使倒黴,那麽,看對方的身份加錢,起碼十萬貫起!

李義府差點被這些錢砸蒙了,沒錯,李洽每年差不多都能撈到十萬貫左右,但是這些其實並不是現錢,許多是實物,像是突厥那邊的部族,李洽也用來置辦了一些產業,比如說,李義府住的是官邸,李洽就在長安給李家,給自己都置了宅子。平常人家求李義府辦事,說起來一次出多少多少錢,實際上,有個百萬錢,也就是一千貫也就算是不錯了,真的能拿出萬貫的人,一般也犯不著求上李義府。

像是李悅這樣動不動就是十萬貫的,李義府是真沒見過,他倒是想要坐地起價,不過,李義府這麽多年察言觀色,卻是意識到,李治對這個弟弟的確是頗為照顧的,要不然的話,寧州那邊發展到如今這個情況,李治早就該將李悅給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所以,就算是李義府不出手,那幾個出面攻訐李悅的大臣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李義府出手,無非就是加快了這個進程而已。

李義府當下就拍著胸脯打起了包票,保證不讓那幾個人再惡心到李悅,李悅也信得過李義府的本事,很快就離開了。

李悅這番舉動壓根沒避著別人,很快整個長安都知道了李悅的舉動。李義府是什麽人啊,他除了當年太宗朝的時候,上書進諫,叫李世民覺得這位也是魏征一樣的人才,將他安排到了東宮,但是很快,大家就搞明白了李義府的秉性,這位壓根不是什麽道德君子,他就是個真小人,睚眥必報,而且不擇手段,是個沒什麽下限可言的人。李治讓他去主持長孫無忌的案子,看的就是他曾經被長孫無忌坑過,而且沒什麽底線,就算是長孫無忌一點造反的心思也沒有,李義府也能炮制出證據來,這位之所以沒有被歸入酷吏這個行列,完全是他雖說貪婪,手段下作,卻並不殘忍。

既然李悅直接找上了李義府,後來又有人信誓旦旦表示看到有多少多少箱子運進了李義府的府上,偏偏打著的是李洽的名義,大家都知道李洽這些年跟著李悅,賺的錢不少,誰也搞不清楚李洽到底賺了多少錢,所以,你也抓不著李悅賄賂朝堂重臣的把柄。

“給李義府那麽多,值得嗎?”高陽公主如今跟李悅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因此,她在聽說了外面的事情之後,立馬就找上門來。

李悅笑嘻嘻地說道:“有什麽值不值得,誰叫我不痛快,我就叫他加倍不痛快!那些混賬上下嘴皮子一翻,就給我扣上了這樣要命的罪名,要不是聖人還算是護著我,我這次就真的是要倒黴了!所以,不給這些人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他們都當我是能隨意叫人拿捏的了!李義府嘛,雖說是小人,卻也是信人,他既然肯收錢,那麽自然就能辦事!我又不差錢,所以,為什麽不將事情變得簡單一些呢?”

“那幾個彈劾你的不過是跳梁小醜,上不得臺面的貨色,他們背後肯定還有人,你覺得會是誰?”高陽公主問道。

李悅皺了皺眉,說道:“誰知道呢,我雖說沒跟人結仇,但是,所謂阻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我這邊賺錢賺得太多太快,但是真正跟我一條船上的其實沒幾個,也就是幾個親戚還有那幾位老爺子,其他那些人,我就算是肯讓他們上船,聖人也不肯呢!他們又得罪不起聖人,也只能來拿捏我了!”

高陽公主也有些氣餒,沒錯,李悅這邊涉及到的利益實在是太大了,李義府能為了十萬貫就可以坑死幾個朝廷命官,而為了李悅所代表的利益,什麽人都有這個動機對李悅下手。

“十五郎你也要小心一些,免得那些混賬狗急跳墻!”高陽公主說道,“你手裏頭那些護衛未必靠譜,回頭我再給你找幾個人!”

“那就多謝七姐了!”李悅領了高陽公主的人情,身邊多幾個護衛不是什麽壞事,這會兒雖說不像是秦漢的時候一樣,有人當街行刺殺之事,但是實際上也沒安全到那個份上。看看盛唐時候的詩詞就知道,這年頭游俠之風還是挺盛的,誰知道什麽時候就遇上個楞頭青。

才送走了高陽公主,沒多久武後竟然也出宮了。她並沒有擺齊儀仗,反而非常低調,就像是宮中派了高級女官出來的架勢,叫李悅吃了一驚。

“之前在朝堂上,聖人並沒有直接為十五郎撐腰,十五郎是否覺得委屈?”武後坐在首座上,看著李悅的神情雖說是溫和的,但是,李悅頓時就由衷生出了一種緊張的感覺。李治一直以來身體並不是很好,或者說,長孫皇後所出的幾個兒女,或多或少都遺傳了長孫皇後的風疾,這也是長孫皇後所出的幾個兒女都不是非常長壽的原因之一。生李治的時候,長孫皇後放在這個年代,差不多已經算是高齡產婦了,李治以前的時候,並沒有這方面的苗頭,但是自從他做了皇帝之後,事務繁多,而且壓力也很大,李治如今就已經有些偏頭痛,因此,雖說如今還沒到二聖臨朝的時候,但是,李治如今已經開始讓武後參與朝政,武後雖說沒有直接走向臺前,但是,她如今已經感受到了掌握萬千生靈命運的滋味,自然而然的,身上就多出了一種淩然的氣勢。

李悅心裏頭有些不爽,但是嘴上還是說道:“臣弟不覺得委屈,那些人滿嘴胡言,無非就是覺得臣弟拿他們沒辦法,臣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告訴這些人,我也不是好惹的!”

“所以你去找了李義府?”武後饒有興致地問道。

李悅點了點頭,說道:“其他人我也不熟啊,李義府是李洽的阿耶,跟我也有些香火情分,找他自然是最簡單的!再說了,他做事一向靠譜,比找其他人簡單多了!”

武後露出了一個笑容,沒錯,李義府這個人雖說是小人,但是卻是個能做事,敢做事的,他當年能頂著壓力在朝堂上力主立武後,也能領會李治的意思,幹脆利索地幹掉了長孫無忌,他能在朝堂上坐到如今這個位置,靠的就是他能幹肯幹,至於道德方面的問題,那是小節,他又不會橫行鄉裏,欺壓良善,能夠找上李義府的,總歸是官場上的人物,所以,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後,都很能容忍李義府的種種不法之事,甚至,這種人比那種明面上的道德君子更好用,因為你手裏拿捏著他的把柄,回頭覺得他礙眼了,隨便就能打發了。

武後追問道:“你想要做到什麽程度?”

李悅也很坦誠:“起碼也要他們去嶺南啃甘蔗吧!要是僅僅是丟官,他們的後臺稍微運作一下,過個幾年,說不定又出來礙眼了,所以,還是早點滾蛋比較好!”

武後聽得笑容愈盛,她以前還覺得李悅性子太過純良,或者說是被動,如今看起來,果然是自己生的,骨子裏頭就是不肯吃虧的,她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我明白了!十五郎,你放心做事,你這些年的功勞,聖人和本宮都看在眼裏,不會虧待你的!”

李悅點了點頭,笑嘻嘻地說道:“那是當然,要不是聖人與娘娘護著,我也不敢去找李義府啊!”李義府再貪財,也不敢跟帝後二人對著幹,正是因為猜出了帝後二人的心意,李義府才肯收李悅的錢。

武後見李悅心裏有數,也沒什麽怨言的模樣,一邊覺得欣慰,一邊又覺得有些心疼,要是大家知道李悅是他們夫妻的兒子,李悅未必會遇到這些事情,不過,若是知道的話,李悅也是無法自處,畢竟,如今的太子是李弘,這般想著,武後心中暗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含笑說道:“十五郎你心中明白就好,本宮出來時間也久了,這便先回去了!”

武後這邊是打著宮裏給李悅送賞賜的名頭來的,也對外表示帝後二人對於李悅的信任與支持,如今也從李悅嘴裏得了準話,她此行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她也沒有繼續跟李悅聯系感情的意思,當年既然已經決定放手,如今就沒必要後悔,若是她只是李悅的母親,那麽,她最多也就是在後宮做個太妃,就算是李治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她納入後宮,她也決計做不到皇後這個位置,當然,作為皇後,她覺得自己能夠為李悅做的事情肯定要比作為一個太妃多,所以,她之前柔軟了一點的心腸很快又堅硬起來,從座位上起身,便直接向外走去。

而宮中的李治,這會兒卻是在與武順玩笑,武後默認了李治與武順的事情之後,武順也沒有直接進宮的意思,她其實很能理解男人的心思,她作為韓國夫人,與李治在一起,李治會給她更多,而如果入宮呢,她再受寵,也取代不了武後的位置,而且,武後也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何況,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武順比武後還大幾歲,哪怕保養得很好,但是終歸也不年輕了,還能再受寵幾年呢?與其入宮短暫地受寵幾年然後就被冷落,不如保持現狀,起碼還有個韓國夫人的名頭。

而在李治這邊,武順也從來不會說武後的壞話,反而經常說武後的不容易。當然,武後也的確不容易,母女四個人,三個都是只長了一張臉,沒什麽主意的,武後還是少女的時候,雖說有些叛逆,但是她那時候已經是家裏的主心骨,榮國夫人很多時候要做什麽事情,都要先跟這個二女兒商量。要不是武後硬生生闖出了一條路,她們母女也沒有如今的風光,也是小妹福薄,壓根沒能等到自家姐姐出人頭地。

李治這會兒跟武後關系也還比較親密,武順這般言語,在李治那裏,自然是深得他的心思,坐擁娥皇女英,姐妹和睦,坐享齊人之福,李治巴不得呢!像是之前那般,蕭淑妃一聽他寵愛別人,就跟他胡攪蠻纏,剛開始或許覺得還行,次數多了,他就覺得膩味了!別說他是皇帝了,就算是尋常人家,丈夫納妾,妻子面子上總要保持妻妾和睦的吧,不能直接在丈夫面前爭風吃醋,至於背地裏頭她們幹什麽,怎麽做,只要不鬧到丈夫面前,或者是在外頭鬧出什麽笑話來,一般情況下,這些男人都是不會理會的。

武順並不知道李悅的身份,這會兒聽說武後親自去李悅府上安撫李悅,不免笑道;“聖人這般看重寧王,另外幾位殿下,只怕心中有想法呢?”

李治撫摸著武順的脊背,輕哼了一聲,說道:“他們怎麽能跟十五郎比,別的不說,他們在自個的封地上,能老實消停一點就算是不錯了,一個個成天就想著大興土木,斂財無度,哪像是十五郎,能為朕分憂,為國效力!”

武順見李治這般,心中不由一動,試探道:“寧王殿下這般人才,只怕回頭也該配一個出身貴重的世家女吧?”

李治一聽世家女,就是一陣不爽,當年幾個兄弟之中,唯有他娶的是王氏女,一開始他還覺得挺得意的,但是後來他就發現,世家女也就是聽起來好聽,實際上,王氏雖說說不上愚蠢,但是也絕對算不得什麽聰明人,尤其是做了皇後之後,那真的是蠢事一件接一件!李治自覺對得起王氏了,她也就是有個好姓氏,她出身的這一脈在太原王氏也算是嫡支,從小到大,受到的也是正統的世家女的教育,結果呢,她都嫁到皇室了,大概還沒轉變過心態來,李治給了王氏該有的尊榮,王氏其實卻沒做到皇後該有的責任,她不能平衡後宮,也不能撫育好子女,名義上將李忠變成了自個的兒子,又想著自己還能生,對李忠也就是放任自流,可以說,連面子上該做的都沒做好,李治想起蕭淑妃大概還能想到曾經的一點溫情,但是想起王皇後,只能想起一地雞毛。

因此,李治冷笑一聲;“要什麽世家女,沒得糟踐了十五郎!十五郎性子柔軟,真要娶了世家女,還不被轄制住啊!回頭啊,朕會從朝中重臣還有皇親國戚之中挑選合適的貴女,給十五郎選個賢內助!”

武順心中一喜,她這輩子惦記著的就是一雙兒女了,賀蘭敏之性子有些偏執,武順很多時候拿這個兒子也沒多少辦法,賀蘭敏月生得美貌,性子卻是有些天真驕縱,這樣的女孩子,少女的時候自然是無憂無慮,但若是出嫁了,或許剛開始能夠憑著自身的美貌在家中立足,但是時間長了呢?所以,就得給賀蘭敏月尋一個能護得住她,又不敢對賀蘭敏月如何的丈夫。武順覺得,李悅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有錢有權,但是呢,作為宗室王爺,他又得考慮帝後二人的態度,作為武後的外甥女,李悅要是敢對賀蘭敏月不好,武後能不為賀蘭敏月撐腰?

要不是如今時機還沒有成熟,無論是李悅還是賀蘭敏月,年紀其實都還小,武順都想要借著李治的寵愛,現在就將這事定下來了。武順其實想過讓賀蘭敏月嫁給李弘或者是李賢,可惜的是,賀蘭敏月的性子,做不了太子妃,而李賢嘛,年紀還是小了點,等他長大了,未必願意找一個比自己大五六歲的妻子。另外就是,武順也覺得,給自個妹妹做兒媳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所以,還是算了吧!

李治不清楚武順的這點心思,倒是武後猜出了一些,她對此其實也有些樂見其成的意思,她需要跟李悅維持更親密一些的關系,那麽,姻親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武家的女兒,武後是不樂意的,畢竟,即便是她做了皇後之後,武家開始過來討好諂媚,但是武後依舊記得曾經那兩個兄長還有武家的族人對自家母女的傷害,所以,她寧可施恩給自己的母親姐妹,追封已經過世的父親,也不願意讓武家占什麽便宜。而且,以武元慶和武元爽的人品,又能教出什麽好女兒來?所以,最好的選擇也就是跟她血緣最親近的賀蘭敏月了。

可惜的是,她們都沒考慮到李悅的想法,要是李悅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麽,他倒是樂意借著這次婚姻抱一抱武後的大腿,問題是他什麽都知道,那就不合適了,他準確來說,跟賀蘭敏月就是姨表兄妹,這血緣關系也太親近了一些,總不能僅僅是將人娶回來做個擺設吧!這年頭也沒什麽避孕的手段,回頭生出什麽傻子殘疾來,那可就要抓瞎了!

李悅這會兒還不知道武後關於自個婚姻的想法,朝廷封印之後,距離正旦還有好幾天的時間,李治懶得繼續住在太極宮,又打包行李帶著人去驪山了,而李悅,新城公主,高陽公主都在伴駕的行列。

哪怕芙蓉園那邊也改造出了一個兒童樂園,但是驪山這邊,李悅的溫泉山莊依舊還是那些孩子們的心頭好。因此,李悅這邊才安定下來,家裏就迎來了一大群嘰嘰喳喳的小朋友。

溫泉山莊這邊的改造其實也沒停過,李悅甚至借助於溫泉,搞出了一個簡陋的水上樂園出來,裏面用木頭做了許多浮板,救生圈也有一些,用的是牛皮和羊皮做成的,縫制好了之後用專門的膠封好,他們可以在裏面隨便撲騰。別說是小孩子了,許多大人也願意再裏面玩。

賀蘭敏月在這麽多孩子裏面,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小姐姐了,反倒是李弘和李賢,變成了她的小跟班,跟著她到處亂跑。她可不知道母親和姨母的心思,滿腦子都是玩樂,最喜歡的就是欺負小朋友,每每將幾個小孩欺負得哭出來,她就樂得哈哈大笑。

也虧得她在宮裏頭很受寵愛,即便是李賢被欺負了,武後和李治都啥也沒說,其他的家長自然也是沒話好說。在這個年齡段,女孩子總是比男孩子發育得快,即便是年齡一樣大的男孩子,也不是賀蘭敏月的對手,最終只得認栽。不過小孩子之間的友誼總是格外無厘頭,時間長了之後,賀蘭敏月反而混成了大姐頭,每天帶著一幫小弟小妹在驪山上呼嘯來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悅跟賀蘭敏月幾乎不會打什麽照面,更別說有什麽感情了!這讓武順很是頭疼,她也是嫁過人的,所謂娶妻娶賢,納妾納顏,李悅那麽大的產業,賀蘭敏月一直沒心沒肺的,嫁過去之後啥也不會做,是個人也受不了,所以,賀蘭敏月如果是以李悅為目標,那麽,她如今什麽都不會的狀態,那是絕對不行的。武順晚上的時候跟女兒耳提面命,表示你年紀不小了,也該學些女孩子該學的東西了,結果賀蘭敏月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嘴上答應得好好的,第二天跑得比誰都快!

李悅很難以一個平輩人的身份去看待那些孩子,他在驪山還是跟那些公主駙馬混在一起。房遺愛如今是有子萬事足,貍奴已經取了大名,叫做房承玠,不過,大家還是喜歡叫他貍奴。高陽公主生貍奴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儼然不想再生了,房遺愛也沒打算再要什麽孩子,不過,貍奴作為公主之子,將來也就是一個散職,所以,房遺愛是打算好好給兒子弄點基業的,這幾年,造紙和印刷技術都已經流傳出去了,這一行也就賺不到幾個錢了,現在家裏的收益還比不得房遺則,房遺則給李悅做長史,什麽都能摻和一些,李悅對下面的人也大方,哪怕是王府的那些護衛下人,只要不偷奸耍滑,每年都有不菲的收益,何況房遺則作為寧王府的長史,什麽都繞不開他,他如今主持著瓷窯的事情,瓷窯那邊他也占了一成分子,這個每年就是一大筆的入賬,這錢收得房遺則都有些膽戰心驚,因為來得實在是太快了!

房遺則回去跟房遺愛一說,房遺愛眼紅得不行,早知道李悅是個財神,他也算是最早搭上李悅這個東風的,可惜的是,他這邊名頭撈到了,後來收益就少了,高陽公主又是個手松的,瞧著李悅這邊有什麽好東西,回去也得搞,因此,每年花銷很是不少,這讓房遺愛壓力很大,如今就想著看看能不能找李悅指點一下,回頭好弄個長久的營生。

有求於人的時候,房遺愛還是很能拉得下臉的,他對著李悅各種殷勤奉承,軟磨硬泡,李悅被磨得實在沒辦法了,幹脆就問道:“姐夫,你怕辛苦嗎?”

房遺愛二話不說:“幹什麽事情不辛苦啊,只要能掙錢,管他呢!”

李悅幹脆說道:“西北那邊的事情,姐夫如今是插不上手了,那幾位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之前缺人的時候,姐夫你沒趕上,叫那些世家給抓住了機會,姐夫現在再過去,已經是晚了!畢竟,西北那邊的地價如今已經上去了,姐夫這點資本過去,還真是濺不起什麽水花來,但是,南邊其實大有可為!”

房遺愛有些疑惑:“南邊那些地方,都是些窮山惡水的,能有什麽可為之處?”

李悅撇撇嘴:“姐夫這話說得,南邊真要是窮山惡水,那些什麽荔枝,甘蔗之類的是怎麽長出來的?這我之前其實是跟新城姐姐說過的,南邊的氣候其實跟西域那邊有些相似的地方,主要是氣溫比較高,所以,那邊特別適合種植各種水果,南海那邊還適合種各種香料,這些弄得好,比棉花還掙錢呢!”

房遺愛有些意動,然後又說道:“南海也就罷了,過去比較麻煩,那邊的土人還是生番呢,別說是我了,便是整個房家也吃不下。至於嶺南那邊咱們也繞不開馮家啊!還有就是,嶺南的水果誰都知道好,但是新鮮的想要運過來可不容易,要不,咱們先跟馮家聯手,把那個軌道鋪起來?”

李悅嘿嘿一笑,說道:“等到軌道鋪起來,黃花菜都涼了!而且,馮家也就罷了,要鋪軌道,姐夫你能出多少錢?”

房遺愛頓時就有些尷尬,他能有多少錢,軌道這玩意鋪設起來簡直就是在燒錢,馮家起碼還有地頭蛇的便宜,他摻和進去,就純粹是沾便宜了。房遺愛臉再大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不過聽到李悅的這番言語,頓時就知道這事有門,當下謙虛地問道:“十五郎,姐夫是個蠢人,許多事情搞不明白,這事到底是個什麽搞頭,你跟姐夫好好說說,姐夫定然不會叫十五郎你吃虧!”

李悅笑嘻嘻地說道:“嶺南那邊的水果,咱們這邊要吃,一般就是幹果蜜餞,滋味跟鮮果差得遠,但是小弟這邊卻是有個法子,能夠將鮮果也保鮮很長時間,姐夫你說這生意怎麽樣?”

房遺愛聽得兩眼放光,這的確是門好生意啊,鮮果能夠保鮮很長時間的話,尋常百姓也就罷了,有點錢的人誰不想冬天的時候也能吃點鮮果呢?這絕對是一門大買賣!他一拍大腿,說道:“十五郎放心,回頭我就去找馮家人,咱們將這事給敲定了再說!”

房遺愛在這邊眉飛色舞,結果引起了程處亮的註意,他本身就是個雞賊的,一看就知道房遺愛肯定又在李悅這邊得了便宜,當下就坐不住了。雖說老程家在棉花上頭得了好處,但是錢多又不咬手,因此,程處亮立馬就湊了過來,一把攬住了房遺愛,差點沒將他的骨頭都捏得嘎嘣作響,房遺愛疼得齜牙咧嘴,好不容易才從程處亮的那條粗壯的胳膊裏頭掙脫出來,沒好氣地說道:“你這人怎麽這樣,什麽都得摻和一下!”

李悅跟房遺愛使了個眼色,房遺愛頓時心領神會,嘴上卻是說道:“程老二,你們家在西北那邊已經撈得夠多了,這次的事情,可不能再讓你跟著占便宜了!”

程處亮立馬就叫起來:“什麽叫我們家撈得夠多了,我們就是起了個頭,最後不還是那幾家占了便宜!”說著,程處亮直接捶胸頓足起來:“咱們家簡直是吃了大虧了,就因為家裏沒幾個人,叫那些混賬搶先一步,簡直是氣煞我也!”

程懷亮這般做派,其他幾個駙馬也是豎起了耳朵,恨不得立刻湊過來看是什麽值得程懷亮在這邊耍賴,房遺愛沒好氣地說道:“得啦,你們家既然沒人了,這事就跟你們沒啥關系了!”

程懷亮瞪圓了眼睛,說道:“房二,你先說是怎麽回事,不說清楚,俺可不能幹休!”

房遺愛咬牙切齒地說道:“咱們在說南海那邊的事呢,你們家難道還能管到瓊州去不成?”

“只要能掙錢,別說是瓊州,就算是再遠的地方,咱們老程家也不帶怕了的!”程懷亮嗓門比房遺愛還大一截。

另外幾個駙馬也湊了過來:“房二,咱們多少年的交情,這還是十五郎的主意呢,你別想吃獨食!”

這邊一番亂哄哄之後,沒多久,整個驪山都知道,一幫子駙馬準備一塊去瓊州種胡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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