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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一只男主(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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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邊的溪水清淺見底,蜿蜒曲折。伴隨著潺潺的水聲,席間觥籌交錯,女子輕柔與男子清朗的聲音交錯著不絕於耳,吟詩作賦,不亦樂乎。

既然已經找到了墨修然,溫蘿就不想再在這場游春宴上浪費時間。這場引起眾人一陣心潮澎湃的游春宴,多半也是墨修然為了尋找她特意提出來的。不過既然游春宴已經開場,現在也實在不好半途而廢。

不過溫蘿運氣今天似乎出奇的好,流觴飄了幾輪,都沒有落在她頭上。

把玩著手中的酒壺,正思索著如何在幻境的監視下不著痕跡地與墨修然相認並商量破陣的對策,溫蘿突然感覺周身空氣一滯,無數道火熱的目光定在了她身上。她回神擡頭,身側應畫一臉正經地目視前方,右手偷偷拽了拽她的衣擺,小聲說:“小姐,輪到你了。”

溫蘿定睛一看,制工精細小巧可愛長著雙耳的羽觴此刻正飄飄忽忽地蕩在她面前一片淺水中,在陽光下閃著剔透的光。

“那不是……”

人群中偶然傳來幾聲驚呼,溫蘿敏銳地感受到,幾道似有似無的視線似乎在她身後垂首侍立著的季白頭上打轉。

她有些狐疑地轉過頭,這時候墨修然已經十分自然地將視線轉到了她身上,面上帶著幾分合理的茫然,與得體的笑意交織,烏黑的瞳孔中也帶著幾分笑意:“這位是……”

“將軍府的江婉情小姐。”王言卿在一旁抿了一口茶,淡淡出聲提醒道。

“哦~”墨修然了然地點了點頭,目光點了點她面前的羽觴,唇角微勾,“原來是江小姐,沈某倒是十分期待江小姐的大作。”

溫蘿額角一跳,她哪裏會作什麽詩……而且先前考慮不周全,功課也沒做足。

要知道,這次來參加游春宴的貴女們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為了避免貽笑大方,她們早已帶著精通詩詞歌賦的門客喬裝成下人跟在身邊。

對於這種情況,國公府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於是,雖然前幾輪已經有不少貴女被點到名,但她們都十分自然地讓門客代答,倒是沒出過糗。

正當她在原地沈默糾結時,季白微微上前一步,迎著滿場驚奇訝異的目光,淡淡朗聲道:“我家小姐出身將軍府,雖然身手不錯但確實並不擅長習作。不過她對詩詞歌賦頗為向往,今天才會來參加這場游春宴。此刻如果要她即興賦詩……實在有些為難了。”

墨修然桃花眼微動,剛才他還沒找到機會細細端詳,現在終於能定下視線看看幾天沒有消息的溫蘿。

只見她一身粉橘色煙紗碎花裙,鬢發低垂,斜插著一排碧玉攢鳳釵,與她平日的清冷樸素和替嫁那日的瑰麗多姿不同,嬌美清麗,楚楚動人。

“叮——恭喜維序者溫蘿獲得女主值5%,當前女主值51%。”

聽到提示音,溫蘿下意識向墨修然看過去,只見他目光正巧與她一個相接,隨後淡淡移向她身前一身白衣,身姿挺拔的季白。

墨修然盯著他看了幾秒,依舊是似笑非笑的樣子,只是眼中笑意漸收。他微微向後一靠,一手隨意搭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說:“哦?反正游春宴也只是為了討個彩頭,也沒必要拘泥於什麽古板形式。既然江小姐是將門之女,不如就舞劍為大家開開眼界?”

舞劍?

溫蘿眼中一動,這倒是個辦法。只不過她如今身為江婉情,前幾天才剛剛請來這位神秘的劍術高手季白做師尊,轉眼就假裝嫌苦嫌累放棄了習劍,現在實在是不該有舞劍的能力……

實在不行就假裝不會,丟人就丟人吧,反正丟的也是幻境中江婉情的臉。

她剛下定決心,一手拿起面前還淋著清水的羽觴,季白搶先一步開口:“沈世子恕罪,我家小姐今天所的服裝不便舞劍,不知道能不能讓在下代勞?”

王言卿的眼角細微地跳了跳,還沒等墨修然開口,便忍不住解圍:“就請這位……”

季白自然地接口:“季白。”

“就請這位季公子上臺吧。”

溫蘿不禁擡頭看向墨修然。只見他表情似乎略微有些不悅,此刻正盯著執劍準備上臺的季白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季白準備就緒要跟著小廝往臺上走時,才淡淡開口:“不必勞煩了。天色不早了,我就先替江小姐喝了這杯罰酒,今天這場游春宴就到此結束吧。”

說罷舉起一杯不知什麽時候時已經滿上的酒杯,喉結滾動,仰頭飲下。同時右手輕輕一擺,身後丫鬟小廝魚貫而出,向亭中匆匆趕去,一邊收拾桌上殘局,一邊引導著意猶未盡的貴女們向廊外走。

王言卿在座上沒動,望著正準備離席的溫蘿三人,突然開口挽留:“江小姐請留步。”

墨修然詫異地一挑眉,心想這位王大人倒是很上道,替他把該說的話都說了。

國公府辦事效率極高,很快亭中就只剩下了他們幾人。應畫輕輕攙扶著溫蘿起身,有些憂慮地皺著眉頭,小聲問:“小姐,王大人讓我們留下幹什麽啊……剛剛我們哪裏失禮了嗎?”

“沒事。”溫蘿拍了拍她的手,望著身邊季白緊繃的下頜,大概明白了王言卿的用意。

她這位心血來潮招來的師父,身份竟然不一般。

三人各懷心思,磨磨蹭蹭走到墨修然身邊。王言卿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此刻竟然帶著幾分不解,他打量了一身粗布白衣懷抱木劍的季白一眼,十分詫異地說:“殿下……您這是在做什麽?”一邊說,一邊側目打量著一身橘粉羅裙嬌俏可人的溫蘿,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

墨修然笑而不語,一雙桃花眼淡淡地看向兩人。

無端的,氣氛有些詭異。

見自己身份已經暴露,季白長眉緊鎖,無聲看了王言卿一眼,隨即轉身沖溫蘿一抱拳。溫蘿皺著眉看他,季白通身貴氣雖說是一身布衣也無法遮掩,讓人移不開視線,她之前竟然太過沈浸在自己的心思裏,忽略了這一點。

季白看溫蘿皺眉,還以為她因為自己的隱瞞而生氣,表情帶著歉意,也帶了些不自然的尷尬,語氣卻溫和:“實在對不住,我向江小姐隱瞞了身份。”

溫蘿還沒開口,應畫卻像是被按了什麽開關,仿佛剛剛才想通一樣,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幾乎在原地跳了起來:“你……你是越王殿下?”

……

再次見到季白,已經是三日後的將軍府。

季白,或者說雲知白,依舊是一身白衣,只不過之前那身不知他從什麽地方弄到手的粗布麻衣此刻已經換成了一身潔凈而明朗的白色錦服,長發用瑩潤的玉冠束起。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分明幾日前還是一臉青澀的少年模樣,此刻僅僅換了身衣服,身上的貴氣便讓人不敢小瞧。

“纏枝牡丹翠葉熏爐一只,青花底琉璃花樽一座,鑲雪龍骨燉品一箱,白色牡丹煙羅軟紗五匹,碧玉七寶玲瓏簪一支,金絲八寶攢珠簪一支,雙排紅珠花簪一支,南海珊瑚夜明珠一顆,玲瓏翡翠玉一塊……”

小廝一件一件地清點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將正廳內幾個花紋古樸厚重的木箱一點一點地往裏搬。自從三天前溫蘿獨自帶著應畫回了將軍府,雲知白就消失了蹤影,看今天的架勢,恐怕是以為她真的生了他的氣,準備了一堆禮物過來賠罪了。

實際上她只不過是覺得,雲知白身為當今聖上第五子,貴為越王,既然身份已經暴露,實在是不再適合以門客的身份繼續住在小小的將軍府中。

“江小姐。”雲知白放下手中白煙裊裊的茶盅,轉頭看著她,臉上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羞赧,“在下並不是有意戲弄你,只是我和江將軍交情甚篤,早就從他口中對你有所耳聞。這次無意間聽說你有意要廣招劍客,擔心你涉世太淺,受心懷不軌的奸人所騙,順便對你有幾分好奇……就做出了這種事情,實在抱歉。”

他依舊帶著兩人為數不多相處那幾日留下的慣性,並沒有自稱“本王”,而是十分親和地繼續一口一個“在下”和“小姐”,仿佛當她的侍衛當上了癮。

“殿下也是煞費苦心……”溫蘿望著他一身質地上好的白色錦衣,實在不懂嬌生慣養如他之前究竟是怎麽穿得下那麽硌手的粗布衣的。

雲知白還以為她是在說自己帶來的幾箱寶物,清俊臉上露出幾分真心的笑容,一雙眼睛定定地註視著她:“這些都是我連日在越王府庫中找出來的。我常年在外,府中雖然得了父皇不少賞賜,但能給女子使用的東西實在不多。這些……小姐可還喜歡?”

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麽,聽雲知白這麽一說,溫蘿倒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幾分不易和少年的用心來,便微微露出一個笑:“殿下不必多禮,叫我婉情就好。”

聞言,雲知白眼中微光乍現,嘴角無意識地勾起:“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叫我殿下,叫我名字就好……婉情。”

叫名字?

雲知白?……知白?總覺得有些太過親密,溫蘿心裏微微蹙眉,隨即像是想到什麽,略帶狡黠道:“那我還是叫你季公子吧。”說罷,見雲知白臉色微微有些變了,趕忙補了句,“我不是在生悶氣,只是覺得季公子更順口一點。”

也好,這世上只有她一人可以叫他“季公子”。

聽了她的解釋,雲知白臉上神色柔和了些,又發現兩人之間有些冷場,連忙自爆來意:“我今天來府上並不是單純向婉情謝罪的,其實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

雲知白臉上微微顯出幾分獨屬於少年的別扭與躊躇來,半晌,才鼓起勇氣朗聲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冀:“明天……”

還沒等他說完,院子中突然傳來一陣騷亂。一陣沈穩有序的腳步聲越來越大,來人逐漸靠近。雲知白下意識閉上了嘴,向門口望去。

來人五官輪廓分明,眉飛入鬢,一雙桃花眼泛起柔柔的漣漪,好似一直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只見他毫不見外地大咧咧往位置上一坐,看著屋內零星幾個呆若木雞的丫鬟,微微一挑眉:“看什麽呢,看茶啊。”說完才仿佛剛剛看見坐在對面的雲知白和溫蘿,臉上帶著幾絲虛偽的訝異,笑著說:“都在呢。”

雲知白身體不自覺坐直,微微蹙眉,問道:“你怎麽來了?”

丫鬟手腳麻利,溫熱的茶水入杯,墨修然微微抿了一口,將附庸風雅的俗人演了個十成十:“這話問的就不對了,將軍府又不是皇宮的後花園,怎麽你能隨便來我就不行。是不是啊,知白兄?”他眼睫微擡,桃花眼眸光流轉,眼底帶著幾分涼意,淡淡地註視著雲知白。

雲知白一頓,聽他這一頓暗諷,面上反倒微微一笑:“世子說笑了,只不過本王從沒聽說過你和婉情有什麽私交,有些疑惑而已。”然而言語中,剛才那份少年氣息漸弱,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勢如驚濤般壓了過去。

墨修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瞳孔微轉,望向了一邊坐著沒說話的溫蘿:“前幾天第一次見到江小姐,那時就覺得她十分有趣。再說了,我也想看看是什麽樣的女子才能讓知白兄喬裝改扮接近身邊討好。今天正巧路過將軍府,就進來看看咯。”

見雲知白臉色微紅,有些尷尬地望向他身側的溫蘿,墨修然眸色一沈,唇角卻勾了起來:“好像剛才你們在說什麽,繼續吧,我可沒想打擾。”

說完他便像是真的只是好奇來看看,四處打量著將軍府正廳內的陳設,只喝茶不說話了。雲知白狐疑地皺眉,見他真的不再開口,才轉頭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明天正巧是一年一度的花燈節,我是想來問問婉情感不感興趣?”

話雖然說完了,但剛才那種略帶暧昧旖旎的氣氛卻蕩然無存,平淡得仿佛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邀約。

“嗯……”溫蘿頓了頓,停了一會卻並未聽見團子對她發布什麽任務信息。

難道花燈節並不是這次主線中的支線劇情?那她到底要不要答應?

“花燈節這麽有趣,當然要去了。”

她這頭還在猶豫,卻聽一道略帶著幾分調侃的聲音響起。墨修然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偷聽的行徑,十分自然地接話:“江小姐猶豫什麽,沈某保證你看了絕對不會後悔。”

見他居然在給自己幫腔,雲知白楞了楞,隨即十分上道地一起開口勸道:“是啊婉情,聽說今年的花燈節比往年還要更繁華幾分,父皇也多撥了許多銀子來籌備。”

既然墨修然讓她去,想必有他自己的想法,溫蘿自己心中也有朦朧的猜測,正巧可以借此機會多少得到驗證,便點頭:“那好。”

“叮——恭喜維序者溫蘿解鎖主線劇情【幻境】支線劇情【春燈】,請與男主墨修然一同參加明天的花燈節~任務成功獎勵10%劇情值。”

原來花燈節正是任務劇情,但是任務是和墨修然一起而不是和打醬油的雲知白一起。可是……

她剛才答應的不是雲知白嗎,這是要她主動開口邀請墨修然?

溫蘿有些尷尬地看了身旁難掩欣喜的雲知白一眼,正思忖著如何優雅地開口邀請墨修然才能顯得自然不做作,墨修然卻已經十分理所應當地開口:“江小姐能夠答應真是太好了,這下我們三人同行一定比我跟知白兄兩人有趣許多。”

溫蘿:“?”

雲知白:“??”

三人之間一陣沈默,半晌,雲知白才深深嘆了口氣。

雖然多了一個沈聽瀾,但好歹婉情答應了他的邀約,倒也不完全是件壞事。他目光掃過一臉正色無辜的墨修然,認真地望著溫蘿,笑著說:“那明天我來接你。”

墨修然似乎十分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這次倒是沒再多嘴,只是坐在原處淡淡地把玩著茶盅的蓋子,與杯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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