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這結實的青銅大門前，誰能想到讓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藏著古老神秘的種族。

“第四第五層和前三層分開了，這上面的表盤還有用嗎？恐怕已經不能再定位第三層了吧。”

這變盤上，長針指關押時間，短針指放逐層面，由於第三層成了養蠱老巢之一，如今放逐的人少了。

莫清看著面前深沈的青銅大門說：“沈寒說過，她是從兩層分離出現的空間裂縫中來到的第三層，我們要去第四層，就必須找到那個空間裂縫。”

宋昱又說：“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回來，我們四個人不可能一起去，至少，莫清就不能。”

莫清不置可否的點頭，他可以猜測裏面的人恨封魔族入骨了。

禦寶老人突然出聲：“我想，有一個人可以幫我們。”

誰？

抽調了一半人馬去了申家的督察聯盟，又有莫清和宋昱兩人從各家打探到的防布圖，當然，這是他們在沈寒出事後不約而同留的一個心眼，如今讓督察聯盟守衛形如虛設。

矗立著白色石碑巨大房間內，一個不修邊幅，昏昏欲睡的老人正啃著一個冰冷的饅頭，不過，他的眼睛很奇怪，第一眼誰都會覺得這是時刻進入半睡眠狀態，可細細一看，他的目光似從未離開過石碑片刻，簡直黏在上面一樣。

所以當禦寶老人帶著三個人找來時，三人都難掩驚訝。

“半睡眠老頭，你還沒死呢。”

半睡眠睡眼惺忪，眼皮子很是艱難地被扯開了一角，那一角，視線範圍真的只能看到一腳而已，不能再多。

隨後他老年癡呆似的慢慢悠悠從和自己衣服顏色差不多的舊塌子上，腰腹幾次用力，奈何大概長時間棄用了一下忘記了如何協做，最後半睡眠老人以一種極為古怪的，兩條腿成體操運動員甩出了三十度夾角，可雙手又似匍匐的士兵一樣，最後臀部往前一挺，終於是把他半截身子撐了起來。

這時候他的眼角也開大了。

定了定神，他才慢悠悠地說：“嗬，你個幹屍老怪沒死呢。”

居然是他！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老人就是在督察聯盟混吃等死。

禦寶老人難得笑了笑：“很奇怪？這老家夥一直看守在此處。”

莫清和宋昱齊搖頭：“父輩們測試時，好像是另一個中年人。”

“難道就不能變老？”老人撩了下眼皮子，表情很是理所當然。

他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那中年人後來走了，才換了人，也就是年輕一輩只要在這裏測試天賦的，印象中都是這個老人。

“你們父輩都是我看這長大的。就連你們爺爺結婚時我還討了杯喜酒喝呢。”半睡眠狀態中的他居然還砸吧嘴，“嗯，好像造化門自釀的酒最有特點，夢家擺得最闊綽。莫家，哼，不想去。”

說到酒，這老人似乎就來了點精神。

被點讚和被嫌棄。

姜源抿嘴偷笑，宋昱立刻取出幾壇好酒遞上。

莫清：“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狗腿？”

宋昱：“要不你拿你家的送去。”

莫清：“喝酒有害健康，醫生要以身作則。”

呵呵。

滿足地喝了半壇子酒後，半睡眠老人終於又開口了：“上次那個小丫頭給的什麽巧克力挺好吃的，就是有點少，今天怎麽沒見她和你們一起？”

老人打了個酒嗝，睡眼惺忪地看著面前幾個人。

莫清心中一痛，聲音幹澀地說：“前輩，沈寒死了，晚輩懇請前輩救她。”

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那老人的眼睛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光亮，隨即拎起剩下半壇酒，空曠的房間內只有他“咕嚕咕嚕”灌酒的聲音。

“哈啊——”老人又躺了回去，蓋上了掉在地上的一床破棉被：“死了世界就清凈了，救一個註定要死的人做什麽？”

什麽叫註定要死？

莫清走了上來，再次請求：“前輩，我不信什麽註定，只是沈寒的一生，不應該結束在延續下的陰謀中，我想她快快樂樂，去實現自己的價值，而不是被人待價而沽。”

老人側睡背對著莫清：“她的價值，不就是被你們抓來抓去，最後不是做實驗就是被無限期禁制提供新鮮血液，這就是她的價值。”

“不，她為人善良，頭腦聰明，喜歡濟世救人，她可以做很多，可以用別的方式帶給人新的生命。”說到這裏，莫清眼裏忍不住動容，她能感人所苦，一個人需要的並不一定是悠長的生命，如果在冷寂的世界中，沒有人傾聽，沒人為你點光，那生命賦予他的，就是黑暗中無期的流放。他相信，不管以後沈寒做什麽，她都可以用自己的心，給周圍埋下善的種子，

帶給人新的生命。

老人咀嚼著這句話，最後，很是滄桑的開口說：“你小子說的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你們要知道，她一旦覆活，就會讓這些陰謀再次開啟，你有沒有想過，這期間會有多少人喪命？”

“難道要她承擔嗎？”莫清感覺心中的疼惜酸澀幾乎要翻湧出來，“不是她的錯，她的出身無可選擇，開啟罪孽的人更不是她，相反，這一年裏，她誤打誤撞，又救了多少人，或許她不覺得，也沒幾個人記得，可是想想看，這些無意中為她所救的人也是無辜的，憑什麽要犧牲一個無辜的人成就所謂的大義？大義在哪裏？還不是陰謀家私心的開端，最後需要更多人的生命來填？”

“你說的也不錯，”老人這次毫不費力地起了來，“那我問你，如果這一切陰謀都和你莫家有莫大幹系，那你的劍尖，最後會指向誰？”老人完全沒有困倦狀態，這個問題，和沈寒一直擔心的選擇題一樣，抉擇兩難。

“你會大義滅親嗎？即使那人是你的爺爺？會嗎？”

爺爺！

除了被這個老人註視，其餘幾個人的目光都鎖定在莫清身上，封魔之事不尋常，但是有幾個人敢大刺刺懷疑第一家族之主？

但如果是成立的呢？

有一瞬間莫清腦子裏是空白的，良久，在老人越發審慎的註目下，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無論是誰，都沒有權利以一人之力，以一人的準則決定他人生死，不過，如果那人是我至親，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了不能容忍的底線，不需我出手，正義的審判就會給他定罪。”

莫清咽了口氣繼續說：“有一天我們兵刃相向，也不是為了私心，不是為了他傷害了某個人，而是因為，他們的行為、目的本身的性質。如果有一天他們出於私利傷害沈寒，那麽，我會選擇拼死保護好沈寒。”

個人不能代表正義，莫清從大的角度闡明了自己的立場，算是選擇了大義滅親。

“嗯，這回答雖然不怎麽中聽，好在是人話。”老人眼神放松下來，肩膀也塌了塌。

禦寶老人這時插上話：“我看這小子還行，你也別廢話了，第四層還有十幾個族人，趁著現在防禦松懈我們想設法救他們出來，大家合力，救那丫頭把握更大，就是回來的問題，你得幫個忙。”

半睡眠這次很爽快：“行，我在這呆了近七十年，已經借助這塊測試石碑打通了第四層的返回通路，我給你們坐標，你們找到人後可以找到信號標記，就能從這裏出去了。”

打通一條返回通路！

怎麽可能？

半睡眠老人打了個哈欠，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子：“很奇怪？要不然我怎麽一天到晚想睡覺，我老頭子大半生都用來挖土了。”當然此土非彼土，要打通空間呀！

莫清心中震撼，長生族臥虎藏龍，沈寒給他講過時空控制的事情，但那是在古地，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這位老人用了七十年時間，憑一己之力開出新的空間通道，雖然元氣大傷，這份實力定力依舊使人讚嘆。

姜源原本很是嫌棄的眼睛都放出了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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