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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行!絕對不行!阿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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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絕對不行!阿珠,這樣會害了你的!”竹磬兒拼命搖頭。

“就這樣定了!”阿珠拍板,圓嫩的小臉上神色堅定。於東廠兩月之久,竹磬兒幫她甚多,她也將竹磬兒看做是很重要的朋友,如今朋友有難,她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而且這也是她目前接近王吉祥的唯一辦法。

“不能這樣,這樣肯定會害了你的!”竹磬兒不願,哭叫還想再勸時,屋門忽被人猛踹了開來。

竟是一群帶刀的廠衛。

“誰是竹磬兒?”為首的檔頭目光銳利,掃了屋內一圈後,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兩名少女身上。

“我、我是。”竹磬兒害怕地縮在了阿珠的背後,

“昨夜便是你在混堂司當值?”那檔頭冷聲。

“我、我……”竹磬兒害怕地哆嗦,牙齒上下打著顫。

“是我。”少女脆生生的嗓音頓時吸引了眾人的註意力,“昨夜是我替竹磬兒當的值。”阿珠擡頭正視面前的檔頭,一臉無畏。

“你替她當的值?”檔頭冷笑,“你又為何替旁人當值?”

“她昨天身子不適,我便和她換了當值的時間。”阿珠面上看似冷靜,實則心口也是怦怦直跳,害怕得緊。

“好。”檔頭沒說太多,只回頭吩咐了一聲,“將此人帶出去。”

隨後便有兩人上來押走阿珠,竹磬兒只在一旁看著便已是嚇破了膽,嘴唇顫抖,想要替阿珠辯解什麽,可看到少女朝她微搖的頭時,又後怕地咬住了嘴唇,只能淚水漣漣地望著阿珠被那群檔頭帶走。

說白了,她就是怕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朋友被押走,她卻連句求饒的話都不敢說出口。

……

阿珠被這群檔頭帶進了一處僻靜院落,只見一四十歲左右,肥頭大耳的男子坐於桌旁,滿面油光,腆著那如婦人孕肚般的大肚子,嘴裏還悠哉地吃著一旁美貌侍女親自剝皮的葡萄。

直到此刻見到王吉祥,阿珠便知曉自己整日吐槽曹良喜是東廠最胖的話有多荒唐了。畢竟,比起王吉祥,曹良喜確實算苗條了。

見到阿珠進來,那肥碩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少女一周,面上有些不滿意,尖聲尖氣地冷嗤了一聲。

“沒趣!竟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還不跪下!”身後的人怒斥,接著便對著少女的膝窩猛踹了一腳,阿珠頓時趔趄地跪趴在了地下,磕頭忍著痛道:“奴才見過廠督。”

“昨個兒夜裏是你在混堂司的當的值?”王吉祥親了一口身邊的美貌侍女的小臉,漫不經心地問。

“回廠督的話,是奴才當的值。”阿珠小心翼翼道,只覺膝蓋窩那兒突突的痛。

“你可以知本督為何要找你啊?”王吉祥又開始摸起了一旁一名清秀宦官的手,兩眼瞇著,一笑就是肥肉亂顫。

“奴才…”阿珠頓了一下,“奴才不知。”

“不知?”王吉祥咧嘴笑,“本督實在不想為難你,可本督也知道,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所以只有你死了,本督才安心吶。”

阿珠聽此言心中大震,只好開始磕頭求饒:“奴才不過螻蟻之輩,何敢得罪廠督?廠督一向深明大義,還望廠督高擡貴手,饒過奴才一命!”

“深明大義?”王吉祥瞇著那本就不大的綠豆眼得意地笑了笑,“哈哈你還是第一個誇本督主深明大義的!說的不錯。”

見這王吉祥是個吃溜須拍馬那一套的人,阿珠再接再厲道:“廠督您是個尊貴人,又日理萬機的,何苦勞您對我這個奴才廢心?”

“還算個懂事的玩意兒,這小嘴倒挺會說。”王吉祥頗有興趣地擡了擡眼皮,“繼續說,本督愛聽。”

阿珠聞言暗喜忙加大火力,拿出了她的看家本事:

“入東廠前,奴才便對廠督您的風采有所耳聞,今日一見,廠督果是如奴才所想那般氣度不凡!不、不對!是比奴才想的還要威風堂堂,玉樹臨風啊!”

王吉祥一下子就被誇到了心坎裏。他向來覺得自己面貌醜陋,身材肥碩,相貌氣度遠不及司禮監的另幾位掌權太監。偶爾聽得宮人朝臣風言風語,他便怒不可解。今兒竟有人誇他如此,心中頓覺舒爽極了,愈發看那跪在地上的小宮人順眼起來。

“有趣,有趣,你這人甚是有趣。”王吉祥撫掌大笑。

“奴才今日能得幸見到廠督,又受廠督如此謬讚,就算丟了這條賤命也無妨了!”阿珠故意裝出一副死而無憾的模樣。

“誰說本督要殺你了?”王吉祥咧嘴笑,“你甚是得本督心意,本督現在改主意不殺你了!”

阿珠誠惶誠恐,立刻叩頭謝道:“奴才謝廠督不殺之恩,廠督果然恢宏大度,氣量更不是尋常之人能匹敵的!

“起來吧,你既然這麽會說話,以後便留在本督身邊伺候吧。”王吉祥說著便咂了咂嘴,估摸著是瓜子吃多了,正口幹呢。

阿珠眼疾手快,連忙跑到小案旁端起茶壺斟了盞茶來,狗腿地端到王吉祥跟前,諂媚笑道:“廠督請用茶!”

一旁的宮人見活被搶了,沒好氣地瞪了阿珠一眼。

王吉祥更滿意了,接過茶盞,喝了一口:“你倒是勤快,不像這一個個懶貨,非得本督發話才動彈。”

“今兒的茶水怎麽還有一股奇香,喝著可是真不錯啊!”王吉祥將那盞茶一飲而盡,還意猶未盡地砸吧砸吧嘴。

那可不,一整包的藥粉全倒進去了,能不香嗎?

阿珠看著王吉祥將茶水喝幹見底,心裏默默給他點了一根蠟。

這可不能怨我,誰叫你作惡太多。你實在要怪的話就怪那人去吧……

“再給我倒一杯來!”王吉祥發話,阿珠聽罷連忙又給斟滿了一盞。

接著便又是四五盞下肚,不知道是他嗑瓜子磕得嘴幹還是怎地,一刻鐘的功夫竟是將一壺茶都喝幹了。

阿珠也不知那人究竟給她的是何種藥粉,需要幾時才能見效。反正王吉祥已經一壺下肚了,目前卻還沒啥反應。

就在王吉祥還嚷嚷著要喝茶時,曹良喜這時卻突然神色焦急地跑了進來,見到站在一旁的阿珠時,面色雖是有些古怪,不過還是匆匆跑到了王吉祥身邊,耳語了幾句,王吉祥的面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督主,萬歲爺這會兒要召您入宮。”說著曹良喜又附耳對王吉祥說了幾句話,王吉祥那張白胖的臉頓時青了又青。

“我馬上就進宮。”說罷王吉祥便在幾個侍衛的攙扶下艱難地起了身,急聲催促,“快、快扶本督去更衣。”

一行人匆匆要走。

待王吉祥一只腳已跨過門檻,阿珠正思忖著自己是走還是不走時,忽見那王吉祥艱難地扭過了他那肥胖的身子,目光落在小案旁的少女身上。

阿珠一驚,以為他覺察出了什麽。

誰知王吉祥瞇著眼笑,擠出了一臉橫肉,陰陽怪氣尖著嗓子道。

“茶是斟得不錯,可也不能亂了規矩,這錯啊該罰還得罰。”說著王吉祥便看向了四周的番役尖聲道,“將她押入柴房,等本督回來再發落!”

嗯?你剛剛明明不是這麽說的啊?

阿珠語塞,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廠衛給拖了下去。

……

乾清宮內,頭戴翼善冠,身著金織袞龍袍的年輕帝王坐於榻上,胸前的金繡龍鳳文昭然,他沈眸望著跪在底下的肥碩男子,神色慍怒。

“王吉祥,你好大的膽子!”晉文帝將手上的一沓奏折狠狠砸了男子的面前。

“萬歲爺!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王吉祥顫顫巍巍地翻著奏折,望著上面揭他罪行的條條例例,頓時面色慘白,嘴上連忙叫冤。

站在帝王身旁一位身著紅色紗羅纻絲圓領大袖的男子雖是垂首,聽到此話時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冤枉?”晉文帝冷笑,“這上面究竟哪一樁事冤枉你了?”

“你荒淫無度寵幸侍監也就罷了!竟敢與突厥勾結!王吉祥,你難道還想謀反不成?!”晉文帝望著地下快縮成一團的肥肉,俊秀的臉龐愈發陰沈。

突厥位於北方,游牧為生。先朝時常與中原戰亂,因被先帝擊敗,此些年間,與北晉一直以朝貢的方式進行和平貿易。突厥會每年定期入京,攜牛羊牲畜千餘頭,皮毛上萬張,隨行使者上千名與晉朝政府做生意,以農畜換置晉朝的手工業品。

因晉朝常以高價於突厥部落賣出手工業品,所以政府往往能獲大筆利潤。但今年突厥卻以劣質馬駒換置晉朝的絲綢瓷器,晉朝虧損甚多。下令徹查,竟是因為王吉祥收了突厥首領的賄賂,特此放任劣質牲畜和皮毛流入晉朝市場,以至民怨沸騰。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萬歲爺!”王吉祥聽到“謀反”二字急得冷汗直流,連連磕頭求饒,他雖是貪財好色了些,可萬萬不敢通敵謀反啊!

晉文帝起身,走到了王吉祥身邊:“你嘴上說不敢,背地裏卻深谙行賄之道,那脫這幾年沒少送你東西吧?”

那脫乃現任突厥首領,比起他敗給先帝的父親矻今,那脫在一統北部的野心與本事上更綽有餘裕。

王吉祥剛想解釋,忽覺腹部一陣絞痛,一股想要出恭的欲望瞬間湧了上來。可現下哪是該出恭的時候,他只能憋著勁繼續磕頭求饒道:

“萬歲爺,奴才冤枉!奴才是冤枉的!”王吉祥拼命磕頭,而後又想起了什麽似的,猛擡起頭來,“萬歲爺,太後可以為奴才做證!奴才對大晉一片赤誠啊!”說完這番話王吉祥只覺肚子更痛,愈發忍不住了,豆大的汗珠從肥胖的臉上滴落。

晉文帝本冷然的神色,再聽到這話後驟然暴怒:“你還敢提太後?!”

“你以為若不是太後,朕還會留你到現在?”男子咬牙,眼中盡是怒火。

王吉祥聽罷心中更是驚懼,連忙磕頭求饒。

晉文帝見他只知求饒,不知認罪,心中更是怒不可解。

“來人,將王吉祥送由三法司處置!”

王吉祥被罵得猛然一震,突覺股間熱流湧動,實在有些憋不住了……

霎時一陣古怪的響聲傳來,同時伴隨著還有一股子惡臭。

“什麽味道?”晉文帝厭惡地蹙眉,擡袖掩了掩鼻子。

王吉祥聞言白了臉,結結巴巴道:“萬歲爺,可否容奴才、容奴才去出恭,奴才快要憋不住了。”

堂堂東廠提督,竟然在殿前如此失儀。

兩旁垂首的宮人聞言皆是捂住了口鼻,面露嫌惡之色。

晉文帝聞言面色更黑了,覺得王吉祥是在蔑視皇家威儀,頓時怒聲:“來人將王吉祥拖出去,交由三法司處置!”

聽到這話,一旁身著紅色紗羅圓領大袖的男子終於擡首,男子膚色蒼白,相貌清雋入骨,鼻尖上的一顆紅痣平添迤邐。他擡起鳳眼,眼尾上挑,帶著幾分媚意:

“萬歲爺可要三思,太後向來溫柔敦厚,趙掌印既得慈寧宮庇佑,想必也是高風亮節之人。”

王吉祥聽到這句話,仿佛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般,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腚,求救似的望向那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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