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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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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兆隆整個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他的肺腑仿佛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緊緊握住,攥得他無法呼吸。

淩雲志看他這個樣子,了然一笑,接著說道:“皇上如今盡信讒言,殘害忠良,就是因為被朝中的奸佞之臣所迷惑……而王爺的任務就是,鏟除朝野之中的奸臣,所謂——清君側。”

“奸臣?”

“王爺最希望誰死,王爺最恨的人又是誰?”

湯兆隆眼前突然浮現了一個頎長俊秀的身影,那人一身華服錦袍,神色傲慢,發髻旁總愛簪著一朵鮮花。他的口中喃喃地吐出那個名字:“鐘祖燁……”

“沒錯,奸臣,就是那鐘擎之子鐘祖燁!我們起兵的目的,就是取那鐘祖燁的項上人頭!”

聽完這話,湯兆隆的胸腔之中仿佛被扔進了一條帶火星的木柴,“轟”地點燃了他的心臟,把他的五臟六腑燃了個劈啪作響。他渾身僵硬,面龐上卻掛著一抹不正常的潮紅,眼中射出興奮的光:“取鐘祖燁的人頭?”

他的耳邊又響起了在獄中時,鐘祖燁惡毒的咒罵聲,還有自己的那句“你等著,我遲早要殺了你。”

淩雲志笑意滿滿地看著僵直的湯兆隆,知道自己性命的危機已經解除,便大喇喇地坐了下來,開門見山道:“王爺,我們需盡早準備,謀劃起兵之事啊!”

這回,湯兆隆沒有憤怒地責罵,他看了淩雲志一眼,眼光裏也不再有那擋不住的厭惡。他面色凝重地說了聲:“好。”

單這一個“好”字,讓淩雲志原本懸掛在喉嚨眼的小石子,呲溜一聲順著喉管滑到了腹中,在胃酸中激起層層漣漪,酸液腐蝕著他的血管,熾熱的溫度使他的血液開始沸騰。他竟有些感慨萬分,自己處心積慮,謀劃了那麽多年的大業,如今終於就要成功了。

從那之後,湯兆隆每天都來找淩雲志商討謀反之事。西惜見他最近也不鋸木頭了,也不出門了,每早一起床就往淩雲志屋裏鉆,尋思著準沒好事。便在某日,藏於書房之外,偷偷聽他們的談話。這不聽不要緊,一聽,還真讓她給聽出事來了。兩人談話的聲音雖然不高,但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入了西惜的耳中。

“王爺,對行軍打仗而言,糧草可謂是必不可少,後勤補給的路線萬不可被敵人阻斷。”

“看來這晉南城是不得不攻。然而,麻煩,這晉南不好打啊!”

“王爺可是忌憚晉南守城將領李磐?”

“沒錯,傳聞那李磐驍勇無比,手下精兵個個兇悍,還掌管著一支蒙古騎兵團。這一仗若是真打下來,我軍就算贏了,也必定元氣大傷。”

“哈哈哈哈,王爺不必多慮,貧道自有辦法……”

之後的話西惜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但她得出了一個重要的結論:湯兆隆真的要造反!她穿越到這裏來的目的就是阻止湯兆隆造反,而如今,這個事情真的要發生了……比起恐懼,此刻占據她內心更多的是憤怒,她為淩雲志的煽風點火、不安好心而憤怒,同時也為湯兆隆的恩將仇報而憤怒。她氣得狠狠踹了一腳書房的門,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在那裏“吱呀吱呀”搖搖晃晃。二人的談話聲戛然而止。西惜扭頭跑走了。

那天晚上,湯兆隆回到臥房時,見西惜坐在床上,目光冰冷地看著他。

他硬著頭皮摟了上去:“愛妃這是怎麽了,誰惹得你不高興?”

西惜嘲諷一笑:“還能有誰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湯兆隆臉色青了青,露出個不自然的笑,接著道:“我又怎麽惹你了?”

西惜沈默不語,翻了個白眼。

湯兆隆嘆了口氣,在她的身邊坐下:“有些事情,想來也是瞞不住你的,你知道了也好。但這些都跟你無關,你不必過多幹涉。”

“跟我無關,對,跟我無關,不管你被拉出去砍了腦袋,還是剮了三千多刀淩遲處死,還是五馬分屍,還是腰斬活活給疼死,都跟我無關。”

“嘖,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不能盼點兒好的?”

“哼,你做盡那天誅地滅之事,還想得個善終?”

湯兆隆沈默了,西惜也沈默著。

“今兒早上,是你在書房外偷聽的吧。”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知道又怎樣,我不知道又怎樣,難道我不支持你,你就不會去幹那大逆不道之事嗎?”

“你從哪學的那偷雞摸狗的毛病,動不動就偷聽,偷聽,真不知道你爹鐘擎是怎麽教導你的!”湯兆隆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那你又是從哪學的陽奉陰違的毛病?當著我的面兒說以後就在家裏乖乖種地,結果背地裏卻偷偷養兵造反,我特麽還不知道你爹是怎麽教導你的呢!”

湯兆隆冷笑:“我爹可還真沒怎麽教導過我,他自己本就是那豬狗不如的玩意兒。”

這話一出,西惜呆呆地怔在了那裏。她雖已得知湯兆隆膽大包天想要造反,卻沒想到他敢這樣形容先皇。

“罷了,總之本王心意已決,你也別想再去給你哥通風報信,本王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西惜睜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通風報信?你當我是什麽人?”

湯兆隆睨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

西惜突然感覺湯兆隆看她的眼神讓她渾身發冷,那眼神裏非但沒有絲毫的愛意,還帶著一點懷疑,一點冷漠甚至是一點憎惡。

她打了個寒顫,張了張嘴,卻把想說的話悉數咽回了肚裏。

湯兆隆看她這一副被驚嚇到了的模樣,目光柔和了下來。他突然伸手摸了摸西惜的長發,輕輕說:“別管你不該管的事兒,就陪在我身邊就行。我會待你好的,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西惜擡起頭看著他,眼中已蓄上了淚珠,她說:“阿隆,你忘了嗎,皇上他不忍殺你,明知你有造反之意,卻還放了你回來。”

湯兆隆撫在西惜長發上的手頓住了。

“他貴為天子,還念及著你們的兄弟之情。而你,怎可這樣忘恩負義,背叛於他呢?”

湯兆隆嗤笑道:“兄弟之情?真是笑話。他對我才沒有什麽兄弟之情。他之所以不忍殺我,放了我回來,都是因為他的軟弱,他怕背上殘忍無道的罵名。這樣的人,又怎能當好這一國之君?”

“喲,這麽說來你們還成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的正義之師啦?就算皇上真的荒淫無道,你可以盡自己所能治理好封地,也可以上奏折勸諫,你單單不該起兵造反,你就不怕背上那千古罵名嗎?”

“我向來不在意什麽罵名,”湯兆隆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夜裏我不回屋睡了。”

湯兆隆走後,西惜像渾身氣力都被抽空一樣,癱軟在了床上。這時,一個甜美的娃娃音響了起來。

【他馬上要行動了,你快阻止他啊!】

“喲,歡樂啊,好久不見。”

【不是歡樂,是歡歡。快阻止你老公造反啊,再這樣下去一切都不可改變了。】

“我有什麽法子啊?你沒聽剛才他的語氣,我要再敢多事兒他怕是要大義滅妻了。”

【那你快給鐘祖燁寫信,讓他想辦法。】

西惜搖了搖頭:“沒用的,他一定派人盯住我了。說來你可能不信,如今我連踏出這屋子一步都不容易。”

那邊的系統沒音了。

西惜突然輕輕問道:“那個好感度,你還能測出來嗎?”

【能的,當前好感度85。】

“85是什麽級別來著?”

【60-80代表眼裏只有你,80-99代表可以為你去死,達到100代表可以為你放棄天下。】

“可以為我去死啊……”西惜突然想到了湯兆隆為她被兩把刀劍穿透的夜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像還真是呢。滿足了。”

***

西惜猜得不錯,那天之後,她的確是被湯兆隆“囚禁”了,整天一堆護衛在她門外守著,吃個飯都被一群人跟著。湯兆隆也不怎麽回臥房睡了,整夜整夜不回來,也不知道上哪浪去了。一開始,西惜還有些憤怒,但久了之後,便不再生氣了,只是偶爾在夜深人靜之時,會有一陣悲涼之感湧上心頭。

那天夜裏,她迷迷糊糊正要跌入睡夢之時,感到床邊一陷,一具身軀帶著習習涼風坐在了她的身邊。她繼續閉著眼睛裝睡。然後,感受到一只手輕輕撫上了自己的臉頰。那是一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手心裏幾個厚厚的繭子硬硬地抵著她的臉頰。

接著,兩片溫軟濕潤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腦門。她聽到那人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我想你了。”

西惜當即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溢出。西惜還是閉著眼睛,她不想面對湯兆隆。

那人替她揩去淚水。她聽到他嘆了口氣,便又走了。

湯兆隆走後,西惜睜開了眼睛,呆楞楞地望著窗外。她就這樣睜了一夜眼睛。看著天空的顏色逐漸變淺,看著比月亮還圓跟個蛋黃似的太陽從東邊爬了上去,明晃晃地掛在了那裏。她從床上爬了起來,往銅鏡裏照了照,發覺自己已憔悴得不像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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