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龍顏大怒

關燈
☆、龍顏大怒

在後世,從清朝康熙年間開始,天花就已經可以通過種痘的方式來預防和治療,此後這種人人聞之色變的病毒,差不多已經絕跡了,但是在古代,感染上天花就等同於絕癥,連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也沒敢打包票說自己一定能夠治愈,只能聽天由命。

剎那的震驚之後,劉海月沒有哭,也沒有尖叫,她只是站起來,面沈如水,冷冷問道:“怎麽回事,一五一十地說!”

杜鵑哭道:“聽說殿下一開始只是說頭暈沒力氣,還以為是得風寒了,也不讓身邊的人請大夫,就喝了姜湯悶杯子,結果沒過兩天就發起熱癥,臉上也起了疹子,府裏的人這才趕忙請大夫來,結果說是天花,現在連殿下身邊的小福也得了天花!”

劉海月緊緊攥著帕子,臉上的表情隨著杜鵑的敘述,卻越發平靜。

“除了嘉兒和小福,那宅子還有何人得病,之前出入宅子的外人,又有何人得病?”

“那府裏沒有其他人得病了,就五殿下和小福兩人,出入宅子的外人奴婢這就去調查!”

“等等!”劉海月喊住她,“最近京城可有聽說爆發天花時疫?”

杜鵑道:“沒有的,便是這樣才蹊蹺,之前五殿下明明也好好的……”

劉海月定了定神,“這個時候宮門已經落鎖了,你怎麽進來的,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奴婢是讓相熟內侍開了旁邊的小門,只說是出去探親回來晚了。”

“那現在還能出去嗎?”

“可以的,奴婢能想辦法出去!”

劉海月沈聲道:“好,你馬上去查!之前宅子裏的人,一個也不許走,京城裏還有一些我母親留下來的人手,你去找他們,如果發現之前有出入宅子的人也染上時疫的,立刻將他扣下來單獨隔離!”

“是!”杜鵑匆匆領命而去。

“三娘,怎麽辦才好,要請太醫出宮嗎!”翠雀也急得不行,趙與嘉是她們看著長大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劉海月的視線掃過她與白鷺,頓了頓,“我要即刻去甘泉宮,面見聖上,白鷺,你隨我過去。”

白鷺垂下頭:“是。”

“翠雀。”劉海月轉過頭,“你現在去太醫院。”

“要找太醫出宮看五殿下嗎?”

“不,你過去之後……”

現在是大半夜,趙容熙自然也已經上床休息了,所幸他今晚沒有傳喚美人侍寢,所以在被吵醒之後,聽說劉海月要見他,不由有些吃驚。

在他印象裏,劉海月並不是不知輕重的人,那麽大半夜的過來,一定就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沒有大發雷霆,反而披衣起身,讓人進來。

劉海月穿著一身素藍的衣裙,並不失禮,但是這種打扮卻襯得她的臉色越發憔悴蒼白,趙容熙看到她的時候就吃了一驚:“這是怎麽回事?”

劉海月一聲不響,直接跪下:“妾是來請罪的。”

“請什麽罪?”趙容熙是真被她弄糊塗了,甚至還伸手去扶。“先起來再說。”

劉海月執意跪伏在地上:“當時諸皇子隨行南下時,妾因舍不得嘉兒,便將他偷偷置換出來,藏於外城之內!”

“……”趙容熙張了張嘴,臉上不掩震驚,“你是說嘉兒沒死?他一直在京城?!”

“是。”劉海月雖然心中萬分焦急,卻不能直接說趙與嘉染上天花的事情,皇帝需要一個反應的時間,她也需要試探皇帝的反應,萬一他震怒之極,不顧嘉兒死活,那麽自己就得另尋辦法了。

饒是趙容熙,也被這個消息徹底震暈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兒子,四去其三,除了趙與榮,全都折在了羌國,但是現在,劉海月和他說,他還有一個兒子活著,不在別處,就日日夜夜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你說的可是真的?”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他定了定神,勉強維持住鎮定,但心中卻實在不知作何反應。

高興吧,確實是應該高興的,現在僅剩的一個趙與榮實在太不成器,雖然朝臣幾次三番地請立太子,可在他看來,趙與榮實在不具備當一個太子的能力,更不要提以後要繼承皇位。學問不佳也就罷了,作為一個皇帝,你不需要學富五車,君不見漢高祖,本朝太子,皆是布衣出身,最後不也坐穩了江山,但是作為一個統治者,卻不能沒有膽識、氣魄,甚至是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的胸襟,雖然趙與榮現在還小,還看不出什麽來,但光從他膽小怯懦的反應來看,三歲看老,確確實實不是一塊當皇帝的料,充其量,也就只能當個逍遙王爺。而皇帝萬萬沒有想到,就在自己萬分失望的時候,上天給自己開了個玩笑,又送了一份禮物。

但是高興之餘,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姑且不論劉海月的目的是什麽,她欺瞞自己,已經犯了欺君之罪,可笑的是,不明真相的自己曾經對她那麽愧疚,甚至還想過封她為妃,如此想來,自己這個皇帝豈不是成了任她戲耍的玩物了?

就在趙容熙五味雜陳,還沒想好到底要如何處置她時,就聽得劉海月垂首泣道:“陛下容稟,妾本因不舍嘉兒,心想著萬一當日城破,即便是死,也要與陛下死在一起,方才將他留在身邊,卻沒料到後來會出現那樣的變故,幾位皇子都在羌國身死,妾因之前一步錯,步步錯,便不敢將此事告知陛下,唯恐陛下因太後娘娘的事情,又看到嘉兒,以致觸景傷情,又想著即便讓嘉兒留在民間,一輩子當個普通百姓也好,此番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還請陛下明鑒,一切皆因妾之罪過,與嘉兒無關,妾願承擔一切罪責!”

這番陳情亦真亦假,真中有假,最重要的是,劉海月沒有先見之明,更不是羌國的細作,她不可能提早知道太後他們南下會有危險,所以把趙與嘉私自留下來這個理由,應該是真的。

趙容熙自登基之後,經歷了這麽多風波,也早就沒了早年那股銳氣和脾性。否則光是劉海月這條欺君之罪,就算趙與嘉沒事,她最後也得去冷宮裏待著,更重要的是,在其他皇子生母南下的時候,是這個女子主動站出來要求留下來與他共患難。

所以縱觀後宮這麽多女人,其實在趙容熙心裏,反而要數劉海月的分量最重,現在這個女人欺騙了他,但他心裏卻沒有想象中那麽憤怒,尤其是在聽了她的解釋之後,又想起先前兩人共患難,互相扶持的那些事來,不由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你現在為何又要向朕坦白,而非繼續讓嘉兒留在宮外,可是見朕遲遲沒有立太子,所以動了心思?”他的語氣雲淡風輕,卻隱藏著深意。

劉海月擡起頭,滿面淚痕,她淒然一笑:“因為嘉兒染上了天花。”

“什麽!”趙容熙騰地站起來,“你怎麽不早說!”

“妾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懇請陛下即刻派太醫出宮給嘉兒診斷!”

趙容熙不再廢話了,他幾乎是用吼的:“來人!!”

嚴平海趕緊推開門進來,他看到跪在地上形容狼狽的劉海月和滿臉怒色的皇帝,有些吃驚,只當皇帝是要發落人了,忙道:“奴婢在!”

“快去太醫院找太醫,馬上讓當值的太醫出宮,去……”

他望向劉海月,後者連忙報了一個地址。

“馬上去那裏,你再馬上派人出宮把院正和副院正都召過去,給五皇子看病!還有,再派一批宮裏人過去照料,再讓人把宅子封了,閑雜人等不得進出!”

趙容熙馬不停蹄地下了一系列命令,他心中的憤怒和芥蒂早就被趙與嘉染上天花這個消息沖掉了,這也是劉海月強忍著焦急先請罪的目的,若是一上來就說明這件事情,同樣的事情放在不同的順序,雖然最後也會達到效果,但是卻難保皇帝心裏不爽,後患無窮。

嚴平海聽到五皇子還沒死的消息自然大吃一驚,不過情勢容不得他在那裏發呆,他也是在宮裏久經風波的老人了,當下半點聲色都不露,答應一聲便急匆匆地去了。

他一走,偌大殿內便又餘下趙容熙和劉海月兩人。

卻見劉海月神色一松,軟軟倒在地上。

趙容熙雖然氣她欺瞞自己,卻也不能放著她不管,便又讓人召太醫過來。

這一叫過來診脈不要緊,竟然診出一件更令人吃驚的事情來。

“你說什麽,修儀有孕了?!”趙容熙覺得今天晚上真是一波三折,自己的心情大起大落,沒比聽說羌國來犯的時候好多少。

“是,小女醫術淺薄,診斷或有出入,還請陛下讓太醫親來確診。”醫女恭敬道。

現在太醫院正副院正和當值的太醫都往趙與嘉那裏去了,趙容熙顧不上其他,又讓人急忙出宮,把休沐在家的太醫從被窩裏挖起來,進宮給劉海月把脈。

一個時辰後,滿頭大汗的太醫顧不上擦一把額頭上的汗,仔仔細細把了好一會兒脈之後,這才道:“恭喜陛下,劉修儀確是喜脈無疑,不過劉修儀的脈象有些耗神虛弱,還是要多多保重身體才是。”

趙容熙頷首:“你去開些安神保胎的藥為劉修儀調理。”

“是。”

床上蓋著薄被的女子,五官秀麗卻難掩憔悴,趙容熙暗嘆了口氣,之前的火氣早就消了大半,他在床邊坐下,覆上她的手。

劉海月緩緩睜開眼睛。

其實她累歸累,這暈倒倒有大半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像之前她和杜鵑說過的那樣,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再把懷孕的事情讓皇帝知道,以求得皇帝的諒解,現在看來,這個時機顯然選得很合適,如今她有孕在身,皇帝十有八九是不會追究她將嘉兒送出宮的事情了。

她一睜開眼,便作勢要下榻請罪:“妾自知欺君之罪,罪該萬死,別無所求,只求陛下讓妾出宮照料嘉兒直到他痊愈,妾便回來領死。”

趙容熙沒好氣:“嘉兒生病自有太醫,你去有什麽用,難道朕就不擔心嗎!”

話雖如此,他心中卻沒有把握,只因天花在古代乃惡疾,能不能熬過去純粹看你的運氣,並不會因為患病人的身份就給予優待。

他沒有松開劉海月的手,“剛才你暈倒了,太醫說你有孕在身,不宜傷神,嘉兒的事情自有朕和太醫在,他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劉海月幽幽道:“妾不是懷疑太醫的醫術,實是嘉兒之所以會染上天花,乃被人陷害所故。”

“……”趙容熙皺了皺眉,“你這麽說,有什麽證據?”

PS,最近忙,今天起繼續日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