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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秋香搖了搖頭,對她道:“石榴性子最為冷淡,她要是不疼惜你,即使你在她耳邊嘮叨一百句她都不會理睬你。”

“你覺得我對每個人都好,可你卻沒看出其中的區別,這好也是有區別的。”

“夏香是典型嘴硬心軟,你常常與她吵鬧,可見過她真惱你嗎?”

說完,冬香低垂的眼似乎一亮,與秋香對視著起來。看著她讓人安心的眼眉,表情顯得若有所思。似乎因為秋香的提醒,她悲傷的表情去了大半,眼眸中的清明也漸漸恢覆。

“秋香姐,你說得對。剛剛是我鉆了牛角尖,你們都對我很好!都是我的親人。”冬香重重點著頭,表現罕見地乖巧。

「冬香對您的好感+5」「夏香對您的好感+5」「系統提示累積滿100將會進入親人模式」

夏香聽了這番話,在她背後重重吐了口氣,緊張的氣氛儼然被抹去。

冬香對秋香一笑後,慢慢轉過身來,她歪著頭打量夏香一眼,然後說:“夏香,其實我覺得如果你要做姐姐的話肯定是不合格的……”

冬香蹙眉,為難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要對我更好些。”

“……”這小吃貨果然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夏香沈默,臉色黑了一些。

秋香見此情形,倒是看明白了。這冬香大抵是不太好意思,所以用任性的語言掩蓋了她的羞赧,這一時半會兒夏香倒也沒看出來。

等到秋香笑出聲時,夏香終於有了反應:“好啊,你敢戲弄我!”

“沒!”冬香佯作緊張,連連擺手,躲到了秋香身後,半晌後才露出半個腦袋,對夏香吐了舌頭。

夏香叉腰惱火,作勢就要來抓她,就連秋香也差點被鬧騰得人仰馬翻。

最後還是秋香應下陪她兩人好好逛逛蘇州城,才算老實下來。

秋香此時在想,如果沒有那坑爹的系統,沒有寧王,沒有唐寅。她與這兩小丫頭一直如此相處下去,這日子也不會無聊。只可惜身在這樣的時局下,又投身華府,怎能安穩度日。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送上,這章是草稿幾乎沒修過,等我有空小修。

——————————

我覺得秋香快要走通夏香和冬香的結局了!

下章會有新人物來打醬油。

19Chapter.18尋人

這街一逛冬香也就忘記了剛剛的傷心事,臉上露出嬌笑來。夏香與秋香對視一眼,松了口氣。

秋香一直認為女人是種神奇的生物,平時看上去柔柔弱弱可一牽扯到逛街購物,就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毅力來。以前她妹妹是一個,現在秋香心中的名單又增加了兩個。

——夏香與冬香。

雖說這兩人花錢不若自己妹妹那樣如流水,可這走走停停,東看看西瞧瞧的行為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秋香只覺走得腳底綿軟無力,身子也有種說不出的輕飄飄感覺,灼熱的熱量一下從腳底積蓄到了腦門,以薄汗的形式出現在前額,鬢角的發絲也帶上了一些濕漉。

秋香瞧著兩人的表情,擦了擦前額,這下終於忍不住提議到去茶棚坐坐。

兩人大抵也是有些倦意,稍作遲疑便同意了秋香的提議。

***

蘇州城的四月,冷熱恰好適宜。

正午十分,那一輪太陽正壓在頭頂,耀眼的光線把年輕姑娘的黑絲照亮,折射出烏亮色澤。俊俏的臉龐更是洋溢著一種年少的氣息。年邁的阿婆在弄堂裏搬出椅子,曬著太陽與對門的婦人聊著天打著瞌。

白墻黑瓦,屋檐上不時有落單的貓兒踩著輕盈矯捷的步子奔馳而過,不想卻驚了枝頭歇息的麻雀。

帶著濃重蘇州方言的吆喝在耳邊此起彼伏。

不消片刻,夏香便找到了家茶棚。

那家茶棚沒墻沒壁,頂棚是用老舊的木頭搭建而成。經兩日來的大雨沖刷狂風席卷,卻也沒有坍塌的跡象,反而把烏黑的木頭洗刷成了深色發亮的茶褐色。它縮在街市一角,把來來往的行商收於眼底,倒是個歇腳看熱鬧的好地方。

秋香和夏香冬香來到茶棚時,裏面就剩下最後一張桌子。

老板是個中年壯實的漢子,一身皮膚黝黑,就連說話的調調也顯得極為老實。

他給秋香三人擦了長椅和桌子,便露出白凈的牙齒一笑,指著茶棚前的看板道:“姑娘,涼開水三文……”

冬香是三人中出門最少的,望著四周眼裏盡是驚奇,還不等秋香做主就搶過話頭:“老板,你家不是茶棚嗎,怎麽還賣涼開水呢?”

那皮膚黝黑的漢子聽了一楞,看著冬香滴溜溜註視的眼,不知怎麽地臉就一紅,支支吾吾道:“我不曉得,但是家家茶棚都賣涼開水,我就也開始賣了。”

冬香一看這漢子黑臉一紅,突然來了勁,嘻嘻道:“你不知道就學人家開茶棚了?”

那黑臉漢子眨巴著眼蠕動了下嘴唇,臉又紅了幾分,本來就是個不會說話的人,現在被冬香一調笑更不知道怎麽答了。

夏香一見,隨即扯著冬香的臉,對那漢子道:“別理這小丫頭,你上三碗茶就得了!去吧……”

夏香才揮完手,漢子就感激地看她一眼,趕忙溜走了。

冬香不甘心的揉了揉臉頰,道:“我還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呢!”

“人家賣涼開水就涼開水唄,關你這丫頭什麽事?”夏香撇撇嘴,有些受不了她。

這時秋香才道:“茶棚本來就是讓來往之人歇腳的,這賣什麽不打緊,主要是便宜就好。”

“哦。”冬香點頭,臉色漸顯失望:“那就是沒小吃賣嘍。”

原來她還打著吃東西的心思,可惜落空了。秋香笑,而夏香則摸摸袖子裏的錢袋,大有劫後重生的意味。一晌過後,那黑臉漢子就端著三碗茶上來了。

他看冬香的眼神還有些緊張,幸好這丫頭這次什麽也沒有說。

搓了搓手,那漢子轉身離開時,茶棚又來了兩位客人。

兩個男人,一個而立之年,一個十七八九,一個深藍色長袍一個灰色短裝,一主一仆身份昭然若揭。

穿著深藍色長袍的男人長相富足高大,直比灰色短裝的高出了一個頭。他額間滲著不少汗水,一手拿著寬扇,一手拽著前襟抖動兩下,似乎想減少一絲燥熱。

而灰色短裝的年輕小夥儼然一副書童打扮,他面上的汗水也不必藍袍男人少,一雙手自是在面上來回煽動。

不等男人開口,那書童便拽著黑臉漢子問:“老板,還有座嗎?”

漢子搖搖頭:“沒哩,要不你們先站在等會兒?”

書童皺眉,回頭看藍袍的男人,眼中擎著為難:“主子,怎麽辦?”

男人說:“先上茶吧,我嗓子冒煙兒了!”

藍袍男人的嗓音沈穩,眉宇間卻透露著一絲焦急,說完就抿著唇望向茶棚之外。

***

本來秋香是不會註意到這兩人的,可在看到藍袍男人拿著寬扇的手後,不由心中一驚。那男人右手居然生了六根手指,好不怪哉,惹得茶棚內幾人來回打量。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秋香頂多也就看兩眼便作罷,眼中定然不會有任何驚疑。

讓秋香感興趣的便是男人的身份,如是她沒有猜錯,那面前的藍袍之人應是唐寅的好友——祝允明,祝枝山是也。

相傳他生來右手有六指,所以便稱枝山。

秋香也是第一次見到此人,所以還稍有不確定,但沒過多久那小書童的一番話就讓秋香肯定了那人身份。

小書童對他說:“主子,你說唐公子究竟是跑哪裏去了?真是急死人了。”

唐公子?如果秋香沒有猜錯的話,那便是指的唐寅了。秋香輕抿一口茶,把精力全部集中在了耳邊。

此時就聽那疑似祝枝山的男人開了腔。

“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哪裏知道。”祝枝山跑得一臉是汗,心中早有不悅,被自己家的書童一問語氣當然算不得好。

不過這也不算是斥罵,他表情上更多的是為唐寅的擔憂。

日頭的太陽還沒絲毫松懈,祝枝山瞇了眼,重重喘了一口氣,沒人能知道他此時所想。

只待他闔眸睜開眼時,眼裏的燥氣消去了幾分。他抿了抿唇,最終向茶棚老板走去:“老板,你見沒見過一個二十來歲的公子?他穿了身月牙色的袍子,看上去斯文,一副讀書人的樣子。”

“大概有這麽高……”他倚著自己的身高比了一下。

皮膚黝黑的老板朝著天花板想了許久,就像祝枝山一臉期待中茫然地對他搖頭:“沒看見誒,不過就算是看見了我可能也會記不住。”

“是嗎。”祝枝山嘆氣,眼中的焦急再次浮現了出來。

他咬了牙,往外邊的人潮裏一看,鬢角的汗水又流淌了下來,書童見狀便拿過手帕想替他擦拭,睡著卻被他大手一揮。

“走,我們繼續去找。”他一口飲盡茶碗中的水,把白瓷大碗就往老板手中一塞。讓書童付過錢,奔出了茶棚,看樣子是繼續去找人了。

這尋唐公子的六指男人,必定是祝枝山,秋香心下確定。

月牙色袍子,面容斯文,讀書人模樣,不是唐寅還會是誰。今早唐寅走得匆忙,那時秋香就有些奇怪,此時身為好友的祝枝山又如此焦急的尋他,難不成出了什麽事?

秋香心中一淩,不好的預感有隱隱冒了頭。

抿了抿被茶水濕潤的唇瓣,秋香對渾然不覺開始打瞌睡的夏香冬香兩人道:“你們坐這裏喝茶,我去買些東西,等買好了回頭來找你們。”

“要我陪你嗎?”夏香問。

“不用,我很快就回來的,你看著冬香。”秋香不給兩人反應的機會,就拎著裙擺走出了茶棚。

冬香納悶:“你說,秋香姐是不是去吃獨食了啊?”

“她又不是你!”夏香沒好氣的罵道。

還沒走遠多少的秋香當然是聽見了,不過她可沒心思再回頭去看那兩人。

只把目光在人群中來回穿梭,尋找那一主一仆的身影。其實秋香也想過,這麽貿然去找祝枝山,人家鐵定會對她生疑。但此事關乎到唐寅,也就是她的攻略對象。

這要是自己的第一攻略對象不見了,她不就直接BE了嗎!

她還沒有當華文華武小妾的打算,也不準備攪合寧王的事。

除非……除非她能完全不照系統路線走,開啟新的結局。

但是目前以系統坑爹的程度來講,這可能性還真是微乎其微。

秋香努力按捺著表情,不想讓人看出什麽名堂來。

當她在人群中巡視了半天後,終於在街道的一頭找到了那主仆二人,他們正低頭問著那盤坐在地上的小乞丐。也不知那小乞丐在聽後對他們說了些什麽。

穿灰色短襟小書童氣得跳起腳來,指著乞丐一臉怒容。

秋香蹙眉,加快了腳步,待到靠近便聽那小乞丐流裏流氣地說:“嘿,你們也可以不問我啊,不過既然要問當然得給我錢了。”

小乞丐伸出五個汙濁的手指來,往書童前面一送。

祝枝山面色一沈,未發一言。那書童就咬著牙氣道:“五十文?你好大的胃口。”

“五十文?”小乞丐笑了,揉了揉臟兮兮的鼻子道:“不對,是五兩!我要的是白花花的銀子!”

作者有話要說:

20Chapter.19出手

書童倒吸一口涼氣,這小乞丐簡直是漫天要價獅子大開口。

等他表情難看地朝他主子看去時,發現他主子的那張臉都快堪比黑炭了。書童心道不好,應時向乞丐大罵到:“好你個乞丐,敲詐敲到這份上來了!把你整個人買下都不要五兩!”

他倒不是在說瞎話,他還記得他當年賣身給祝府也才二十兩不到,而且他怎麽看都要比這乞丐值錢。

小乞丐聽了這話,不怒反笑:“我的人當然是不值五兩的,但是啊……你們找的人確實比五兩值錢多了。不是嗎?”

他反問道,雖是在對書童說,可眼神一直盯著書童的主人。

別看他面黃肌瘦,可目光炯炯有神,清明如慧,看來也是個聰明的孩子,只可惜小小年紀便成了乞丐。

短衣書童被他這麽一反駁,倒也一時說不出話來。那唐寅唐公子的身價自然不是幾兩銀子能道清的,他面露難色向自己的主子看去。

只見祝枝山一直沈著臉,未發一言。

他倒不是在乎這五兩銀子,只是怕小乞丐未必能說出唐寅的蹤跡,所以一時倒也沈默無言。

小乞丐見勢便道:“看來,你們要找的人在你們心目中不值五兩呀,唉……可憐可憐。”

說著他兀自嘆氣,搖頭垂眸。

祝枝山突然神色一斂目光不悅,逼向小乞丐身上。

那小乞丐不怕,反而揮了揮破爛的衣袖,揚起一片塵土,靠上背後的墻。

***

祝枝山直直皺了眉。

你不言我不語。一時,氣氛倒也僵持下來。

在秋香眼裏,那小乞丐就像是搏命的賭徒一般孤註一擲,他的篤定便是祝枝山眼中的焦急。

雖然不是該她出場的時候,但這時間不能再拖了。

等等要是夏香和冬香看她久久未歸,就尋來此地可就不好。到時要如何這個謊也是件頭痛的事。看早上唐寅的表現,顯然是不想對華府的人曝露身份,華夫人雖知白衣人是唐伯虎,可那晚在他刻意隱藏下,除了送出門的秋香,竟是無人看清他的面容。

她這時更不能多嘴同冬香與夏香揭露。

秋香眉梢一挑,就無聲站到了小乞丐身邊,她道:“小乞兒,既然你看見了他們要找的人,那便先說說那人是高是矮?是美是醜?是胖是瘦?又是帶著什麽配飾?”

秋香突然問出口的話,使得小乞丐眼皮一跳。他擡頭一瞧,便見一位身著嫩黃色羅裙的美貌女子望著他,她面上掛著笑容,如同春日裏的酥風,直讓人心頭微漾。

可是她帶著笑意的眼眉,卻讓笑小乞丐心跳的厲害,徒然有些慌張起來。

他按捺著怯意,故意別開臉不看她:“大概比那個大公子矮小半個頭,穿月牙色長袍。嗯……他離太遠了,我沒看清。”

這話倒說得像模像樣。

秋香一聽,心道這小乞丐真真狡猾,這分明是祝枝山方才問話中得知的內容。秋香緊緊盯著小乞丐,想看出什麽端疑來,而身側卻傳遞來一道目光把她上下打量。

秋香微微有些不適,轉頭就見祝枝山正用寬扇抵著下巴,神色覆雜的看著她。

眼神裏有疑惑,有猜測,或許還有一絲厲色。他此刻正抿著唇,低眸不語。

秋香這時不好同他講什麽,只好對他微微一笑。然後轉頭對小乞丐道:“那你說說,你是什麽時候見到那位公子的。”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又不給我錢。”小乞丐皺眉道,眼角瞥向那未出聲的藍衣大公子。

“你說不出?”秋香笑得更為惹眼,她挑眉道:“那便是不知道了?”

第二句話雖是反問,但卻更像是某種陳述。

“誰說的!”小乞丐一聽暗道不好,趕緊倚著墻沿往裏靠了靠,不敢在與任何人對視。咬著牙他言辭有些閃爍:“我是早上辰時左右看見他的,就他一個人……”

“嗯。”秋香嘴角一彎朝他又一笑,點了頭:“真巧我也是辰時遇上那位公子的,可是我怎麽當時沒見著你?”

小乞丐臉霎時一白,所幸臉上的泥土為他擋去幾分蒼白,只聽他不死心道:“興許是你沒註意。”

而秋香則不再理會他,轉頭望向祝枝山,他此刻眼裏竟然多了一份警惕。

秋香臉色不變,擡頭問他:“你要找的那公子是否穿著月牙色長袍,腰間系著個白玉佩環,身無一物?是否身材頎長較為纖瘦?面容白凈,一副書生模樣?”

“正是。”祝枝山正了正臉色道。

“那麽他是否姓唐?而公子你是不是姓祝?”秋香看著他的表情笑了,黑色瞳孔中流淌著與眾不同的波動。

祝枝山一怔,警惕的表情變為莫名的詫異。

他不知她是如何得知唐寅的姓名,這個時候他自然是不會頂著名號招搖過市。也不曉得唐伯虎什麽時候覓得了這麽一位紅顏知己。

如果面前的姑娘是真的認識唐寅,那麽認出他還真不難。這唐寅認識的人中,有六根手指的,恐怕就只有他了。

現在就怕其中有異。

祝枝山對此話沒有否認,倒像是默認了秋香的問話。他打開扇子遮去了半個面容,唯有書童在一旁看見了他的表情。

祝枝山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正有此意。”秋香道。

坐在地上的小乞丐聽了兩人的對話,已知道手的羔羊跑了,不由恨恨咬了唇,留下一道發白的印子。他不再動,胸前環抱著的雙臂更緊了幾分。

***

蘇州巷子居多,四通八達,至深入裏。兩人要找個說話的地並不難。

等耳邊的販賣聲不再,卻沒見祝枝山如意料那般迫不及待。他抿唇,把秋香打量了好幾遍才道:“請問姑娘是?”

“這個重要嗎?”他的疑心果然重,秋香心道。反問他:“公子不想知道唐公子的消息了?”

祝枝山眉頭一皺。便聽他道:“姑娘辰時在哪見到他的?”

雖則他語氣不徐不緩,但秋香還是聽出了其中隱藏的憂慮。

“西街。”秋香順著目光,看他一眼:“西街有家賣糖人的攤子,他與我妹妹在那裏出了點爭執。”

“爭執?”祝枝山問。

秋香睫毛一顫,突然一笑,大概是想到了東西吃癟的情形。她搖頭說:“這個不重要?只是我覺得他走的時候模樣有點奇怪。”

“就像是有什麽人追著他一樣。”秋香蹙眉,餘光始終註視著對方的表情。

而祝枝山聽了眉頭立即一緊,手上的寬扇「呼啦」一下收了回去,聚攏成筆直。他較為厚實的嘴唇嚴嚴實實抿了個密不透風,秋香看他神色覆雜,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遲疑了片刻,秋香最終小心翼翼問道:“唐公子,他出了什麽事嗎?”

其實就在祝枝山皺眉一瞬,秋香已經猜測到了一些事,唐寅怕是卷入麻煩了。

聽秋香這麽一問,祝枝山下意識把嘴唇抿得更緊,無非是不想答她的問題,秋香看的清明,只好沈默下來。

只聽片刻後祝枝山再次詢問道:“敢問姑娘芳名?我以前怎沒聽他提起過姑娘?”

看來這祝枝山還是對她生了不少疑心。

秋香嘴角翹起,面帶微笑,可眼底卻露出一絲不悅:“我是華府的丫鬟秋香,前幾日才隨夫人來的蘇州,祝公子當然不會聽唐公子提起過。”

“你是秋香姑娘?”誰知祝枝山竟然張了張嘴,面帶訝意地望向她。

“你知道我?”秋香也是不解,難道唐寅對他提起過?

在秋香疑惑的眼神下,祝枝山也自覺失禮,摸了摸扇子作揖道:“失禮失禮,在下確實沒聽伯虎提起過你。但今早卻在周臣老師那裏聽了你的名字。”

“其實……”祝枝山有些吞吞吐吐,說話的同時不免向四周打量生怕有人偷聽,一時竟也忘記了讓自己書童把風的事。

秋香好笑,便聽祝枝山突然轉了口風:“敢問姑娘,寧王是否已啟程離開客棧?”

“寧王?”秋香杏眸一睜,變幻了神色,心中那個不好的預兆似乎更為清晰了起來,秋香抿唇道:“沒錯,寧王今日已離開了蘇州……”

祝枝山此話大抵是有深意,秋香不動聲。

“果然如此。”祝枝山道,然後又無意識般地說起了另一件事:“也不知怎麽地今兒一大早老師家被人搗了亂,所幸沒人受傷。我正想找伯虎探望老師一下,怎知偏偏這個時候找不到他的人。”

說道最後祝枝山氣惱的握了下拳頭。可秋香分明見到他刻意投來的目光。

“先生無礙?”

“自是無礙。”

聯系這前言後語,秋香霎時明白了過來,怕是這周臣家被人搗亂與寧王脫不了幹系。寧王今早一走,便打算對唐寅出手,所以那叫阿卓的侍衛才沒一同離去。

以寧王錙銖必較性格來講,對周臣的遷怒不難理解。

而這唐寅大概是收到了些風聲,便早早去藏匿了行蹤。

想來祝枝山是今早才從周臣那裏聽到消息,這下就急急尋起唐寅來了。

秋香也不知她哪裏來的預感,料定唐寅此刻無事。況且就算出了事,系統也定會有提示,所以秋香一時倒也松了口氣。

反倒不露聲色地提醒起祝枝山:“祝公子放心,唐公子定已得了消息,只是一時不方便去探望先生。”

聽她如此一說,祝枝山微怔,訥訥細嚼著秋香的話,懸著的一顆心居然冷靜下來了。以他對唐寅的了解,他必定早已算計到了有這麽一天。

“姑娘一語驚醒夢中人,伯虎怕是此時不便去探望老師。”祝枝山道,對著秋香感激一笑。

此時定下神來他也不打算在如此盲目尋找,決定回祝府等唐寅的消息,如果唐寅真的沒事自然會想辦法找他。論唐寅聰明絕頂,找個藏身之所的確輕而易舉,他再如何尋找也是瞎忙一場。

「祝枝山對您的好感+10」意外收獲。

把整件事情弄了個清楚明白,秋香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要離開。與祝枝山道過別,她走遠了幾步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就回頭喊了祝枝山一聲。

見藍袍男人看她,她揚起唇角道:“如果你見了唐公子,記得叫他把我的帕子還我。”

祝枝山一楞,摸不到頭腦。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只道秋香笑得好看,大抵唐某人又惹下了什麽風流債,怪不得人家姑娘那麽關心他了,於是便把此話記在了心中。

秋香自然知道那話容易讓人誤解,不過她要的就是祝枝山的誤解。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發了,我要去關小黑屋了。存稿全用光了,哭……

21Chapter.20拿藥

與夏香冬香會合的路上,秋香又經過了那個小乞丐的面前。這時他正闔眼靠著墻小息,雙手依舊緊抱,腳上的草鞋露出兩個烏黑的腳趾,旁邊擺的是缺了口子的小碗,小碗裏零星放著幾枚銅板。

秋香走開兩步又猶豫了下,然後折回小乞丐面前。她從袖子裏摸出碎銀來,蹲下身一手托著袖子一手把碎銀放到碗中。

那小乞丐似乎是感應到了一般,忽地睜開了眼,目光緊緊鎖住秋香,既沒感激也沒憤恨,只是那麽盯著她。

秋香倒是不太在意他的目光,張了張口便對他道:“五兩銀子我是沒有,不過這一兩應當能讓你吃幾頓飽飯了。”

小乞丐聽得她一言,皺眉抿唇,可依舊未發一言。只是接下來秋香也不在理他,自顧自站起來拍了拍下擺消失在了熱鬧的街上。

小乞丐怔忪地望著秋香不見的背影,與破碗中的碎銀,不言不語。隔了好一會兒才把銀子收入懷中,走入茫茫的人群中,消失不見……

***

而這麽一個小插曲很快被秋香拋之腦後,哪怕就連停下來為唐寅操心的時間都沒有。在山塘寺開堂布施的事已緊鑼密鼓的擺上了日程,就連一直和她不對盤的春香也沒時間找她麻煩。唯一有閑工夫的大概也只有冬香了,她年紀最小,自然沒什麽事要她做,只需陪著華夫人便可。

秋香之後,屬最忙的便是石榴,糧食的采買核對都由她負責。

兩天的時間一來二去很快就被消磨掉,日子就到了上香與布施的前一天夜裏。

秋香才剛統計完這幾日的賬本,揉了揉發昏的腦袋,門外就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她一打開門,就見冬香拎著裙擺心急火燎的跑過,秋香還未細想就把她叫住:“冬香,怎麽跑得那麽急?”

冬香只顧拎下擺,頭也不回就道:“夫人頭痛的毛病發作了,我去找找我包袱裏有沒有帶藥油。”

秋香才想說這類東西不是一向由春香保管的嗎,冬香就跑了個沒影。秋香只好半掩著門房,在樓道等冬香再次經過。

夜已然黑沈,夜風徐徐,這客棧裏顯得格外的安靜。只剩一樓大堂裏幾個小丫頭的低眉細語。

隔了一會兒等冬香房間出來時,她便拉慫著一張小臉,表情有些郁卒。

秋香便到了,估計藥油她是沒找到。

秋香挽起鬢角的發絲,幽幽走到她身邊,對她道:“藥油不是春香保管的嗎?”

“她把東西落在船裏了,現在正躲在屋子裏不敢出來。”冬香輕哼一聲,撇嘴道,心中不免有些怨氣。

“這樣啊……”秋香緊蹙眉頭,這華夫人頭痛是老毛病了,大抵是前兩日下雨受了點風害得。

她這一頭痛脾氣肯定暴躁不少,省不得下人受難。況且明天就是去山塘寺的日子,可不能出什麽岔子。

秋香抿唇,鎮定下來:“你讓石榴去給夫人熬些粥,然後和夏香一起送去夫人房間。”

“我找春香一起去船上拿藥油,記著和夫人說話時仔細些。”秋香特意關照道。

秋香吩咐的極為有條理,這讓冬香也定下心來。

“我知道。”她點了頭,忙不遲疑地往廚房的方向跑去。

而秋香就在大堂裏找了幾個三等丫鬟,合力敲開了春香的房門,直接把她拽出了客棧。

秋香架著她的胳膊,在幾個丫鬟的幫襯下便往港口跑。

等春香反應過來時,就在秋香耳邊嚷嚷起來:“你要死了!那麽大晚上的拽我出來!要是被打劫了怎麽辦?”

秋香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道:“你以為這是誰的責任?你要是沒落下夫人的藥油,我幹嘛還非得拽你出來?”

這話一數落,她總算咬唇不再反駁,也知自己是理虧,只能在心中埋怨著秋香不好。

四月的夜裏涼風習習,滿天的星辰,秋香猜明日應該是個好天氣。應著景打更人的鑼聲由近及遠,慢慢輕了下來。路上只剩秋香與春香帶著的幾個丫鬟。

一陣夜風吹過,河邊的柳枝狂舞起來,星光不在奪目,黑色的陰影漫天,森森的模樣有些嚇人。

春香至始至終都被秋香拽在身側,直到冷風灌入領口,她才一縮脖子,忘記了對秋香的不滿。

她緊了緊前襟,捂住撲通亂跳的心臟,向秋香的腳步靠攏,心慌道:“這天黑得嚇人,真不會有事嗎?”

秋香看她一眼,發現她的臉色慘白了一片,當真是害怕了。秋香笑:“那正好給你個教訓,看你以後還丟三落四。”

春香沒理她,翻了個白眼跟上她的步子。反客為主拉緊了秋香的胳膊,她在秋香耳邊問:“秋香,你帶了多少錢啊?”

“嗯?”秋香被她沒由來的問題弄得有些茫然,便隨意回答:“沒帶錢。”

“完了!”春香大叫:“這要是遇上打劫,沒錢給人家,還不得被人殺人滅口了去!”

那緊張的模樣就差跳了腳。

秋香一聽,差點偷笑出聲來,這時的春香哪裏還有平日裏囂張的模樣,到底是個未滿二十的姑娘家,膽子小的很。

秋香勾了勾嘴角,掩去語調裏的笑意,半真半假道:“放心,人家見著了你,還舍不得殺人滅口,頂多把你搶去山寨當壓寨夫人。”

話音剛落,春香的臉色便在黑夜中又難看了幾分,秋香就在心中悶笑不已。

***

春香不再與她搭腔興許是被嚇的,又興許是在暗中咒罵著秋香,只是現在沒人會想去弄清楚。在黑夜中淩亂的腳步聲加快了不少。

片刻之後,華府的大船便近在眼前。

秋香上船的時候,還聽見春香在她後面說:“不行,這壓寨夫人還是你自己去當。”

秋香不語。

只見月色打亮了船只,甲板上泛著淺色的光暈,水面上的波紋把月亮的倒映打散,依稀見得一個輪廓。萬籟俱靜,耳邊只剩浪花的拍打聲。清風拂面,眾人面上也攏上了一層月色,如果不是事出有因,這倒也是個閑情雅致的夜。

秋香爬上了船,在黑夜中目光綽綽,也不等身後膽小的丫鬟與春香,徑自往船艙裏跑去。

這東西早拿到就能早回去交差,省得在船上喝西北風。這兩日她都忙的暈頭轉向,白天也打起了瞌睡,只差學會站著睡覺這個技能了。

另一邊春香見她走遠,心中一跳,頓時沒了安全感,總覺得與小丫頭待在一起還不如和她一道來得安全。不管它敵對的形式,尤其是這日來說,秋香的確給人較以沈穩老練的印象。

所以春香只用了一瞬的時間思考,就做出了決定。她趕緊搶了身後小丫頭的燈籠,快步追了上去。

“秋香,你等等我。你又不知道我把夫人的藥油放哪!”

也不知是不是春香的喊聲起了作用,秋香還真倒是停下了腳步。

船艙裏光影俱滅,除了春香手上微弱的燈光,就只剩一片黑暗。

秋香纖瘦的身子就被籠罩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見暗夜中她黑瞳隱藏著的灼灼星光,就如同此時的夜空。

春香來到她旁邊的時候,她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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