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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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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燁道:“朕問你,倘若你不知道朕的真實身份,還會去青縣尋找朕嗎?”

郗池整理了一下頭發,整理完之後,他搖了搖頭,如實回答:“我不會。”

一來是沒有時間,二來兩人分別兩年,郗池擔心自己驚擾義兄平靜的生活。

而且游山玩水只在夢中,現實之中很少有人能像郗池一樣心無旁騖有拋下一切的條件,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況且就算是郗池,他也會遭遇各方面的阻力。

郗池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珍視的人留在記憶之中。

鐘燁把他拉了過來:“連尋找都不曾,那你還說想念朕。這兩年朕派人找了你無數次。”

“哪怕這輩子都見不到義兄,我仍舊想念義兄,”郗池笑著,他的語氣雲淡風輕倒像是在哄人開心,讓人分不清真假,“我記憶很好,會想一輩子。”

鐘燁挑了挑眉。

郗池道:“既然是義兄就是皇上,那有一件事我還要求一求義兄。”

鐘燁點了點頭:“金華殿裏準備了酒菜,我們一起喝酒一邊說。”

郗池晚上其實小酌了幾杯,他並沒有太多飲酒的興致。可今天晚上見到了結拜的義兄,他必須和義兄一起飲個痛快。

“好。”

鄭如已經讓人在金華殿布置好了一切,鐘燁大部分時間都在金華殿就寢,這是天子的寢宮。

美酒佳肴都在桌上,鐘燁與郗池相對著坐了下來。鐘燁倒了兩杯酒,他遞給郗池一杯,自己一飲而盡。

喝下之後才發現這是宮裏秘制的花瓊漿,入口甜美柔和,酒的後勁卻很大,特別容易醉人。

對鄭如來說,君心自然要揣測,揣測對了才能活下去。上次玉雪那事他被打了一頓,不是因為他揣測君心,而是因為他揣測錯了鐘燁的心意。

郗池嘗了一口:“這個酒好喝。”

鐘燁道:“既然喜歡就常來宮裏找朕。你剛剛要說什麽事情?”

“我不想成親,”郗池道,“希望義兄收回在我父王面前說的話,不要再給我安排什麽婚事,我一樁婚事都不要。”

鐘燁給郗池把酒滿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賢弟為什麽不想成婚?難道是心中有人?”

一想起盛月,鐘燁心中的惡意便無處釋放。這個人雖然死了,仍舊得到了他的郗池。

郗池完全不知道鐘燁的想法,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和陌生的人成婚。

而且,不是每個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就該做某些事情。

郗池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我只要命中註定的人,如果得不到他,那這輩子就算了。我活著不是為了成親生子延續香火,而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義兄,你一定能懂我,對不對?”

鐘燁又給他滿上:“如果他死了呢?”

“我會想他一輩子。”郗池道,“如果真有這個人。”

鐘燁道:“義兄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情願的事情,你不想成親,義兄不賜婚給你。”

郗池對他一笑:“多謝義兄。”

酒喝多了醉人,平時郗池的酒量沒有那麽淺,今天卻喝幾杯就不行了。

他不信自己這麽容易醉,所以郗池又喝了幾杯,喝多了他說話便把不住關:“看到義兄是皇上,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和你相處才好,是當義兄看待,還是當皇上看待……”

他這一路表現得從容,實際上心裏卻有萬千念頭。

鐘燁奪了郗池的酒杯,金杯中還有半杯未喝完的酒液,鐘燁仰頭喝了。

金筐寶鈿團花紋金杯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鐘燁扶住郗池的手臂:“朕是你親兄長,你當哥哥看待就好,把朕的父母看做你的父母。”

郗池雖然醉了,但他並不糊塗:“皇上沒有親弟弟,而且——”

盛妃和成帝都死了,他怎麽把鐘燁的父母當成自己的父母?

郗池看東西有些重影,鐘燁也變成了一個兩個三個。

郗池臉紅得厲害,鐘燁面如冠玉端方依舊。

所以他擡手胡亂摸了摸,最後摸到了鐘燁的臉:“義兄,為什麽我醉了,你沒有醉?”

鐘燁握住郗池的手腕:“朕酒量比你好,我們之間醉一個人就夠了。”

兩個人都醉了,鐘燁擔心自己對郗池做出不軌的舉動。

郗池回身桌子上摸索了一番,最後摸到了寶鈿團花紋的金酒壺,酒壺形狀細長優美,外表鑲嵌著璀璨珠寶,如披羽衣的仙鶴般漂亮,他遞給了鐘燁:“義兄也要喝醉,不能我一人高興。”

鐘燁看了一眼,酒壺中還有大半花瓊漿,這酒烈性,半壺喝下去他肯定會醉。

郗池錦衣略有些松散,發冠歪了不少,單薄修長的身形站也站不穩,他如雪玉雕砌的一般。

鐘燁直接對著酒壺喝了下去。

喝完他扔了酒壺,直接把郗池扛了起來:“你醉了,今天晚上在宮裏睡吧。”

郗池被放到龍塌上後抓住了鐘燁的手臂:“義兄,我真的想你。”

鐘燁趁著酒勁未上來趕緊把人的手推開,他給郗池脫了靴子:“你現在睡吧,義兄也很想你。”

郗池很自覺的在床上找了個舒服位置閉眼了。

鄭如本來以為皇上在裏面和風華無雙的郗小公子顛鸞倒鳳,人驀然帶著濃重酒氣出來倒是把他嚇了一跳:“哎呦皇上。”

“讓人煮醒酒湯來,把裏面酒菜清理了,換一下熏香。”鐘燁冷冷吩咐,“你去誠王府上傳話,就說郗池今晚不回去了。”

“是。”

鐘燁臨風而立,風中也帶著一股濃郁的花酒香氣,這酒香馥郁,給初夏的夜晚都添了幾分旖旎。

宮中什麽都好,皇上心情也好,但誠王府上就不太好了。

誠王他提心吊膽的。

郗池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家夥,這孩子懂什麽啊,這孩子什麽都不懂,完全就是一張白紙,萬一說錯什麽話得罪皇帝,這可如何是好?

郗修遠和郗池接觸多了,知道自己弟弟是個靠譜的人:“父王,你放心吧,阿池應付得來,阿池的腦子很好使,他應該不會在皇上面前犯傻,你喝醉了就去睡覺,我等他回來。”

誠王道:“你老子才沒醉,我們一起等。”

郗修遠沈默了一下:“好吧。”

不到一刻鐘,誠王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鼾聲打得震天響。

鄭如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誠王睡得正香。

他只讓郗修遠出來了:“郗將軍,你讓誠王去床上睡吧。別等了,郗公子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他和陛下喝了幾杯酒,恐怕要睡在宮裏。”

郗修遠和鄭如交情不淺,他趕緊道:“鄭公公,我兄弟沒有說什麽話冒犯到皇上吧?他年輕不懂事,沒有見過太多貴人。”

“這個你放心,皇上不是氣量小的人,況且郗公子能說什麽冒犯的?”鄭如道,“咱家多問一句,這位郗公子什麽來歷?”

鄭如總覺得郗池非同一般的樣子。

郗修遠如實回答:“當年我父王娶了溧南姚家女,您知道吧?阿池是姚夫人生的,一直養在溧南。”

“姚夫人嫁給誠王時排場很大,離開京城時眾人都唏噓不已。原來當年姚夫人有了身孕。”

郗修遠無奈的道:“我父王也被姚家瞞了很多年,一直都不清楚阿池的存在,外人更不知道了。姚家這樣的家世,他們想隱瞞什麽事情易如反掌,況且溧南和京城千裏之遙更難傳來。”

鄭如沒想到郗池的身份這樣了不得,他聽說過姚夫人,姚女金枝玉葉,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誠王這個大老粗根本伺候不好這樣一個絕世美人,最後兩人感情破裂分開,姚女再嫁西南禹王。

禹王也是響當當的一方霸主。

有這樣漂亮的母親,難怪郗池長這麽好看,讓人百看不膩,恨不得整天貼在郗池身上膩歪。

鄭如思考了一番:“咱家知道了,你讓誠王去休息吧。”

郗修遠送他出去:“鄭公公慢走。”

誠王睡得呼嚕呼嚕,郗修遠擔心突然叫醒他會被揍一頓,他讓丫鬟給誠王披上件衣服就回去睡覺了。

鄭如回去後鐘燁還沒睡,今天的政事早就處理完了,鐘燁在燈下看新送來的典籍。

有時候鄭如也覺得唏噓,暄朝這些個皇帝中,鐘燁絕對是學問最深的一個,皇帝沒點學問和手腕還真難駕馭下面讀了十幾年書考上來的官員。

偏偏鐘燁最擅長的還不是這些,鐘燁最擅長的是武功,大內侍衛的身手都不及鐘燁。

現在鐘燁酒醉過去了,鄭如把打聽來的事情給鐘燁講了講。

往常皇上聽什麽都平靜無瀾的,今兒翻書的動作卻慢了慢。

鐘燁狹長鳳眸瞇了起來:“溧南姚家?他外祖父是輔國公?”

鄭如點了點頭:“是這位老爺子,他老人家歷經都四朝了,聽說現在身體還硬朗。”

鐘燁道:“姚家家風可以,難怪被養得鐘靈毓秀。”

鄭如道:“禹王這個月進京,他娶了郗公子的母親,與郗公子也有關聯。”

不光姚曦這個身份緊要,郗池這個身份也關聯了太多人。

一個身份在民間得士子大儒和尋常百姓們的追捧,另一個身份與各家貴族有著斬不斷的血緣。

禹王和皇室有點血緣,禹王的母親是皇室公主。這回進京不僅是進貢,還是特地覲見皇上表表忠心。

盛家已經被鐘燁幹掉了,這兩年朝廷的權力越來越大,西南的官員從上到下被換了一個遍,軍權政權監察權分開互相制約,所以新來的這些人只對皇上盡忠。

禹王被鐘燁大刀闊斧的動作給震懾到了,忙著進京和皇室搞好關系。

禹王沒有野心,就怕皇上有疑心。

鐘燁放下手中的書卷,讓鄭如給他更衣。

內室裏的郗池睡得正香,花瓊漿香氣經久不散,和別的酒味兒不同,它就完全百花露的醇香。

鐘燁看郗池睡在中間,他過去給郗池脫了裏衣,郗池睡得很熟,有人動他卻睜開了眼睛,見來人是鐘燁又把眼睛閉上,隨著鐘燁的動作將外衣褪去。

發冠早就被扔到了一邊,郗池墨發散在枕上,鋪散得到處都是。

明天不用早朝,鐘燁把郗池摟在自己懷裏,趁他不清醒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是朕對你好,還是盛月對你好?”

郗池困得不行,耳邊聽到這句拈酸吃醋的話只覺得奇怪。

為什麽義兄總要提到盛月?他都說了不要在他面前提起盛月。

盛月給過郗池陰影,郗池這般友好的性格都不喜歡靠近盛月,足以見得盛月對他的傷害有多大。

郗池迷迷糊糊的道:“盛月他……他……”

盛月他憑什麽和義兄比。

如果沒有人提起這個名字,郗池早就忘記這個處處刁難過自己的人了。

可惜郗池困意太濃,只說出個名字就斷了,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鐘燁見郗池酒後吐真言,心中怒火更旺,他用力把郗池揉進自己懷裏。

喜歡盛月又如何?盛月屍體都腐爛了,最後還不是要睡在龍床上陪他。

鐘燁道:“朕再問你最後一次,朕和盛月誰對你更重要,說錯了朕咬你。”

郗池這回睡熟了,所以沒聽見鐘燁說什麽,自然沒有回答。

鐘燁以為郗池不說話就是默認,默認回答了“盛月”,這個對鐘燁來說當然是錯誤回答。

他心裏從來都沒有這麽醋過。

鐘燁認真看著郗池形狀很美的薄唇,看了片刻之後,他低頭下去,在郗池耳垂處輕咬了一下。

這般姿勢看起來就像他在熱吻郗池的脖頸。

明黃色的薄被上繡著龍鳳,兩人在薄被之中,初夏自然都出了薄汗。

牙齒磨過溫軟的一點耳垂,郗池覺得濕熱疼痛,他一手推了鐘燁,趕緊背過身去睡覺,身子還沒有轉過去就被鐘燁強行扳了過來摟進懷中。

這一晚也只是在郗池耳垂處咬了下,之後鐘燁規規矩矩的抱著郗池,兩人一覺睡到了天亮。

平常卯時上朝,不到卯時皇帝就得起來更衣準備,那時候天還黑著。就算不朝鐘燁也會卯時之前起來,這次難得睡到了完全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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