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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倒黴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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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墜,暮色霭霭,山風呼嘯,四下裏林木搖曳。風過,林中鳥雀漸歇,四下一片寂寥,一股蕭殺之氣從林間逐漸向四處蔓延開來。

“敵不動則我不動”,以靜制動乃兵家上策,四目相對,目光中皆是志在必得之色。

兩相對峙持勇者勝!堅持,必須堅持!

只是,幹瞪了一個時辰的眼睛已經開始發酸發脹,再瞪下去恐怕這眼睛需要半天才能緩過來,玉歌終於決定認輸,把手中最後一個肉包子往地上一扔,急忙動手揉眼睛。

那大黑狗終得勝利,低下狗頭,“啊嗚”一聲,叼起包子就跑。

跑了幾步,大黑狗以勝利者的姿態回望雲歌,目光很嘲諷,姿態很傲嬌。

“切,追了五六裏路就為了搶這個包子,此行徑實在令人瞧不起,真是狗性不改!”玉歌搖搖頭,又眨了眨眼睛,終於緩過來了。

看著那大黑狗遠去的狗影,她咬牙切齒,仰天長嘆:“可這是我最後一個包子了啊。”

吃完上頓沒下頓了。好慘啊!

下山一月來,玉歌終於明白師父為何從不讓她獨自下山,“江湖險惡,人心不古”師父誠不欺她,如今連狗都能欺負她。

想起一路來的經歷,只能望天流一把心酸淚,且眼淚只能往裏流。

她下山第四天,在一小鎮上,遇見了街邊“賣身葬母”的八九歲小兒,身著破衣裳,掛著黃鼻涕,身邊躺著一具用破席子包裹的屍體,玉歌見他實在可憐,就把身上十兩銀子的八兩給了他。

黃涕小兒對她連磕了三個頭,使玉歌湧起一股“女俠行義”的英雄豪氣,助人的確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她暗暗發誓,以後遇到有困難的人就要毫不猶豫地出手。

給完小兒銀子,玉歌看見對面街有家包子鋪,便走過去買幾個包子,誰知一轉頭就看見男孩身邊那具卷在破席子裏的“屍體”詐屍般跳將起來,他哪裏是“母”的?那明明就是一“公”的,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從咧嘴笑的動作看起來是正在誇獎小兒。

玉歌楞楞地看著這一幕。

“哎,也就是姑娘你才會上當,這一月來他們父子倆天天在這裏行騙,我還沒見過有人像你這般,給銀子給得這麽爽快的,起碼看一眼那屍體也好啊,那明明就是一男子。”包子掌櫃用看傻子的目光對著玉歌“嘖嘖”嘆息。

“騙子!”玉歌一把扔下包子,撒腿就追,那父子二人一見轉身就逃,竟跑得比兔子還快,玉歌追了半個時辰終於放棄,不是她心疼錢,而是她初次行俠仗義就受如此打擊,以後還怎麽行俠仗義?識人不清,很打臉的呀!

又兩日,夜晚住客棧時,要不是她多了個心眼在窗戶上系上小鈴鐺,就不會發現客棧老板欲從窗戶紙上戳洞往裏吹迷藥,她驚醒之後迅速跳窗逃跑,去到馬廄卻發現那裏的馬也不見了,只好徒步上路。

此後,夜晚她只敢宿在大樹上,早上醒來,便頂著一頭的鳥屎上路,如今這頭發硬得任大風吹也絲毫不亂。

三天前,她就已經身無分文,只能靠挖地裏的地瓜或者摘點果子充饑,但這樣就被農民追得鞋子跑丟一只。

真是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仙女落難連乞丐都不如!

兩個時辰前,她餓得實在難熬,只好在小鎮上一家包子鋪前表演了一通徒手拍石獅,拍了幾十記,手也拍紅了,獅頭一點沒壞,掌櫃的搖搖頭,怕她手拍傷了訛錢,趕緊給了她兩個包子打發了。

她剛吃了一個,這狗東西就追來了,堅持了一個時辰後,她終於放棄了最後一個包子。

罷了,京城已經在望,堅持,再堅持!

如今她縱然已知曉江湖險惡,也不得不繼續前行,原因非常重要:師兄要成婚,新娘不是她!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說的就是她和師兄。

她從小就立志要嫁給師兄,師兄也曾語焉不詳地暗示以後要娶她為妻,然而,卻突然間不告而別。

要不是她對師父再三追問師兄的去處,師父都不會告訴她實話,最後才說出:“你師兄奉了父母之命,回去完婚。”

“可是,可是,師兄他說……”玉歌無比震驚,往日與師兄的情意同門皆知曉,他卻突然間回去完婚,這讓她情何以堪。

“唉,姻緣之事,不可強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師兄尚且不能免俗。玉兒別急,師父一定能為你覓得一門好親事。”師父安慰她。

玉歌不要什麽好親事,除了師兄她沒什麽好親事了,但她一定要聽師兄親口告訴她方能死心,於是便偷偷下山。

所以,這是她“不遠百裏”跋涉前來京城的原因。

她已經做好打算,到了京城,找到師兄後,問問他還願不願意娶她,如果他不願,那麽就問他什麽時候拜堂成婚,她也要在那天找人拜堂,跟師兄同日成婚。

雖然做不成夫妻,但也算是和師兄同年同日拜堂了,之後她便回到“追雲谷”終老。

至於跟她拜堂的新郎官,隨便找一個即可,花點錢雇一個也行,雖說她現在身上沒銀子,但是到了京城她就能想到辦法。

天色已晚,玉歌決定找一棲身之所,先過了今晚進了京城再說。

如果能找到一間農舍,向主人討點粥喝,寄宿一夜就好了。

然而她走了二三裏路,別說農舍,連路邊的樹都長得不夠壯實,不能用來夜宿。

黑夜來臨前的唯一一抹亮色,也只夠伸手看見五指了。

想必今夜又要露宿荒野了,嗚嗚,好悲慘!

“人生還有更倒黴的”“嗎”字還沒出口,便聽得一陣馬蹄狂奔的聲響,她回首望去,一個黑點在眼前無限迅速放大,向她沖來,已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砰”一聲巨響,玉歌抱住腦袋,飛出去後又跌落在地,繼而眼前一黑,臨暈過去前想的是:果然是倒黴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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