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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腐化世界 其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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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人族來說,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情,無疑是歡愉的。而環顧整個神州,在這件事上能有這麽高的歡愉程度的生靈,就只有人族一個而已。

對於絕大多數生靈來說,這件事都不存在“歡樂”。

體外受精的那些生靈就略過不提,單說在體內完成受精的。

只有部分小雄性生靈在***的時候可以感受到微不足道的快感——這不奇怪,如果某件事情對“生存”與“繁衍”有利,那麽生物就會自然演化出某種“獎勵機制”。而若是這種獎勵機制形成了生存優勢,那麽沒有這種獎勵機制的個體就會被迅速淘汰掉。

但是,在這件事上“獎勵值”這麽高的生靈,大約也只有人族——或許可以加上海豚?

絕大多數雄性都不會有這種感受。

在靈長類中,人族交·配所需要的時間是最長的。相比之下,一些猩猩、猴子都會在十秒左右的時間裏完成這個過程,並且不會有太明顯的快感——而這樣的目的,也就是為了避免在一個雌性身上浪費太多的配子,保證可以廣撒網。

可以說,人族雄性便是這個星球上那啥能力與那啥快感最為強烈的生靈。那啥上癮,也是人族獨有的特權。

不光雄性,雌性也是如此。

絕大多數雌性在進行生殖行為的時候,實際上是不存在快感的。以貓為例子來說好了。雄性貓兒的那啥上,存在著倒刺——也就是用來刮掉其他雄性那啥的功能【這才是比較明顯的結構】。而這樣的構造,會在繁衍活動中對雌性造成莫大的痛楚。

但是,貓這個物種中,促使雌性去交配的,並不是“獎勵機制”,而是“懲罰機制”——大約養過貓的都知道,母貓在無法完成交配的時候,都會顯得焦躁與痛苦。

而在完成交配之後,這種來自於血脈的折磨就會消散,雌性就不會有在這之外的單純那啥行為了。

對於絕大多數雌性生靈來說,那啥行為,實際上是一種……受難。

而以淫為邪的觀念,也只有少數會因為那啥行為的快感而失去自制能力的生靈才會擁有。如果王崎見識足夠多的話,他終歸會了解到,貶斥這種行為、將之視作“羞恥”、在道德之中避諱之的文明【比如人族】,其實才是這個宇宙的少數。

而對於勞德來說,這種需要雄性獻出自身元氣、雌性肉身被刺穿的行為,簡直就是一種宗教儀式了。

如果硬要比喻,大約就相當於基督徒眼中的基督受難。

從戰場上回歸之後,參與這樣的儀式,乃是所有雄性勞德的義務。哪怕半殘了,只剩一口氣了,甚至只剩下下半身了,只要那堅固的先天神刃還在,還能刺穿雌性同類的先天盾甲,那麽,他就必須前往破甲壇。

這就好像人族締結婚姻關系,就必須要有婚禮,離世就必須要有葬禮一樣——甚至比這個還要強烈。

這是義務。每一個勞德的戰士,都必須要讓自己體內背負的種子流傳下去。

——那可是隨著親人與袍澤的元氣一同為你作戰的“未來”!

但是……瘋子在不在此列,就真的有待商榷了。

畢竟水島·蒼鬼這種情況,眾人真的沒有聽說過。

按說,水島·蒼鬼除了傻了之外,先天神刃還是完好,甚至連元氣也不曾見到損耗,屬於必須前往那邊的蟲。但是……他現在的狀態,實在是無法理喻。

無論是那毫無邏輯的“風之語”,還是最近在桌子上畫的毫無意義的圖案。

而且,大家都對黃晶大地上那一道峽谷印象深刻。

如果水島在破甲壇裏稍稍擡手……

不敢想象。

但水島傻是傻,但是卻不曾有暴力傾向……

實在是讓蟲兩難啊。

最終,眾人決定,還是將他帶過去吧。如果他無法履行職責,那也沒關系。幾乎所有蒼鬼宗系的男二,都交換過元氣,缺他一個,不至於缺失太多的部分。

積氣來到水島面前,微微嘆息。而水島卻不知道為什麽很高興的樣子,劃動前肢,似乎在示意積氣去看他在桌子上刻的符號。

“水島……”這種詭異的行為讓積氣的靈犀素分泌腺裏充滿了酸澀的味道。他最終噴出一句話:“希望你英勇的靈性,可以讓你記得自己的驕傲。”

然後,一行人帶著水島,往破甲壇前行。

一路上,水島好像是失了智一樣,好像個幼體似的,對什麽都異常好奇。

而其他蒼鬼宗系的結丹期修士,都拼命將悲傷的味道壓抑在自己的外激素分泌腺裏。

破甲壇在城市的深處——那裏似乎有一個通道,可以和更下面的深層相連。

最開始的時候,排隊的人需要去抽簽決定這一次的對象——其實就是取一小瓶“言語水”【液態靈犀素】。積氣作為老大哥,自然當仁不讓的去了。他撿起了一個小瓶,將之拋在空中,以法術擊碎。油狀的溶液化為雨霧,同時灑在蒼鬼宗系所有蟲的甲殼上。

“沒有體驗過的味道。”一只蟲發出淡淡的話語(相當於“低聲”)

“元氣宗系。”積氣確實比其他同伴多一些見識,解釋了一句。

而蒼鬼宗系的其他修士,微微驚嘆。

元氣宗系,可是雌性宗系之中的大宗!

順著靈犀素的指引,一行蟲子進入了破甲壇的結界之中。

而水島似乎是感覺到了那些雌性宗系修士那雄渾的血元,擡起頭,看向那個方向。

眾蟲微微嘆息:果然,水島沒有忘記。

靈犀素的源頭,是一頭更加雄壯的蟲子。勞德的雌性個體比雄性個體大上五分之一,但是上半身偏小,下半身卻遠比雄性更大。另外,她也沒有犄角。這個雌性個體兩對上肢交錯成一個“井”字,似乎是某種怪異的禮節。

看到了蒼鬼宗系的一行人之後,這個蟲子頭顱轉動一頭,說道:“汝等便是此次前來的破甲者嗎?”

這個“聲音”之中帶著一股高邈而高潔的氣味——若是以人族的“嗓音”來比喻,便是“天籟之音”。而這個雌性修者的修為更是強橫,居然是結丹期大圓滿,距離元嬰只有最後一線!

積氣代表蒼鬼宗系微微鞠躬:“蒼鬼一系,見過元氣道友。”

“蒼炎不滅,鬼身成城!”那雌性讚嘆:“原來是蒼鬼的英雄!元氣宗系,天養,見過諸位將士。”

積氣以及另外兩個蒼鬼宗系的結丹期修士以手勢、共鳴腔的唱咒、“話語”為憑依,進行著諸多繁雜的儀式。神聖的“話語”從分泌腺之中傾瀉而出,彌漫開去。

所有的蒼鬼宗系修士開始感到心跳加速,內臟隱隱疼痛。

這是“受難”的開始。而為了表示尊重,這個過程,需要持續半個時辰【人族時間單位】。

無需參與意識的蒼鬼修士緊張的看著水島。這種折磨對於有神智的修士來說,很容易就能抵禦。但是失了智的水島是否會因為這個過程而狂性大發,實在是不好說。

但萬幸的是,水島沒有發狂,而是津津有味的盯著積氣三蟲與天養·元氣的儀式,不知在看什麽。

某種莊嚴肅穆的氣氛籠罩了全場,古老而神秘的儀式在溝通這瀕死的天地,希望它可以對勞德的未來進行賜福。

隨著地板上的花紋逐漸亮起,一種荒古的氣息就此降臨。

“便是現在!”這句話被強力的氣流沖入積氣三蟲的呼吸腔。天養·元氣突然人立而起,上肢張開,完全放棄了防禦,甚至連修士自發的護體法力就被她遏制住。

然後,積氣三蟲同時飛起,張開甲胄,彈出一根鋒刃。

血光一閃,暗沈的漿液微微濺起。痛楚讓天養·元氣輕輕顫動。在勞德一族眼中,她就好像染血的聖母,神聖而敬畏。除了水島之外,其餘的蒼鬼宗系修士紛紛扶下身體,拜倒在地。

而水島則突然停止動作,似乎根本就忘了這種操作。

然後,積氣三蟲拔出了自己的鋒刃。血漿滴落,慈悲滴落。

其餘的蒼鬼宗系修士也擺出了同樣的姿勢。

但是,這樣的架勢,似乎過於血腥了——對於失了智的水島來說,它幾乎是一張白紙的神念承受不了這樣的莊嚴。眾人看到水島發出本能的悲鳴。

“不好……”積氣心中一緊,緊緊護在天養面前,警惕的望著這個因為蒼炎鬼身而失去神智的兄弟。但是水島卻並沒有發狂攻擊,而是恐懼的步步後退。

——不應該催逼過頭……嗎?

積氣分泌腺酸澀不已。而天養則低沈的問道:“這位……”

語氣之中,隱隱不滿,似乎責怪蒼鬼的家夥們褻瀆聖地。

“我的袍澤,水島·蒼鬼,蒼炎鬼身之後僥幸未死,但已經失去了神智。或許,剛才的穿刺,讓他回憶起了某種恐懼吧。”

“原來如此。”天養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悲憫。她只聽說過蒼炎鬼身,卻不似蒼鬼宗系那樣知曉它必死,所以沒有太過糾纏於此,只是懷著敬意說道:“對不住了。”

“沒什麽……其他人,快點完成儀式。已經將未來交付完成的個體,來幫我安撫水島!”

看著步步逼近的同族們,失了智的蒼鬼終於從恐慌變成了狂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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