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漫天白霧之中透進一道光照到山洞之中。

程粵一睜眼就發現趙浮不見了，山洞之中只有他和那個半夜發瘋的女郎，他身上還裹著一件深色的披風，一旁的晚娘手腳都被綁住了。

很顯然，她也醒了。

晚娘歪著腦袋不知所措的看著程粵，臉上的疤痕像是蠕動的蟲子，淡紅的皮肉裸露在空氣中。

程粵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他想起身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其他的通到，但是一起身就能感受到身上各個地方的疼痛，伴隨著火燒一般的感覺。

“嘶——”

“嘿嘿嘿，你活該！”旁邊的晚娘突然詭異地笑了一聲，扭動著身子如同一條水蛇。晚年雖然瘋癲，但是她的身子柔軟可塑，靈活且纖細。

她倒在地上以各種姿勢扭動著身軀，程粵眼睜睜就看著晚娘掙脫了手上的麻繩，然後她又嘿嘿笑了一聲，將自己腳上的繩子也解開了。

趙浮的繩結打的很有智慧，越是用蠻力越是緊繃，反倒是晚娘這樣以柔克剛，倒是誤打誤撞找到了解開的法子。

山洞有些冷，程粵支起身子靠在山壁上，然後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晚娘倒是乖巧，也不來打擾程粵也不想著逃跑，就是嘴裏總是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程粵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感，走到山洞口去看了一眼，漫山濃郁的迷霧，很難看清陡峭的石壁上都有什麽，從懸崖底下吹來的風吹著程粵兩邊淩亂的散發。

“咕……”

程粵摸了摸肚子，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胃裏空蕩蕩的有些難受，小臉慘白。

他又重回了山洞中，程粵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山洞。

崖壁這樣有規模有雛形的山洞不可能是風吹日曬而形成的，應該是後天人為建造出來的，只是難度較大，不好完成。

程粵手摸著石壁沿著裏面的紋路走，石壁磨的很光滑，一點也不磨手，他這樣摸著石壁繞了山洞一圈，然後就看到了那個圍起來的大塊巖石。

這一大塊巖石眼色黑深，處在山洞的最後方，巖石也是被打磨過的，程粵在巖石上摸了一圈，沒有一點凹陷或者突起的，暫時看來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機關。

巖石圍成的一個小小空間內和外面的山洞溫差相差巨大，早上氣溫一般較低，還是在山崖壁之上，但是巖石裏的空間溫暖異常。

程粵看了看這個材質，這個巖石的質感是沙沙的，上面還有一些小小的氣孔。

摩擦之後手上還有一些灰白色的灰塵在手上，以及黑色的顏料。

是石鈣粉。

這也就說的通了，石鈣粉遇水會散發熱氣，程粵四周又檢查了下有沒有什麽地方有水。

石壁裏面的水應該是開鑿山洞的人放進來的，若是能夠找到水的來源，說不定就能找到出路。

四周不是很光亮，但是都很幹燥，說明這裏不會有水，那就是頭上的石壁了。

程粵咬著牙爬上巖石，旁邊掙脫繩子的晚娘笑嘻嘻地跑過來在下邊鼓掌。

她一邊嘻嘻笑著一邊跳舞，嘴裏還唱著什麽不知名的歌曲，這個語言程粵在鴻臚寺曾經聽到過，是北疆的語言。

所以這個瘋婆子還是北疆人。

程粵低頭看了她一眼，他蹲在巖石上手摸著頭上的石壁四處摸。

沒一會兒他就感覺到手上濕濕的感覺，果然是有人從上面灌水下來，使巖石裏的溫度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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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水！繼續倒。”

一個大眼鷹鼻穿著僧袍的寺人指著山崖上的這塊小小的洞口說。

其餘的寺人重覆著倒水的動作，渾濁的水瞬間沒入土地之中。

他們從幾天之前就被派來往洞口裏澆水，也不知道是為何，只是做著無意義的事情。

“你們繼續倒，不要停，我去看著那邊。”桑格說著蔑視地掃視了這些寺人，然後趾高氣揚地走到一旁的樹蔭底下乘涼。

倒水的寺人面上毫無表情，等他走遠了之後就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住持怎麽派個這樣的人來管我們。”一個光頭寺人抱怨道，他自認為自己的資歷不淺，在佛蘭寺幹了也有三年之久了，還沒有一個長得奇奇怪怪的人職位高，這讓他覺得很不服氣。

“好了書原，既然是住持派來的，那自有他的意思，我們只管做就好了。”一個面相和善的寺人說笑道。

“不一樣的，師兄，佛蘭寺又不是正經佛寺，本來我們就只是來討口飯吃而已。”書原癟癟嘴巴，他舀了一瓢水往洞口倒。

沈默的寺人小聲附和，“是啊師兄，你看我們現在不也只是在這裏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嗎？倒是桑格，不用幹就可以得到住持的青睞。”

師兄笑著搖搖頭，他說：“在佛蘭寺，若是想要生存就要少說多做，若是想要成為人上人就要多說多學，但若是單單想要討口飯，這裏算不得什麽好地方。”

書原摸摸自己的光頭，眼神越發陰鷙，他根本不想聽師兄說這些沒用的，他就只想知道桑格這樣懶得人都可以，為什麽他不可以！

趙浮就在桑格乘涼的那棵大樹上，桑格已經在底下呼呼大睡，她坐在巨大的枝椏上能夠聽到三個寺人談論的內容。

聽了這麽久，趙浮倒是對樹下的桑格產生了興趣。

她就站在樹上居高臨下地看桑格，聽這名字就不像是晉國人，倒像是北疆那邊的，她從這個角度看，能看見桑格黝黑的皮膚和高挺的鼻梁。

她本想再觀察觀察，但是程粵還在山洞，她將摘來的果子放在布袋裏，然後跳到另外一棵樹上，下來之後偷偷從旁邊系的繩索滑下去。

“程大人？”

趙浮腳勾著繩索，另外一只腳踩在山洞口，她看見程粵站在巨大的巖石上，然後不知在摸索什麽。

這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在山洞裏居然奇異的產生了回聲。

程粵找的滿頭是汗，聽見趙浮聲音的時候他還以為幻聽了，但是他還是下意識地回頭，發現真的是趙浮。

他想笑笑說自己可能找的出去的路了，但是腳下一個不慎，他從巖石上載倒下來。

底下的晚娘睜大著雙眼嘴裏哇啦哇啦的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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