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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戰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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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戰端起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在經過了一天的喧囂之後整座濟南城都逐漸陷入了沈寂!

在濟南府知府衙門裏的大堂上,燭光搖曳,濟南知府龔儒義正坐在主位上,在昏暗的燭光下,其眉頭緊鎖、連連嘆息!

濟南府周圍盡是白蓮教的亂黨,剿之不盡,在這裏當官就像是被群狼環伺,寸步難行!

因為這裏的特殊性,到這裏做官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受重視或者直接就是被貶下來的犯官。

因為到了這裏,既不能與白蓮教走得近,也不能引起他們的反彈,不然上面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拿知府開刀。

所以這裏的知府也是大明換得最勤的地方,這些被分配或者說被發配到這裏的人要麽到任死、要麽稱病不去赴任,很少有在任上做到頭的。

在這裏做官,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熬到頭,一番造化自然少不了!

而龔儒義因為之前到了一點錯,被吏部打發到這裏已經快一年了,本想著再熬上兩年,等三年大考的時候活動一番,好給自己調離這裏鬼地方。

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還不等他調走白蓮教就整出幺蛾子了!

江南官場地震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般像各地傳開,白蓮教知曉,龔儒義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此刻就是為這個事情發愁!

按照錦衣衛在江南的所作所為,等他們清理到濟南府的時候,面對來勢洶洶的錦衣衛,自己這個碌碌無為的庸官肯定首當其沖地被他們明正典刑!

可是他能力,也不想碌碌無為地過日子,可是濟南一地嚴峻的形勢不允許他有任何的作為,只能每日待在府衙裏吟詩作畫、舞琴弄墨!

要是擱以前的話只需要慢慢熬便是,可是現在出了個假賑災的案子,將白蓮教及江南、江淮以及濟南府附近的州縣都推上了風口浪尖,讓一切都無所遁形。

這一下,他鐵定會被拉出去當替罪羊,因為他們在這裏做官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如此,只要有事,把知府拉出去頂罪就是。

所以他現在雖然還是知府,可這個衣服還能做多久,那就不是他所們左右的,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現在趕緊收拾細軟然後趁夜逃走。

第二也是好吃好喝,然後等著錦衣衛的到來!

走有可能茍延殘喘,不走就是死路一條,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十個人都知道如何選擇,所以龔儒義打算跑路了!

“李師爺,收拾好了沒有?”

龔儒義來此上任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此地乃是是非之地,所以他走馬上任時只帶了一個師爺以及一些下人,家眷都還留在老家。

此刻要走,只需要收拾收拾便可離開,方便快捷!

“回大人,已經收拾好了,現在就可以走了!”

龔儒義話音剛落,就從暖閣裏走來一個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的中年男子。

此人便是龔儒義的師爺,背上背了一個包袱,手裏還拿著一套夜行衣!

“那好,咱們這就走!”

說著龔儒義將官服脫下折疊好整整齊齊地放到書案上,再將官印拿出來同樣擺放到官服旁邊!

做完這一切,他從師爺手裏拿過夜行衣穿好,兩人便準備走出府衙的大堂從後門溜走!

只是還不待二人有所動作,府衙外面就傳來喧鬧聲,由遠及近,像是很多人把府衙圍住了一般?

這是什麽情何況?

龔儒義與師爺面面相覷,可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逃命要緊。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龔儒義為了不讓自己的逃亡之路橫生枝節才不會去關註外面發生了什麽。

兩人出了大堂就匆匆往後院走去,沒走幾步就看到幾個衙役打扮的男子朝他們走來。

“本官不是讓你們在後門等著的嗎?跑前門來做什麽?”

這裏人是龔儒義的得力手下,皆是他從老家帶來保護自己的,現在要走自然要帶上他們一起。

可是龔儒義有吩咐讓他們在後門等候他一起出逃,現在他們卻往前門走來,難到走漏風聲了?

“屬下等前來是要告訴大人後門被人圍住了,走脫不了,還請大人另想它法!”

一見到龔儒義,那幾個人為首的就快步走到他面前,然後將後門的情況告訴他。

原來他們按照龔儒義的吩咐等在後院,只等他一到離開。

誰知道龔儒義沒等到,外面就來了很多打著火把的人將門團團圍住,事有不對,他們便紛紛往前面行來。

“什麽……後面也被人圍住了?”

聽到手下的報告龔儒義都驚呆了,同時腦子裏一個一閃而過的想法卻讓他不寒而栗!

在每一個州府都有錦衣衛的人駐守,他們神出鬼沒,人手不多卻讓人聞風喪膽!

這些錦衣衛濟南府同樣有,只不過外間傳言他們早已成為了白蓮教的爪牙,平日裏拿著朝廷的俸祿,做的卻是維護白蓮教的差事!

此刻朝廷派下來的錦衣衛正以江南為中心向外擴散,一路清理門戶,正慢慢向這邊推進。

難到本地的錦衣衛為了甩鍋自己打算把自己抓起來然後送到牟斌面前邀功,以摘除他們勾結亂黨的嫌疑?

這種可能性非常之高,畢竟死道友總好過死貧道,不是嗎?

為了驗證心中所想,龔儒義帶著人悄無聲息地走到大門後,趴在門上隔著門縫往外面瞧。

只見從門縫裏透進來的光亮能看到府衙門外的大街上滿滿的都是打著火把的人!

這些人裏有官兵、有錦衣衛、有本就在府衙當差的官員,更多的還是那些老百姓。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管是誰手裏都拿著明晃晃的兵器,在火把的照耀下泛著冷冷的寒光!

而在這些人的前面,是一群身著類似佛家服裝的人,而這種服飾龔儒義知道,是白蓮教的專屬,而且看那些人的衣著等級,是白蓮教的高層無疑。

濟南城作為濟南府府衙所在地,晚上都是有宵禁的,雖然這個制度已經名存實亡,可是不說濟南城的守軍,就是白蓮教也會控制晚上出現的人數。

那現在外面毫無征兆地出現這麽多手持兵器的人,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白蓮教造反了!

這可是比本地的錦衣衛栽贓陷害還要嚴重的事情,若真是如此,他也不用逃了,直接自裁了事!

這些人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裏,說明守城的官軍以及本地的駐軍都已被他們拿下,或者說那些本就是白蓮教的人。

白蓮教盤踞濟南府多年,不管是對官面上還是民間的勢力多有滲透,以前還需要做做樣子,現在已經造反,連樣子都不需要做了。

人還是那些人,直接換個旗子,他們就歸屬白蓮教指揮,然後白蓮教指哪裏他們就打到哪裏!

明白了事情的緊要性,龔儒義嚇得冷汗連連!

由此可見,此刻的濟南府只怕早已在白蓮教的掌控之中,而自己所在的府衙便是他們最後要攻陷之地!

只有將府衙拿下,他們才算完整地占據了一座城池。

“你們都各自逃命去吧!”

一想到外面全是叛軍,龔儒義便萬念俱灰。

莫說現在府衙裏只有他與他手下的幾個衙役,就算給他三五千兵馬,面對外面鬥志昂揚的叛軍估計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因為門口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四面八方還有人馬不停地朝此處匯聚,數不勝數!

轉身對那些跟隨他的衙役吩咐到,龔儒義便再次往明堂走去。

“我們不走!”

這一會兒這些衙役也瞧出了外面的不對勁,這可不像一般的鬧事,看那架勢,大有不將府衙踏成平地不罷休的陣勢!

在這種情形下除非長了翅膀,否則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那就只有投降一說,方能換得活命!

“等會兒叛軍打進來,你們投降便是,想來你們只是普通衙役,他們一直宣稱解救萬民,應該不會為難你們!”

停下腳步,龔儒義轉身面對他們語重心長地說著,“等你們回去後記得上我家裏報個信,就說本官以身殉國,沒有辱了門風!”

以身殉國,這就是龔儒義此刻想的。

若是之前面對錦衣衛的進逼,他逃跑自然有理有據,別人也只會說他膽小怕事把了。

可是現在外面的事叛軍,而他代表的則是大明文人的風骨。

作為知府,只要他現在打開門出去說完投靠白蓮教,只怕白蓮教會立刻對他敞開門扉。

說不定還會對其大加賞賜,以對其他地方的官員及士兵等樹立一個只要投靠他們就會得到妥善安置,的榜樣!

可是作為大明的文人,雖手無縛雞之力,他卻有著一顆向著先賢聖哲看齊的勇敢之心。

面對叛軍,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茍延殘喘,因為此刻的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萬萬千千的讀書人。

若他此刻舍身赴死,定會流芳百世,朝廷念其作為,也一定會善待他的家人。

要是他轉而投入叛軍的懷抱,不說能不能造反成功,他的名字載入史冊遺臭萬年是肯定的了!

他自己因為身份的關系不能投敵,可是他手下的人只是普通人,要是他們為了活命投入敵人的麾下也說得過去。

“大人,屬下要陪著你!”

聽了龔儒義的話他手下的一名衙役開口說到。

“對,我們與大人一同出來,又怎麽有獨自歸去之理?”

那人剛說完,另一人便接著說到,“大人高義,肯舍身取義,我等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就讓我等與大人做個伴,在陰司黃泉路上,鞍前馬後,再為大人效力!”

“……”

都說有什麽樣的領導就有什麽樣的下屬,龔儒義要不是因為犯錯被貶到這裏,怎麽說也有他大展拳腳的地方。

如今因為白蓮教的叛亂,卻要落得個客死異鄉的悲慘下場,作為他的得力手下,又怎麽可能拋棄他而獨自求生?

“你們大可不必如此!”

見這些手下的舉動,龔儒義連忙勸到,“外面的賊人雖然造反,暫時還不會傷及無辜,所以你們若是肯投降,有很大的機會可以活下去,犯不著陪我在這裏白白丟了性命!”

“大人,我等陪您赴死之心意已決,您就不要勸我們了!”

“對啊,大人,你就答應我們吧!”

“我還想著到了陰曹地府後還能繼續為大人效力……”

“……”

見龔儒義還想再勸,這些衙役鐵了心要跟著他一同赴死,紛紛反過來勸他。

說實在的,他們都是龔儒義家裏收養的孤兒,龔家就是他們的家,龔儒義就是他們的主心骨,現在龔儒義要舍身取義,他們又怎麽可能認慫?

要是他們此刻拋下龔儒義而投入到白蓮教叛匪的隊伍裏,他們又怎麽對得起龔家對他們的深情重意?

“你們……”

見這些手下說出的話情真意摯,龔儒義突然覺得風沙瞇了眼睛,紅紅的止不住想要流淚。

“李師爺,你等我一會兒,我寫封家書,你幫我帶出去,好讓我家裏知道我等兒郎為國舍身取義之壯舉!”

說著龔儒義抱拳對他的師爺行了一禮,“拜托了!”

在他看來,這些衙役都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家人,他們要陪著自己赴死,他阻止不了。

但是這個師爺不同,他是自己花錢聘請的,犯不著為了自己白白丟了性命,故而想到托他向自己家裏帶個話,好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為國赴死。

“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知府大人這是看不起屬下呢?”

聽到龔儒義的話,那師爺笑了笑。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們全都舍身取義,自己又怎能茍活?

雖然自己不是什麽濫好人,可在大義面前自己還是拎得清的!

“大人為了不辱沒朝廷的名聲,要以死明志,屬下也是讀書人,這時節又怎麽可能會貪生怕死,獨自茍活於世?”

說完他還不忘挺了挺胸膛,讓自己的形象看起來更加的高大!

“那行,咱們就一同赴死,讓門外這些叛軍知道,就算他們人多勢眾又如何?咱們不怕!”

赴死都有這麽多人作陪,龔儒義覺得此生已經無憾,“邪不勝正,終有一日,朝廷大軍所至,定叫他們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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