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安宮, 皇帝看著那一只小黑貓，心想這一只小黑貓確實不可能吃鹹魚。

“你練字，讓小黑貓踩紙張做什麽？”皇帝疑惑。

“喵喵的爪子印好看啊。”小寧懿心想當然不是因為這樣, 而是喵貓踩著的地方, 那麽自己就避開, 就能少寫幾個字。

反正夫子都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 夫子也不會多計較。不對，這練字, 夫子又不看，夫子就是讓他們自己回來練字。除非是其他的一些功課, 夫子需要看的，那才看看。

像這種練字, 夫子看了跟沒看, 那也差不多。

那些權貴家都會讓孩子練好字, 什麽樣的字，什麽樣的人，他們都喜歡字如其人。因此, 他們都讓自家的孩子把字寫好，別把字寫得歪歪扭扭, 根本就不用夫子多說。

小寧懿這種的不算, 她有其他的記憶, 又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她當然不可能多寫毛筆字。她沒有想著要成為一個書法大家，也沒有想著要那麽強大。

“要是你們要畫梅花，我可以把喵喵借給你們一下下, 讓喵喵給你們踩梅花。”小寧懿抱起小黑貓, 小黑貓還喵一聲。

“……”皇帝嘴角微扯。

“別小看喵喵。”小寧懿道, “還有人穿著鞋子踩墨水再踩紙的，有的用樹枝，各種各樣的。”

小寧懿不懂得這些人算不算是專家，也不知道他們畫得到底好不好。可是她知道挺多人看那些人直播的，有說好，有說不好的。

反正直播就是那麽一回事，就是看觀眾有多少，能不能引流。

“皇阿瑪，你也可以試一試，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小寧懿由衷建議，“然後，你會發現這世界還有那麽多的……爛東西。”

“看你練字就可以。”皇帝輕咳。

“皇阿瑪，你是想說我的字寫得那麽好看了，就不看其他的？”小寧懿當然不可能說自己的字寫得那麽爛，“這樣不好，還是得多看看，這樣才能增加見識。這樣吧，你去看看額娘，要不，看看皇祖母，你們可以看別人的畫啊。”

小寧懿就想皇帝別站在這邊了，多少小孩子都不喜歡被大人盯著做作業，大人給小孩子壓力了。

“看你如何寫得更好看一點，還有，你還有什麽借口，都說出來聽聽。”皇帝道。

“借口多了去了，不跟你說。”小寧懿朝著皇帝吐吐舌頭，“那也不叫借口，是正當理由。”

“你看，你現在說話，字又少寫了。”皇帝又發現一點。

“那你就別跟我說話呀，別坐在這裏呀。”小寧懿朝著皇帝眨眨眼，“你要坐在這裏，怪我咯。”

“……”皇帝笑了笑，罷了，反正女兒的字又不是特別難看，差不多就行。

等到以後，皇帝想女兒也不用考科舉，女兒是公主，不用怕。皇帝又想得讓人研究一下鉛筆、鋼筆，總得讓女兒寫的字好看一點，至少有一種字好看。

皇帝心想自己可不是嫌棄女兒，而是覺得女兒很有前途。

“大人的笑，可能是笑話小孩子，也可能是不懷好意，想要給小孩子增加功課。”小寧懿覺得皇帝的笑容就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生怕自家的孩子學得太少落後。”

“那就給你增加功課。”皇帝道，要是自己不給女兒增加一點功課，那不就是太對不起說這些話的女兒了。

“算了吧。”小寧懿道，“別總是待在這裏，不好玩的。”

皇帝還就要待在這裏，然後，皇帝看了小寧懿寫了一個又一個字。他發現小寧懿的速度有些快，小寧懿也沒有把墨水弄到身上去，要知道太子小時候學習練字的時候，太子就有把墨水弄到身上。

禦書房裏，太子又在努力。

太子不努力不行，皇帝還會抽查。皇帝不滿意的話，還會說太子。

太子就只能努力，若不是他還沒有嫡子，他懷疑皇帝會把他的嫡子叫過來，讓他這個當父親的好好帶一帶嫡子。

最近，皇帝就在太子的面前嘆息，說太子什麽時候有嫡子。

太子也無奈，太子也想早點要一個嫡子，奈何他和太子妃的身體都沒有問題，太子妃就是沒有懷上身孕。哪怕太子有庶長子，太子也不能讓庶子來來，嫡庶有別。

太子認為其他人也不註重嫡庶，他必須註重。他原本就是元後之子，他現在所依仗的主要就是這一點，若是嫡庶不分，那麽其他阿哥就能跟他爭。

不，其他阿哥已經在跟他爭了，若是太子不註重嫡庶，那麽其他的阿哥們就會用這一點攻擊太子。

因此，哪怕太子有庶長子，太子也不可能多教導庶長子更多的。

“太子。”梁九功端來一碗藥，“這是周太醫特意為您配制的。”

“……”太子沈默，他端過了藥，只能喝掉。

太子無奈，皇帝讓周太醫給他看身體，還給他配制調養的藥。皇帝還說什麽這生孩子，也許不是女人身體的問題，可能是男人身體的問題，要調養，那就一塊兒調養，那麽太子妃就更容易懷孕。

於是太子過上了批奏折、喝苦藥的生活，那藥是真的苦。太子以前不覺得太子妃喝那些藥有什麽，他見太子妃也是直接喝下去，當輪到太子自己的時候，太子就不覺得那些藥好喝。

太子就覺得這些藥太難喝了，怎麽那麽苦。可是梁九功就站在旁邊盯著，太子只能硬著頭皮喝下去。太子也不能把那些藥物倒了，他是真的很想要嫡子。

“太子殿下若覺得苦，便吃兩塊糕點。”梁九功道。

“嗯。”太子點頭，那些糕點也緩解不了他嘴巴裏的苦。

“皇上也是關心您。”梁九功又道，“要是不喜歡吃這些糕點，便讓人出去買一些，那也是可以的。”

“好。”太子懂得的，他有讓人去綠茶糕點鋪買糕點。他都要懷疑皇帝讓他喝苦藥，是為了讓他去買糕點了。

當然，太子知道皇帝不是為了讓他去買糕點。

此刻，皇帝還坐在小寧懿的面前，他忽然明白小寧懿做作業為什麽那麽快了。小寧懿寫字快，還有小寧懿寫見解的時候，也就是直接寫的，沒有那麽多思考。

皇帝想自己小時候讀書的時候，他們寫見解，那都需要思考，不能瞎寫。皇帝看看小寧懿寫的，小寧懿有的寫的中規中矩的，有的就是質疑的。

小寧懿還能寫出一二三質疑的理由，然後，就那麽過了，下一個。

也就是小寧懿敢這麽寫，跟小寧懿一塊兒上學堂的其他人都不敢這麽寫。

“對了，佟家姑娘換了一個。”皇帝道，“新來的這一個應該不敢折騰你。”

“新來的？”小寧懿好奇，“原來佟小姑娘還有姐妹呀。”

“怎麽，覺得她沒有姐妹？”皇帝問。

“不是，就是覺得她這麽傲氣的，怎麽能忍受姐妹來，而不是她來。”小寧懿道，“要是我，我自己來不了，就不希望別的姐妹來。不然，我的臉面往哪裏放。”

“你小小年紀就知道臉面？”皇帝好笑地道。

“當然知道。”小寧懿道，“不過通常情況下，我都選擇不要臉。”

“……”皇帝臉上的笑容僵住。

“不要臉多好，要臉做什麽。”小寧懿道，“佟小姑娘的臉面沒了，到時候還要看著姐妹來宮裏。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嘖嘖，她要哭了。”

“她哭了，你高興嗎？”皇帝問。

“她哭了，跟我有什麽關系，我高興做什麽。”小寧懿翻白眼，“我這邊又得不到好處，她的小姐妹來就她的小姐妹來唄。”

小寧懿是真的不在乎是誰來，佟家不可能不讓人來的。佟家又是皇帝的親額娘的娘家，皇帝重視佟家，這是全後宮都知道的事情。

那麽皇帝讓佟家其他小姑娘進宮讀書，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小寧懿不知道新來的佟姑娘如何，反正她就是這樣。只要那些人沒有總是煩她，她也不可能去折騰那些人。

“也好。”皇帝覺得小寧懿能這麽想就好，他本身也不認為自己的女兒會無緣無故去對付佟家的姑娘。

和妃跟佟貴妃沒有矛盾，小寧懿和佟貴妃之間也沒有什麽，佟貴妃還送過小寧懿不少東西。小寧懿知道後宮就是那樣，以和為貴。

小寧懿不隨便去得罪後宮那些妃嬪，哪怕有妃嬪把要到嘉安宮的皇帝攔走了，小寧懿都沒有做什麽。

在這個後宮就是如此，皇帝不是一個妃嬪的，皇帝也不是小寧懿一個人的皇阿瑪。

佟家姑娘佟雨桐到了皇宮之後，就先去了佟貴妃那邊，佟國維的意思就先讓佟貴妃教導佟雨桐兩天，再讓佟雨桐去學堂讀書。

要知道佟雨桐原本就是一個不得寵的庶女，不得寵的庶女自然得到的東西就沒有那麽好，吃穿用度，禮儀規矩也是。那些人就沒有教導佟雨桐在宮裏的規矩，畢竟佟雨桐還小，有的人家就是等孩子稍微大一點再教導。

佟雨桐這樣的庶出姑娘，等稍微長大以後再得到教育，那也是極為正常的。

佟貴妃看到佟雨桐，又見這個小姑娘怯弱得很，她便知道為什麽家裏的人要讓她先教導佟雨桐。這麽怯弱，也不是說不好，而是其他人都沒有這麽怯弱，若是佟雨桐總是這樣，反而不好。

“你到了學堂就安心讀書。”佟貴妃道，“白天去讀書，晚上就過來本宮這邊。中午的時候，你也跟他們一塊兒午休，知道嗎？”

“是。”佟雨桐點點頭，這是她第一次進宮，她也不知道寧懿公主等人是如何。

佟雨桐進宮的前一天，佟小姑娘還找到她，跟她說寧懿公主脾氣沒有那麽好，說他們這些人最好小心一點，別以為能進宮就能跟寧懿公主交好，那都是假的。

佟雨桐當然不希望自己受到寧懿公主的責罰，要是她出錯，祖父和祖母一定對她很失望，那麽她的親娘在佟家的日子就會變德非常難過。

這是她的機會！

“姑母，我會努力學的。”佟雨桐道，她知道要叫佟貴妃姑母，家裏的人早就跟她說了。

佟雨桐在家裏的時候就稱呼佟貴妃為娘娘，被佟夫人指正。佟雨桐是不得寵的庶女不錯，平時也沒有人多管教佟雨桐，當佟雨桐進宮之後，那麽她就不好稱呼為佟貴妃為娘娘，這樣就顯得沒有那麽親近。

本來宮裏的那些小朋友都是各家嫡出的，佟家讓一個庶出的去，那就不大好。

那麽他們就更得讓別人覺得佟貴妃喜歡佟雨桐，把佟雨桐的地位拉高一點。

“看你怎麽努力了。”佟貴妃也不知道佟雨桐會如何，現在就是看一看佟雨桐到底能有多聽話多懂事。

佟貴妃真的不希望這一個侄女又廢了，想來這個侄女應當知道另外一個侄女在家裏的情況如何。

“你不是你妹妹，你妹妹是嫡女，她再如何，她回去家裏，過得也比你好。”佟貴妃道，“你要知道你在做什麽，你想要什麽，別踏錯腳步。”

佟貴妃看著佟雨桐，她不求這個侄女能討好得了寧懿公主，就希望這個侄女別犯錯。

“是。”佟雨桐應聲。

八阿哥府，沐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這幾天就要生產。八福晉再不喜歡沐靈，她都得給沐靈準備好穩婆，準備好乳母，免得孩子到時候沒有乳母餵養。

八阿哥只想著沐靈快一點生產，快一點坐完月子，那麽他就能去上朝，不用一直待在家裏。他就想著要是自己一直待在家裏，那麽他不完蛋了麽，他的那些勢力遲早要沒了。

若不是不好用催產藥，八阿哥早就讓人用了，他怕別人到皇帝面前參奏他一本，說他為了能解除禁足讓沐靈早產。

因此，八阿哥就只能等著，不能對沐靈用藥，也不能讓其他人去折騰沐靈。他這麽做，就是為了確保沐靈能夠平安地順產，而不是被嚇得早產。

“就這麽幾天了。”八福晉道，“宮裏的太醫也說過，爺就不用著急了。”

“便是她生了，還得再等一個月。”八阿哥皺眉，君無戲言，皇帝當著眾多朝臣讓他要等到沐靈做完月子，那麽他就只能等。

八阿哥不能表現得迫不及待，安靜地等著吧。

“爺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八福晉問。

“都好。”八阿哥道，他本身是庶出的，他不去說沐靈生的是庶出的，只道，“不是你生的，都一樣。”

八福晉聽到八阿哥這麽說，心裏還挺開心的，“不是妾生的，那也是爺的孩子。”

“他們比不過你。”八阿哥深知八福晉的性子，要是自己多在乎沐靈和沐靈肚子裏的孩子，那麽八福晉一定非常不高興，“不過還是得盯著一點，別讓她出事了。若是她出事了，就怕……”

“爺放心。”八福晉早就知道了，八阿哥就是要留著沐靈，八阿哥說什麽擔心皇帝覺得他心狠，八福晉不大相信。

八福晉認為八阿哥對沐靈有其他的心思，只是他們之間已經吵架過了。八福晉不能總是為了沐靈的事情跟八阿哥吵架，那麽八福晉就只能適當妥協一些。

她就想著等沐靈有一天幫助不了八阿哥的時候，再處理沐靈。

八福晉又不是只知道哭鬧的女子，她能讓八阿哥那麽喜歡她，靠的不僅僅是美貌。

而沐靈這兩天有些憂心，她擔心那些穩婆有問題，擔心她們對她動手。沐靈還想活著，她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是死是活，萬一她回不去前世，也不能繼續穿越，那她該怎麽辦。

夜裏，沐靈發動了。

整個八阿哥府裏的人都驚動了，八阿哥就坐在沐靈這邊的院子裏，他就想著沐靈早點生下孩子。他沒有待在其他地方，而是待在這邊，也是為了讓別人知道他有多麽重視這一個孩子。

“爺，喝點茶吧。”八福晉讓人給八阿哥端來茶水，“還沒有這麽快。”

“好。”八阿哥的手心有些汗水，他不希望沐靈出事，不希望他們影響到他回去上朝的時間。

沐靈很疼，疼得想罵人，可是她知道她不能罵八阿哥。她在八阿哥府裏已經沒有那麽高的地位，八阿哥也沒有那麽寵著她，她得小心一點。

沐靈就是覺得憋屈，明明她是穿越女，怎麽到最後搞成這個樣子。

“啊。”沐靈在屋裏叫著疼，就算沐靈再疼都沒有用，這個時代沒有無痛分娩。沐靈就只能熬著，只能順產，她的額頭出了很多汗水。

“八阿哥。”沐靈嘴裏叫著八阿哥，她想要八阿哥進來看看她。哪怕她現在的模樣很憔悴，她也想讓八阿哥知道她為他付出了那麽多，女人生產那就跟走鬼門關差不多，“八阿哥。”

沐靈在屋裏叫著，八阿哥在外面聽著。

“爺，您不能進去。”八福晉道，“男人就是不能進產房，汙穢。”

八阿哥本身也沒有打算進產房，他聽到八福晉的話後，就更不可能進產房。八阿哥就想著沐靈怎麽還沒有生，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皇宮，沐靈發動了，要生產了，皇帝也得知了消息。

“是順產吧。”皇帝說了一句。

“應當是。”梁九功道，那探子已經走了。梁九功算算月份，沐靈應當是順產的，而不是早產的。

“老八啊。”皇帝幽幽地道，他以前確實很寵著八阿哥，只是這個八阿哥多多少少讓他很失望。

沐靈還會活著嗎？皇帝想，應該會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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