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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已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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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帝崩逝, 舉國哀悼,葬入上京城外的皇陵之後,隔日, 蕭景尚便奉詔登基, 改國號為景德元年,同時冊封趙降雪為後, 入主中宮,掌鳳印, 攝六宮之事。

一夕之間, 蕭國江山易主。

倉促之下接手皇位, 諸多要事接踵而至, 蕭景尚原以為自己會不適應身份的驟然轉變,可過了前幾天手忙腳亂的日子, 也就游刃有餘了。

眾臣見新帝臨亂不懼,端穩持重,寬厚而不失鋒芒, 將先帝的國喪安排得有條不紊,既拔除懲戒了三皇子蕭定坤的政黨, 又非殘酷鎮壓, 並沒將上京搞得一片腥風血雨, 不免對新帝佩服之至。

至少在新舊權力交接這塊, 沒有出亂子。

原先有心支持三皇子的臣子, 後悔不疊, 就算三皇子上位, 不見得做的會有新帝好。

而在元康帝入殮之前,禦醫院眾禦醫曾試圖找出元康帝暴斃的死因,但都無果。最後方統一口徑, 元康帝是因國事操勞,累垮了龍體,突發暴疾而亡。

但專門為元康帝侍疾的李禦醫卻惶惶不安,隱約覺得元康帝的死並不簡單,就是因為他們查不出死因,才覺得元康帝的死甚為詭異,就像之前元康帝中毒,神不知鬼不覺地便中了毒,在體內潛伏兩三年之久,待到毒發才被察覺,可見下毒之人的手段之高明,遠超於禦醫院的任何一名禦醫。

或許,元康帝的死與之前所中的毒有關,也或許與陳國來的那名女神醫有關,花解語的醫術遠勝於他,若是有心動手腳,哪怕他再小心,也不一定能察覺出端倪。

不論如何,此事都必須讓新帝知曉。既能謀害先帝,自然也能謀害新帝。

蕭景尚聽完,震驚不已:“何時發生的事?”

如此重大的事,先帝竟瞞著他,就連皇祖母手持遺詔,也不知曉先帝中毒的內事,只道先帝生前突然想未雨綢繆,提前立下詔書,免得日後老糊塗了,皇祖母還打趣先帝春秋鼎盛,再如何也不會越過她這個老婆子,沒曾想不到半年人就沒了,白發人送黑發人。

李禦醫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回道:“去年查出來的,但毒已在先帝體內潛伏了兩年之久,本來就時日不多,堪堪活不過今年年底。只是後來,聽聞沈侯爺為嫡女請了一位陳國神醫治療心疾,先帝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扮作商賈請那位神醫給瞧病,誰知神醫一眼就瞧出先帝身中劇毒,並言明她能醫治。”

頓了頓,李禦醫瞥見蕭景尚黑沈至極的臉色,怕新帝拿他問罪,趕忙又道:“那神醫雖是位婦人,可我們斷然不敢輕易讓她替先帝診病,事先沈侯爺曾屢次查探過那名神醫,確定人沒問題才敢讓她給先帝解毒,微臣更是全程寸步不離地守著先帝,她開的每一味藥都由微臣檢驗過,確定無毒,方才給先帝服用。”

蕭景尚面色肅穆,沈吟道:“如何試的藥?試藥的人可還活著?”

李禦醫指了指自己,道:“先是用老鼠試毒,而後微臣自己也曾服食一顆,並無感到身體有任何不適。”

蕭景尚擡頭看了一眼李禦醫,問道:“老鼠可還活著?”

“這這……”李禦醫一驚,恍然驚覺自己遺漏了什麽,蕭景尚的思維之縝密遠甚於他這個內行人。

他發現自己無中毒暴亡的跡象,就並沒去細看老鼠的情況,可自己只是服食了一粒,元康帝卻是服食了一整瓶,可能自己癥狀輕容易被忽視,而老鼠個頭小,很可能一小點便已到達毒發致死的劑量,思及此,李禦醫不免冷汗涔涔,結結巴巴道,“微臣這……這就去查探!”

蕭景尚沈聲道:“朕與你一道!”

到了一處廢棄的冷宮偏殿,李禦醫發現鐵籠子裏一只老鼠都沒有,臉色登時一白,趕忙找到附近值守的宮人問:“裏面的老鼠呢?”

宮人:“死了,太臭了,就被埋了。”

李禦醫踉蹌了兩步,追問道:“死了多久?死相如何?”

“七八天前,奴婢也不知如何死的,只是老鼠身上都糊滿了血,瞧著怪滲人。”

原來是在元康帝駕崩後才死的。

李禦醫臉色越發白了白:“都死了。”豈不是自己死期也將至?

他頹然地轉過身體,忽聽背後的宮女又說了一句:“也沒全死,死了兩只,活的兩只跑了。”

李禦醫渾身一震,原來如此。

隨即呵退宮人,將自己的猜測結果告知了蕭景尚:“陛下,先帝曾服食了花神醫……不……是那毒婦的兩次藥,一種是為了壓制之前所中的劇毒的藥,一種是後期研制配出的解藥,兩種藥若單獨吃,則無事,混合在一起便會造成暴斃而死的假象。”

其中兩只老鼠吃了兩種,而另外兩只老鼠只吃了後面的解藥。

是以死了兩只,活了兩只。

蕭景尚面色凝重,拳頭越攥越緊,眼睛泛起一絲血色:“朕知道了。”

沒想到父皇竟是被人害死的?

大佛寺屠殺,先帝暴斃身亡,兩者看似沒有聯系,實則都是為了在蕭國制造內亂?

莫名的,蕭景尚想到那封來歷不明的信,寫信的人一手狗爬字,實在難以分辨出自何人之手。

但信中的內容卻讓他駭人聽聞,只說了兩件事,第一件是他今年必將登基為帝,已應驗;第二件則是蕭國明年將亡,且亡於在上京的陳國人之手。

在上京城有幾位陳國人,不過傅之曜一人罷了。

先帝在世時,他雖因為信上的癲妄之語提出整頓軍隊的措施,但實際上只認為這是無稽之談,邊關將士已有近十年未曾打過戰,軍隊冗雜,軍心多有松懈,也是時候該整頓一番。可他今年卻真的當了皇帝,是不是意味著,下一件事即將應驗。

蕭國將亡於傅之曜之手?

可傅之曜如今尚在承恩侯府,被重重監視,如何滅蕭?

後又查到那夥制造大佛寺血殺案的殺手皆出自於一個江湖組織——生死閣,那一天之後,生死閣所有人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生死閣的規矩只解決江湖紛爭,從不暗殺朝廷官員,是以當地官府才沒去剿滅過。可如今看來,顯然不是那麽一回事,他們並非不殺朝堂官員,而是一殺就要殺得你朝堂宗室將盡傾覆。

先是大佛寺血案,接著便是先帝暴斃,只是他們可能算漏了一點,原以為會發生一場皇位之爭,卻沒想到先帝事先留下了遺詔。

蕭景尚回了禦書房,疲累地揉了揉眉心,就聽得探子來報沈琉璃的屍首已運回了上京,還有一具不知名的男屍,但兩具屍首皆面目全非,被水泡得腫脹不堪,難以辨認模樣。

據說是在冀州地界的河流找到的,那具女屍穿得是沈琉璃遇難當日所穿的衣裳,就連頭發上的首飾也是沈琉璃的,但蕭景尚僅看了一眼,便確定這並非沈琉璃。

沈琉璃常年使鞭弄劍的,手上有薄繭,而這具女屍雖然兩只手被泡得浮腫不堪,但有沒有薄繭還是能瞧出來的。

至於那具男屍的身份,著實瞧不出名堂,但也不可能是那名賊首,因為男屍是被人亂刀砍死的,可那名賊首卻是被沈琉璃拽下懸崖,要死也該是摔死。

蕭景尚發現沈琉璃尚且活著,莫名舒了口氣。

哪知沒過兩天,沈茂便回了上京城,直接入宮拜見了新帝蕭景尚。原本蕭景尚派人給沈茂去過一封信,讓他固守邊關,不必趕在先帝國喪回上京,處理好手頭上的事要緊,但架不住雲姨娘、老侯爺、柳氏三方來信,說沈琉璃出了事生死不明,尤其是老侯爺和柳氏跟催命似的,又聽聞元康帝駕崩的消息傳到邊關,沈茂便將手頭上的事情安排妥當後,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回上京一趟。

至於老侯爺和柳氏如何得知沈琉璃出事的消息,自然是雲姨娘為了氣柳氏故意寫的信,柳氏本想直接沖回上京,可想到臨行之前沈琉璃的囑托,還是安耐住留在明城,卻攛掇老侯爺給沈茂施壓,讓他回上京找人。

對於柳氏而言,沈茂的軍務,遠沒有女兒的安危要緊。

這不沈茂就擅自回了上京城。

沈茂得知沈琉璃沒死後,頓時長松了口氣,又見蕭景尚順利登位,恭賀表了一番忠心後,便打算出宮。

蕭景尚卻叫住他,問道:“那位花神醫可是沈侯爺尋的?”

沈茂一頓,恭敬道:“回陛下,是臣的夫人憂心小女心疾,特意從陳國尋回來的,那位花神醫的醫術確實舉世無雙。”

“你可知先帝中毒一事?”

沈茂擡頭看了一眼蕭景尚,道:“臣知曉!”旋即便將自己了解的內情稟告給了蕭景尚,與李禦醫所言相差無幾。

語畢,蕭景尚便讓沈茂退了下去,並讓他盡快啟程回邊關,隨時做好應戰的準備。

沈茂不明所以,遂問道:“陛下這是要……”

“有備無患!”蕭景尚道,“朕剛登基,對於軍務不甚了解,還需侯爺替朕解惑,眼下正有一惑,不知通往上京的幾處要塞,該有何人守、方能固若金湯?”

如今,幾處重要塞口的守備將領皆是平庸之輩,一旦邊關第一道防線突破,入上京豈非如入無人之境?

沈茂楞楞地看著蕭景尚,這位看似溫和儒雅的新帝是要準備開疆擴土,還是重武輕文強國建軍?

斂去心神,沈茂斟酌著說了幾個人選之後,便出了宮。

哪知道沒過多久,沈茂覆又進宮求見蕭景尚,神色慌張道:“陛下,陳國質子傅之曜早已不在侯府!臣剛回府,與傅之曜攀談了兩句,發現此人是假的。那人見臣有所察覺,便服毒自盡了,隨後臣便從他臉上扯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蕭景尚一楞:“什麽?”

清泉寨。

今日是山寨兩位當家的大喜之日,大當家娶妻,三當家嫁夫,可謂雙喜臨門。放眼望去,入目皆是一片喜氣洋洋的紅色,到處掛滿了紅綢燈籠,既喜慶又熱鬧。

沈琉璃坐在妝鏡前,由著邵大娘等幾位已婚婦人幫她梳妝打扮,她則漫不經心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指,但願等會兒不要將新塗的丹蔻給弄臟了,到時能兵不血刃地逃出去最好。

看著鏡中光彩照人的沈琉璃,邵大娘忍不住讚道:“阿璃姑娘,可真美!”

只可惜入了匪窩,委身給了悍匪頭子,否則這般好的顏色,怎麽都該配給王權富貴公子,哪能被個匪寇給糟/蹋了。

沈琉璃擡了擡眸,看向鏡中的人兒,微勾起唇角:“我也這麽覺得。”

旁邊幾位婦人則哈哈大笑起來,笑沈琉璃不像新嫁娘,一點都不知道害臊,沈琉璃則輕飄飄地回她們一句,也不看看我嫁得是什麽人?

嫁給自己歡喜的人,才會覺得害羞靦腆。

一個殺人如麻滿臉淫/邪的土匪罷了,他敢娶她,她就敢要他命?

不過,這算是她第二次穿嫁衣。

第一次穿嫁衣是與傅之曜成親,當時的她憤怒至極,百般抵觸,恨不得將身上的衣服撕碎,可沒辦法皇命不可違,眾目睽睽之下,眾人都道她與傅之曜有了一腿,見自己再也無望嫁給蕭景尚,就抱著報覆折磨傅之曜的心態,與他成了名義上的夫妻。當然,確實將傅之曜折騰得夠狠!

而這第二次穿嫁衣……

正在此時,傅之曜忽然推門進來了。

他溫和地對幾位婦人行了禮,道:“阿璃就要嫁人了,作為哥哥有幾句體己話想交代舍妹,煩請各位嫂嫂出去稍等片刻,可好?”

幾位婦人平日面對的都是糙話連篇的土匪,哪兒見過如傅之曜這般溫和有禮的男子,頓時便笑著連聲應了,給他們兄妹二人留下說話的空當。

轉瞬,屋裏便只剩下沈琉璃和傅之曜。

沈琉璃見過傅之曜穿紅衣的模樣,如今再見,依舊覺得驚艷無比。

這廝一身紅色喜服,腰間系著紅綢,長身玉立,俊美無儔的臉上,眉如墨畫,狹長漆黑的鳳眸如古井般幽深,而方才面前幾位婦人顯露的溫雅氣質,在單獨面對她時,蕩然無存,幽暗的眸光帶了一絲淩厲。

若不是自己定力尚佳,定格在他身上的視線怕是很難移動半分。

沈琉璃挑了挑眉:“何事?”

傅之曜靜靜地看著她,瞇了瞇眼,眸底劃過一抹微光。

一襲火紅鳳冠霞帔將她襯得明艷嬌媚,肌膚瓷白,朱唇皓齒,尤其是她不言不語的模樣,甚是乖巧可人。

當然,所謂的乖巧可人只是假象罷了。

他與她成過一次親,只是還沒等他掀開蓋頭,就被她給踹出去了,根本就沒看到她身穿紅色嫁衣時,那張臉該是何等的清絕之色。如今看了,也不過爾爾,與平時無甚兩樣。

頂多嬌了點,媚了點,更艷了一點。

傅之曜收回目光,視線落到旁邊桌上的紅蓋頭,略微一頓,便伸手取了過來,又朝沈琉璃走了過去。

他站在她身後,看著鏡面那張嬌花似的小臉,薄唇微掀:“阿璃今日大婚,哥哥特意來送份禮,順便……”

音未落,他手一揚,血紅的蓋頭便罩在了沈琉璃頭上。

“長兄如父如母,這方紅蓋頭便由兄長代勞了。”傅之曜說的輕緩溫和,但語氣裏卻依稀透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寒意。

沈琉璃只覺得眼前一黑,作勢便要掀開,手卻被傅之曜寬實的大掌所覆蓋,被他一拉,整個身子順勢便靠在了他懷裏,而他另一只手則從她後腰穿過,將她用力地抱住了。

背後便是男人炙熱的身軀,而他的下顎則抵在她頭上,手卻不老實地從她衣擺處伸了進去。

沈琉璃一惱,擡腳就要往傅之曜身上招呼,卻聽得他附耳低道:

“小心些,東西就這麽點。”

他話音剛落,沈琉璃便感覺自己指甲縫隙裏被塞了些粉末狀的東西,另一只手又被塞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傅之曜驟然離身,叮囑道:“李奎不比李幺娘好對付,你……小心些。”

怎麽突然有些感動呢?

沈琉璃一楞,又要掀開蓋頭,卻被傅之曜牽著手就往外走:“吉時馬上就到,我送你去大堂。”

“指甲裏的東西我收了,匕首還是你藏著吧。”再怎麽說,她有功夫傍身,怎麽都比傅之曜這個病秧子強。

傅之曜說:“哥哥可用不上!”

沈琉璃:“……”還真當他是她哥了?

眼見著傅之曜要去開門,沈琉璃趕忙將匕首藏好。

外面禮炮奏響,喧囂哄鬧聲震天。

沈琉璃看不清路,就那麽由傅之曜一路牽著,竟突然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若是能被他這樣一直牽著走下去也未嘗不可。

啊呸,被他牽著下地獄,還差不多。

這念頭確實可怕。

沈琉璃立馬甩了甩頭,摒棄雜念,沒一會兒便到了拜堂行禮的大堂。

李幺娘也是由兄長李奎牽過來的,李奎將李幺娘交到傅之曜手上,但傅之曜只是將紅綢的一端放在李幺娘手上,並沒伸手牽她。

李奎看著身姿窈窕的沈琉璃,兩眼發光,蒲團般的大手就要去抓沈琉璃的小手,卻被一根紅綢橫在他眼前,阻攔了他的動作,正是傅之曜不動聲色地將李奎身上的紅綢帶子另一端遞到了沈琉璃手裏,並揚了揚自己手裏的紅綢。

傅之曜笑了笑:“該拜堂了,難道大當家……不對,日後該改口叫大哥了……”頓了頓,以一種揶揄的口氣道,“難道大哥想抓著新娘子的手拜堂行禮,怕是不必急於這一時片刻吧?”

李奎不滿地瞪了一眼傅之曜,倒是不至於在這般重要的日子上發作,誰能想到這大半個月他連阿璃的一根手指都沒碰到過,頂多隔著老遠聞了聞她身上的味兒,實在受不了,就去找其他女人發洩,不過阿璃是他撿到他的寶貝,馬上就會徹徹底底屬於他了。

想到這兒,李奎便老老實實地抓了紅綢,帶著沈琉璃拜堂。

兩對新人,同時拜堂行禮。

此刻,傅之曜和沈琉璃皆以為這是權宜之計罷了,拜個堂,彎幾個腰鞠躬而已,未曾想與悍匪拜堂假成親的事未來某一天會成為兩人彼此的汙點,更是翻舊賬吵架必翻的一頁,過不去了。

只要爭吵,翻舊賬,就必提今日之事,誰也不遑多讓誰。

一聲禮畢,兩個新娘子便被送入了洞房。

李奎眼巴巴地瞅著沈琉璃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回去陪著寨中的悍匪兄弟們痛飲,惦記著洞房花燭之事,李奎倒是沒有敞開了肚子下肚,一見天色偏暗,就嚷嚷著要回去洞房了,土匪們擁著他想去鬧洞房,卻被李奎黑著臉轟走了。

“滾,全都給老子滾,等老子睡醒了,再來鬧!”

等這幫小兔崽子鬧夠了,天都快亮了,自己還要不要睡?

李奎醉醺醺地踏入新房,踉踉蹌蹌地撲到床邊,一把就掀開了沈琉璃的蓋頭,色瞇瞇地就要往沈琉璃臉上湊去。

沈琉璃身子一側,便起了身,從桌上端了兩杯酒,對著李奎一笑,故意放嗲了嗓音:“奎哥~,別急啊,你在外面陪著寨中的兄弟們喝夠了,這一杯交杯酒,你無論如何都得同阿璃喝了吧?”

說著,便將酒杯遞給了李奎。

李奎被她笑得色心蕩漾,沒有半點遲疑便將酒喝了,扔了酒杯就猴急地朝沈琉璃撲了過來。

沈琉璃靈活躲過,暗暗地等著李奎毒發身亡,然而她與李奎圍著桌子周旋了一會兒,卻未見李奎有任何毒發的跡象,反而越來越興奮。

沈琉璃面色僵了僵。

傅之曜這是逗她玩兒呢?

這他娘的,分明像是春/藥!

“阿璃,你別玩了。”李奎喘著粗氣,雙手撐在桌面上,目赤牙裂地盯著沈琉璃,並扯掉了自己的喜服。

“好啊,那就等你抓到我再說。”沈琉璃故作輕快道,心裏卻將傅之曜唾罵了百八十遍。

要是給的匕首也有問題,等她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揍得他滿地找牙。

李奎眼前重影直晃,不想跟沈琉璃繞圈圈增加趣味,只想直接抱著女人睡覺,看準機會,猛地從桌上跳躍過去,哪知沈琉璃一轉身,便躲了過去。

阿璃怎麽這麽快?

李奎血紅著雙眼,再次朝沈琉璃撲將過去,直接抓住了她的小腿:“嘿嘿,你跑不了了。”

忽的,腦袋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痛得他頭腦幾乎裂開。

他怒睜大豹眼,不可置信地指著沈琉璃:“你……你在酒裏下了毒?”

沈琉璃搖頭,無辜道:“沒……沒啊,阿璃怎麽會下毒?奎哥,你……你沒事吧?我去幫你叫人!”原來毒藥只是發作得有些慢,差點錯怪傅之曜了。

“快……快去!”李奎抱著頭,痛苦道。

沈琉璃腳步剛動,就被李奎猛地撲將在地,與此同時,沈琉璃手腕翻轉之間,寒光一閃,匕首瞬間劃破了李奎的脖頸。

砰地一聲,李奎便被沈琉璃一腳踹翻了過去。

李奎捂著飆血的脖頸,驚恐道:“你……”

沈琉璃撿起紅蓋頭,慢悠悠地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眸眼冷若寒冰:“你我本無仇怨,誰讓你將本小姐帶到這個令人發嘔的賊窩,還想對本小姐意欲不軌?”

“你看看本小姐的臉,長得像是你這種爛人可以染指的嗎?”

李奎張了張嘴:“來……”人。

可剛張開嘴,就被突然飛射而來的花生米堵住了喉嚨,再也發不出丁點聲響。

沈琉璃剝了粒花生米,本想扔進嘴裏,可想到被葡萄噎住的那次,隨手便將花生米扔了,拍拍手道:

“人之將死,本小姐有句真話送與你,這一切都是我那好兄長算計你的,到了地府找他報仇去!”

“這毒是他給的,匕首也是他給我的。”

“對了,我們並非兄妹,他與我拜過堂,成過親……”

你!你們……

李奎惡狠狠地瞪著沈琉璃,兩腿一蹬,登時便咽了氣。

而李幺娘的新房與李奎的僅隔兩間房,自然聽到了砰地那一聲,當即便要過去瞧瞧究竟。

傅之曜起身,溫柔道:“幺娘,我陪你一道過去。”

李幺娘剛走兩步,突覺一陣眩暈傳來,剛要回頭,一柄長刀直接從背後捅來,她口吐鮮血,努力地轉過頭去看傅之曜,卻發現平日溫潤如玉的阿曜此時如魔鬼一般。

眼裏再無半分溫情,冷戾狠絕。

“為……為什麽?”

回應她的是另一柄長刀的捅入,刺得之深,已然穿胸而過,沒入到胸口。

等到確信李幺娘咽了氣,傅之曜才面無表情地說了四個字:“我已娶親。”

說完,傅之曜怕人沒死透,又抽出刀往李幺娘脖子上抹了一刀,旋即便脫了顯眼的喜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擡頭,就看見了沈琉璃。

沈琉璃擡頭朝裏看了一眼,發現李幺娘身中三刀,脖子上一個血窟窿,身上兩個血洞。

這是有多怕自己力氣不夠,殺不死人,竟還多補了兩刀。

她嘖嘖地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轉身就朝寨子的西邊方向走去。

傅之曜上前一步,拉住她:“錯了,不是這個方向。”

沈琉璃佛落他的手,說:“我去將那些女人放了。”

“你救她們幹什麽,薛老頭那裏沒有那麽多毒藥,我也不敢偷得太多,外面那些土匪有的中的是毒,有的中的是迷藥,有的可能什麽都沒中,趕緊離開才是。”傅之曜擰眉,“何況,被山匪霸占過的女人,都臟了,救回去又如何?”

沈琉璃冷冷地道:“我去放她們,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傅之曜擡眸深深地看了沈琉璃的背影一眼,而後轉去了李奎的房間,又給人家補了兩刀。

沒辦法,傅之曜深知自己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誰負了他,他必定報覆回來,就怕李奎沒死絕,日後會找機會報覆自己。

等沈琉璃將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放了之後,就見傅之曜拿著火折子在放火。

腦子一充血,差點氣瘋了。

這混蛋怎麽走哪兒都喜歡放火?

沈琉璃趕緊沖過去,誰知來不及了,人家已經將火扔到了桐油之上,霹靂吧啦,火舌噌噌噌地竄了起來。

“蠢貨!你放火將趙清和引來了,怎麽辦?”沈琉璃低罵道。

傅之曜自知理虧,卻冷著臉道:“那還不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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