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回到宿舍的沈寒發現張書嫻已經提前回來了。

她面前擺著一個蛋糕盒，沈寒沒認錯，就是之前莫清給她打包的那種。

“你怎了突然想吃蛋糕了？”

“還你。”

張書嫻是一個中性的美女，但她大大咧咧的性格總容易讓人忽略她獨特的美，帥氣又陽光，很舒服。

簡簡單單的話，沈寒心裏已經在打鼓，她看出來了，沈寒立刻想到今天張書嫻那格外平靜的眼神。

“我，你怎麽這麽見外呢？”

“他送給你的，我無福消受。”

很安靜，平時只要有這個人在，空氣中都會充滿了俏皮的因子，這樣的人一旦用很平靜的眼神看著你，那麽你會聯想到無人區，因為無論她是不是生氣，已經習慣了她的空氣都會變得格外沈悶。

“書嫻，你聽我說，我和他真的——”沈寒拉住她的手，但是被她抽出來了。

“不用解釋了，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幹涉。”

沈寒眼睛都紅了，比起那朦朧的總是讓她的心飄忽不定的莫清，她當然更在意眼前的人，她們很投緣，一起做過不少荒唐的事，以前也吵過架，但從來不是因為中間夾了個人。

“你聽我說，莫清和我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關系，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我和他接觸得比較多，所以我們的關系才顯得特別了一點。”

“你喜歡他對嗎？”這才是問題關鍵。

沈寒不能否認，但僅僅只是喜歡。在這之前的二十年這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異性。

“之前問你的時候你也沒有和我們坦白，現在想想，呵。”張書嫻的看著蛋糕，笑有點諷刺的味道，這讓沈寒覺得難堪。可是，這些事該怎麽說，起因經過都太覆雜，而且這些秘密也不能和一個普通人說啊。

“書嫻。”沈寒有些哀求的說：“我真的沒想過能和他有什麽結果，只是因為有些很覆雜的事情，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麽和你解釋，可是請你相信我，你是我絕對不想欺騙和傷害的人。”

“行了，是我自作多情，你哪方面都好，是我沒眼力。”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紮在沈寒心裏，她了解這個好朋友，對很多人和事，看不慣就直接炸了，但是只有對自己真的很在乎的人，她才會表現出反常的平靜，之後，就是不可挽回的決裂，像鴻溝一樣，永遠隔閡。

“不，不要這麽說，難道，我們之間還比不過一個男人？”

“哼。”她冷笑，“這句話問的好，你怎麽不先問問你自己？”

沈寒在她強烈的氣勢之下潰不成軍，她忍住不哭，可是眼淚怎麽也不聽話，要怎麽做，她才能原諒自己？

“那，要怎樣你才不生氣？”

張書嫻看著哭泣的人，她們還沒有開學就認識了，一起打流氓也一起耍流氓，她是很喜歡這個聰明又古靈精怪的朋友，正直熱情，但是總有一種讓人忍不住保護的孩子氣。

“我不生氣。”張書嫻慢慢後退，轉身背著沈寒，“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像被定格一樣，不想看見你。所以不會生氣，在不知道兩人碰面之前她心頭的憤怒之火已經燒盡，現在，心裏有一個地方已經成了灰，沒有想象中的沙塵暴，可是當心情因為想起曾經某件事而波動時，就會風沙飛揚。

兩個人可以像夏威夷舒適的陽光，熱烈而燦爛，甚至可以灼人。

現在，只有太陽在照著這片荒涼。

默契是不會輕易被斷絕的，即使是現在的她們。當兩人同時打開房間的時候，手上都提著一個行李箱。

“你別走，該走的人是我。”沈寒搶先開口，既然張書嫻不願意看見她，那她就躲得遠遠的好了。

張書嫻就眼睜睜的看著沈寒離開。還好，現在不是夜晚，她想。

這是一座不屬於她的城市，人潮，好像都在離開。熟悉一個人就像一個地方的空氣，突然間到了另一個地方，呼進肺裏都是痛，是她腳下還是著座城市的混凝土，但是她已經感覺自己飄了起來。

在你還沒有正式出社會之前，你會為了什麽而留在一個地方，那裏不是你熟悉的故鄉，紙醉金迷，沈寒從來都沒體會過，但現在答案已經了然於胸，那些你喜歡的，讓你感動的人總是值得你用時間留戀的。

難道，她們的友誼已經走到了盡頭？

綠燈亮了，她不知道怎麽過去。

這世界上重要的東西，絕對不僅僅是奢侈的愛情，還有難能可貴的友情，現在，她居然把它弄丟了。

她幾乎不能呼吸了，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沒有了熟悉的人，所有第地方對於她而言都是迷宮。

醫院。

“那個，沈寒怎麽沒來？”趙祁淵精神好了一點，這點輕微的疼痛給他撓癢都不算。

張書嫻才和沈寒發生這麽激烈的沖突，頓時沒好氣的說：“我又不是她奶媽，這麽大的人還能丟啊！”

得，就不該和這個霸王花說話。

其實，趙祁淵和張書嫻應該算是最低調的大院子弟了。兩家長輩都是世交，可到了他們這一代就變了，這兩個人打小不對頭，趙祁淵小時候還仗著自己腿長力氣大幾次捉弄張書嫻，從來沒想過對女孩子手下留情，絕對是大院一霸，可把家裏人給愁壞了。

但是張書嫻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主，都想方設法的報覆回去，久而久之，體能完全超出了正常女性，就是拜這個天敵所賜。要不是他這次住院，他們幾乎都要老死不相往來。

沈寒是在一片黑暗中醒來的，這個城市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四月末的夜晚，帶著水汽的浸涼提醒了她這半年來驚心動魄的時光。

空氣從幹燥變得潮濕，緊接著就是暴風雨。

沈寒拉開窗簾，燈光把底層的夜空照亮，天空的黑暗更加深邃，無聲的閃電從遠處劈下，那強烈的光線照在玻璃上幾乎把沈寒的臉劈成兩半，緊接著是咆哮的雷鳴聲。幾次喧囂過後，大雨終於來了，沖刷了一切，透過玻璃什麽也看不清。

想什麽呢？

其實腦子裏什麽都沒想，好像剛才的閃電已經把一切化作虛無，原本還在對撞的愛情和友情都灰飛煙滅。

誰都別想找到她，她現在不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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