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最近和網友打的火熱。

可惜的是，零似乎很忙，每天只在固定的半小時上線，回覆她的私信。玩家還是第一次認真地結交網友，不禁沈迷網絡。

有時聊滿半小時還意猶未盡。

[冬：今天大強寄來好多中國特產，我好久沒有吃到老〇媽辣醬啦。

零：聽起來很好啊，大強是中國人嗎？

冬：不是，是日本人，但是現在在中國住。]

屏幕那一邊，黑皮青年默默記下了這一點。

[零：這樣啊。對了，上次好像隱約聽你說，你有一個前男友，人還不錯，就是大強嗎？]

[冬：啊？不是啦，大強是朋友。]

[零：抱歉抱歉，是我誤會了。真好奇，他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玩家正想描述一下波本，但忽然又想起沖矢昴的謹慎，如果她就這樣隨意在網絡上露餡，以後手機又被搶了怎麽辦呢？那他的設想就完全落空了。

她糾結片刻，打字回：

[冬：就是還不錯的人啦。是看起來很溫柔的人。]

青年露出笑容，溫柔嗎？真意外。

[零：聽起來很好。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呢？感覺以你的性格，會是很有趣的開始。]

認識嗎？

玩家回想了自己背好的內容，她為了記住那些“相識經過”，發揮自己畢業以來就不太死記的腦瓜，反覆記了很久，幾乎可以張口倒背了。

[冬：讀書的時候認識的。那時他是我的學長哦。]

安室透：“……”

他的笑容不知不覺中消失了，他反覆看了很久，又回想起自己監聽到的內容，確定這個“冬”就是莓酒的新賬號沒錯，何況她也確實透露過，她的名字裏有個“冬”，雖然他那時沒有相信。

從評論裏喊老師的許多學生來看，確實是她。

再不濟，看視頻裏的手，也能確定是她。

但這個回覆不對。

讀書的時候認識？學長？

他怎麽不知道有這種事。

難道是面對網友還比較謹慎，不打算透漏私人信息，才故意說謊的嗎？他這樣想著，又覺得心裏輕松多了。

[零：學生時代的戀情，聽起來真美好啊。好奇你們現在還有聯系嗎？]

何止。不過就是不存在“戀情”罷了。玩家心想。

[冬：本來很久沒見面了，前段時間找了新工作，意外重逢了。]

是很意外。

果然說的還是他。

他也一度以為她和蘇格蘭一樣死在海中。他的休息時間很少，而且噩夢纏身，有時會夢見深海，朋友和戀人都沈睡在那裏。而蘇醒以後，依然是孤身一人。

當時在波洛看見她時，實在是非常震驚的事情，相隔四年的時間，“死而覆生”的人，他一時說不上是痛恨還是驚喜，或者二者均有。

他出了一會神，才看到她又發了新的消息。

[冬：最近經常見面。會一起吃飯，然後他會送我去上班。不過他好像和過去不太一樣了。]

吃飯？

接送上班？

安室透從過去的愛恨情仇中清醒，死死地盯著這行字。

不對勁。

如果是編造的故事，為什麽提到現在時那麽自然？

但毫無疑問，他最近在調查赤井秀一的死亡，根本沒有和她見面，更不可能陪她吃飯，或者送她去學校。

莓酒很少說謊，更不要說是對網絡上認識的“好朋友”，她連那個綠茶dio的事情都沒有隱瞞，為什麽偏偏在前男友這個話題上編造了這些事？

[零：咦，難道他和你現在是同事嗎？]

[冬：不是啦，他還在讀研究生。]

說到研究生，安室透立刻想起了一個人——他隱約懷疑是赤井秀一的對象，暫住在工藤宅的東都大學工科研究生沖矢昴。

他臉一黑。

他又和她聊了聊別的，然後又請了半天波洛那邊的假。

安室透易容成了一個普通中年上班族，早上七點出了辦公室就到莓酒公寓樓下面等著，他知道她一般在八點就會出發去學校，每天這時候都會從波洛店前路過，盡管一次也沒來吃過早餐。

今天果然也很準時。

快八點的時候，莓酒打開門出來，因為是要去上課，穿著職場女性的一般打扮，唯一不同的是把頭發紮起來了。

他跟在後面，看到她馬尾上晃動的紅星。

明明是一個人去上班。

他勾起嘴角，借著周圍同樣趕著上班的人的行蹤，遮掩自己的意圖。

但她沒有往地鐵口去，而是繞過那個地下入口，拐到了另一邊人相對較少的接道。

安室透眉一皺，她為什麽故意往偏僻的地方去？

街邊停了一輛斯巴魯，黑發女人敲敲車窗，車窗緩緩搖下，她微彎下腰，笑著和對方說了什麽。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探身過來，露出一頭發尾翹起的茶發，白皙俊秀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更增添了幾分斯文。

研究生。

那個沖矢昴。

他腦中先是想，這就是那個會接送她上下學校的“前男友”？然後又想，他們為什麽私下見面？如果沖矢昴真的是赤井秀一的話，那莓酒會是FBI嗎？對了，賞花會的時候，除了聽茱蒂說過一些當初赤井‘死亡’前的奇怪事件，她也提到了自己曾經照顧過莓酒一段時間。

當時茱蒂的原話是，“什麽？你們學校不會還傳著那樣的消息吧？我和那家夥可不是情侶啊，只是合租的朋友而已。”

莓酒和FBI似乎過於密切了。

現在想想，在鈴木列車上，她當時跑到貨車廂，恐怕也可能是赤井秀一的授意，這個男人以前在組織的女友，可是雪莉的姐姐。

他們很可能是上下級。

不得不說，後一種猜測更加合理，不管是關於莓酒的身份，還是她和沖矢昴的關系，都比前者讓他心情更好些。

他頓住了腳步，看著那輛車遠去。

也許調查赤井秀一‘死亡’真相的同時，也可以試著從莓酒這邊下手。

玩家對此一無所知，等車開到學校門口附近，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由她下車，而是思索了一會，才說，“你的手機上，有留下什麽重要信息嗎？”

“沒有吧？”玩家回想了一下，“真正機密的信息，我會直接銷毀文件源，只有我認為無關緊要的才會留下。”

及時覆原她刪除的信息，也不過是覆原了一些普通的日常罷了。

沖矢昴點點頭，沒有質疑，“你的屏保，可以換一換。”

玩家啊了一聲，“你是擔心……？”

他說，“即將覆合的情侶，手機上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

玩家撓頭，“但是我們之前不是有拍一些照片嗎……？”

其實也不是可以拍的，她的習慣本來就是這樣，相機不在身邊，也會偶爾用手機來拍，雖然每次沖矢昴看完照片都一臉沈默，但她感覺拍的還不錯。

他伸手，“介意嗎？”

玩家早就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雖然沖矢君每次都仿佛很禮貌的樣子，其實他說出來的話，根本只是個通知而已，乖乖把手機上交了。

西川也說沖矢昴是個可靠的人，他不在的時候，可以聽前者的指揮。

他的原話是：[總之，你少動腦好了，你想不過這些人的，關鍵時刻聽直覺。]

玩家的直覺就是：信任搭檔。

沖矢昴平靜地操作了什麽，等他還回來時，手機上原來的鎖屏已經從青青草地上的金毛犬換成了……

圍著圍裙，手舉鹹魚的他自己，眼鏡神秘反光。

玩家驚嘆：“沖矢君，你選的這張好好哦。”

沖矢昴：“……”

他就是預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才會選這張。

看來以前波本大概也在她手裏留下過這類奇怪的照片，他已經可以預料到對方到時候的表情了。波本的疑心和戒心很重，如果直接表現出初戀情侶的樣子，他一定不會相信，反而會加深懷疑，但像這樣偷偷摸摸地接觸，再由他自己查出來——

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玩家：“。”

沖矢君的眼鏡又在反光了……他老了不會得青光眼吧？

等下，就算得了好像也沒關系的樣子，畢竟他現在的眼睛也是小到趨近於無嘛，但他還是可以直立行走。

玩家的課很少，上完了基本就不會留在學校，沖矢昴這時候還在學校——研三的課程雖然比較輕松，但有時還是要自己做一些課題。

這就是FBI的神奇之處了，上次和他一起去東都大學，意外得知他的學術居然搞的不錯。FBI的學歷門檻可真是高啊。

說起來……她忽然想起波本。

波本說過，他是提前肄業呢。

——所以是肄業後沒有認真工作，反而無所事事走上作奸犯科的道路嗎？

奮鬥是人生才是幸福的人生，果然沒錯啊，看人家沖矢君就是很好的例子嘛。

她出了地鐵口，才走到早上上車時的地方，忽然發現有人打來了電話，幹脆停下來，站在原地，拿出手機準備看一下是誰，結果才剛把手機掏出來，旁邊忽然開過了一輛摩托車，她呆了幾秒，邁步就要追上去，才跑了幾步，就放棄了。

她連走路的波本都跑不過，怎麽可能追得上摩托車呢？

玩家報完警，在路邊迷茫地蹲了一會，不知道怎麽辦。

那輛摩托沒有車牌，這條路有點偏僻，似乎也沒有攝像頭的樣子，怎麽找得到搶劫犯呢？

為什麽她總是遇上這種事？

她萎靡地站起來，扶著路燈發呆，最後還是忍住了給老弟發消息的沖動，打算換一個人借錢。他之前也發消息給她，說正在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暫時不會回覆了。

玩家在公共電話亭站了一會，終於鼓起勇氣，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沒有說話。

玩家本來想冷靜地展現一下自己的來意，並合理說明她具有正當理由，她的訴求合乎法律，合乎道德人情，但剛接完電話，她大腦空白了一瞬，忽然忍不住鼻間酸意，哽咽了一聲。

“大哥，我被搶劫了。”

電話那邊的琴酒：“……”

他似乎有些煩躁，“哭什麽？”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玩家徹底憋不住了，瘋狂飆淚，嗚嗚咽咽地和他控訴，“他好不是人啊，他搶我手機，我已經很貧窮了，他怎麽還這樣對待我？……西內！”

琴酒：“……”

他冷酷地掛斷了電話。

玩家呆呆地聽了一會忙音，抹了抹眼淚，換了個號碼，又打給了伏特加。

伏特加問，“怎麽了？”

玩家爆哭，“快叫琴酒大哥接電話，嗚嗚，我被搶劫了。”

伏特加幹巴巴地哦了一聲，他似乎對旁邊說了一句，“大哥，莓酒的電話。”

琴酒簡短地回，“掛掉。”

玩家：“嗚哇哇哇——不要掛啊。”

伏特加也有些為難，“不然你和我說吧。”

玩家哦了一聲，“我能要工資嗎？”

她抹了抹眼淚，有些委屈，“我不是不想工作，但是又不給我工作，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不發工資嗎？……組織為什麽像黑店一樣？”

伏特加沈默了一會，忍不住和琴酒說，“要不還是發給她吧，她真的這麽窘迫的話，聯系也不方便。”畢竟是手機沒了。

琴酒：“……”

誰拖欠她工資了？！

他冷笑一聲，“既然她這麽想接任務，那就讓她接吧。”

玩家噸噸噸地落淚，終於換來了自己回歸組織後的第一份工資。

她哭的快厥過去了，臉色蒼白，眼睛還有些紅腫，失魂落魄地往公寓走。

路過波洛咖啡館的時候，女服務生榎本梓正在外面抱著箱子，有些擔憂地問，“東野老師還好嗎？”

玩家的神智已經跟著眼淚一起流走，呆呆地搖搖頭。

榎本梓好像有些放心不下她，看她沒有拒絕，就把人拉到店裏，又泡了一杯熱牛奶給她，玩家萎靡地抱著牛奶杯，腦中還被“搶劫”和“工資”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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