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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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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池有一瞬間的恍惚。

因為他居然覺得在上首的天子長得很像他的義兄李玄度。

但他的義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書生,家在貧窮偏僻的青縣,怎麽可能和當今皇上有關系?

郗池覺得自己可能太想義兄了,所以把別人誤認為是他。

細細看去,當今皇上衣著更為雍容華貴,氣場甚至有些陰鷙,與他溫和善良明月一般的義兄壓根不同。

況且冕旒遮擋著皇帝大部分面孔,郗池看得也不怎麽清楚。

郗修遠見郗池居然這麽膽大,第一次見皇上的面就敢當眾直視皇上,他的心差點跳到了嗓子眼,從桌子底下暗暗擡腳碰了碰郗池的腿。

——不要命了嗎?!

——哪個能用這樣的目光直視皇上?這是大不敬!咱爹都不敢這樣!

雖然郗修遠的話沒有說出口,郗池卻明白自己哥哥的意思。這一年多在軍中打仗,他們兄弟倆也有了一些默契。

郗池趕緊低頭,不看了,皇上也是個年輕人,沒什麽好看的。

義兄容顏舉世無雙,皇上可能氣勢更強大些,但郗池真不覺得這個皇帝有自己義兄長得好看。

鐘燁修長手指捏著金杯,聲音一如既往的高傲冷漠:“郗愛卿,這是貴府二公子?”

誠王趕緊把郗池領了出來當眾跪拜:“是,這是犬子郗池。”

鐘燁這兩年在有關郗池的身份上揣測了很多,他也調查了許多。

他當初見郗池時,隨口捏造了一個身份“李玄度”,萬萬沒想到“姚曦”這個身份也是假的。

畢竟姚曦名震天下,這樣的身份是假身份的可能性不大,哪有人喜歡讓一個虛假的名字比自己本人更出名呢?

原以為郗池娶妻生子,遠離朝堂在某個鄉野角落隱居過快過日子,卻沒料到這兩年郗池一直都在迎州為自己排憂解難,與郗修遠一起掃除禍患。

鐘燁道:“二公子溫文爾雅君子端方,這次平迎州之亂,他出了不少主意,立了不少功勞。郗愛卿,你教養的這兩個兒子,真是家門之幸,暄朝之幸。”

誠王心裏可嘚瑟了。

他比誰都嘚瑟,見個人就想炫耀一下說:這個英俊大眼睛的是我大兒子,堂堂雲麾大將軍!這個儀容勝神仙的是我小兒子,長得比你兒子漂亮吧?

誠王美滋滋的,眉毛都要從臉上掉下來了,他五官亂飛:“皇上過獎了,老臣沒怎麽教他們,他們天生就是好孩子。”

其他和誠王挨著的王公貴族都不怎麽高興,看到誠王在皇上面前得了便宜還賣乖恨不得踹他幾腳解解氣。

鐘燁似笑非笑:“修遠已經領了封賞,他得勝歸來朕重重賞了他,還要把長樂郡主嫁給他。二公子,你想要什麽封賞。”

誠王還惦記著郗池的婚事,他接著道:“阿池也沒有訂婚,不如您改天也給阿池一個好婚事。”

鐘燁道:“二公子鐘靈毓秀,朕要給他選一個身份尊貴的人。”

誠王更加高興了:“謝主隆恩!”

“阿池,快謝皇上!”

郗池當面不能駁皇上面子,人未定下來,這事還有轉圜之地,日後再解決。

他也跟著“謝主隆恩”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後,郗池才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不舒服。

他終於想起來是哪裏不舒服了。

其中一個就是見了皇上就跪下,膝蓋骨頭都被磨沒了。

郗池並不是那麽喜歡下跪的人。雖然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間的關系需要穩固,但他心裏就不是那種見一個身份高的就跪下磕頭的人。

京城人的想法和郗池的想法完全不同,郗池的想法說出去肯定會被人笑話。

哪怕說給自己父親兄長也會被他們笑話。

誠王和郗修遠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他們心中的想法一直都是再重也重不過君恩,見了皇上就是要臣服。

所以郗池只能自己在心裏想一想了。

之後眾臣推杯換盞看伶人們表演。

其他大臣都想孤立誠王,誠王實在討厭極了!太嘚瑟了!張口“我家孩子”閉口“我家孩子”,說得誰家沒兩個孩子似的。

可誰讓誠王是寵臣呢,郗修遠在朝中又領了要職,這在京城是實打實有權有勢的,以後要仰仗郗家的地方不少,心裏再怎麽討厭,表面上還是得違心誇獎“令郎真不錯!”

一旁鄭如笑著對鐘燁道:“陳大人和簡大人真有意思,表面上和誠王笑嘻嘻的說話,一回身就雙雙對誠王翻了個白眼。”

鄭如與鐘燁在最高之處,坐得高看得遠,百官之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鄭如說這些是因為鐘燁一人在上面,皇上孤家寡人麽,他得找些樂子說給鐘燁聽。

實際上鐘燁與其他皇帝不同,他不喜歡什麽樂子。

而且,鐘燁覺得有意思的並不是陳光和簡青霜這兩個老家夥,而是誠王這個老狐貍。

郗家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誠王寶刀未老兩個兒子就起來了,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們在鐘燁的統治下想要追上當年盛家鼎盛時的權勢很難,但追上盛家平常時的權勢不難。

誠王卻沒有勾結任何人的打算,反而刻意讓有權有勢的幾位厭惡他,讓這些權臣不想和他往來。

很懂得明哲保身,知道站在哪邊能走得最長久。

再看郗修遠,郗修遠不驕不躁,進宮述職的時候全然沒有驕傲自滿之態,在他這個年齡無論是不是裝出來的,都說明他是沈得住氣的大材。

鐘燁不嫉賢明,作為皇帝,他會任用一切有才之士。

不過——

鐘燁捏緊了杯子,郗修遠是不是距離郗池太近了?

兄弟倆湊到一起說話好嗎?他倆撕一個盤子裏的雞腿吃合適嗎?

鐘燁冷冷瞇了瞇眼。

郗修遠搖著頭道:“咱父王又在惹眾怒了,我猜戶部當時刁難我們,故意晚發糧餉動亂軍心,就是因為陳光看不慣咱父王。”

郗池忍不住笑:“父債子償,他們以後再算到大哥頭上時,大哥可要頂住。”

“我可頂不住,這幾只老狐貍背後咬人最疼了,皇上都忌憚他們。”郗修遠道,“不過,和他們周旋久了也能長幾個心眼。這些人遠遠比不上當年盛家那幫人,皇上和那群人周旋時才叫驚心動魄,我好歹有咱爹兜底,當時皇上後頭什麽都沒有,走錯一步就是深淵崖底。”

有厲害的對手刁難才能成長更快,郗修遠是害怕挫折的人嗎?

他死都不怕還怕這些。況且,為難他的人和當初為難皇上的人差遠了,他遇到的還不是什麽大事兒。

兩人說著說著話,皇上面前的太監鄭如把一盤燒雞端來了:“郗公子,皇上看您喜歡這個,所以讓奴才把這個送來。”

郗池認真看了看鄭如。

郗池記憶力很好,他總感覺自己在哪裏見過鄭如。但兩人只是一面之緣,鄭如就偽裝成攤主賣個扇子而已,所以郗池一時間想不起具體場景。

人海茫茫,大多數人都不會記得昨天賣給自己東西的攤主長啥樣,更不要提兩年前一面之緣的攤主了。當初鄭如穿得挺破爛,現在一身錦衣特別光鮮,就這張臉是差不多的。

郗修遠曾經在鄭如手下辦事,他對鄭如一直很客氣:“多謝鄭公公。”

鄭如平常不給人好臉色,見了誠王這樣的權臣也很少和顏悅色,今天卻對郗池溫和一笑:“郗公子慢慢吃吧,你們一人一盤。”

郗池半刻鐘左右反應過來了:“這個公公我之前好像見過一次,他在一個小鎮上賣扇墜。”

郗修遠不相信:“你肯定記錯了,長得像的人很多,鄭公公一直都在宮裏伺候皇上,他是個厲害人物,不可能當擺攤的。”

郗池正要撕雞腿,郗修遠把新的燒雞端走了:“這是皇上賞賜大哥的。”

郗池道:“大哥,你等著,我回家向父王告狀,等嫂子進門了向嫂子告狀。”

長樂郡主是皇上賞賜給郗修遠的,是郗修遠憑借軍功得到,並非依靠誠王。郗修遠自然滿意這門婚事。

郗池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郗修遠還是像模像樣把好的東西都給自己,還讓自己去他院子裏住。

果然!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大哥就變得和自己師兄他們一樣的德性了!

郗修遠把雞腿骨頭剔了,放在了一個幹凈小盤子裏,擡手推給了郗池:“給你。”

一旁鄭如默默往後遠離了鐘燁兩步。

晚宴結束後郗池也該回去了,他與誠王、郗修遠並行,誠王喝了不少酒,郗修遠趕緊上前攙扶住自己父王。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這道聲音是鄭如的。

鄭如匆匆趕來:“郗公子請留步!”

郗池翩然回身,宮燈下他面容清俊含笑,一雙狹長笑眼看著來人:“嗯?”

郗修遠和誠王也有些納悶:“鄭公公,您老有什麽事情?”

鄭如趕緊把自己手中的拂塵給擺正了,他道:“誠王,郗將軍,咱們皇上今天想單獨見一見二公子,你們兩個先回去吧。”

誠王有些擔心:“能不能帶我一起?”

他怕自己兒子第一次和皇上單獨說話,不知道說錯了什麽惹怒皇上。

郗池雖然聰慧,但他人沒有在官場上混過,還不知道如何與君王相處。

誠王作為長輩,不放心郗池這個小傻瓜在老謀深算的皇上面前。

鄭如皮笑肉不笑:“誠王殿下,您老喝醉了。郗將軍,帶你父親回去喝碗醒酒湯去休息吧,郗公子,你隨著咱家過來。”

郗池突然被攔住也一頭霧水,不清楚皇上單獨留下自己來做什麽。

不過他沒有特別緊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什麽場合,放寬心去慢慢應付就好了。

長長回廊兩側站著一排提燈的宮女,郗池翩然跟在鄭如的身側,由著鄭如來引路,遠遠看到前方站著一名男子。

男子身著玄色龍袍,長身玉立在夜風之中,冕旒已經除去,墨發散在身後,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給人深深的壓迫感。

鄭如道:“皇上,郗公子已經帶到了。”

“你退下吧。”

這道聲音溫和許多,與見朝臣時的疏冷又是不同。

郗池心念一動。

來人緩緩轉身,月光與宮燈暈黃的光芒交融,郗池看清了對方俊美深邃的面容,也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鐘燁如今氣質與當初完全不同了。

郗池記得自己當時與鐘燁一起來往時,對方如春風般和煦,如月亮般溫柔,萬萬不像現在這般陰鷙冷漠。

鐘燁皮笑肉不笑:“賢弟,你娶的夫人呢?怎麽不帶來給朕看看?”

猶疑片刻,郗池大膽的道:“義兄,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沒有從前那般瀟灑。”

鐘燁咬了咬牙,他自然是因為輕信郗池信中言語,以為郗池真娶了夫人在什麽地方閑雲野鶴去了。

但他只能閉上眼睛,將所有心事都按下去:“朝事繁忙,朕日理萬機,做不到從前那樣閑散。”

郗池回想了一下曾經種種,他恍然大悟:“你當時在衛黎省微服私巡?顧師兄居然也不告訴我你的身份,太不講義氣了。”

“是朕讓他瞞著你。”鐘燁道,“當時朕擔心告訴你真實身份,會讓你感到拘束。沒想到我們兄弟兩人反而陰差陽錯失散兩年。”

郗池心情愉悅,他笑著道:“能再遇是再好不過了,我一直都很想念義兄。”

鐘燁不太相信:“有多想念?”

郗池道:“我很少夢見人,這兩年卻經常夢見和你在游山玩水。”

郗池說的是真的,他有很多朋友,但是常常做夢夢見的只有鐘燁一個。

鐘燁擡手揉了揉郗池的頭發:“朕不信。”

郗池趕緊後退:“頭發都被揉亂了。”

這一兩年郗池長高了許多,他看起來更加修長挺拔,翩翩公子若芝蘭玉樹。

性情卻和從前一般。

鐘燁道:“知曉朕的真實身份,你怕不怕?”

郗池笑了笑:“從前敬重義兄,現在敬重皇上。”

鐘燁目光深邃:他想要的不是敬重。

是想結網將郗池密不透風的困住,自己一人慢慢品嘗,想要親昵擁有。

作者有話要說:  推個預收《昏君覺醒之後》

攻視角:

慕江身為儲君被眾星拱月,從小到大都被人追捧,性情張揚跋扈殘暴乖戾。

皇帝奄奄一息,慕江距離登基不遠了。

但是,某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個亡國昏君,是扮豬吃老虎的男主的墊腳石,最後被叛軍亂刀砍死掛在城墻上。

唯一一個將他屍體偷走下葬的是寧家的三公子。

寧三公子上個月被人獻給了慕江為妃,慕江和他產生摩擦吵了一架,將人趕到了破破爛爛的小院裏生活。

受視角:

寧繁被送給乖戾殘暴的太子之後只想找機會逃出去。

好不容易找機會得罪太子,和太子吵了一架,讓太子把自己扔在了一個破爛小院裏,寧繁計劃明天就逃。

結果第二天太子來了自己院中,冷哼一聲:“孤承認是孤不好,你和孤回去,以後孤讓你做皇後。”

“孤勸你不要不識好歹!”太子叫嚷著,“否則孤把你扛回去。”

忠犬昏君X妖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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