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每隔十天就會淘汰一批人……原本的五十四名受訓官兵只剩下十六人了。

集訓到了尾聲，便是最後一輪的評估，從十六人中挑選出最適合此次競賽的八名正式隊員和兩名替補。最終考核是由陳少將負責與主持的，苑望遞交了每一位學員的評估報告，圓滿完成了他作為集訓教練員的任務。

一群人聚在宿舍樓前，其中五六個人無精打采的看起來沮喪極了，另外十個人圍著他們，不時安慰地拍拍肩。

“在告別呢？”

突然插入的問話，吸引了眾人的註意力，待大家看清來人的面目，全體警備起來，迅速立正、敬禮，齊聲喊道：“教官好。”

苑望失笑：“訓練結束了，我不再是你們的教官……”

十六個人如臨大敵的陣勢，顯然不買某位少校的帳。

苑望無奈，嘆了一聲，將眾人打量著一番，對著通過考核的十名官兵說：“你們還不去訓練？現在留下了，也只是個開始，離競賽還有二十天，還有許多培訓項目……”當然，與他無關就是，“你們的任務還很艱巨。”

十個人正色：“是，教官。”

苑望也不勸他們改口了，轉而對著被淘汰的六個人說：“車等在基地門口，你們可以走了。”

教官餘威猶存，六位官兵不敢多逗留，提起背囊就要走了。

“等等。”苑望又叫著他們，迎上眾人疑惑的目光，笑著詢問，“你們願不願意到我的部隊來？”

“……”

幾人面面相覷。

一個人猶疑地詢問：“教官您到底是哪個部隊的？”

苑望笑而不答，只說：“每年大概在冬末春初的時候，我們大隊都會去各部隊甄選新兵……你們有意願加入的話，我們大隊非常歡迎。”

“你們大隊……”有人躍躍欲試，試探地問，“一個月前把我們全挑了的那幾個，是不是教官您部隊的人？”

苑望掃視著隱約有些躁動的幾人：“怎麽樣，有興趣嗎？”

眾人互相看了看，又有一人問：“你們部隊的人是不是都像教官您這樣的？”

“什麽叫我這樣的？”苑望沒有正面回答，“如果指軍事技能方面，我在我們大隊只算一般水準。”

學員們都楞住了。苑望笑了笑：“不需要立刻給我答案，離今年的選拔還有小半年，你們可以慢慢考慮，我的邀請一直有效。”

六名學員終於走了。苑望完成了教練員的任務，但還有點後續事情要處理，便沒有當天就離開。

晚上食堂加餐，針對這一次集訓，為最終被選定的參賽隊員們，搞了一個小小的慶祝。

“教官，再來一杯！”

苑望面色微紅，目光略顯渙散，手上的酒杯有點拿不穩……儼然一副醉酒的模樣。

幾個人偷偷交換眼色，一人忍著笑，端著酒杯湊上來：“教官，我也敬您！”

——放開了一開始的拘束後，官兵們找著五花八門的借口，跟折騰了他們數月之久的恐怖頭子拼起酒。

一個人對上十個人的少校不勝酒力，毫無疑問，很快就撐不住了。

一口怨氣存了好幾個月的眾人卻舍不得就此罷手。

便在這時，一聲喝斥忽如其來：“都在胡鬧什麽，給我好好吃飯……”

高城的介入，讓官兵們總算偃旗息鼓。

“苑望？”

高城輕拍著趴在桌邊、仿佛不省人事的少校，沒得到回應，眼神殺向鬧騰的一群人：“對待教官就是這種態度嗎，有你們這樣亂灌人酒的？”

一群人被說得心虛，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

高城也沒和他們掰扯，搖醒迷迷糊糊的家夥，將人半扶半抱地帶出了食堂，送回苑望的寢室。

男人抱著跌跌撞撞、路都走不穩的家夥進了屋內，順手將寢室的門鎖好。

安靜的空間裏突然響起高城的聲音：“裝死裝夠了吧，還想在我身上賴多久？”

“……”

幾秒鐘的靜默後，是一陣歡悅的低笑聲。

全部重量倚靠在高城身上的少校仰起頭，酒醉迷蒙的雙眼分外清明：“副營長，你咋知道我是裝的？”須知，裝醉這一招，他一向玩得極溜。

“就你那點心思還想瞞過我？”高城睨著他，語氣帶笑。

“看來我的演技還不到家……”苑望故作遺憾。

“不愛喝酒就別喝，”高城說了聲，“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費那麽多心機幹啥！”

“沒必要掃大家的興……大夥兒被我折騰了這些日子，總得讓他們出口氣嘛！”

“出啥氣，你是他們的教官，”高城理所當然地說，“軍人就要聽從命令。”

苑望趴在男人的肩頭，微微瞇著眼，聽著自家副營長維護自己的話，愉快地笑出聲了，便是心裏一動，昂起脖子，就在高城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副營長，您真好……”

“去去，肉麻死了！”

嫌棄的話語裏是不容忽視的笑意。

少校更加樂不可支。

高城擡手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腦瓜，笑罵：“傻了吧唧的！”

又笑了一會兒，苑望忽而低嘆了一聲：“假期結束了……明天我就要歸隊了。”

高城怔了怔。

兩人猛然換了個位置。被人用力地按在了墻上，苑望下意識地緊繃著身體，又立刻放松下來，主動伸手抱住欺身壓向自己的男人……

“副營長……”少校喘著氣開口。

高城含糊地低應了一聲。

“我想死你了。”

尾音甫落，苑望的嘴直接被人重重地堵上了。

激烈的糾纏，難分彼此，良久難舍。

——所謂想念，並非虛言……人心裏的渴望總難得到滿足，沒見面時想要多見面，見了面後又希望能更親近。四個月裏朝夕相對，但因為任務在身，考慮到紀律與影響，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麽逾越分寸的接觸，天天見面，除了偶爾的擁抱外，完全沒有更親熱的舉動。

在這臨別之際，雙方都忍不住了。

……又是一個無眠夜。

清晨剛四點鐘，苑望拖著快要散架的身體起了床，洗漱裝束完畢，快速收拾好背包。跟之前每次分別一樣，只要能騰出空，高城必定會親自開車送人。

“副營長，保重。”每次分別，苑望說的都是同樣的話。

高城回：“你也註意點，別、別太拼命了。”

苑望不由得失笑。

“還有二十天愛沙尼亞的競賽就要開始了，”少校想了想，說，“我會等著大家凱旋的消息。”

高城只是靜靜地註視著他，微微點頭，沒再說什麽。

收起笑容，苑望對高城敬了個禮，不再逗留，轉身朝陸航機場大步走去。

一個月後。

看到參加愛爾納突擊的中方參賽隊，繼02年首次打破記錄後，又一次拿到總成績冠軍時，苑望同樣不在國內……兩支作戰小組，改頭換面來到意大利，執行一項特殊任務。

“中國特種兵大勝美國海豹突擊隊。”

一個相貌俊麗、著裝打扮非常精致的青年抱著iPAD看新聞，語氣驚訝：“那些家夥有那麽厲害？”

青年身旁西裝革履的男人笑了聲：“什麽海豹呀，根本沒有參加競賽。”

“這個新聞……”

“國內媒體就愛吹噓，美國參賽的是國民自衛隊。”

苑望恍然，繼而又笑了：“就算不是海豹……綜合評比拿了第一，已經是這幾年最好的成績了。”

“你挑南瓜的眼光確實不錯。”說罷，男人語氣一轉，“把你那東西收起來，別忘了還在執行任務。”

“隊長，是你說，我只要負責吃喝玩樂的。”

“態度端正點，”袁朗看了少校一眼，“還有，別叫我隊長。”

“……”

燈紅酒綠，衣香鬢影。

“註意，再過兩分鐘，目標就到會場。”

苑望端著酒杯，作出一副品酒的姿態，嘴唇不動：“……為什麽是色-誘？”

“什麽色-誘啊，沒那麽難聽……就是個突破口，目標好男色，又喜歡東方面孔，你這種小明星的身份剛好比較符合。”

苑望咬牙：“我覺得隊長您更符合，論演技，我比不上您。”

袁朗笑了：“我年齡不行，太老啦。”

“……那吳哲呢？”苑望又道，“不是還有跟我同齡的嗎，三多……”頓了頓，語氣一轉，“成才長得也不錯。”

“氣質問題，經過調查，目標就好你這一口。”袁朗直接堵死了少校的抗議，“少廢話，這是你的任務。”

苑望默然，片刻後，一邊留意著會場的環境，一邊低聲又說：“我從來沒色-誘過男人……”

“這麽說你色-誘過女人了？”

“……”

某人突然想起前一世，還真有過那麽一兩回，呃，利用過女人對他長相的喜愛之心——莫名有些心虛，要是他家副營長知道了……

有點不敢想象。

“大家對你的能力非常信任。”袁朗假惺惺地說，“想必你也不會讓我失望吧？目標是這次行動的關鍵人物，絕不能出差錯。”

苑望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不再多說……若不是他有了自家副營長，為了任務，犧牲色相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只能盡量註意分寸了，反正這一次是閃電行動，總不至於真被別的男人占了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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