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酒本以為她會像拉行李包的拉鏈一樣, 順暢地一拉到底。區區小事，她願意效勞。但是她判斷失誤，拉到半截卡住了。

初酒彎腰探個究竟。

原來是拉鏈卡進了一層布, 上不去下不來。

陳游窒息了，一掌蓋在初酒腦袋上, 用力把她推開。

初酒不跟他計較, 哢嚓咬了口蘋果：“不知好歹。”

陳游轉身, 背對著她把拉鏈拉好。

“你們完事了？”水不醒的手肘支在後排的椅背上，托腮看著他們，說道, “老師餓了, 要吃飯飯。”

初酒指指陳游，示意他找陳游要。

陳游背對著他們, 面朝車窗發楞.jpg

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木綠油油的，讓他想起厲懷曲。

#老師看見舍友幫我拉褲鏈而舍友和我弟弟兩情相悅#

#我弟弟的意中人和中意我弟弟的人在幫我嗶#

#我綠了我弟弟#

“課代表。”水不醒叫他, “大款, 餓餓, 飯飯。”

水不醒皮膚蒼白，睡衣裏露出的一截手腕很細，手指非常有骨感，根根骨節又長又直，托腮眨睫毛軟聲求投餵, 一副可憐巴巴惹人疼的模樣, 一點也不看出來他是個三十多歲的人, 形象更是和大叔沾不上邊。

初酒看著他，眼睛直了，嚼蘋果的動作慢了好幾拍。她覺得她get到了師父的點。

這麽可人的弟弟她也可以上（bushi)。

初酒再去看陳游, 依舊在發楞，對水不醒的要求置之不理。

怎麽可以有人不理水老師？！

初酒看不下去，擡腿一腳踹在陳游屁股上。

陳游被踹懵了，捂著屁股回頭瞪她。

初酒命令道：“把最好吃的東西給水老師。”

“啊？哦。”陳游隨手拿起一盒自熱火鍋遞過去。

水不醒接過來，眼睛卻是看著初酒，懶洋洋地說：“帥氣。”

低頭，他的眼眸暗了一層。

剛才的初酒，讓他想起一位故人。

水不醒拿著自熱火鍋，走到大巴最後一排躺下來。

初酒啃著蘋果去她自己的座位。

陳游翻包找吃的，只翻出一包拇指餅幹和奶糖，他一臉委屈地滑坐下來，這他媽是什麽事！

一包餅幹吃完，大巴車停了下來。

“到了？”

“終於到了！謝天謝地！”

同學們都很興奮。

司機大叔接下來的一句話澆滅了同學們的熱情：“不是我停的啊，表上還有不少油，車怎麽不走了？”

“車壞了？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麽？太不順了，不好意思說是風水班的。”同學們小聲議論。

水不醒趿拉著涼拖從後排走過來，伸懶腰說：“到了，下車。”

司機：“？”

同學們：“？”

“看我幹什麽？”水不醒說，“不下車你們打算住在車上？”

語調懶洋洋的，但是話音落地，車廂裏的溫度像是驟降了好幾度，連帶著氣氛也詭異了起來。

司機大叔連忙打開了前後門。

水不醒站在後門，在車廂內環視了一圈，問：“你們吃飽了嗎？”

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車裏有燒烤用的東西，不用白不用。”水不醒第一個下車，“原地燒烤。”

同學們雖然不理解水不醒的腦回路，但是有燒烤吃，個個都很開心。

這輛大巴原本是廚師班租來去郊外燒烤的，車裏的東西很全乎，就連肉串都是現成的，冰凍在泡沫箱裏，花生油耗油孜然和蔥花等等調料也一應俱全。

男生們很快把東西全搬下來，支燒烤架點火燒炭，女生們跑到河邊去玩。

這片的風景非常好，河水清澈，綠樹成蔭，草地廣闊，鳥聲婉轉，是郊游燒烤的好地方。

如果不是水不醒給錯了司機地址，陰差陽錯換成廚師班的大巴，大家哪裏享受到這些。

有人小聲議論：“廚師班的人太慘了，估計這會兒正坐在報廢公交上哭。”

“我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難道這一切都是水老師安排好的？”

“我也這樣覺得，水老師故意給錯了司機地址。”

大家頓時帶著崇拜的目光看向水不醒，水不醒尋了個樹根，正靠在上面打盹，陽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樹葉，形成的光影在他身上晃來晃去。

“我們不要打擾到水老師睡覺。”

“發現他好帥怎麽辦，想嫁嗚嗚嗚。”

水不醒甩手丟過來一把刀：“閉嘴。”

同學們縮頭縮腦地擡起燒烤架，跑到河下游。

十幾歲的孩子行動力強，手腳也麻利，很快把所有東西烤了個七七八八，還有人下河摸了兩條魚烤來吃。

每個人玩得都很盡興，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三點。

“課代表。”水不醒叫陳游。

陳游正在和男生們捉螞蚱，沒聽到水不醒喊他。

“課代表的同桌。”水不醒放棄他，轉而把目光投向初酒。

初酒耳朵很靈，看過來。

水不醒說：“去把課代表打一頓，然後讓同學們把東西收拾好，出發去反背村。”

初酒點頭，轉身走到陳游身後，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陳游正彎著腰和一只螞蚱鬥智鬥勇，屁股上突然挨了一腳，他一個不防趴在了地上。螞蚱蹦到他頭上拉了一顆屎。

“我草泥馬！”

“水不醒讓我打你的，他現在是我媽，你去x他吧。”初酒平靜地說完，轉身去吩咐同學們收拾東西趕路。

陳游從地上蹦起來，追著初酒去打架，突然天降一把刀，堪堪貼著他的腳尖落下來！

他僵硬地扭頭，水不醒靠在樹根上，朝他微微一笑：“課代表，把我的刀拿回來。”

陳游：“……好。”

燒烤用具和垃圾分為兩大袋，一並搬到了車上，囑托司機帶回。沒有水不醒的允許，司機一直老老實實地待著，現在得了赦令，開車一溜煙地跑了。

大巴車離開，同學們帶上各自的行李，跟著水不醒去反背村。

因為知道是去上實操課，為了方便，同學們全都穿著運動鞋，水不醒卻穿著涼拖，但他腳步輕盈，一點也看不出來不適，踩著石頭，就像是踩在自家臥室的地毯。

“水老師，還要走多遠？”

“沿著河一直走，走到這條河的盡頭就是了。”

河水蜿蜒，一眼看不到盡頭，但是勝在四周環境非常好。年輕人精力旺盛得很，沒人抱怨路途遙遠，當是在郊游看風景，一路說說笑笑蹦蹦跳跳，憧憬著反背村這次的實操課。

越往前走越涼爽，太陽也慢慢落山，四周也愈發地靜。

天快黑的時候，軒轅大健指著前面的一個斷崖，興奮道：“噢，我的上帝，我發誓我聽到了水聲。”

水聲從斷崖方向傳來。

“賽龍舟賽龍舟！”軒轅大健拔腿跑過去，啊了一聲，“噢，我的上帝，原來是瀑布。”

一段二三十米的瀑布掛在斷崖上，再沿著山隘流下來，匯成一條蜿蜒的小河。他們就是沿著這條河走過來的。

“水老師，走到頭了麽？”

“嗯，反背村就在後面。”

“趁著還有光線，給我拍張照。”有同學在斷崖前擺姿勢，互相拍照留影。

“再不走天就黑了，這裏有狼。”水不醒說著，率先走到斷崖後面。

同學們匆忙拍了幾張照片，跟著他跑過去。

斷崖後是另一番景象：一個凹進去的巨坑。

巨坑裏點綴著房屋和莊稼田地，有著八.九十年代村莊的模樣。

“這個村怎麽在坑裏啊，多不吉利。”

“所以才叫反背村。”有個男生把背弓起，學著樣子道。

“想到了。吉利我們也不會來這裏上實操課。”

同學們七嘴八舌議論著。

這時，村裏零星有暖黃的燈火亮起來，是農戶家裏開的燈。其實這會兒才五點多，但是山裏天黑得早。

“今天太晚了，就不進去打擾村民了。”水不醒說，“先領你們去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就在村口，一座兩層的樓房突兀地立著，在暮色裏顯色灰撲撲的。

水不醒跟大家解釋：“這裏原來是學校，學校廢棄後改成了簡易旅館。”

“村裏還有旅館”有同學問。

另一個同學說：“這裏風景這麽好，肯定有很多采風旅游的人來玩。”

水不醒沒說話，他腳程快，很快帶著大家來到這幢樓前，安排住宿。

他掏了掏睡衣口袋，逃出來一張紙，看了眼皺起眉，說：“拿錯名單了。”

同學們早已習慣他拿錯各種東西，對此見怪不怪。

“本來提前給你們安排好房間了，名單沒帶來怎麽辦？”水不醒看著他們，說，“這樣吧，男生在一樓，女生去二樓。你們去搶吧，搶到哪間算哪間。”

同學們：“？”

水不醒兩手一拍：“一二搶。”

大家撒了歡地開跑。

陳游正在研究墻上的字，一轉眼，同學們全跑了。

他滿頭問號：“水老師，他們幹什麽？”

“搶人睡覺，落單的人今晚睡外面。”水不醒現編瞎話，說道，“課代表，你的人被搶走了。”

陳游茫然地擡頭，看到初酒和一個女生在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口。

“操？”陳游三步並兩步跑過去，一巴掌拍在門上，“你們住一間？那我睡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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