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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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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池思索了片刻, 道:“這文朝皇帝的心思難猜得很,他待皇子們都不算親厚。但從綜合實力來看,三皇子脫穎而出的可能性更大些。”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主上,全妃娘娘已經表明,想與我們聯姻了,她讓屬下問問您的意思。”

男子聽了, 微微一笑:“看出來了,全妃不是都主動找上門了麽?”

墨綠色的袍子華麗異常,襯得他整個人貴氣之中,有幾分妖冶。

這人便是白蠻的小王爺,珀拜。

白蠻王年事已高,膝下只有塔莉公主一個女兒,雖然他一直不曾言明未來傳位給誰,但近年來,他將越來越多的政務,分別交給了幾個弟弟。

珀拜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也是最有野心的一個。他便早早安插了細作在文朝,企圖找尋合適的盟友助他奪位。

藍池低聲問道:“聯姻之事,主上以為如何?”

珀拜笑了笑:“他們不就是看上我們王庭富庶麽?要娶我們的公主,總得付出些代價。”

藍池道:“全妃娘娘說,只要塔莉公主肯嫁給三皇子,待大王殯天之後,她必然說服皇帝借兵給您。”

珀拜眼眸微瞇,光線透過窗欞打在他臉上,晦暗不明。

馬球賽後,楊瀚帶著人將楊謙之送回了明德宮。

楊謙之倚在床邊, 他的小腿已經被太醫上好了木板,又以紗布裹了幾處,顯得十分笨重。

楊瀚憂心地看著他:“二皇兄,你感覺如何?”

楊謙之道:“我沒事,你們早些回去休息吧。”

語氣雖然平靜,但眼底總是有幾分失落。

楊初初看著他,二皇兄一直身子不好,好不容易有機會能打一場馬球,卻因為受傷斷送了,換了旁人,也會郁悶。

楊初初趴在床邊,歪著腦袋看他:“二皇兄,你是不是不開心?”

楊謙之低聲:“二皇兄沒有不開心……”

楊初初一本正經道:“一定是太醫將你的腿包得太難看了,所以你不開心,對不對?”

楊謙之失笑:“太醫聽了這話,恐怕要不開心了。”

楊初初嘿嘿一笑,道:“我幫你把腿變好看,二皇兄就能開心了吧?”

楊謙之一楞:“什麽叫……把腿變好看!?”

楊初初回頭看了看桌案,桌上放著些磨好的朱砂。

楊初初蹬蹬蹬跑過去,一把取了毛筆,輕輕沾了一點朱砂色。

她回到床邊,沖著楊謙之眨眨眼:“我要畫畫咯!”

楊謙之呆呆地看著她,白嫩的小手握著筆,然後伸向了自己裹了木板的腿。

紅色的筆鋒一轉,木板上出現一點紅,楊初初繼續點了幾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便成型了。

由於木板太厚,楊謙之的腿沒有任何感覺,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楊初初,在自己的腿上畫了一朵又一朵小花。

楊謙之扶額:“初初……你再畫下去,二皇兄都不敢出門了。”

楊初初理直氣壯:“太醫說了,二皇兄不能亂跑的!”

楊謙之:“……”

楊初初一筆一劃地描著,靠,木板上真難畫!怎麽連個石膏也沒有!?

楊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隨即道:“妹妹,你怎麽能這樣?”

楊謙之見他語氣生硬,輕咳一聲道:“初初畫得挺好的,莫要怪她……”

楊謙之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有些不忍辜負這份好意。

楊瀚搖頭:“你怎麽能一個人畫?我也來!”

楊謙之嘴角微抽,敢情你們都是來創作的?

楊初初:“我再畫一個圓圓的太陽!”

楊瀚:“那我畫一個彎彎的月亮!”

楊初初:“我再畫一塊點心!”

楊瀚:“那我畫個吃點心的小人兒!”

楊謙之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罷了罷了,別人生氣我不氣……

當楊謙之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好家夥!太醜了。

尤其是楊瀚畫的,月亮變形到離譜,月亮下面還有幾根柴火——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小人兒了。

“好了!”楊瀚滿足地放了筆,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大作。

楊初初問:“哥哥,你這邊畫的是什麽?”

紅紅的花朵旁邊,多了一大坨綠色。

楊瀚:“草啊!”

楊初初:“……”

楊謙之:“咳咳咳……”

算了,要想生活過得去,身上總得帶點綠。

楊初初有些同情地看了楊謙之一眼,只見楊謙之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眼角不停地抽搐。

“二皇兄好好休息吧,初初先回去啦!改日再來看你!”楊初初憨笑一下,趁著二皇兄發怒之前趕快溜!

楊謙之:“……”

楊瀚也道:“這幅畫送給二皇兄,祝願你早日康覆,我也改日再來看二皇兄。”

楊謙之瞪他一眼,最好別來了。

兩個人樂顛顛地走了,楊謙之看著自己這條“春回大地”一般的腿,哭笑不得。

楊瀚和楊初初自明德宮出來,楊瀚道:“也不知道二皇兄的腿,什麽時候能治好。”

楊初初乖巧道:“太醫不是說幾日後才能下地麽?”

楊瀚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楊瀚一面往前走,垂眸道:“若是我能上場就好了,說不定二皇兄就不會受傷了。三皇兄實在是太過分了!”

楊初初笑了笑,鼓勵他:“哥哥明年一定可以!”

楊瀚抿唇,有些失落:“可我不如二皇兄勤奮,也不如四皇兄聰明……我贏不了三皇兄的。”

楊初初嘟起嘴,爭辯:“誰說的!哥哥最厲害!”

楊瀚聽了,笑了笑,摸摸楊初初的頭:“傻妹妹,也只有你願意相信我了。”

楊初初抿唇一笑,不當鼓勵師的綠茶,不是好綠茶。

楊瀚打起精神,道:“我要回去練劍了,我不能辜負妹妹對我的信任!”

楊初初點點頭:“等哥哥練好了劍,我有禮物送給你噢!”

楊瀚一楞,眼神變得驚喜:“什麽禮物!?”

楊初初:“……”其實是隨口胡謅的。

她想了想,道:“噓!現在不能說的。”

等想好再說。

楊瀚似乎被打了一針雞血,滿臉興奮:“好!那你可不能食言噢!”

說罷,一溜煙地跑回宮,練劍去了。

馬球賽的結果傳到了禦書房。

“老二和老四贏了?”皇帝坐在龍案前,手執禦筆,有些意外。

他旁邊的奏折堆積如山,本來想去現場看看,但終究是沒有去成。

孟公公跟了皇帝多年,他見皇帝饒有興趣的樣子,便努力描繪道:“是,聽聞二皇子上了場便所向披靡,沒多久就拿下一分!可惜後來不慎受了傷。然後三皇子迎難而上,扳回了一局。最後,甲隊在四皇子的帶領下,拔得了頭籌……”

其實孟公公也未到現場,只知道個大概,只能盡量轉述宮人們的話了。

當然,孟公公帶出來的宮人都懂事得很,知道挑要緊的說,例如二皇子的英姿颯爽、三皇子的驍勇彪悍、四皇子的聰慧機警等。

至於三皇子輸給太監那段,便自動省略了,畢竟人家還想多活幾年。

孟公公笑成一朵花:“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每一位都出類拔萃啊!”

皇帝聽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忽然問道:“老二是怎麽受傷的?”

孟公公一楞,面色微頓:“奴才不知,請皇上恕罪。”

皇帝擺擺手:“罷了……”

他沈吟片刻,放下了禦筆,道:“去看看老二吧。”

孟公公連忙應聲,張羅步輦去了。

明德宮。

楊謙之獨自靠在床上,他拿著一本醫書,在某一頁停留了許久。

半晌之後,他放下書本,默默擡眸。

白晃晃的綁腿木條上,畫著不少圖案,一個比一個醜。

他無奈地搖搖頭,又好氣又好笑。

原來初初說的是真的,這樣的一條腿,讓人看了真是抑郁不起來。

楊謙之嘴角微勾,默默擡眸,看向窗外。

他小時候經常這樣,一個人養病。

不喜歡躺著,只願意斜靠在墊枕上,蓋著薄毯,雙目出神地看著窗外,一發呆就是一整天。

在他的記憶中,皇帝和德妃是極少陪伴他的。

皇帝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本就不常來後宮。其他的妃子日日夜夜盼他,一個月都見不到他一回,更不用說纏綿病榻的德妃了。

也許是心中有愧,皇帝想起來的時候,會偶爾主動來看看德妃和楊謙之,但每次坐一會便走。

楊謙之覺得,可能是父皇不喜歡自己病懨懨的樣子,於是每次見面,他都故意裝得生龍活虎,希望父皇能把他當成正常的孩子。

他甚至瞞著所有人,在夜裏偷偷跑步、練劍、揮鞭……

後來,終於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了下去,誘發了心疾。

九死一生後,他仿佛大夢一場。

醒來後,體弱多病的德妃,淚眼迷蒙地守在他身邊。

皇帝來看他,第一句便是:“以後不要再習武了。”

……

楊謙之無端回憶起這些,心中微沈,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疲憊地睡去了。

待皇帝趕到惠祥宮時,他還沒醒。

“二皇子的傷勢如何?”皇帝楊恪站在寢殿門口,淡聲問道。

宮人急忙回答:“二皇子的腿骨受了傷,太醫說需得綁一段時日夾板,才能落地行走,只要好好調養,便能恢覆如初。”

楊恪沈吟片刻:“朕進去看看他。”

宮人恭敬退開。

楊恪進了寢殿內,沒有驚動楊謙之,只默默在他床前站著。

他似乎許久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兒子了。

楊謙之自生下來,便體弱多病,楊恪做好了他隨時要離開的準備。

但沒想到,楊謙之居然頑強地長大了。

他眉間的純良溫潤,像極了他的母親。而身子不好還要逞強……這不服輸的執念,倒是很像自己。

楊謙之朦朧中,感知到有人站在床邊。

他微微睜眼,訝異一瞬,頓時便清醒了。

“父皇……”楊謙之掙紮起身,楊恪收起方才的思緒,道:“躺著罷,不必行禮了。”

楊謙之有些意外,他坐起來,看了一眼身旁的宮人,道:“怎麽父皇來了也不叫醒我?”

“是朕吩咐的。”楊恪依舊面色淡淡,不聞一絲息怒:“既然受了傷,就好好休養吧。”

楊謙之沈聲:“多謝父皇關懷。”

父子之間再無其他話題。

楊恪忽然撩袍,坐到了楊謙之的床邊。

楊謙之手指微曲,下意識攏了攏腿上的薄毯,似乎有些緊張。

這細小的動作落在楊恪眼中,他心中一動,道:“朕看看你的腿。”

楊謙之錯愕:“父皇,等等!”但已經晚了——楊恪一把掀開他的薄毯,一眼掃過他五顏六色的腿,楞住了。

笨重的夾板之上,畫著歪斜的花朵、畸形的月亮、還有一團綠綠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楊恪嘴角微抽,神色古怪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楊謙之漲紅了臉,低聲道:“這是……這是六皇弟和七皇妹畫的,他們只是想讓我好受些。”

楊謙之想過別人看到這條大花腿的情形,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居然會被自己的父皇看見!

此刻,他只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楊恪沈思一瞬:“七皇妹?”

楊謙之楞了楞,道:“父皇……七皇妹出冷宮之後,您是不是還沒見過她?”

楊恪眉間微蹙,神色覆雜。

楊謙之連忙道:“兒臣聽聞皇後娘娘已經請欽天監那邊算過了,她如今沒有任何不祥……”

楊恪繃著嘴角,沈默了片刻。

“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楊恪幽聲道。

楊謙之如同被一盆冷水澆下,抿了抿唇:“是。”

楊恪板著臉站起身來,不經意又瞥了一眼那不堪直視的綁腿夾板……實在是,太醜了。

“你好好養傷,朕有空再來看你。”

楊謙之低頭:“是,恭送父皇。”

楊恪出了明德宮,卻沒有坐步輦。

他獨自走在前面,似乎有些心事。

孟公公連帶著擡步輦的人,都小心翼翼跟在後面,跟了楊恪多年,他深知楊恪的脾性……不說話的時候,心情最差。

楊恪忽然停下了腳步,道:“孟義,你可知道七公主的情況?”

孟公公一楞,道:“奴才……還真沒聽說。”

孟公公心中忐忑,今日……他已經是第二次回答不出皇上的問題了!

果然,皇帝楊恪冷冷瞥了他一眼,轉了身,繼續往前走。

孟公公被這眼神瞪得手心出了汗,道:“不過奴才聽說,六皇子與七公主交好,經常在一起玩,皇上若是想了解七公主的事,不如問問六皇子?”

楊恪微怔,眸色微冷。

當年盛星雲為了保住那個不祥又癡傻的孩子,一向溫順的她,居然敢和自己針鋒相對?讓他這皇帝的面子往哪兒擱?

一想起這件事,楊恪便隱有怒意:“誰說朕想了解七公主的事?”

孟公公見他變臉比翻書還快,急忙改口:“奴才多嘴了。”他瞧了瞧楊恪的神色,又壯著膽子問:“那……皇上現在想去哪兒?”

是啊,去哪兒呢?批了一天折子,楊恪不想回禦書房了。

他沈思了片刻,道:“許久沒有去看老六了,去蘇嬪的雲禧宮罷……”

孟公公:“是……”

他心裏嘀咕,這不還是去看六皇子了?

明德宮和雲禧宮本就離得不遠,楊恪帶著人走到門口之時,蘇嬪恰好不在宮中。

雲禧宮的人見皇帝來了,激動得不行。

“皇上,蘇嬪娘娘去惠妃娘娘那裏小坐了,奴才這便去請娘娘回宮。”

說罷,旁邊的小太監便一溜煙地躥了出去。

楊恪遲疑了一下,本想說算了,可忽然又聽見一陣“簌簌”的聲音。

仔細一聽,聲音還是從雲禧宮庭院中傳出來的。

宮女道:“皇上……”

楊恪擡手,示意她噤聲。

楊恪一臉狐疑,他悄聲走入雲禧宮,見到眼前的情形,頓時驚得停下了步子……

作者有話要說:  楊恪:這腿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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