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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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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駕崩

“你可知你在說什麽?”劉海月定了定神。

“是,兒子想請您臨朝聽政。”趙與嘉重覆了一遍。

雖然大梁開國以來,沒有規定後宮不能幹政,但是……

劉海月揉了揉額頭,“嘉兒,這句話是誰教你說的?你父皇之前召你單獨密談,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吧?他不可能同意你這樣做的。”

趙與嘉還想說什麽,劉海月制止了他:“這些話也不該是現在的你能說的,不單不能說,連想都不要想!”

她話剛落音,外面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緊閉的兩扇門驀地被推開,杜鵑撞撞跌跌跑進來,後面跟著嚴平海的徒弟孟緯。

向來穩重的杜鵑此刻煞白著一張臉,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恐,孟緯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這是怎麽了!”劉海月心頭一沈,隱隱有了預感。

“娘娘,娘娘……”杜鵑有點語不成調。

“杜鵑,天塌下來也有本宮頂著,慌什麽,太子在這裏,萬事都翻不出天去!”劉海月沈聲道。“孟緯,你來說,可是皇上那邊有什麽吩咐?”

“是,是!”孟緯吞了吞口水,也許是一路趕過來,有了緩沖的時間,他看上去要比杜鵑鎮定一些。“陛下看上去不太好,師傅讓奴婢過來請娘娘過去!”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劉海月還是覺得眼前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她定了定神,很快下達一連串命令:“嘉兒,我們馬上過去,孟緯,你趕緊去請幾位閣老過來,杜鵑,你去找郭德妃,請她出面坐鎮南宮,維持宮中秩序,不要讓那些個耐不住性子的有機可趁!”

幾人紛紛領命而去。

孟緯早就隨他師傅嚴平海投靠了劉海月,故而這種時候正是大家綁在一條船上,太子能夠順利登基,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

母子倆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劉海月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汗濕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手心沁出的汗,還是趙與嘉的汗。

“嘉兒,不要擔心,有母後在,我們走吧!”

“母後,您也不要擔心,有我在。”

劉海月失笑,為兒子的懂事欣慰。

孟緯的話還是過於保守了,皇帝豈止是不好,等劉海月匆匆趕過去的時候,皇帝已經沒了氣息,嚴平海嚇得要死,偏又不敢聲張,只好命徒弟孟緯趕緊過去稟報,讓皇後和太子過來主持大局。

這半個時辰他感覺過得比前半輩子加起來還要漫長,等終於聽到宮人稟報說皇後和太子駕到,他腿一軟,差點沒癱倒在地上。

“娘娘,殿下!”他跪在地上,顫聲道:“陛下他,他駕崩了!”

此話一出,甘泉宮內齊刷刷跪倒一大片人。

“父皇!”趙與嘉撲通一聲,也跪在了地上。

後為帝妻,劉海月是不用跪的,但是她雙腳綿軟,面色茫茫,無處著力,只能扶住床柱,堪堪穩住身形。

即使再有心理準備,在面臨這一刻到來時,這種震撼依舊是無法形容的。

她很清楚,她跟皇帝之間沒有愛情,一絲也沒有。

從十五歲入宮,到如今十多載,劉海月見過衛貴妃的寵冠後宮如今在冷宮寂寥終老,見過孫皇後端莊大氣最後卻一病不起郁郁而終,見過皇帝對美人個個有情,可終究又個個都抵不過紅顏未老恩先斷,再多的感情也會被消磨掉,何況她的性格沈靜理智,凡事以生存為第一要務,想要讓自己過得好,又怎麽會把愛情寄托在皇帝身上。

皇帝在此時駕崩,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太子來說,都是一種恰好來臨的解脫,如果皇帝多活幾年,太子長大幾歲,未免不會落到父子相疑,夫妻相疑的境地,要知道在皇家這種事情就從來沒有少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正是因為皇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會盡心盡力地幫妻子和兒子安排好後路,以免自己身後主弱臣強,他們受到欺淩。

即使這裏頭摻雜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功利因素,也並不意味著劉海月對皇帝是毫無感情的,平心而論,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如果沒有皇帝,也許她現在的命運也和其他嬪妃一樣,需要看別人的臉色度日,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十幾年,最起碼的情分還是有的。

乍然看到皇帝毫無聲息地躺在床上,那種沖擊感是毋庸置疑的,有傷心,有難過,有茫然,但更多的,則是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麽做了。

閣臣們很快趕到,即使有輦轎,但是到了甘泉宮門口還是得下轎,他們又都年紀不小了,所以個個趕得氣喘籲籲。

“諸位卿家,”只見劉皇後紅著眼睛對他們道,“就在你們到來的前一刻,陛下剛剛駕崩。”

“陛下!!”那些閣臣們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可聽到這個消息也難免咯噔一聲,臉上先是震驚,然後才撲通跪了下來,嚎啕大哭。

這幾位閣臣,其中不乏皇帝一手提拔上來的,是以對皇帝的感情要比尋常臣子來得深厚,此時放聲大哭,情真意切,讓人心裏也忍不住為之一酸。

此時,劉皇後派去郭德妃那裏的人也已經回來了,郭德妃順便捎回了口信,眾妃已被她集結起來,郭德妃請示皇後下一步該如何做。

劉海月想了想,皇帝已經晏駕西歸,總不能讓眾妃也晾在哪裏,怎麽說也得讓她們過來瞻仰陛下遺容,她便悄聲吩咐孟緯去把人帶過來,當然,對郭德妃等幾位高位嬪妃,態度要客氣一些,以郭德妃為主。

孟緯會意,很快就退出去了。

等那幾位閣臣哭得差不多,劉海月便輕聲提醒道:“幾位大人,你們皆是陛下肱骨之臣,陛下以社稷相托,想必比我們孤兒寡母更有章程,接下來該如何是好,還請幾位大人明示。”

見皇後將姿態擺得如此之低,幾人收斂了哭聲,連稱不敢。

這四位閣臣,首輔蔣仲庸,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在古代來說算是高壽了,因為其女蔣弄晴與劉海月的關系,蔣首輔跟皇後的關系也不錯,加上這位首輔素來能夠將自己擺放在正確的位置上,所以帝後對他都很是滿意,唯一的遺憾就是這位首輔執行能力比較強,但要說主持國政總攬事物,卻只是一般而已,不過人也沒有十全十美,有時候能力太強了,難免又要獨斷獨行,剛愎自用。

像現在,雖然皇後態度謙和,禮賢下士,但蔣仲庸並沒有端起首輔的架子,還是一如既往恭謙有禮,俗話說患難見真章,他的表現讓劉海月很滿意,可惜這位首輔年紀已經上了年紀,身體又不是特別好,只怕這副擔子落在他身上,實際也撐不了幾年。

其餘兩位閣臣,馮中,俞靈運,前者年紀也比較大了,後者倒是挺能幹,但是現在內閣一共三個人,實在也是太少了,劉海月正準備等新皇登基之後,就建議他們多補些人進來,否則趙與嘉現在還不過是十來歲小孩,要倚仗內閣的地方多得是。

就這麽一會功夫,在大家還沈浸在皇帝駕崩的消息中時,劉海月一轉念就已經想了這許多,然而她面上也沒有露出半分,依舊是紅著眼圈低頭拭淚的模樣。

郭德妃帶著一幹嬪妃很快就趕到,大梁本就風氣開放,這種時候也沒有男女大防的忌諱,何況那麽多人眾目睽睽的場合。

那些女子一進來就哭聲成片,像於淑妃和秦美人,簡直是在撕心裂肺搶地大哭,一邊哭還一邊嚎啕,尤其是於淑妃,話裏話外都是“皇上,您怎麽可以拋下妾身”,“皇上,您走了妾身還不被人欺負死嗎”之類的。

劉海月忽然覺得當年自己跟她鬥了半天還差點著了她的道被汙蔑跟侍衛私通,簡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到後來,嬪妃們的哭泣聲都被於淑妃蓋過去了,好像就她一個人傷心似的,連閣臣們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於淑妃,”只聽見皇後開口,淡淡道:“你還記得陛下生前說過的話嗎?”

於淑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尖,聲音戛然而止。

她扭過頭,狠狠地瞪著劉海月。

“你這個……”

還沒等她把難聽的話說出口,嚴平海一個眼色,左右就已經上前將她抓住,嘴巴也被捂上了。

“嗚嗚!”於淑妃劇烈地扭動,一邊不甘而怨毒地瞪著劉海月。

劉海月無動於衷,這種眼神對她來說簡直沒有任何作用,她慢慢道:“陛下駕崩,天下共哀,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你不收斂點,雖然本朝沒有殉葬的傳統,但是本宮不介意履行陛下生前的話,讓你如願去地下陪伴陛下。”

於淑妃被嚇住了,哭聲噎在喉嚨裏不上不下,面容驚恐地看著她。

其他人,連同那些閣臣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素來溫婉柔和的皇後的魄力。

誰說皇後是小戶人家出身,遇事只會哭泣忍讓?眼前的這一幕能讓那人的臉被打得啪啪響。

劉海月慢條斯理地鎮住全場,然後對蔣仲庸道:“諸位首輔大人,陛下曾將遺詔托付於諸位,是否有此事?”

“是。”蔣仲庸代表內閣回答道,“就藏在議政殿。”

劉海月點點頭:“那就有勞閣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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