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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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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了一下領口,清清嗓子,問道:“你……跟你媽媽聯系了麽?”

這個話題一提,何桃的心中便是一冷。仿佛是回到現實的一個提醒。這倒是他第一次心平氣和地提及她和趙稚鳴之間的關系。她搖搖頭,眸色涼涼的:“這件事,容媽媽不會透露給她的,你也要替我保密。”

他的神情晦澀不明:“你不跟她相認麽?”

“我不會跟她相認的。”

“何桃,做趙稚鳴的女兒,好處還是很多的,你能生活得更好。我相信,爸爸他,也能接受這件事。”他是真心實意的,希望她能過得好。

她歪臉看著他,眼中閃過譏諷的笑意:“為什麽能過的更好?掌門和夫人待我親生女兒一般,我何苦要跑去做人的汙點?我在三分教過的很好,誰都不需要,哪裏也不想去。”

昂一昂傲氣的腦袋,轉身向外走去。

她這是要直接跑回三分教過她的幸福生活了麽?他的脾氣有些莫名暴躁。幾步追上去,沈默地與她並肩而行。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跟著我幹什麽?”

“去接堯乖。”他沈著臉說。

哦,對了,堯乖還在蟈子那裏呢。

兩人回到蟈子的住處時,開門進去之前,先趴在門上聽了聽。門裏面傳來“嘣——叭、嘣——叭”數聲奇怪的聲音,然後是肖堯乖乖張的童音:“報告酋長,彩毛巨鳥獸已經被我的弓箭射成了刺猬!”

然後小家夥粗了嗓子,一人兩角地扮演酋長:“那我們把它烤著吃了吧,你先去拔一下毛。”

接著,就是蟈子的一陣慘叫:“我的頭發,我的頭發哇哇哇哇……”

何桃和肖甲梓對視一眼,趕忙開鎖進去,只見蟈子趴在地上,肖堯乖則霸氣地騎在他的背上,肩上挎了一只簡易制作的弓,一對小爪子撕住了一撮彩毛兒。蟈子手護住腦袋,淚花兒四濺。

何桃急忙跑過去把蟈子救出來,肖堯乖則被肖甲梓拎到了一邊。

蟈子含淚一把抱住了何桃的腿:“嗚嗚,女俠救命,這小家夥好可怕,好可怕。”

肖堯乖則歡欣無比地撲進哥哥的懷裏:“哥哥~我好想你哦哥哥~”

肖甲梓把在懷中膩歪的小家夥拎開一須距離,冷冷逼視:“你怎麽來的?”

“我躲在箱子裏被提來的,誰都沒有發現,嘿嘿。”家夥還滿臉得意的樣子。

肖甲梓點點頭,突然一把把娃娃按在膝蓋上,揚起巴掌,對著小屁股叭叭叭一頓揍:“誰讓你鉆進箱子裏的!不怕悶死嗎?悶死怎麽辦?打你個調皮搗蛋的家夥!”

何桃急忙上前阻攔,奈何一時搶不過肖堯乖來,情急之下把自己的手背墊在他的屁屁上,肖甲梓最後的幾巴掌就抽在了她的手上,手背頓時變得紅紅的。他見狀停下抽打,她趁機把肖堯乖搶了過去。

肖堯乖躲在她身後,抱著她的腿哇哇大哭,一邊悲憤地嚷嚷:“桃姐姐在包裏藏過,圍脖也在包裏藏過,為什麽我不能藏,為什麽只打我,嗚嗚,為什麽只打我一個……哥哥偏心!偏心!偏心!”

聽著這憤怒哭訴,何桃眼前出現浮樣一個場景:她,肖堯乖,圍脖三個一排跪在地上,肖甲梓手持皮鞭,輪流抽打……

好不容易哄好了堯乖,何桃把小娃娃朝肖甲梓身邊推去:“堯乖跟哥哥回家吧。”

小家夥忽然露出一臉驚恐,猛地折身撲進何桃懷中,死死攀著她的脖子不肯撒手,哭叫道:“我不要跟哥哥,哥哥打人,哇哇哇……”

折騰了半天,何桃汗都冒出來了,也沒能把小娃娃從身上扒下來。肖甲梓揉著被吵得疼痛的太陽穴,走進臥室裏,往床上一躺,哼哼道:“別鬧了,累死了,住一晚就住一晚吧。”

肖堯乖頓時一個貓跳從何桃身上跳下來,發出一聲歡呼:“噢~不走羅~”跑去拖住蟈子的手,“怪獸,我餓了,你這裏有吃的嗎?”

蟈子含淚怨念地瞅一眼何桃,敢怒不敢言,拖著小拖油瓶兒去做飯了……

晚上。肖堯乖穿了肖甲梓的一件T恤當睡衣,趴在床上,仍是嗚嗚的不消氣,抱著枕頭哭訴:“怪不得哥哥不回家陪我睡,原來是跟桃姐姐在這裏睡!留下我一個人睡,你們兩個偷偷在這裏一起睡,不公平!哥哥不陪我睡,桃姐姐不陪我睡,圍脖也不陪我睡!嗚嗚嗚……”

一左一右陪在娃娃兩側的兩個大人,聽得臉上紅潮陣陣,對發怒的娃娃又無計可施,只能任他憑借想像力盡情地造謠。及至聽到最後一句,何桃疑惑道:“咦?為什麽圍脖也不陪你睡?它去哪裏了?”

肖甲梓心中一凜。可不能讓她知道他師父來尋她——要帶她回去完那亂了倫理的婚。急忙接話:“可能是看上附近的小母狗什麽的,約會去了吧。”唔,這個說法似乎更亂了倫理,直接突破了種族的界限。

“哎……”何桃不高興了,“你怎麽這麽說呢,我們圍脖有老婆的,是渡月山的一只漂亮母狐哦,人家可是很專一的!再說了,狐貍怎麽能跟狗約會呢?”

“因為附近沒有狐貍。”

“我們圍脖才不會那麽耐不住寂寞!它要敢出軌,我就替它老婆教訓它!”

看她捏著拳頭,一臉正義的樣子,他忍不住笑,燈影在眼裏閃動,如溫暖的焰。

肖堯乖哭著哭著趴在床上睡著了。床頭亮了一盞臺燈。何桃跪在床上,輕輕掀起T恤,露了他的小屁屁上高高腫起的指印。她皺著眉噝噝吸冷氣,低聲斥道:“你下手真重!他偷偷跟來,還是不因為想你了?”

坐在肖堯乖另一側的肖甲梓,看到弟弟的紅腫屁屁,也暗暗後悔打重了,卻依然嘴硬:“誰讓他做危險的事的。還不是某些人……呃,某個人和某只動物做的好榜樣。”一邊遞上消腫的藥油。

她把藥油輕輕抹在那圓滾滾的小屁屁上,睡夢中的小子大概是感覺到藥物帶來的舒適清涼,愜意地哼哼兩聲,吧唧兩下嘴巴。

兩個人忍不住微笑。

他忽然捉住她的手,拖到眼前細看。她的手背分明也紅紅的,是護著肖堯乖時被他誤傷的。“也塗點藥吧。”他說。

“哎,不用。我練武之人,自愈能力強。”

“以後我打孩子,不要護著。”

“不護著怎麽行?下手沒輕沒重的。”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手墊著。”

兩人在燈下,守著一個娃娃,輕聲地你一句我一句,忽然間都靜默了。這樣的情形,像極了一個溫馨的家庭片段。暖意融融,揮也不散。蟈子的房子太小,也沒有多餘的被褥打地鋪,原本住宿問題是個不可調和的矛盾。幸好肖堯乖摻和進來了,胖小子橫在中間隔開,兩人共處一室、同臥一床也不覺得太尷尬。

何桃閉著眼睛,仍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皮膚上的微微燙烙。這一夜,輾轉反側,著實的沒有睡好,直到天快亮時才迷糊睡去。

何桃起床時,有意放輕了手腳。肖甲梓還是被驚擾到,下意識地閉著眼睛伸手抄來。她急忙把肖堯乖往他那邊推了一下。他就勢抱住了這一團肉肉,又安穩睡去。何桃猶豫了一下,從自己脖子上摘下月影墜,輕輕放到他的枕邊。

昨天在酒窖裏他險些犯病的模樣讓她不能放心,如果她不能陪著他,還是把墜子留給他的好。師父那邊……再想辦法應付吧。

何桃從肖甲梓的皮箱裏翻出一件襯衫,到浴室換上。襯衫太過肥大,就在腰間打了一個結。然後找了蟈子的一頂棒球帽戴上,把長發全都藏進帽子裏,帽沿兒低低壓在眉際,一對大眼睛藏在帽沿的陰影裏,依然隱不去亮彩,顯得英氣勃勃。來到客廳,把沙發上的蟈子拎起來晃了晃:“小聲點。咱們走。”

蟈子睜眼看到她的打扮,吃了一驚,盯著看半晌才認出她來:“女俠你好帥啊。”

“是吧?嘿嘿,我也覺得我扮男人挺帥的。”她美滋滋露出一排小白牙,這麽一樂,嫵媚的女子氣又盡顯。

蟈子沒有睡夠,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問:“女俠你女扮男裝,是要去哪兒呀?”

“喬裝改扮,去你們老窩。” “不帶他一起去嗎?”他指了指臥室。

“帶他?你是想把他引到你們老窩裏羊入虎口嗎?小子,你敢在我面前耍花招!說!你到底認不認得他!”揪著他的領子惡狠狠晃了晃。

“嗚嗚,我不認識他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什麽也不說了,什麽也不說了……”

41小生猛

何桃把他揪到門外,小心翼翼地關好門,把蟈子逼到墻根兒再拷問一番,確信他提出帶上肖甲梓只是隨口問問,這才放過可憐的家夥,押著他前往銅鑼幫的“匪巢”。

兩人下了出租車,何桃站在一座氣派的大廈前,擡頭仰望,那排金光閃閃的大字:“七次方人力服務有限公司”,幾乎要閃瞎了她的狗眼。

“什麽?!”她義憤填膺,“黑社會居然掛這麽大招牌嗎?現在的黑社會都這麽囂張了嗎?!”心中原來計劃探探七次方底細就報警的想法被打擊了個半死。看七次方這排場,後臺肯定不是一般的硬啊,說不定政府官員都有股份呢,她一個小小民女,又沒什麽實物證據,想用報警的方式扳倒他們,希望很渺茫。一時想不出對策來,還是先進去看看再說。

“我們不是黑社會……”蟈子一聲抗議的微弱哼哼,泯滅在何桃一記藐視的眼刀中。

她兇巴巴戳了戳他的胸口:“放老實點,記得你的死穴!帶我進去,如果有人問,就說我是來報名加入你們的。”

蟈子戰戰兢兢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七次方的大門,蟈子掏出一張卡,在員工打卡處打卡。跟在後面的何桃忍不住又開始說三道四:“黑社會也要打卡哦……”

再環顧一樓大廳,嘖嘖,還有接待前臺呢。她打量著前臺的美女,想入非非。想像場景如下:

一臉橫肉的客戶殺氣騰騰來到前臺:“美女,我要砍一個人。”

美女邪魅一笑:“卸胳膊還是卸腿?”

……

正幻想得歡樂,只見前臺美女朝著蟈子招招手:“蟈子,怎麽兩天沒上班呀?你們部門主管都發火了。”

蟈子懊惱地瞥一眼何桃,說:“我遇到點事,忘記請假了。”

美女註意到何桃,微笑招呼:“請問您……”

蟈子急忙接話:“他是來應聘的。”

“那麽請到人事部。”

何桃無語望了一下天花板。人事部。居然還有人事部。現在黑社會組織的都采取現代化管理模式了嗎?

蟈子說:“我帶他去就可以了。”帶著何桃進入電梯。

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何桃又是驚訝、又是鄙視的情緒壓抑不住,忍不住吐槽:“你們居然還有人事部!”

“那當然了。我們公司部門設置很齊全的,分工明確。主要有董事會,財務部,審計部,市場部,業務部,戰略研究部,後勤保障部,廣告部,工會……”

何桃忍無可忍了:“還有工會?!啊呸!有誰會保障殺手的工作權益哦!”

“女俠,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事情是商業機密,我私自告訴你是要受處分扣獎金的。等我請示一下我們主管,看能不能透露一二……”

何桃受不了這樣規範的用辭用在描述黑社會的行為上,返身用指甲把電梯裏的鏡子撓得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當她跟著蟈子進到七次方的業務部,看到與一般公司無二的玻璃墻、格子間、電腦、桌上堆積的材料、埋頭忙碌的員工時,已經見怪不怪了。唯有一個關著門的房間掛了一個特別的門牌:化妝間。何桃暗奇:現在的黑社會是有多騷包?砍人前還要化化妝哦?她悄悄把化妝間的門推開一道縫隙。裏面的衣架上掛著各種霸氣的行頭,從黑西裝到破牛仔一應俱全,木棍砍刀琳瑯滿目,墻壁上更是赫然掛了幾只銅鑼。

回頭看看格子間裏忙碌的十幾名白領狀員工。感情他們平日裏偽裝成白領,出去砍人時再打扮起啊!狡猾!

一間掛著“主管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裏面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探半個身子,對著蟈子指了一下:“周小國!你無故曠工兩天,電話請假都沒一個,這個月的獎金沒了啊!”

蟈子“嗚”了一聲,一頭彩毛耷拉了:“是,頭兒。”

主管縮回門內,咣地關了門。

何桃眼底微光一閃。掃一眼忙碌的員工們。這幫家夥雖然人多,但個個看起來柔柔弱弱,根本手無縛雞之力,而且警惕性極差,對於進來一個陌生人居然毫不在意。作為黑社會分子,這些人真是太不合格了。她的嘴角抿過一個邪氣的笑,腳步挪移,身形飄忽,在辦公室內的眾人間飄行了一遍,轉眼間回到原地。

蟈子只覺眼前一花,疾風掠過。定睛看時,卻見整個業務部的辦公室內仿佛被按了暫停鍵的DVD,同事們的動作僵滯在了一瞬間,或埋頭打字狀,或伸手按覆印機狀,或抱文件行走狀。他目瞪口呆站了半晌,楞楞轉頭看何桃:“女俠……為什麽這樣對他們……”

“簡直太容易了。”何桃無比輕松地將落下帽際的一縷細發抿回帽際,“銅鑼幫果然是一幫草包。”

主管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胖主管沖著外面怒吼道:“一個個的不幹活都站著不動幹什麽呢”一通怒吼之後,見手下們還是紋絲不動,感覺事態有點詭異了。驚悚的目光最終落在陌生人何桃的臉上。

何桃眼一瞇,橫著走了過去。主管見勢不好急忙向後退去,企圖把門關上,但豈能快過何桃?在門關上前的一剎,何桃一把抵住了門,對著他陰沈一笑,兩眼森森然泛著寒光。

主管莫名膽寒:“你是誰?有事嗎?”

“有。”何桃往前逼一步,很自然地將他逼進了辦公室內,反手關門落鎖。

門外的蟈子大吃一驚,撲上去撓門:“女俠,你要幹什麽?幹嘛鎖門啊?”

何桃毫不理會,只一步步把胖子逼到墻角。

主管只覺殺氣撲面,腿肚子哆嗦得差點轉筋:“你想幹什麽?”

何桃:“你是蟈子的頭兒?”

“……是。你是蟈子的什麽人?我扣蟈子獎金,那是按公司規定扣的!”

何桃獰笑:“蟈子的獎金我不關心。”她打量著白白嫩嫩的胖子,“嘖嘖,這形象,一點也不像黑社會的小頭目呀。就算沒肌肉,也該紋個龍啊虎啊的裝個門面。”

“黑社會?……”主管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再聯想到外面動作凝固的員工們,似有所悟。“你是肖總的……那個保鏢?”這家夥似乎是想男扮女裝,但精致的五官和身段兒根本掩飾不過去,一看就是個姑娘。

何桃伸手,在他的胖臉蛋上啪啪輕拍了兩下:“出來混,要知道什麽人能碰,什麽人不能碰。知道姐是他的保鏢,就該識相點。”手指作魔爪狀威脅地舞動一圈,最後捏成小拳頭,捏得關節咯嘣一聲響。

胖子驚嚇得一個趔趄,倒進辦公桌後的轉椅上:“你想幹嘛?”

她長腿一撂,直接邁到了桌子上,拿一支圓珠筆點著他油光的大腦門兒:“我要你取消綁架肖甲梓的計劃。”

主管的目光掃過旁邊亮著的電腦顯示器,眼睛忽然閃動了一下。何桃下意識地想隨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一眼,卻被又主管的鏗鏘有力的話音吸引了註意力。

“這恐怕很難做到!”他托著下巴做為難狀:“你知道我們公司管理很嚴的,綁票肖甲梓的任務已列入年度計劃,是否能取得贖金直接關系到我們部門的年底考核成績和我的年終獎金。”

何桃一個撐不住險些摔下桌子,拍拍胸口順一下氣:“肖甲梓他有錢,你的年終獎是多少,讓他付你好了。”

主管很認真的說:“那怎麽可以呢?我們是專業綁票的,我們是很有原則的!”

何桃又忍不住想打人了:“你一個惡勢力團夥還有臉提什麽原則!”

忽然感覺氣場不對。總有種被圍觀的感覺。左右看看,屋子裏也沒有第三個人。目光落在電腦顯示屏上,赫然看到自己的影像正實時播放。再仔細一看,桌上的一個攝像頭正對著自己。

42小師弟

她忽然感覺不妙:“這是什麽?……”

主管趁她分神,身段靈活地溜到椅子後面躲著,回答道:“剛才正在準備視頻會議,跟各部門的主管們調試視頻連通情況。”

“各部門?!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看的見我?”

主管扒著椅子背兒得意地點頭:“肯定看得見。你肯定已經被包圍了,現在外面都是我們的人,快快投降吧。”

何桃眼一瞇:“我有人質,投降幹嘛?”迅速探手握住椅子把手用力一扳,轉椅被扳得猛轉,攀著椅背的主管毫無準備,被帶到何桃面前,被她一魔爪揪住,往門口拎去。

主管被揪著領子,忙不疊地說:“您不用拉我,我全力配合!我帶您去見我們董事長,年度任務是他制定的,您直接找他談最好不過了!”

董事長?就是七次方的老大了?嗯,找的就是他。

“算你識相。”何桃放開他的領子,換成牽著他的領帶,像遛一只大型犬一樣拎到門口,拿他當人肉盾牌,小心翼翼打開門。沒有出現想像中兇神惡煞的殺手打手執兇器上前招呼的情形,倒是圍了一群西裝楚楚的家夥,與衣著氣質格外不協調的是,他們每個人脖子上都掛了一只銅鑼,護在胸腹之間,神情興奮,摩拳擦掌。見門打開,他們想沖上來又有所顧忌,進進退退猶豫不決。

主管突然舉起了手,大聲說:“是我先發現目標的!這筆業務算我的,誰都不許搶!”

避在他身後牽著他領帶的何桃楞了一下:“你在說什麽?誰是目標?”

主管回頭甩一句:“你不用管,反正我會帶你去見董事長。”

圍在四周的西裝男們均是滿臉的羨慕嫉妒恨,有人忿忿地說:“憑什麽?她不過是拿你做人質而已,怎麽就算你的業績了?”

“我走運怎麽招怎麽招?”主管看上去相當得瑟,順手摘下近處一人脖子上的銅鑼掛在自己脖子上,“借我用下以防萬一,獎金到手請你吃飯。”往前走了幾步又手快地擼下另一人的銅鑼抱在懷裏:“目標極具攻擊性,我給董事長捎一個,回頭讓董事長請你吃飯。”

眾人讓出一條路來,一對對怨念的眼睛盯得他們,一聲聲怨念的嘀咕飄進何桃的耳朵:“為什麽不劫持我?……胖子有什麽好的?……下次記得來劫持我……”

何桃感覺事態十分的不對頭,不禁毛骨悚然,緊了一緊手中的領帶,低聲問:“究竟在搞什麽鬼?什麽目標?誰是目標?”

主管被勒得咳嗽兩聲,急忙扳住領帶含糊地說:“都是年度任務的壓力太大啊!搞得大家見個人就想綁啊哈哈哈,你專心劫持不用在意。”兩人穿過之前被何桃點住的一眾員工,主管高聲安慰這群眼淚汪汪的木頭人:“大家夥兒不用怕,半個小時穴道自解,你們很快就能自由了。”

何桃剜了他一眼:“你懂得不少啊!”

“過獎過獎。布置綁架肖總的任務時發過一份資料,保鏢大人的絕技都有標註,知已知彼百戰不貽嘛。”主管十分謙恭地說。

何桃不得不承認,這幫子黑社會除了太草包之外,做事還是很認真的。

兩人進到走廊裏,突然人影一閃,彩毛乍乍的蟈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主管揮揮手:“閃開閃開,不要阻擋我的前程。”

蟈子抿了抿嘴巴,抱歉地看著主管:“頭兒,對不起,我也很想為公司利益著想。但與公司利益相比,還是命重要啊!女俠她用五毒指點了我的死穴,我的性命捏在她的手上,我必須為她做事啊!”

主管驚:“五毒指?死穴?!”

蟈子從身後刷拉扯出一張A4紙遞給何桃:“我這幾天沒上班,剛剛才知道有新任務。”

何桃低頭一看,紙上赫然印著她的照片,另有黑字標註:本周重點任務,目標人物何桃,相貌特征:長發,貌美,身材好。擅長:點穴,極具攻擊性。

手指用力,將領帶扯緊了:“跟我耍花招,嗯?想請君入甕嗎?”

主管被勒得直翻白眼。

蟈子急忙上前抓住領帶把主管救下,勸何桃:“此地風緊,不宜久留,女俠咱們扯呼吧。”跟女俠混了幾天,他越來越覺得有生活在武俠小說中的錯覺了。

“說的是。”盡管搞不懂為什麽七次方要把她作為目標,但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手一松再一推,將主管推到一邊,領著蟈子就想開溜。

剛走了兩步,就見前方樓梯口翩然飛出一個身影,若一只黑色驚鴻翩然落下,擋住他們的去路。何桃穩住腳步,定睛看去。只見此人著一身黑色勁裝,戴一頂大檐帽,帽沿插了幾根柔軟的黑色羽毛,萬縷銀絲自帽底垂洩而下。臉上戴了個繪著金色裝飾花紋的黑色眼罩式面具,往那兒一站,身姿妖嬈,面具後面的眼眸輕眺地盯著何桃,薄唇勾出邪、魅、一笑,開口說話時,雖是男聲,嗓音卻婉轉妖媚:“美人~這麽急著走幹什麽?”

何桃被他這身行頭和散發的特異氣場震住,半晌講不出話來。倒是蟈子滴著冷汗,結結巴巴開了口:“董……董事長!”

何桃險些一口血噴到墻上。七次方的董事長——啊呸,就是黑幫老大啦,不是應該黑西裝蛤蟆鏡臉上有疤手裏拿雪茄,一幫肌肉男小弟環繞身周,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寒氣、籠罩著讓人膽寒的王霸之氣嗎?

眼前橫裏飛出來的這廝,面具後面的那對桃花眼是怎麽回事?渾身上下散發的妖氣是怎麽回事?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撐起氣勢:“閃開,不要擋路。”

“哎喲~好兇~這種粗魯的語言與你的美貌格格不入哦。”妖孽上前一步,探手就來捏她的下巴。

這廝好大的膽子!何桃下意識地躲閃,旋即覺得下巴上一緊,竟然被捏住了。她竟然沒能躲開!他隨意地把她的下巴揪著揉捏了一下便放開,笑嘻嘻地看著她。

被調戲了!被調戲了!

橫妞何桃幾時曾吃過這種虧!大怒。指上運足暗力,疾速出手向妖孽要穴點去,指尖破空發出輕微的哧哧聲。妖孽輕盈偏轉身子,腳步微移,輕輕松松就躲過了她的一連串厲指襲擊。

何桃見點穴不成,施出輕功追擊,妖孽竟毫不示弱,足尖輕點,踩踏著走廊墻壁飄忽飛起,一個漂亮的空手翻,如絲銀發揚起優美的弧線,在空氣中劃下若有若無的銀光,眨眼間,人已翩然落在何桃身後,站立的姿態依然妖嬈優雅。

何桃打了半天硬是沒碰到他一片衣角,顏面無存。但也意識到此妖是高手,自己不是對手!走為上計!趁著妖孽現在的位置處她的身後,讓開了通道,她拔足向樓梯口奔去。身後如微風襲來,妖孽瞬間跟了上來,如影隨形,手搭上她的肩膀,輕輕按住作為支撐的軸心,整個人繞著她轉了半個圈兒,手握著她的肩輕輕一帶,將她逃跑的方向帶偏,一頭撞進他的懷中。他環住她,溺溺地將銀毛腦袋擱在她的肩頭,軟聲說:“好想你呢~”

何桃被他這樣看似輕松的攬著,竟如同被絲網縛住,無論如何也掙紮不出,頸間又被他拱得寒意陣陣,頓時亂了陣腳,帶著哭腔喊出了習武以來最沒出息的一句:“救命~”

旁邊的電梯間裏電梯門打開,走出一人,看到眼前這一幕,飈出冷冷的一句:“放開我徒兒。”

何桃的後頸被妖孽扣住,不能回頭,聽到這話聲就知道誰來了,如同聽到天籟一般,驚喜交集,撲棱著兩只爪子哭叫道:“師父救命,師父救命……”

身後微微風響,何止出手相助了,聽聲音,招兒夠狠!妖孽絲毫沒有放開何桃的意思,一手扣她後頸,一手托了她的腰,將她微微托得離地,保持著相擁的姿式,足尖兒一點疾速後撤,躲過了何止的搶奪,攬著她旋轉了一下,將她塞在墻角,他背部朝外護住,回頭哀怨地瞅一眼何止:“是你委托我找人的,我替你找到而且拼了命留住了,你非但不謝我,還想打我。”

何止恨恨地說:“只委托你找她,沒委托你抱著她不撒手。”

仁可圖腋下探出一只爪子,臉被按在他懷中的女人悶悶出聲:“唔唔,師父救我。”

何止再次果斷出擊,先握住這只求助的爪子,同時麻利地點了一下仁可圖的臂彎麻穴,仁可圖手臂頓時脫力。何止手略用力一拽,何桃便從仁可圖懷中掙脫出來,順著何止拉扯的力道撲進他的懷中哭叫:“嗚嗚,師父,妖怪非禮我了。打他!打他!”

何止眼色一厲,瞥向仁可圖。仁可圖抱著酸麻的胳膊肘兒,委屈萬分地撇撇嘴巴:“我好多年沒見師姐了,好想師姐,抱一抱都不可以麽?”

“不可以,嗚嗚……咦?師姐?”何桃楞了一楞,從何止懷中拔出臉來,回頭看去。

仁可圖緩緩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媚色橫生的臉兒來,對著她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本書已出版,出版名《情有千千劫》因出版方要求,只能在兩個月後四萬字結局才能全部發布,謝謝每一位耐心等待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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