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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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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笠原見狀趕忙把木夏放下來,滿屋子的大臣們本來還開懷一笑的,一下子噤了聲。

“都退下。”清冷冷的一聲,識趣的都趕緊閃人。

木夏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踢走木屐,打著赤腳就趴在右宮的榻榻米上,“歐尼桑,好無聊啊……”

“是麽?你不是一直都愛聽木偶戲?”右宮彎腰撿了木屐,俯身給木夏套上,又被她無意間踹走,險些踹飛一只到他頭頂上。

全天下再沒有一個人敢這樣躺在睦仁殿下的榻上,敢這樣讓他提鞋。右宮頭疼似的抓起頭發,又溫軟道,“把鞋子穿上,和我一起回母後那。”

“哈?”木夏伸出雙臂做救命狀,“我不要去啊……不要相親啊……”

聽到關鍵兩字,右宮臉色一變,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道,“不理她,哥哥帶你去另一邊看戲。”

木夏還是搖頭,眼睛眨巴眨巴的,“吶,我們逃出去吧。”

這樣的要求已不是第一次聽到,每次都是在木夏被困在某個公卿大臣家亦或是關在某個房間內被迫壓去相親時,右宮總會縱容一切的幫她逃。

說不住任何理由,只是想讓她逃。

看她眉開眼笑的說‘哥哥桑最好了’。他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如果我們不是這樣,我說我來守護你,你會答應麽?

右宮怔楞著,忽然發現一頭長發被放下來,有些無力的發問,“榎子你又想做什麽?”

“那個……你穿成這樣出去當然會被認出來嘛,扮成女人比較好。”木夏煞有其事的為右宮梳過一縷墨發,再在發尾系上花結(註:公家的打扮,男人木有被剃頭的= =+),再定睛一看,松本右宮你叫女人情何以堪啊!

雖未施粉黛,傾國傾城的容顏,加上那一頭青絲如瀑的秀發,睦仁殿下的氣韻勝過島原花魁頭牌十萬八千裏。

對於木夏這樣無禮的舉動,右宮只是無奈的蹙眉,黑眸裏婉轉一絲不著痕跡的寵溺,算了,只許你這樣對本殿,再沒有別人了。

換做別人,拖出去砍!

“啊,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帶上這個。”逃跑經驗十足的木夏拿了兩個白色面具,遞給右宮一個,於是把自己的那一個帶上,露出兩只鬼機靈的眼睛。

見右宮還在擺弄那十二單衣,她幹脆一把拽過他的手,邁開大步就走,這一拽楞是拽了個人壓在自己身上……

兩人都吃痛的吭了一聲,倒在地上的木夏被面具的錯位遮住眼睛,看不到這時身上右宮的表情,只顧呵呵笑,“抱歉,我太心急了,尼桑沒摔疼吧?”

“……”

回答她的只有沈默,連同右宮的心跳聲都沈默了。

他的唇離她的,明明只有幾寸的距離,然而隔了一張白色面具,就隔了一層真實的溫度。

臉頰上有那麽一點點緋紅的顏色,右宮覺得自己像是發燒的不清醒,竟將唇貼上了那張面具的嘴部,很短暫的停留,帶著羞澀與懊悔就離開了。

屋子裏太靜,靜得讓木夏能感受到男子鼻息間的呼吸,可是面具下的她只從狹小的洞口看到兩排纖長睫羽,如晨間花蕊上蝴蝶翅膀,撲騰撲騰,滴落的露水是若有似無的淒涼。

回答是遲緩很久才到達耳邊,木夏不記得右宮說了什麽,只覺那份悲涼仿佛可以穿透她,很快就把面具摘了。

一雙漆黑的眼,穿越過她的眸,落在了一片靜寂深處。

那麽深那麽深,木夏看不透,只看到他眼角緩緩綻放的笑意,便安心的笑起來,“呼,還好你沒事,我以為你摔疼了……”

“笨蛋妹妹,快起來吧。”右宮笑得極淡,就跟沒笑一樣。

木夏依舊大咧咧去牽他的手,帶他走過那熙攘的人群,如兒時穿過落英繽紛裏的男孩與女孩。

此時此刻,木屐踏過木板上一格子一格子的光斑,從格子窗外投下的黯淡光影裏,惟獨遺落了男孩的笑容。

窗外的櫻花細細掉落花瓣,靜謐一層鋪一層,只有兩串腳步聲。

忽然,又多了一串。

這條長廊的另一頭,一位金發男子正如多年前一樣走過轉角,這次卻撞到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少年,面具下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似曾相識,只是名字有些陌生。

有位女子喚他,榎子,沒事吧?

金發男子不由冷哼一氣,一個男人需要女人來操心,真夠娘的,名字都那麽娘。

短暫的停格後,三人依照原來的軌跡前行。那位帶面具少年,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視線裏男子的身影背著光,輪廓修長而挺拔,發梢被柔光踱上一層浮華,白色和服搭一件上好的赭色羽織,亦如從前的高貴如斯。

風間千景,好久不見。

木夏摘下面具,頭也不回的朝前走,絲毫未在意身後的男子已然回眸,破天荒的看了她第二眼,還是……第幾眼?

連風間也覺得不可思議,長廊裏有束光在牽引他的視線,仿佛從極其遙遠而熟悉的地方而來,到達心間每一處荒蕪的角落。

是誰?第一次決定更改原本的路線,他想去一探究竟。

這一回頭就叫做回頭是岸。

當然是在惠裏的眼裏,這位老管家正似笑非笑的等著他,迎上去開口閉口的說,過幾日去相親,這位姑娘不一樣吶……

風間一句也沒聽,把惠裏晾在一邊就追出去,只可惜看到那長街盡頭,是空空。

這邊惠裏被晾得習慣了,並沒有生氣,想起方才遇到的那位叫慶子的女人,愁眉苦臉尋女兒的模樣實在是同情,兩人也是心心相惜才說到了一塊。

“要說我家少爺真夠極品呢。”

“其實我家小姐也很極品啊。”

惠裏沒見過這位公主長什麽樣,想來非極品是沒法讓少爺入眼的,打算先試試。

不是悶騷冷酷型的,劍術很強這點也還不錯。慶子這麽想,一掌即合,決定三日後,安排給某人相親。啊,對了,那位少爺叫什麽?

侍從們都忍不住心花怒放的搶著回答,“風間少爺~~”

***

三日後。

慶子和惠裏費盡心思的一場相親在京都城郊一處別院進行。為了不讓人起疑,據說是花茶會,一些貴族小姐和公子聊聊天,插個花,喝杯茶。

“哼?喝茶?”風間把俊眉一挑,哼道,“不去!”

不去也得去!惠裏知道慶子安排了其他的貴族小姐,就算那位公主沒看中,還有那麽多個慢慢挑。這麽好的機會,不能放過。

惠裏的勸說工作比以往更敬業,風間聽著實在煩躁,最後先答應了,轉眼就叫了不知火,“給本大爺去辦件事……”

匡爺很仗義,風間千景的事就是他的事,何況是喝杯茶,於是爽快答應了。等他到了那地點,滿眼都是漂亮姑娘,原來是幫他解決女難問題。這次一共是五位,有一位是……

“森山木夏!?”

多少年沒聽到有人這麽叫了,木夏十分好奇的循聲望去,對方就跟見了鬼一樣嚇得臉色慘白,口齒不清。敢情她今天這身清麗雅致的打扮美到秒殺人!?

誒?是不知火?

也算是遇到故人,木夏準備敘敘舊,誰知這家夥就真跟見鬼似的,拔腿就跑,把她獨自晾在春風裏錯愕,她松本木夏不就是換了套衣服,又不是換了張臉!

不知火回到府邸時,風間正在處理一些公務,擡眼見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耐著性子強調一次,只是報告一杯茶的味道,不用那麽趕死趕活。

“我,我說,風間我跟……你說……”

“有話快說,到底什麽事!?”

“原來她……森山木夏……啊,不對,榎子公主……剛剛……”

不知火還未把地點說完,身邊就刮過一陣疾風,認識風間千景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像是被雷劈到後沒了魂,都有些為這個男人感傷。

旁人看得最清楚,那女人對風間的心思,絲毫不及他對她萬分之一。三年來,風間沒有碰一個女人,這個小姐成了公主,卻到處幽會其他男人。

不知火都覺得風間千景不是從前的風間了,那個玩女人玩到游刃有餘的高貴少爺,現在吊死在一棵樹上,吊了三年,奄奄一息。

不到片刻,這陣疾風又刮了回來,風間滿臉郁色的抓起不知火的衣襟吼,“在哪!?她在哪!?

“啊……在……”不知火剛張嘴,就被一場狂暴的龍卷風給卷走了,這速度讓匡爺一度吃不消,見風間那張沒有人色的臉,很是想說一句,這是去相親,不是去砍人啊餵!

☆、公主

憶中人,笑顏碎,櫻花洗白。

***

正是一年春好時,十八條水流繞京都,三十六巷和風皆有情。

城郊的桂離宮作為京都貴族們的禦所庭院,處處都是好景致,忽然,高大的香樟木被風刮得葉片翻飛,樹下的近衛們只見一男子仿佛自長風盡頭而來,寬大的赭色羽織袍袖颯颯隨風,揚起的金發在春-色繁華中一線流光四溢。

“來者何人!?敢擅闖桂離宮!”

“哼。”

這男子目光冷厲,咻的一聲,刀鞘脫離,刀刃不偏不倚的橫在對方的脖頸上。

唇角悠然一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問道,“你們的公主在哪!?”

若不是有侍從撞見這一幕,恐怕那近衛的腦袋早已掉在地上,餘下幾位近衛看著那男子倔傲的背影,不禁心生畏意,原來這位就是那位風間少爺,果然不一般!

過一處垂花門,經一線石子路,越一道紅木橋,三年說長也不長,這短短的一路卻何其漫長。風間幾乎能數出時間流轉的分分秒秒,一秒也等不及。

她在,她在,她還在……她在!

這個念頭讓他心亂如麻又心急如焚,她的確在,但在和別的男人幽會!一路上被覆雜的情緒沖昏頭腦,風間已忘記自己是這場相親的邀請對象,他一想到她對別人歡笑,恨不得好好教訓這女人一頓!然而又莫名的歡喜她在這個人間,期待她的歡笑。

聽到庭院深處裏傳來的笑聲,熟悉的感覺湧回來,仿佛從遠古的蠻荒遠遠傳達至他的腳下,是隔了多少韶光。

魔怔般的頓住,頓得腳步生硬,他一步一步的走進,看見了那花紅葉綠間一抹清素水色,她穿一身十二單衣,墨發未挽,末梢有個花結……

他又怕是夢深,醒時櫻花洗白,不見伊人美。

但這天的櫻花開得這樣嬌粉,是鮮活的顏色。風間想,不是夢就好……若是夢,就讓他留下。

癡迷的目光落在她的黛眉靈眸,她一顰一笑間,好像痛苦的三年也就這麽過去了。

耳邊湧起巨大的喧嘩聲,可一剎那,他又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風中有櫻花綻開的聲音,很淡很清新。

那些怨那些恨那些痛一下子就沒了,風間像是若無其事的走向那位女子,心跳一滯。

木.なつ(木.夏mo ku na tsu)

張嘴,卻是無聲。

從嘴型裏判斷出他在叫自己,木夏的心噔的就跳起來,迅速別了臉。

那樣的目光,於木夏而言,太沈了……沈如他的半世年華啊。

三年間,風間想過很多次再見她會是怎樣,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不知如何是好的這樣。

以他的作風,早該掀了這地方,整個人都帶走,再將她強行霸占,即使擔上強-暴的罪名,即使違背鬼族王者的信念,這一生就要定這一個半鬼女子。

結果卻是他怔怔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不知火準備抄起的手槍又放了回去,敢情風間千景也有這高尚的一面!?他真是無藥可救了。

在場的其他小姐們見到這位帥到人神共憤的男子,全都亂了心律,細細討論這到底哪家的少爺,惟獨木夏顯得——沒,興,趣。

還是慶子娘娘眼精,看出一些苗頭,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時,看眼神就知道了。

可是見木夏那副‘不認識’的樣子,猜想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好先幫著打圓場,細問這位是否就是風間少爺,當日惠裏大人可是讚賞有加呢。

風間一楞,遂點頭,擡手按住額角片刻,方想起這是惠裏口中的花茶會,但一看這情況,心裏早清楚這些男女要做什麽——傳說中的好男好女聯誼會,當然這是多年後才知道的。

或許這一路他趕得疲倦,抑或唯獨因為某人,這樣愚蠢的人類游戲,他作為鬼族最高貴的首領竟然甘願服從,說出去都讓人跌掉眼睛。

神情自若的坐在木夏對面,然英挺的眉眼依舊,養出一股自出生就有的傲氣,風間全部的怨恨與不甘化作了一聲——哼。

活活的不屑這一場可笑的游戲。

木夏聽聞這熟悉的哼聲,想的卻是另一碼事,切!本小姐明天就還錢!欠幾幅字畫,加一袋銀幣,再加……多少錢?她有點記不清了。

沒好氣的橫瞪過去,不想撞見風間那一對幽深的眼眸,像無盡的黑夜一般,深得讓她猜不透。

SOGA……可能他也不記得到底欠了多少吧。木夏猜到的永遠八竿子打不著。

“好久不見,債主SAMA,原來鬼王大人閑得四處游玩……還是來收債啊?”

木夏沒事人似的這些風涼話,風間一直緘默著,從容的是她,他卻無措。

想說的很多,哪怕最尋常的問好也想試著說出口,但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太不從容。

嘴唇動了動,擠出兩個硬邦邦的字眼。“無聊。”

木夏把嘴一努,打招呼都要那麽不屑,不就是欠了點錢,債主是最近拮據還是家裏被盜了?餵,看什麽看啊,本小姐臉上又沒錢!

從見面第一刻起,風間就目不轉睛的盯她一人,他的目光很放肆,也很霸道,好像她專屬於他的物品。另外被某人自動屏蔽的四位小姐即羨慕又佩服,真不愧是公主大人,被這樣的男人看中,還沒暈吶。

這種不明不白的待遇讓木夏全身神經都發慎,連忙沖慶子眨眼,不是說出來郊游,怎麽把鬼王大人請來,這家夥是惡魔啊惡魔!

慶子倒是笑得合不攏嘴,難得有位這麽條件優秀的男人看上她家沒出息的公主,雖然眼神是嚇人了點,帥氣,權勢,財力是沒話說哦。

想著趕緊進行今日的計劃,惠裏奶奶桑還在一邊等候這兩位一同游湖呢。

但是五位少爺裏因病缺席一位,慶子正苦惱人數問題時,看到不遠處那位身形瘦長的男子,便吩咐侍從將他請來。

這人就是匡爺。

見風間沒有反駁的意思,不知火安心坐下,一看五男五女的陣勢,這不是傳說中的……相親!?正想逃就被侍從摁住,當然想逃的不只他一人,聽完慶子娘娘宣布各位來玩個游戲,木夏望天無言,被拐來游玩,結果是玩相親游戲!坑爹呢!

游戲規則很簡單。由女方來選擇男方,當然這是隨機的。只選男方提供的某件物品,在不知曉物品的主人時,選擇完全憑直覺,以及微妙的緣分。

慶子娘娘宣讀完規則,就讓小姐們都轉身過去,示意少爺們可以拿出自己的物品了。

風間想也未想就卸了武士刀,把刀一放,擡眼瞪向其餘四人,誰敢搶他的女人,切腹!

這股氣勢讓其他人都不敢放刀,要麽摘了玉,要麽取下扇子,不知火想他也就一把手槍,應該沒什麽人會選。

結果卻是出乎某人某人的意外……

“好漂亮的手槍,我選這個。”木夏毫不猶豫的拿起手槍,看都沒看某人一眼,沖不知火笑顏如花道,“不知火君,請多指教。”

不知火眼睜睜的看著風間頭頂上的一片烏雲,後怕的咽了口水,努力扯出一絲苦笑,姑奶奶,您嫌最近的雷陣雨不夠強大啊!?

木夏有些會意的瞥了瞥某人,甚是體諒的嘆氣,“刀有點銹,該磨了。”

一塊巨石哐當下來,風間沒有擡頭,擡,不,起。

但是卻有一陣不明的陰風在躥踱,不知火抹去額間的冷汗,向木夏求饒道,姑奶奶別玩了,老子玩不起啊餵!

木夏並不是鬧著玩,原因是慶子使眼色讓她選刀,她偏不選,憑什麽被拐被騙還要配合演戲,本公主不幹!

慶子娘娘是恨鐵不成鋼,好在她對小麥色肌肉男有獨到看法,意外的中意木夏自己選的這男人,便退至一邊讓這群年輕人聊聊天,喝喝茶……

少爺小姐們也都開始聊天說笑,除某對是詭異的死寂外,這場相親游戲還算和諧。

“啊噥……不知火君的頭發微卷呢。”木夏歪著頭,好奇寶寶的問,“是天然的麽?很好看呢。”

不知火一臉血的看完木夏,再看另一邊的,仿若看到明天裏的風間,一頭卷卷毛,羊咩咩?他不由扶額,一身黑線。

事實上木夏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和不知火說話,也是隨意問,避免冷場。

“話說,不知火君的黑皮膚也是天生的麽?很有男子氣概呢。”

“……”

除了六個點回贈,不知火無可奉告。他又斜眼偷瞄某人,仿若看到明天裏的風間,一頭卷毛加黑皮膚,有種自戳雙眼的沖動。

這邊的木夏是一番苦心,兩人都不說話多尷尬,幹脆自己主動點,反正也是配合慶子娘娘來演戲,聊天說話總比眼觀眼,鼻觀鼻好。

“不知火君的頭發很長呢,很特別哦。”

“啊,不知火君的槍法很準麽?”

……

一句一塊石頭,砸得不遠處的某人有點腦出血,神志不清的怨,他是要花幾百年才能曬成那樣黑不溜秋,花幾百年才養得一頭飄逸長發,花幾百年才能把長發弄卷啊?

是幾百年才能等你一眼?

風間垂下頭,有些消沈,目光盯著那把武士刀呆呆的,還以為她記得,教她劍術的人,是他。

都忘了麽?

有些困惑又希冀的望向那位女子,風間依然等不到她轉過臉來,對他笑一笑。

對面那位小姐意外的發現剛剛一直黑臉的人,此刻表情變得異常柔和。這位小姐名叫九條紫陽,是九條家的千金,雖說是被拉過來湊人數,她終於有了勇氣問,風間少爺在看什麽呢?

根本未睬旁人,風間單手托腮,薄唇抿成一線,略彎起,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笑容瞬間就迷了紫陽的心,這個男人雖然很冷酷,但笑起來是那樣溫柔,可惜不是對自己笑。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位女子正嘻嘻哈哈,彼時春光落在她側臉,映出一張純真的笑臉。

仿佛是他這一生見過的最美風景,從此就不走了,停在那裏。

紫陽捏緊裙角,把牙也咬得生緊,那個糟糕的公主,到底有什麽好?

傳說中糟糕的公主依舊按照自己的方式和某人聊著天,這樣的花茶會原本就是無用的。心裏的人裝在心裏,該嫁的人是由她父皇大人點頭,從進入禦所那一刻起,她全都明白。

只不過又遇到從前的故人,可以說一些關乎森山木夏的事情,就當是打發時間好了。屬於榎子公主的人生軌跡早已寫好,不會因為誰的出現而改變什麽。

“餵,不知火你怎麽不說話,我哪裏說錯了。”木夏自顧自的說,沒有得到回應也很惱,神不知鬼不覺的想,要不把他拽走一塊逃?

不知火聽完這一提議,勸木夏小聲一點,鬼族的耳朵靈著呢。

納尼?什麽跟什麽?木夏不明所以,沖不知火眨了下眼,示意要逃趁現在慶子娘娘小憩中。

不知火機械性的望向某處,就被風間那凜冽的眼神甩了一臉寒氣,下一秒,只見這位少爺已拔出了刀,多年來的優良精英教育讓他忍到現在,還好沒有不顧形象的掀桌,於是幹脆一刀霸氣的掃過去……

此時此刻,大家聊得其樂融融,忽的一下,不知哪來的強勁劍氣將上好的檀木茶幾劈成兩半,隨後六鋪席也被掀飛至高空,頭頂的樹葉四處搖曳,霎時天昏地暗猶如暴風過境!

納尼!?發什麽事了!?

這不僅是木夏內心的恐慌,也是剩下一群人錯愕望天的疑問。

“啊——”

突兀的一聲尖叫後,變成侍從們“啊——啊——啊——”的不斷尖叫,“公主SAMA不見了!!!”

“快!快!快去找榎子!”慶子娘娘扶了扶歪掉的發簪,看這風卷殘餘後的慘狀,敢情今天來了一群劫匪,把人給劫走了!?

這前後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這劫匪竟然能躲避那麽多近衛的守衛,這麽說……有內應?

正這麽想的時候,只聽一聲槍響,慶子眼睜睜的看著那小麥膚色男人將槍口對準了他們。

“不許動,都給本大爺老實點!!!”

老子現在很不爽,老子現在要砍人,尼瑪老子跑龍套容易麽!?不知火抄著那把手槍,一臉不爽的匪氣,讓人家原本還懷疑的更加篤信這是一場搶劫!

“好好好,這位大爺,我們不動不動,有話慢慢說。”現在慶子娘娘心裏叫一個悔,那個叫惠裏的女人原來是一夥的!什麽狗屁少爺!長著一張漂亮臉是來打劫的!

這麽一幫劫匪把榎子劫走無非就是想要錢,她也直截了當的開條件,“那麽你們想要多少,十萬銀幣夠不夠?”

“呸!”

他不知火一場龍套費就這麽點!?別損壞他的氣質形象!不知火又不爽的放了一槍,狠道,“老子不要這點屁錢!”

啊咧!?劫色!?

慶子娘娘心裏一驚,剩下一群侍從哭天搶地,這到底是哪裏來的土匪,榎子公主你在哪啊……

回答在八萬裏的上空中,本公主在這!救命啊!!!

木夏欲哭無淚的瞅著腳下那幾萬裏的高空,完全不敢亂動,揪住某人的衣袖大氣都不敢出。

這悲催一刻的出現,起因是前一刻的驚悚——十二單衣的裙裾一揚,木夏整個人就飛起來,再落進身後人的懷裏,入眼即見那張狂傲不羈的俊臉。

風間千景!?

還未等她反應發生了什麽,只看見眼前橫飛的壽司,茶碟,插花,還有越來越模糊的慶子娘娘……最後回到這一刻——窩在風間的懷裏。

偷偷瞧了瞧債主大人現在心情如何,還是一副全天下欠了他錢的拽樣。木夏恨得牙癢,因剛才稍加反抗了一會,就被恐嚇道,你再叫就把你扔下去!

“那個……你扔了我,就沒人還錢了……”

“閉嘴!你再說話,本大爺現在就松手!”

“別,別,我不說話了……債……”

“閉嘴!”

連尊稱‘債主大人’都不讓叫,木夏暗想也快欠了三年的債,是誰都會有點生氣,更何況她現在都是公主了,還沒有還錢,那不就是貴人多忘事麽?

於是等到雙腳落地,有了一份回到地面的存在感時,她立即表明,“你放心!我明天馬上派人送錢到你府上!一共是……”

本打算一口氣豪邁的說完,在錢數上不清不楚,突然噎在半路,換做一副乖巧模樣,“那個……多少錢來著?”

咯吧,咯吧,咯吧。靜悄悄的空氣裏只聽得到男子拳頭節骨處發出的聲音。

對方那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陰沈得有些恐怖,木夏想還是乖乖道歉算了。“啊噥,很抱歉……我真的忘了。那麽錢你說個數吧,多少我都會還清的。”

風間沒有回答,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一步步的逼近木夏……

☆、伊人

伊人美,情思長,在水一方。



“餵,你想幹什麽!?”

木夏慌忙後退,目睹風間那危險的飄渺眼神,大感不妙。這樣的眼神她見過多次,每次都沒有好果子吃。又暗自打量這四周,什麽鳥不拉屎的地方,被人砍了四分五裂的,再拋屍荒野,這種事情也會有吧?

想來就一個寒顫。

最後她被逼至一棵樹前,身子倚住樹幹,直楞楞的盯住那對燃燒火焰的眸子,說害怕也晚了。

咚——

樹枝猛烈一晃,木夏把頭一縮,小心肝晃得不輕。

盯著視線上方離她小腦袋不遠的拳頭,她再也笑不出來,SA……把債主大人惹毛了。

緋瞳裏盛進女子的全部影像,日夜疲憊思念的人,依舊這番模樣。

——蠢!

風間沈斂住躁意,耐著性子道,“女人……你太不乖了。”

“餵,我哪裏不乖,不是說了會還錢……”木夏說著說著聲音已淹沒此刻凍的駭人的氣氛中,風間那陰鷙的目光勾得她的心魂抖掉七成,剩下的三成只能眨眼賣乖,“那個……有話慢慢說嘛。”

哼——從風間鼻子裏掉出來的冷哼更像是自嘲,偏偏他又很吃她這一套,壓抑了怒火把事情挑明,他從未要她還那些錢,一分也不要,不要再讓他重覆廢話!

誒?不還?木夏更想說‘那怎麽行呢’,眼下就她弱小女子對抗一個高她幾個頭的男人,還是不拒絕為妙。但轉念一想,不是來討債的,“那你把我帶到這幹什麽?”

“你……”

風間被這一問,有種天荒地滅的錯愕,這一臉呆的女人,楞是讓他一時無語。到底想幹什麽?想和她待在一起,沒有別人,沒有不知火,沒有那一堆礙事的人。

只想和你待一會,這種矯情的話,把刀架在風間的脖子上也吐不出來。

“該死的!我……本大爺……想……”突然的結巴也是很莫名其妙的。

木夏更加莫名其妙,被一土匪帶到這鬼地方,看他表演結巴,風間千景神經病啊你!

“你到底想幹嘛,有話快點說,你這樣突然把我帶走,慶子娘娘會擔心……”想了想,又強調一次,“還錢的事情,我想……唔——”

的確沒有第二次的重覆,風間直接用唇堵上了那張不聽話的小嘴,再也不願聽她提半毛錢!在她眼裏他就等於那點錢?她在他眼裏卻是無價!

深吻中是他纏綿的思念,閉上眼就聞到她的笑容芬芳……一直將她放在他心中,容易被往事打動,為她心痛。

但三年未見,她開口閉口只談錢,要將他至於何種境地!?

風間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很不爽!

心底湧起的震怒讓他采用強硬的態度對她,不得挑戰鬼王的威嚴!

幾乎是兇狠蠻橫的撕咬嘴唇,將她的抵在樹幹上壓制性的強吻,直至把她吻爛。

嘴上的痛意讓木夏整個下顎都跟著發麻,淚水噙在她的眼眶裏,卻未落。

這根本就不是吻,是討債,是懲罰,她這樣想,也任由他對自己施暴,一動不動的盯住他,眼神冷得出奇——不懼亦不屑!

該死的!風間輕嘖一聲,吐掉嘴裏的血,這女人膽敢對他的吻不屑!?還是三年來沒操練,全退步了?

“蠢女人,現在我只允許你做一件事,服從我!”

“你滾……”她眼中的決絕從未軟弱相對。

“該死的!”

他的驕傲不允許她出現這樣的表情,即使換做不停的舔吮,氣息依舊強烈得讓木夏感受到他的憤怒,是那樣的急迫想要她回應,但她偏偏不順從,把牙關閉緊,冷眼以對——你。不。配。

終於……風間怒了!

邪肆的狂意在他眸中燃燒,這時不再是陪她游戲的風間,而是一只被惹怒的野獸,渾身放肆的散發危險氣息,讓人迷惑又戰栗。

遭了。

下意識的大驚,木夏的後背起了陣陣涼意,接著就感到男人的身體已貼上自己,滾燙的唇沿脖子一路向下,這次他的吻卻格外的炙熱,熱辣而撩人!

“放開我……混蛋!……不,不,不要這樣!”他激烈的情-欲讓她全身顫抖至骨頭酥軟,從抗拒到懇求,最後變成了無力的呻-吟。

“不……啊——啊——不……

她把指甲死死摳進泥土,指尖上露一寸蒼白,心知就算反抗也是怎樣一種無力。

三年未見的風間還是這麽不講理,從第一次被他強吻開始,從那天被他欺負開始……也對,跟惡魔有什麽道理可講,想來想去,是自己惹上的,那時把手搭在他手上時,這一切就砸了!

他是她惹不起的人。

那麽躲?

她是他躲不掉的人。

都是彼此一生劫,逃也逃不掉,而他怎麽可能讓她逃?

這時的風間就像一頭兇猛的獵豹要吃盡獵物般,近乎野蠻的掠奪——扯咬掉木夏胸前的花結,用力吮咬她的酥-胸,進行赤果果的侵犯!

惡魔最真正的殘酷暴露是燃盡她全部的危險!無法叫她順從,那麽就以最野蠻的方式將她撕碎!

他的吻是粗暴的,動作也是強勁不許她的半點反抗,逼得她微微張嘴吐息,便將舌尖霸道的伸進去,攪動她整個嘴腔,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她嘗試了所有的反抗,用盡全力將四肢抽離出他的鉗制,想盡一切辦法的掙脫一寸距離,他便十倍償還的將她拉近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的掠奪,把她吃個精光!

不準你逃,這樣你也無法回頭了……

埋首於木夏身體內的風間進行著忘乎所以的索要,或許是他時隔太久想要的,沈浸於暴怒中,沈醉在快感中,他並沒有註意,這樣做有些過了。

木夏也掙累了,只剩殘喘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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